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BL/红楼同人)红楼之贾政无材》作者:白衣慕卿相 文案 贾铮历末世,熬过背叛,浴血弑杀,成为一方霸主,还活到九十九,迎来新世纪,含笑而终,岂料死后魂穿。 对方乃是国公后裔,母亲偏爱,贤妻美婢,儿女成双,真是……人生赢家。 可惜,姓贾,名政。 贾铮:“……”洗白太麻烦,还是黑到底吧。 阅读需知 1主攻,西皮贾赦(伪兄弟,无血缘) 2坚定不移贾赦党,黑贾母黑二房 3本文又名《每章大老爷都实力抢镜》 内容标签: 红楼梦 灵魂转换 励志人生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政(贾铮)贾赦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老干部的重生 拐杖声笃笃笃的响起,原本因夏日酷热有一丝松神的年轻保安急急面容肃穆,挺直了腰板,看向来人。来者满头鹤发,虽看起来精气十足,拄着拐杖走的健步如飞,但是灰白的面色却透着病态。待看清来者,保安的面容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色,心不由噗通噗通的直跳。 他撒泼打滚求喂丧尸,终于说动老爸给他走后门,安排了跟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贾铮拄着拐杖,脚步说不上轻快,但每走一步都沉稳至极。他想出去看看国足杯,甚至还想下场踢一会,可惜……贾铮摇摇头,望着被巨大防护幕围起的城墙,叹息着如今的小年轻不懂他们那个年代球迷们的痛。 但作为历经过末日的遭老头,躲开徒子徒孙爱的守护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着,贾铮觉得饶是呼吸着被清洗机净化过的空气,也嗅到了一丝自由的自然味道。但一走到监测门口,还没等自己刷上出门证,便有一双手拦下去路。 贾铮愣了楞,低眸瞧瞧小手主人身上披着锃光瓦亮的安保服,有些错愕的自我呢喃道:“难道病了一回,出现老年痴呆了?”纵然末日之时人手缺乏,但依旧也有儿童保护政策,到如今末日结束,和平时代来临,更是把孩子当心尖子一样的捧在手心里。 “铮……铮元帅,您给我签个名,好不好?”保安兴奋道:“联邦开国三大元帅,我最喜欢您啦,丧尸潮中逆转求生,创建史上第一支全部由所谓废材异能的佣兵队伍,铁腕手段护住z型小基地……”说着说着,保安哧溜了声,喘喘气,待接下去想说的时候,愕然的看看一身运动装备的男神,手飞快的塞进口袋,掏出通讯仪,小脸板着,奶声奶气着威胁道:“您病了要好好休息的,不要溜出去玩啦,不然我就告诉我爸去!” 贾铮:“…………” “元帅,”保安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萌萌的拉长语调,撒娇着:“回去好好喝药,我把小爸给我的七彩泡泡糖送给您!” 看着眼前还没自己腿长的孩子,贾铮眼前忽视眼前那双纯真见底的双眸,暗中生疑着:这是敌是友? 谨小慎微,或者说多疑,是他能活过末日最重要的因素。 毕竟,这是一次次血换回来的经验。 更何况,眼下疑点明摆着。 他所在的高级疗养院医疗设施出众,环境清幽外,还是出了名的嘴巴严。选择此地来走完自己的最后一程,就是不想受外界打扰,或者说不想连死都还在争权斗狠。 但眼前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保安一口一个元帅,道破了他的身份。 “你是谁家的孩子?”贾铮后退几步,手按拐杖枢纽,颇为和蔼的问道。 “我爸爸是步正清!我的手环编号是23。”保安回答后,呆了呆,随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元帅,我背熟了抗防拐需要的话语,不好意思哒。” “嗯。” “您能给我签名吗?我可喜欢你啦,我拿绝食来威胁其他保安叔叔,才把我调到您附近呢reads;!” 贾铮没有多说,暗中发了通讯,朝步正清,他的主治医师兼职爱奇疗养院院长询问缘由。 步正清淡然回复:“步熊,我儿子,光听名字就该知道很熊。但熊孩子治老小孩,也算以毒攻毒,特意为你备着的。” 低眸看看眼眸亮晶晶的步熊,贾铮嘴角抽抽,默默的思量熊的平方会闹出什么动静。 但想想自己都快百岁,当过无忧无虑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迎着毕业就失业的大潮,投奔了与丧尸做斗争的光辉岁月,如今就算老来功成名就,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放飞自我。 挣扎着一口气偷溜出去看足球比赛什么的,不适合他悠悠哉哉的退休干部老年风格。 念头刚拂过,贾铮眼角余光瞥见大踏步而来的徒弟,嘴角撇撇,拉着步熊的小手往病房里走,边走还忍不住埋汰着:“你爸据说才高九斗,怎么给你取这名?等会儿爷爷给你签名,都不好意思写呢。”他既信步正清,那么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眼前白嫩嫩的小保安自然也爱屋及乌。 步熊叹口气:“哎,谁叫他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刚上学脑袋就被丧尸给啃了。好想给个爱的抱抱。” 贾铮:“…………” 真一点儿也不熊,也真……怀念吶。 怀念那天真烂漫的童趣,就像他们,就像从前的他们,没有经历过末日带来人性丧尸的他们。 且也真是幸运吶。 让他这个一脚跨进棺材的老不死,见到了和平年代,重新沐浴正能量而生的孩子,见到了他们,大抵才会释然,释然自己在末日里杀的同袍,并没有错。 因为,战争结束了,饶是人心险恶,但也会有秩序建立,有法律来威慑恶念。 ==== 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唢呐声、脚步声汇聚成一曲恼人的闹铃,贾铮蹙眉起身,但当身躯挺1直的那一瞬间,手下意识的往左手掌心一按,摆出战斗的姿势。 眼下疑点有三:第一,疗养院是不可能出现鞭炮声,甚至鞭炮声在末日来临之前,他也鲜有听闻了。那个时候城市早已出台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有关行政法规。 第二,他作为一个木系异能,末日前期最为废材的异能,但不管如何,此异能都以清新空气横穿末日始终。故而他时时刻刻嗅觉灵敏,记得周遭气息的变化。相比被科技净化出来的空气,眼下空气中泛着的水汽是如此的纯净。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他记得自己是看着心跳一点一点的化为乌有,然后心满意足的阖上眼睛。 他死了,不用在时时刻刻紧绷着身子,唯恐有小人背后插刀。 他死了,也不用在忧心新的秩序该如何建立,经历过末日的他们,是否还需抱有对弱小的同情。 当然,他死了,全部遗产捐献出去,也不用担心有子孙不孝,败坏家业。 呃……他没有子孙,只收了三个徒弟。 那就不用担心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所以,是谁把他抢救回来的? 贾铮不动声色的睁开双眸,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满是大骇reads;。 “老爷,奴婢来伺候您更衣。” “嗯。”贾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尚未厘清缘由,最好便是按兵不动。 任由丫鬟服侍,贾铮关注着房间的摆设,从自己先前起身的 拔步床,悬挂在墙上的《君子图》,桌案上的香炉……一一扫过,皆是精品。有的甚至他完全不认识是什么玩意的东西,不过观起表面,做工精致,宝石镶嵌,应当价值不菲。 “老爷,今日敏姑娘大婚,老太太特意吩咐了要喜庆些,您看不妨披这件紫色的披风,如何?” 贾铮瞥了眼披风,只觉异常精致外,便再也找不出形容词了。在末日,有件衣服穿就不错了。 像是体现木偶般被一群小丫鬟们精心打扮梳洗着,贾铮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孔,只觉得陌生万般,心中隐隐的有些荒诞的念头一涌而来。 末日会有,那么重生穿越相比也不算什么奇怪事。 不过,以他昔年纵横锦江基点等网站,这些身得气运之人大抵死前怀有执念,或者说句难听的话,以他们自身的能力,并完成不了自己的野心,需要借助金手指的力量。 所以,这穿越,还是占据他人身躯,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他死前也算人生赢家,甚至早几十年前就把谤他、欺他、辱他、笑他、轻他、贱他、恶他、骗他的人,一一一巴掌扇过去了。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深呼吸一口气,贾铮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看着铜镜里蓄须的一张椭圆形脸,不提五官配着脸型,还算有些小帅,光就蓄养的小胡子,贾铮便不由心慌慌,先前丫鬟口中的“出嫁的敏姑娘”还不会是他女儿吧? 有了女儿,媳妇恐怕也有了吧? 被自己的揣测吓的僵了僵身子,贾铮接过杯子漱口水,后沉默的望着喜乐奏响之地,故作深沉的蹙起眉头,感叹道:“敏儿这丫头今日出嫁,也不知日后她家相公会待她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丫鬟们纷纷凑上前来,说些讨喜的话语:“谁人不知姑爷一表人才,又高中探花,不仅前途无量,还格外的孝顺。” “这门亲事可是老国公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姑爷敢对敏姑娘不好,老太太头一个饶不了他!” 贾铮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些笑意,暗道:“国公啊!”他爹是老国公,他被人称为老爷,看来这身躯的主人身份还不错,如今继承了他的爵位。 然而,贾铮还没思索着自己为何会无缘无故霸占了一个富贵无双的国公子弟,这边现实就让他明白,自己白活过末日了,连最简单的情报推理都会出错。 真是老年痴呆了,被称为老爷的不一定是家主!名副其实的家主。 贾铮目光呆呆的看着丫鬟们朝径直闯入屋内的移动红包柔柔俯身唤:“大老爷!” 然后再看着移动大老爷红包指着“他”鼻子愤愤道:“贾政贾蠢周,你特么从哪里找来的门客,要靠这些唧唧歪歪,别说拦新郎了,就是林如海请来的伴郎你都没法拦下一个!” 贾铮木然开口:“林如海?” 天,我想回去打丧尸! 第2章 千古难题来拦门 林如海,清《红楼梦》中的人物,娶妻贾敏,育有一女乳名为黛玉。 贾铮苦笑安慰自己好歹是在本省高考减招政策下还一路挺进211的大学生,基本的文学常识眼下还能形成条件反射。 不过,饶是知晓大概的剧情,他不是红楼迷,对宝黛情爱也丝毫不感兴趣,所以为他什么会被重生啊?! 他着实接受不了这个设定。 贾铮打心眼里抵抗着,面上也自然而然的露出不虞之色。 一见“贾政”拉着脸,贾赦眼眸一沉,怒气更甚一筹。他跟贾敏关系不算太亲近,但念着贾敏是他幼妹,又因老父病重离世耽搁了花期,还因贾敏出嫁是出孝后荣国府第一次喜事,故而也拼着一股气,拿出长兄如父的魄力来,努力要打造出一豪华的婚礼,向林家,也是向众人宣告,纵然贾家没了国公,他这个一等将军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京中一霸。 贾赦逼近,怒气冲冲道:“贾老二,你给我记住了。迎亲时女方刁难新郎那是传统,咱家刁难时间越长越显得我们能耐,懂吗?你找的那几个三瓜裂枣的穷酸书生算嘛玩意呢,等会儿你自己给我上,不管对子对诗对歌什么的,你必须好好刁难,不然我就赖掉给珠儿国子监的名额。第二……”贾赦话语一滞,有些疑惑的抬眸瞅了瞅“贾政”,总觉得自己没睡醒,老眼昏花了,竟觉得贾政身上隐隐的有股贵气。 顿了顿,贾赦环视了一圈,指指在一旁伺候的丫鬟,道:“给老二换件喜庆的衣服!”麻蛋,居然比他穿的好看,不能忍!给挑个巨丑的。 看着凑过来的脑袋,贾铮觉得自己手痒痒,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 他的木系异能,陪伴他战斗了数十年的藤条小鸟也跟着他重生而来。 侧目看了看左手掌心冒出的小嫩叶,贾铮眼眸一阖,随后睁开双眸,目光在贾赦身上扫了一眼。 眼前的贾赦长的倒是不错,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唇,披火红裘狐,配着镶玉的腰带,以至于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玉饰,倒是没暴发户的气息,反而透着几分娇养富贵公子的傲娇之气来,压根没书上描写的那般猥1琐。 略过有些夺目的长相后,贾铮目光放在了让他异能叫嚣的玉佩上。 在末日异能提阶,补充能量靠的是丧尸中的晶核。如今,小鸟倒是对玉佩万分中意,且还嘴挑。对贾赦身上挂着的和田玉满意万分,并对贾政所挂的玉佩不屑一顾。 思前想后,贾铮暂且安抚藤条。待他厘清这荣府以及他重生缘由,再行定夺reads;。 顺着贾赦的意换了套衣服,且在换衣的同时命丫鬟打开匣子,贾铮让藤条选择块稍微能看得上眼的玉佩吸收能量。 藤条一扫而过,有些抑郁:“这些都相当于一级丧尸的晶核,你让吸收过进化智慧丧尸晶核的我怎么下咽?” 贾铮:“……” “老二,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贾赦不觉得自己让人重新换套衣服很拖延时间,只等了一会,就没啥耐心,各种催促着。 还没等丫鬟理好衣服,贾赦便拉过贾铮手,风风火火的往外赶,并压低了声音道:“老二,我再跟你说最重要的一点,你等会迎客的时候敢说些知乎者也,不屑与四王八公子弟同流合污的话语,我直接掐死你!” 他大早上的堵贾政在门口,为的就是这事! 他不觉得他们勋贵子弟日常生活有什么问题,呼朋引伴上青楼,斗鸡遛狗下赌坊,只要不沾毒与谋,都是促进消费的好纨绔。 但是他们家偏生出了贾政这个奇葩。其他家庭中也不是没有上进的人,更有不少考取了功名的,但从来没见过跟贾政一般的,连个童生都没考中,还有脸说自己是读书人,不屑与他们这些纨绔为伍。 要不是老太太护着,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贾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 看贾政难得乖巧,贾赦心满意足的昂了昂脑袋,唰得一下子展开扇子,大步向前,边走边道:“等会你表现的好,我送你几本古籍啊。现在,你去书房翻翻对子什么,想想有什么能难道林如海的。别想你那些门客了,老子刚找了个抢手问过了,那些人才学不怎么的。” 贾铮继续木然的点点头。对子什么的,呵呵哒。 虽抵抗着贾政的身份,但贾铮觉得自己脑子还没抽,把人一小姑娘的婚礼给搞砸了,回书房快速的翻了翻介绍风土人情的书籍,又问了问清客关于成亲风俗的忌讳点,才迈着淡定的步伐前往大厅。 此时,大厅正热闹着。 贾赦忙前忙后招呼着旧日好友,一见贾政过来,急急过来往前一推,“快去大门,林如海来了!” “那这大厅……”既林如海来了,按着习俗,贾赦也要去背贾敏,那么大厅的客人就无人接待了。 贾铮四处望了一圈,虽然有一人也在帮忙,但观其面色,比贾赦还嫩上几分呢。 “没事,让珍哥儿顶会,在场的都是老亲旧友的。”贾赦无所谓道,但回眸一瞥那冷冷清清的主位,心中不免惆怅。 没了父亲,就像没了顶梁柱,他干什么事情都跟没头苍蝇一般,嗡嗡嗡的。 “行。”为避免自己露出马脚,贾铮答应的也颇为痛快,带着小厮去迎接青年才俊的妹夫。 刚拐出垂花门,便听前方贺喜声不断,贾铮当下了然,这林如海又过一关。 一身大红喜服的林如海抬眸撞见“贾铮”,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分。 该怎么说呢? 贾政这个人吧,他相处会便知晓了,简言之志大才疏,但颇为勤勉好学。因此,格外祖宗仪表仪态,绝不会坠所谓读书人的颜面。整个人常常一身青色儒袍,穿的很是呆板。 但眼下穿着京城最流行的仿飞鱼袍的凤羽服,竟隐隐的透着股英姿飒爽之气reads;。 “二内兄。”林如海含笑见礼。 贾铮摆摆手,笑着调侃:“妹夫还未进我贾家的门,这内兄一词可受之有愧。” “没错没错,可见我们新郎官等不及了。”伴郎中有人笑着:“政二老爷快出题。” 贾铮故作高深的想了想,问:“倘若一日,只有你们三人的情况下,你母亲与敏儿同时落水了,你先救谁?” 林如海:“……” 身边的伴郎:“……” 看着众人齐齐哑然的模样,贾铮默默松口气。他压根没四书五经的基础,让他吟诗作对,还是跟一帮进士及第的大才子,简直是被虐的节奏。 反正是女方刁难嘛,借助借助千古难解一问,也是可以的。 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贾铮见林如海面色踌躇,各伴郎也是清白交加的面色,恍恍惚惚的想到古代是以孝治国,不由心中咯噔一声,忙伸出两手,笑了笑:“一手母亲一手妻子,只要妹夫你体力好,一起救起又何难呢?” “哈哈……”林如海哈哈的笑了笑,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之色,拱手作揖道:“如海受教了。” “哈哈。”贾铮跟着笑笑,又干巴巴的问了几个临时背的对子,又让探花郎赋诗一首,踩着吉时的点让林如海进门。 因贾代善亡,在婚俗中由父亲告诫女子出嫁从夫伺候公婆的习俗由贾赦转达。 而贾赦作为混不吝的,在他看来,饶是林如海如今前途无量,但也不过是五品芝麻官,贾敏乃是下嫁,而且为了配合林如海明年开春去扬州任职,他们被迫提前了婚期,在数日寒冬里嫁妹,简直冻死他这个好逸恶劳的大内兄了。 既然如此,就该林如海好好的照顾他妹子。 贾赦拍拍自己的胸膛,说的是铿锵有力:“林如海要是敢欺负你,我带人闹得林家鸡犬不宁。” 贾敏原本微红的眼眶闻言一笑,他这个大哥虽说打小不太亲近,但终究是大哥。隔着鸳鸯头盖,贾敏哽咽着回道:“大哥,二哥,你们好好照顾母亲,还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幸福的……” “那就好!”贾赦笑着背起贾敏。 看着鼓起面庞呲牙咧嘴模样的贾赦,贾铮努力的板正面庞,不让自己笑出声。 贾赦身上华丽丽的不少珠宝首饰,作为新娘的贾敏身上更是亮眼。 这么两尊移动珠宝展示台……眼见贾赦两股战战,一步一挪的模样,贾铮上前,手扶住贾赦,道:“敏儿,二哥也护你一程。我们两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贾赦闻言,两眼巴巴的看着贾铮,万分疑惑:他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贴心!丝毫不知他贴心的弟弟手心里长出一根细细的藤条正紧紧的网住他腰间的玉佩。 背上的贾敏有些担忧,他大哥文不成武不就,背个人能踹气,这二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恐怕也不行吧。 但还没等自己疑惑说出口,就感觉有一股强有力的臂膀把她接了过去。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分量,贾铮深呼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煞白之色。 他特么忘记这不是他的身体了。 果真老年痴呆了。 第3章 夜店小王子 看贾政走的稳健,贾赦自顾招呼客人而去,但还没走几步,便听得啪嗒一声,传来玉落的声响。 贾赦脚步一顿,看着几乎快碎成齑粉的玉佩,眼睛瞪得咕噜圆,但耳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他急急的催促小厮,将碎屑打扫干净。 大喜日子碎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哥几个给个面子,赶明儿醉仙楼一聚。”在身边的都是相熟的年轻人,贾赦勾肩搭背的揽过众人中的领头羊侯孝康,对着人道了一句。 侯孝康笑着踹了一脚贾赦:“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毛里毛躁的。” 众人闻言不由跟着哄笑,“咱兄弟间还说这个?” 贾赦跟着笑笑,“是我想左了,该打该打。”将此事揭过,拉着许久不见的酒肉朋友们问起京城的近况。 虽在守孝时,时不时有人递消息进来。可那消息多与朝局有关,他关不关心,其实结果都一样。 对于荣国府,对于贾家,对于他们这些曾经的太子1党而言,在当今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在帝皇面前耍存在感,总会富贵无忧。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封侯拜相,凭借实力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任何兴趣! 没办法,就是很骄傲着自己会投胎。如今守父祖遗命,乖乖的做个守成的家主。 所以,贾赦很开心的问起古董圈近日有没有出土什么好东西,梨园有没有新排的戏曲,西边来的好马能否赌一场以及小伙伴们有没有见过他新上任的妹夫在青楼楚倌逢场作戏半推半就的寻花问柳啊? 刚接到新娘,正跨马准备回家的新郎朝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得接亲之人齐齐发出善意的笑声。 贾铮脸上也挂着笑意,目送新郎官离开后便干脆利落转身回府,准备换套衣服,接待贾家的宾客,但还未走几步,便感觉到掌心炙热一片。 避开了道喜的人群,贾铮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内的藤条惬意的舒展开两片藤叶,嘴角抽了抽,“你不会吸收了贾赦的玉佩吧?” 小鸟迎风摇晃着枝叶。 贾铮板着脸教育:“眼下我们两眼摸黑,什么情况都不知,你肆意妄为会带来灾祸,懂吗?” 似被教训的知错,小鸟耷拉下叶子,默默道:“可是我没能量了,就没有战斗力,没了战斗力,我没有安全感。” 贾铮无言,只得再三道:“我会为你寻玉佩。但在我未考虑好之前,别随意妄为,否则日后欠贾家的就越多。” 他对红楼没多大兴趣,也不会抱着有色眼镜去界定贾家众人。但眼下不管如何,他都是占据了贾政的身份,享受着荣国府二爷带来的好处。 只好努力做到一码归一码。 小鸟乖乖点点头,用意念小声哼哼着:“记得玉佩质量要好一点的!” 日后贾赦得知自己为何会成为粉碎玉佩小能手的缘由,气得吐血后又忍不住洋洋得意,大赞小鸟有眼光reads;。 他自幼跟着老国公夫人长大,那是被人当心肝宝贝的一样宠溺到大,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他赦小祖宗先挑选着,连开府国公都乐呵着逗大孙子开心,自居二位。打小与他有关的都全部是珍品,连房中摆设都非百年以下不要,就更别提要挂在腰间,没准还会进行攀比的玉佩挂坠了。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如今得到了小鸟的保证,贾铮无奈叹口气,换衣前去招待宾客。待贾家宴会结束后,又忙不迭的拉着有些醉醺醺的贾赦去林家。 成亲真正的重头戏还在晚上。 作为新娘娘家人,理所当然的被迎到了上座。相比贾家宾客来的都是四王八公年轻一辈的继承人或者俊才,后院往来的俱是诰命在身的夫人。这林家倒是清贵了些,入目所视的亲朋好友都透着一股书生意气,甚至有些……贾铮扫了扫角落里的几座,不是他挑刺儿,是对方议论声过重,导致他隔着十几米远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方赞扬林如海有情有义,顶着当今对勋贵的漠视,遵守诺言,娶贾敏为妻,与贾家联姻。 另一方讽刺林如海乃是趋炎附会之辈,想借着贾家的能耐让林家快速重返上流阶层。毕竟贾家虽无能人,但贾代善总归有救驾之恩,且上皇老当益壮。这救驾之恩施恩不到贾代善儿子身上,那么半子也可。 贾铮闻言,轻轻转了转酒杯,笑了笑,毕竟谁也不是人民币,需人见人爱。 不过多听些八卦也有助与他快速了解贾家的处境。 但还没等他耳朵竖起来,肩膀便被啪的敲了一下,贾铮转眸看一副嫁女儿的贾赦。 贾赦拍拍贾铮的肩膀,示意他跟众人喝酒,边凑在耳畔,小声嘀咕道:“你这蠢货,咋一点都不机灵呢。这坐上……咯……都是林如海的师门,看起来就长得学问不错的样子,特别是那白花花胡子的老头,我……” 贾赦眼睛眯了眯,手指指:“我记得他好像是什么山长,打手心可疼了。” 林如海幼年丧父,又族中长辈出了五服,今日前来当长辈的乃是他师傅-当代大儒,莲花书院山长张卓。 贾铮讪讪的笑了笑,拉回贾赦乱舞的双手,对众人告罪:“大哥欣喜小妹有好归宿,开心坏了,一时孟浪,还望诸位见谅。我自罚三杯。” 白花花胡子的遭老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贾铮”。毕竟为爱徒的婚事,他也是调查过贾家的。荣国府当家夫妇偏爱幼子贾政几乎是朝臣间都知晓的事情。但贾政虽得偏爱,却无多少才干,为人又极为迂腐,索性相比花名在外的纨绔贾赦来说,也算矮个子里拔高。 可如今竟改了性子? 张卓视线望贾赦身上转了转,目露了然之色。贾赦再不济如今也是一等将军,是贾家的家主,眼下没有功名在身,失去父亲的贾政略圆滑,懂几分人情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张卓对贾赦的话也没在意,笑着饮了酒,说了几件林如海幼年求学的往事,让两大舅子放心。 贾赦跟着点头附和:“嗯,我问过了,林如海这三月的确没有上青楼,不错!你们跟他说,要逢场作戏,可别在京城,我赦大少的地盘!” 在座的众人:“……” 被伴郎围拥过来敬酒的林如海:“……” 忍着把“夜店小王子”打昏过去的冲动,贾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面色讪讪的林如海,口中连连道:“他孟浪了喝醉了,说话没过脑子。”并又喝了几杯酒自罚。 他可以利用小鸟让贾赦昏迷,但是让林如海,或者让在场的众人知晓,贾家并未因贾代善的离开而一蹶不振,也是很重要的reads;。 至于贾赦,谁都知晓他混不吝。况且,贾赦喝醉后的话语也是直言率真的。当哥的总不期望在青楼遇见自己的妹夫吧? 林如海嘴角抽了抽,看着喝得一滩烂泥般的贾赦,怀疑就算清醒了,对话说话过了脑子,也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但今日好歹是自己大婚,没必要跟人计较。况且贾家眼下还沐浴着皇恩,他没必要给自己结门仇家。 笑着喝了酒,林如海又与其他人碰杯,面不改色的前往下一桌。 送走了林如海,一桌人继续交谈着。 贾赦抱着酒壶,耷拉着眼皮看了看今日意外懂人情的“贾铮”,又扫了扫远去的林如海,继续埋头喝酒。 他今天终于能逞一回大舅子风范了,想当年他娶媳妇的时候,别提岳父了,就光小舅子就把他折磨的欲1仙1欲1死。 好想媳妇儿啊。 没了媳妇,他都不敢登岳家的门了。 越想越觉得害怕,贾赦举起酒壶,猛灌。待宴会结束后,贾铮望着醉的跟死人一般的贾赦,想一走了之,但又怕贾赦等会说出什么话来,得罪林家人,只得让小厮搀扶着酒鬼,打道回府。 同在小小的车棚内,迎着刺鼻的酒气,贾铮受不了,但更受不了的是食物在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吸收的小鸟。 贾铮面对撒娇打滚的小鸟不为所动,任凭它枝叶漫出将自己手臂卷出花来,还笑着:“快清新清新空气。” 木系异能有三好:清新空气,炼化水滴,饿狠了还能啃树叶吃。 听起来,也不算太废柴。 小鸟竖起叶子,毫不动摇,然而在贾铮也毫不妥协的注目下,委委屈屈的摇摆叶子,扩大自己的身躯,净化车内的空气。 尚在酒意朦胧中的贾赦只觉得今日这酒压根不醉人,想挣扎起来再喝上几杯,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歪了歪头。 静默了一瞬,贾赦眨眨眼,惊叫了一声“祖父,有鬼啊啊啊!” 车内竟然有一条如婴儿臂膀粗的藤条再摆来摆去,活像要吞噬精气的妖精一样! 原本正阖眼思索未来道路的贾铮一听动静,眼眸冰冷的看着忽然清醒过来的贾赦,眼含杀机,但还没等他杀气化为实体,就被迎面而来的玉石砸了个正着。 捂着凸起的包,贾铮一阵晕眩。 贾赦却是再接再厉,直接把身上有的东西一鼓作气势如虎的砸过去。 贾铮:“……” 眼神扫了眼飞快卷起玉石的小鸟,贾铮面无表情的看着拉开围帘,一脸歉意的小厮:“二爷,您多担当些。大爷耍酒疯呢,过了就好了。”说完,又极为贴心的放下围帘,转身命马夫快马加鞭。 贾铮刚想迈步下车,清净清净,但是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裂头颅,往里面强灌了众多记忆。 被这么强硬的一塞,贾铮昏倒过去。 贾赦扔完,也冷静下来,揉揉眼,车内空荡荡的什么绿色东西也没有,也就只当做了场噩梦,打个哈欠,两眼一阖,睡觉。 第4章 老爷别装嫩 虽大脑信息爆炸,以至于疼痛难忍。但是多年来末日生存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一根弦,贾铮迫使自己睁开双眸,目含凶光的看着靠近的人。 前来搀扶“贾政”下车的小厮身子一僵,手不由瑟瑟发抖,怯怯的唤了声:“老爷。” “嗯。”贾铮神色淡淡的应了句,撑起身子往外走,但脚还没跨出一步,看着地面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金石玉佩,又抬眸看看前面被三个护卫架出去的贾赦,瞬间又觉得自己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了。 捂着头回到了荣禧堂,贾铮坐在书房内,对月静思。 被强制而来的记忆很清晰,生动形象甚至连心里轨迹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贾政自诩天之骄子,加之贾母在身边的谆谆教导,以及贾代善对其教育的重视,让他一向以为自己可以向宁国府学习,来个兄终弟及。 但最终却是贾代善毫不犹豫的上书贾赦继爵。 虽给他求了个恩典,让他能够自我安慰敬畏的父亲乃是考虑礼法,且又有贾母在孝中以尽孝为名让他住进荣禧堂,很是缓和了他心中压抑的不忿。 可前些日子一根稻草却是直接把贾政压垮。 看着摊开在桌案上的《论语》,贾铮唇边掠过抹讥笑。贾政做人做到要嫉妒自家儿子也是够没救了。 起源在于好大伯贾赦。 贾赦据说心血来潮带着些玩器来看养在贾史氏膝下的贾琏,却不料看到七岁的大侄子数九寒冬的伸着手被先生教导,旁边三岁的贾琏一脸委屈的在大哭。 见状,贾赦瞬间火了,听得先生平淡解释一句“贾珠功课未完成”直接撩袖子,道豪言壮语:“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不必读什么书,只要认识几个字,不怕没有一个官儿做!” 说完,又不解气的似的斜了眼同样屡屡落地却被贾政奉为上宾的先生,道:“赶明儿爷就让珠儿进国子监,当监生。哎……想必先生还没体会过当监生,逛过国子监的滋味吧?” 不管贾赦是因缘由,但在贾政眼中,这简直是在打脸! 他的儿子该他自己教,他的先生被纨绔给侮辱了,最为重要的是贾赦轻飘飘的给了贾珠一个监生的名额。 轻飘飘的,漫不经心的,丝毫不在意的,就像在施舍……不,就像在随手扔掉一个无用的垃圾一般。 这对一个就闻鸡起舞的读书人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对同样是国公后裔的子嗣来说,是最大的不公。 凭什么对方一落地就是爵位继承人,只要当个守成的家主即刻,而他呢,被众多长辈寄予科举出仕的厚望?! 想着被硬塞进来贾政的心路历程,贾铮只觉得万分恶心。贾政其人,连当个岳不群都不够格。 但偏偏他如今成了贾政。 如今记忆相互融合,按着一般穿越定律,他是一时抽不了身了。没准等有些神通的僧道出来,他才可以逼问一二。 可这般被动,却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若主动? 贾铮有些想笑,再一次杀出一条霸王路? 可当过一次领导留给他的只有疲惫,除却权势外更多的却是诸多利益博弈下的舍弃,就像末日之前看的最后一场电影《美队3》,超级英雄间谁对谁错有无数拥趸去辩驳,能客观道一句立场不同reads;。但若作为一国首脑,却是要安抚民众,为防更多向泽莫一样的人群出现。 遏制恐怖袭击的英雄很令人敬畏,可惜这个世上终究由小人物组成,占据多数的平凡的小人物组成。 贾铮缓缓的阖上眼眸,叹道:“还是当个普通人吧。毕竟眼下还能衣食无忧几十年。” 励志要平平淡淡度日子的贾铮小憩一会,趁着晨昏定省之前,悠悠哉哉的在院子里练套太极拳。 然后顶着略有些青肿的大包去拜见贾史氏。 刚步入垂花门,贾铮就见打着哈欠,两眼迷蒙的贾赦。 贾赦正靠着柱子打盹,手抱着汤婆子,瞄见“贾政”来了,也没废话一句,直接道:“今日下朝你带珠儿去趟户部,本大少向来说话算话,你昨儿表现不错。” “你……” “错过了明天,你就等十天后吧。”贾赦抖抖身子,紧紧身上的衣服,似被冷的受不了。大冬天的,还要起早贪黑的,简直冻死他这个刚出炉的将军了。 贾铮想了想自己额头上遮掩不住的青包,瞧了瞧一脸水嫩的贾赦,嘴角一勾,“恶毒”着:“你现在是老爷了。”都二十又八,儿子都两了,还装什么嫩啊。 自称本少的贾赦恐怕还没断奶吧。 贾赦闻言,旋即面色一沉,视线透过贾铮,望着他背后的荣禧堂,咬着牙不语。 若非他还念想着赦大少的生活,贾老二又岂能顺风顺水的住进荣禧堂? 还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这就是你对兄长的态度?贾老二!”贾赦看了看屋内走动的丫鬟,靠近贾铮,恶狠狠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我让你是我这个当哥的大方懂事心胸开阔,否则你永远是鸠占鹊巢!” “大哥,的确懂不少嘛。”贾铮看了眼怒着腮帮子的贾赦,似笑非常的回了一句。 他倒是有点理解贾政朝沉默变态发展的缘由之一了。贾家前两任国公都想着改换门楣,但此事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有赫赫战功也敲不开文人的口。 贾政没有贾敬慧脑子,却也被选做了敲门砖,结果砖头越敲越烂,成一滩烂泥。而贾赦,自幼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用作与四王八公勋贵派沟通的桥梁。对贾赦而言,最难的功课就是学会做一个精致的米虫。 有这么一时时刻刻撒欢的大哥被刺激,再加上贾母念叨几句,足够点燃贾政心中的嫉火。 给贾政点了个蜡,贾铮也没理贾赦,径直进屋给贾史氏请安。 靠在软榻上,贾史氏还未等贾铮行完礼,便撞见那额头上凸起的小包,当下心惊,忙忙起身拉着贾铮的手,关怀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请了太医不曾。” “太太无碍。不过昨夜见众多俊杰,一时孟浪,喝得尽兴了,不小心撞了柱子。”贾铮尽量学着贾政的语气,文绉绉的胡说八道,时不时还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一眼罪魁祸首。 贾赦昨夜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他眼下倒是不敢保证了。从贾政的记忆中得知,这贾赦可是三岁就跟着老国公贾源会老友,沾着筷子喝烈酒的娃,六岁了能跟军痞玩感情深一口闷茶盏的。 少不了,要找个时机,试探一番reads;。 丝毫不知自己小命被惦记上,贾赦见自己还未行礼问安,这边贾史氏就亲自查探贾政那个比蚊子包还小的包,又还给整整衣裳,心中不由一涩,兀自垂眸搂着孟婆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盯着冒出的袅袅白烟。 眼角余光扫见贾赦垂头丧气的模样,贾史氏心中也不在意。比起贪花好色绣花枕头一个的老大,眼前这个幼子才是她如今最大的依仗。贾家不能因贾代善的离世而衰败下去,她堂堂史侯女儿,可不是来当将军之母的。 公侯伯子男,贾赦这不成器的直接连降五等,在这事实面前,还有什么资格得她的青睐?而贾政不管是否科考中举,眼下仕途起步却也是五品,不说贾家的关系,他的才干,就算三年一挪,起码也能挪到二品大员。更何况,他的一双子女俱是聪慧之人,尤其是元春,大年初一的生辰,不少算命大师都言此女命格贵重。 当然,除这两点外,老大是那老虔婆带大的,与她向来没有多少相处时间,又如何母子情深呢? 贾史氏耐心的叮嘱完贾铮下朝后一定要请太医好好看看,才目光转了一转,看向贾赦,慈和道:“我也不说其他,只求你好生在家里呆着,别以为出孝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跌了荣国府的颜面。” “谨遵太太教诲。”贾赦毕恭毕敬的弯腰,道。 贾史氏又道了几句,才让兄弟两赴朝会。即使贾赦只不过点个卯,贾政甚至要在殿外被寒风吹打,但贾史氏面上依旧神色骄傲,“定要为国好好尽忠职守。” 贾铮与贾赦应下,待一出了门,各自乘车而去。 待在御接下了马车,贾铮环顾四周巍峨肃穆的宫殿,想起日后熙熙攘攘的游客,一点也没敬畏之心,循着贾政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默默的迎风站着。 贾赦打着哈欠,进了侧殿与众大臣一起等候觐见。虽当今不喜勋贵,但其登基不过两年,根基尚不稳,贾代善又因护驾而亡,上皇还时不时提及。故而殿内的大臣对贾赦还颇为客气,一路走来,还有不少起身迎接。 贾赦懒懒散散的,活像没睡醒的模样,对众人的问候,官衔卡在进殿门楷四品的一律忽略过去,对从前没在自家见过的也一律翘起脑袋不搭理,只在相熟的几家面前露了露笑脸。 侯孝康见状,递过小内监送上的糕点,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可别像之前那般任性妄为。” “康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贾赦撇嘴,扫了扫递过的糕点,埋汰着:“一看就是隔夜的,我不要。我要是低声下气的,当今还不活活死气啊。话说,”贾赦戳戳糕点,呵呵笑着:“你不仅是伴读,还是他伴读,难道不知我当年熊的仗着太子伴读身份,各种熊。” “你还有脸说?”侯孝康本想发挥些同袍爱多提醒提醒,但一见贾赦捏着糕点往外走,不由愕然:“你干什么去?” “喂白眼狼去。”贾赦哼哼着:“没断奶的白眼狼,万一他回去告状了怎么办?” 环顾了一圈,侯孝康探了探贾赦脑门,道:“这么好心?喝大了?” “好心个毛啊。”贾赦漫不尽心的:“昨日贾家嫁女,该来的都来的,也知道荣禧堂谁住着。像我这般孝顺的好孩子,怎么会看着娇弱的一上考场就生病的弟弟在外吹风呢。虽讲究民不告官不究,但总要装可怜嘛。” 侯孝康:“…………” “我可是一个会哭的纨绔,还是从小会找到心疼我的人哭的娃。” 因为小时候最应抱着他安慰的母亲里有弟弟,他只能牢牢抓住其他人。 第5章 装逼有风险 贾铮眼睛瞟瞟被捏的有些形变的桂花糕,再望望傲然翘着脑袋离开的贾赦,还没等他思索出一二三疑点来,这边御驾来到。 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周遭的官员下跪行礼,贾铮倒是没感慨些男儿膝下有黄金,反而有些兴趣,带着反正动物园门票我已经买了(都下跪了),那就一定要看到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心态,想瞧一瞧龙的传人。 然而饶是稍稍踮起脚尖,视力也是杠杠的,却终究抵不过一扇殿门以及拥簇在帝王身边的宫侍。 没值得回票,贾铮起身弹弹膝盖上的灰尘,靠着风声传送出来的只言片语,结合贾政的记忆,默默思索如今贾家的外部环境。 武帝于两年前退位让贤,昔日有贤王美誉的司徒徵登基为帝,号惠帝。自其登基起来,一改往日作风,行事杀伐果决,打击过不少朝中硕鼠,让百姓称赞,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惠帝是借贪污之名铲除异己,打击昔年拥簇其余皇子的大臣。然作为争位失败的最大输家,废太子的拥趸,例如四王八公等勋贵,亦或是太子太傅等东宫旧日臣僚,皆被上皇所护。 故而,双皇表面父慈子孝下暗流涌动。 当然,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至于更深层次的较量……贾铮眉头紧紧一拧,直接嗤笑了一声,贾政脑袋里对政局的分析,连后世网络键盘侠都不如。亏他的身份还算个顶尖1红1三代。 然眼下再多的感叹都无济于事。他成了贾政。 === 待在寒风中站立了一个时辰,贾铮挪动挪动有些僵硬的大腿,缓缓的随着工部同僚回衙。 眼见着同僚三五成群的在衙门旁边的早点摊子上坐下,熟稔的叫这吃喝,贾铮亦随之坐下。望着在霜露中冒着滚滚热气的包子铺,嗅着隐隐的肉香,倒是觉得先前贾赦给的糕点倒是有几分贴心起来。 “客官,您吃点什么?”包子铺老板高声喊了一句。其余的几位大人都是熟客,经常点餐,道一句老规矩他便知晓对方要什么。但是最后坐下的,可眼生的狠。 “来个素菜的包子,一碗豆浆。”贾铮回道。 “好嘞!” 不一会儿,稍稍带着些黄的白面包子与豆浆出现在贾铮面前。 贾铮吃的斯文,但速度却堪称狼吞虎咽,看到原本就诧异万分的工部同僚们惊讶万分。 不是说他们这些苦读出来的寒门子弟排挤贾政,而是贾政自半年前上任后就一直处处端着高人一等的泛,话语间除却几声为国为民的空话,听不见任何有实质性的话语,甚至身在工部,还出口嫌他们与户部“讨”钱,有辱斯文。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工部在六部中本就没多少油水,但河堤筑坝,敕造官邸等等每一个项目的展开都需要钱。他们小心翼翼的把预算算了又算,又各种苦口婆心说动户部且与其他部门勾心斗角才得一些资金。 但今日……众人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贾铮,看着人同样坐在粗陋的桌椅上,用着次等白面做出的包子却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忽然间觉得眼前可口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reads;。 同样觉得难以下咽的还有贾赦。他本派小厮来传话便可,但是想想自己去兵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上街更是天寒地冻的,店铺还没开张,故而转眸一转,好哥哥心肠发作,准备来看看贾政办公的场景。 想想要当众朝他弯腰,乃至下跪的会读书的弟弟,贾赦觉得今天这寒风都吹的温柔极了。尤其当下马的时候见贾政孤零零的坐一桌的时候,简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贾赦抱着汤婆子,扫扫贾铮喝着豆浆的青花碗,上面还露着一豁口,整张俊脸都吓绿了,面透着嫌弃之色,“你就喝这?不对,你们这些当官的,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更何况好歹在京城地界的,装什么清苦啊?” 他对爵位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门清,但是四品以下的在他眼中就跟芝麻绿豆差不多,没个耐心在去背什么官谱。可纵然没什么印象,甚至没了解过像贾政这个五品员外郎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一个官员在京城,除俸禄外还有每年外地官员的孝敬,还有平时不少富商乃是百姓暗中打点。可别说六部有什么富得流油与清水衙门区分,就如这工部,只要稍稍一偷工减料,就能换得众多真金白银,不拿违法之事举例,说个简单些的,出去给富商画张房屋建筑图纸也有不少润笔费。 贾铮明显的感受到不少射过来仇视的目光,但看看浑然不觉,或者说察觉了也毫不在意的贾赦,嘴角抽抽,道:“这个时辰并不是约定的时间。” “哦,”贾赦神色淡然着:“都出孝了,我来逛逛六部,踩踩点,认认人,免得万一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人来办。你要是吃好了,哥正巧心情不错,带你见见尚书。” 贾铮:“……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欠扁?”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拉仇恨值的,一点也没考虑身边坐着一群正努力奋斗的大臣。 “本少爷……”贾赦舌尖一咬,一脸悲愤状:“老爷我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行事?没得在一群芝麻官面前就硬生生的改变行事风格的道理。要知道老爷我也是与一群皇子相处过的,这道理差不多,我与他们,正如皇子与我,都隔着天然的屏障。他们对皇子王爷跪着舔就理所当然?老爷我不算带着金汤勺出身的?” 贾铮哑然。风凉话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地也是世间少有。 “没趣。”贾赦沉着脸,不开心,“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去户部等着,我回去带贾珠。” 说完,贾赦直接起身翻身上车。 贾铮只好沉默以对,默默的吃完餐点,又规规矩矩的给上峰请假,道家兄有事,他需请假半日。 办理完请假手续又换了便服,贾铮估摸着贾赦的性子以及工部衙门与荣国府的距离,慢悠悠的走往户部。 六部衙门虽不似内阁在皇城之内,但也紧挨着皇宫。故而相互之间的距离,不过是几条街罢了。 走起来也很快。 贾铮边走边留心观察着四周的景象。如今天已大亮,街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正体会着难得安逸的古代逛街日常,忽见前头围着一群人,衙差高举着肃静回避的木牌都拦不住嗡嗡的议论和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百姓。 心中隐隐一动,眼扫见举着刑部旗号的队伍,贾铮眼露兴趣,也随之靠近,想瞧上一眼古代版的上访,但还未等自己走上几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和,随之让开一条道路,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右手挥舞着匕首,左手紧紧的掐着一个三四岁小男孩的脖颈reads;。 阳光下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熠熠发光,反衬着怀中小孩挂着眼泪的双眸惊恐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在他们一米开外,一个打着补丁衣服的大汉面露荒急之色,嘴巴张张合合,下跪道:“求求你,别杀我家二娃。我们跟你没任何仇怨啊,求求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别过来,你们别给我过来!”妇人大声呼喊着,眼眸里闪着疯狂之色。 “求求你……” “……” 贾铮不欲插手,心中的大善之念早已被末日给消磨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副铁石心肠。更何况,不知事情的起因经过,又如何判断这其中的是是非非。 贾铮抬腿走着,然而还没走几步,又听身后人群爆发出惊呼“惊马”,还有衙役拔刀相拦的声音,以及一句后世非常流行的话语:“马惊了,你们还不快让开,堵这里碰瓷啊,等赔偿啊!” 众人急急闪退,贾铮亦停下了步伐,扭头看从马车里钻出来,一脸劫后重生模样的贾赦。 贾赦环顾了一圈四周,眼眸滴溜溜的看了眼似被吓愣怔了的妇人,得意的冲着刑部侍郎露了露笑容。 刑部侍郎侧眸看了眼侍卫,示意其去拦下拿无辜路人孩子威胁的妇人,才没好气的白了眼贾赦,尤其是看着探着一个小小脑袋从帘幕中钻出来的贾琏,白着一张小小的脸,心中一阵后怕。 他先前坐在轿子里不出来,任凭妇人如何求情绝不接诉状,乃是知晓对方的案子在律法来说是证据确凿,无法翻案。 且子杀父,又斩继母,乃大逆。 纵然其有诸多苦衷,依旧改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可若知晓贾琏在马车内,他定二话不说,直接接下此案。 “散开了,懂不懂,知道大爷我是谁吗?前头那小官,说你呢,带着你的人快走!竟堵本将军的去路,不想活了?”贾赦本接了贾珠又带出贾琏,想先当会好父亲,顺着前往户部的东周巷带人上街玩玩的,但一见刑部衙门附近人群拥堵着,也跟着看热闹,派小厮打探着是不是孝女卖父,被纨绔闹上公堂来着。 待得到回报,贾赦整合消息,顿时傻眼了。泸州陆员外被其子杀子。凶手的奶娘当街拦刑部侍郎,想告御状,翻案。结果侍郎没有接状纸,这奶娘发疯的抢过路人的孩子,威逼之。 傻完眼之后,贾赦飘了眼被拦下倒霉催的刑部侍郎,面容俊逸,一身三品官袍穿着是漂亮非常,反正是形容不出的具年轻具好看,更是脑袋急出冷汗。对方乃是他小舅子的姘1头。 他岳父岳母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且只得一双儿女。女儿嫁他,不说被糟蹋,但他也自觉有点配不上人家,又何况因为他生子而亡,总带几分亏欠。这愧疚之心便转移到了岳父岳母身上。如今,他小舅子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奉养他岳父岳母的乃算遗孀的兰昀。 简言之,他不能看人欺负寡夫,他妻弟媳妇儿。 故而,他只好硬着头皮来一出闹市惊马,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侍卫能趁乱抓住疯了的妇人,更是不想对方沾上这麻烦案件。 但万万没想到-- 贾赦嘴巴惊讶的能塞下鸭蛋,愕然的看着挣脱侍卫束缚,跪在他面前的疯妇人:“大将军,求做主啊!” “滚开,本大少是纨绔,懂不懂得啦!” 第6章 年少的梦想 贾赦后怕的坐在刑部衙门后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压压惊。旁边贾珠乖巧的坐着,并不言语。 对面,兰昀亲昵的拍着贾琏的后背,望着对方略有几分似舅的眉眼,愈发柔声的安抚着。他不过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远远的瞧上了一眼,自后贾家便先后出事,贾赦更是接连守孝,让他连个探望的机会都没有。 “舅舅?”贾琏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拉拉兰昀的袖子,丹凤眼眯成一条线,“你真好看。” 兰昀:“……” 贾赦默默的竖起茶盏,想要挡住某人探过来的视线,然茶盏太矮,抵挡不住,只好讪讪着:“又不是我带坏的,这是事实吗?” 说完,怕兰昀揪着他问什么时候去拜访岳父岳母之类的,贾赦急急转移话题,颇为好奇的问道:“那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怕兰昀,而是他岳家都不好惹,即使对方人丁稀少reads;。 他原配是镇边大将王莽之女。听他岳父的名,他就想感叹幸亏书读的少,否则被活活吓死。 本来他爹想给他娶位书香世家的闺秀。但碍于无奈门当户对一词,只好无疾而终。毕竟要与荣国府家境要相当,不是内阁大学士之女,也要一品尚书。可这些清贵人家哪会跟一莽汉联姻。就算他赦大少人品贵重,是难得的俊才,还要考虑考虑文武联合,会不会碍着皇帝的眼。至于其他三四品官员的女子,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无法当荣国府未来的女主人,就是想借贾家的东风,更上一层楼。 故而,他爹想了又想,还是在武将圈子里给他找了位,文能秀鸳鸯武能上阵杀敌的奇女子。 其实嘛,说白了,就是当时贾家纵然想更换门楣,但连文官的边缘都摸不着呗。不仅是他的婚事,连贾政的婚事也是如此,故而他爹才会榜下抓婿,找了家有恒产,意图恢复祖上荣光的林如海。 想起自己坎坷的婚事,贾赦摸了摸下巴,偷偷瞟了眼兰昀。他都不知眼前这么瘦瘦弱弱的,是怎么抵挡得住他岳父“爱的拍肩膀”这一陋习。 他岳父早年镇守的都是民风彪悍之地,由此据说性子格外的豪迈,一手拍下去,能被拍掉半条命。 反正,他肩膀被拍肿过。 所以,若非必要,他一般没胆子登岳家的门。尤其是眼下,他接连守妻孝,父孝四年,都快忘记岳父的音容相貌了。 “你还有胆问?”兰昀秀美蹙起:“你闹市驾马,也不怕被御史参上一本。” “我那不是……” “不是去信跟你说过了吗?当今很不喜勋贵子弟的纨绔做派。”兰昀道,但话还没说话就被贾赦挥挥手拦下:“他哪是现在不喜啊,是从小就不喜好吗?” 贾赦咬牙着:“我还没事啦。康康是他伴读,我跟康康关系可好了,他不看佛面看僧面。更何况,如今上皇还在呢,他不会动贾家的。” 说完,话语一顿,贾赦定定的看向兰昀,笑道:“兰兰啊,你在转移话题。那种吓死本少……咳咳,吓到本老爷的奇女子,让我遇到了,哪有不八卦的道理啊。你说说嘛,感觉就比看戏精彩多了。” 兰昀让小厮带贾琏与贾珠出去玩,才板着脸看向贾赦,正色道:“你迟早被自己好奇心给害死。” “快点说嘛,等下老二寻过来了,我就没时间听啦。”贾赦眨眨眼,不要脸的叠声唤着:“兰兰。” “闭嘴!”兰昀娓娓道来:“这泸州陆家灭门案,案卷正好我经手复核的,凶手陆青云三日后就上刑场。” “哦?难怪那女子要疯啊!翻案都敢卡时间点。”贾赦漫不经心点评着:“还以为自己能本事通天,靠最后关头来一句圣上有旨,刀下留人?” 兰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赦,继续道:“被害人陆展天三十年前是流民,经过泸州的时候,与施粥的陆大小姐一见钟情。此情被陆老员外发觉,于是棒打鸳鸯,陆氏私奔,跟着人寻了一乡下地方租赁而居。彼时朝政颁布流民安顿政策,陆展天落户定居的洪畴村。” “这好熟悉啊……”贾赦叹了一句,挑眉问:“后面是不是成翻版的薛仁贵与王宝钏啊?”毕竟男的都是陆员外了嘛。 “差不多。陆展天借着陆氏从家里带出的首饰,用作本金,在外经商十年,带着小妾归家。”兰昀说道小妾的时候,眸子直勾勾的看了眼贾赦reads;。 贾赦被看的心虚,弱弱解释着:“我的那几个小妾都是挺听话的。” “那小妾杨氏是扬州瘦马,好不容易上了岸,自当攀附陆展天,想要当贤妻良母。”兰昀不咸不淡的说道。虽说有些案件有保密的约定,但这种规矩都是对普通官员而言的,对勋贵重臣,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再者,这案件,他觉得对贾赦也有不少教育意义。因此事无巨细的告诉对方。 “陆氏原以为苦尽甘来,但却是地狱的开始。先被众人指责私奔为妾,从原配成为贵妾,活活气死其母,又被杨氏设计与马夫有染,被陆展天赶出家门。” “陆氏好傻逼啊。”贾赦嫌弃道。 “陆氏心有不甘,改头换面,进了陆家为婆子,又因手脚麻利,被杨氏看中,成为陆家二少的奶娘。” 贾赦惊讶:“什么?那个疯女人?” “陆氏离开时,其子已有九岁,早已知事。”兰昀神色依旧淡然:“陆氏心中有恨,时不时的在宠着陆家二少,又因杨氏对教子没多少才能,且陆展天又是一朝得志便三妻四妾之人。陆家后院一直很热闹,杨氏忙着各种争斗,无视着孩子。这孩子成了纨绔……”一说到这个词,兰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赦。 贾赦无辜的摊摊手。 “陆氏小心谨慎十多年,与其子相认。但好景不长,陆二少当街打死百姓,杨氏说动陆展天已长子替之。凶手陆青云下了老鼠药毒害全府,并活活砍死其父陆展天。” 贾赦:“……” 贾赦恍恍惚惚,在兰昀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拉着被小厮寻来的贾铮,慌慌忙忙奔向户部。 他怕再不走,这兰昀就会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别成为下一个陆展天。” 贾铮见贾赦吓的抖鸡皮疙瘩,面露丝好奇之色。他见刑部侍郎命衙差直接堵住那疯癫的妇人,便没在意惊马的贾赦,兀自继续在街道上转悠。等贾赦小厮找来,才到刑部接他们。 见“贾政”好奇的望着他,贾赦想起今日自己的壮举以及听到的八卦,不禁想要跟好弟弟分享一下。 呵呵,要知道他家弟弟的后院可比他热闹多了。 听着贾赦扒拉扒拉的讲着,贾铮眉头拧了拧,这案情真够复杂的。 “老二啊,你可别当下一个陆展天。”贾赦拍拍贾铮的肩膀,一脸沉痛的说道:“否则喂完老鼠药还要被捅刀子。” 贾铮:“…………” 贾铮装作没听出贾赦的话外音一般,兀自沉浸在先前听到的复杂案情中。 在这封建社会,法理与情理冲突更戏剧化。 游走在这样的法律体系中,贾铮觉得自己被末日强行扭曲的事业规划可以重新做一份了。 作为一个刚刚考完司考就迎来末日的司考人,不接触接案件简直对不起那些年背过的法条。 但从工部到刑部,这中间的跨越有点大啊? 要不然试一试当讼师? 贾赦可不知贾铮的犹豫,若是知晓贾铮的打算,一定会毫不客气的鄙夷一句:“进刑部当讼师,呵呵,《继承法》翻全了吗?” 第7章 京城学籍 贾赦意味未尽的对着贾铮比划比划刀子捅入腹中的动作reads;。在他看来,他虽纨绔,可懂女人。知道什么样的女人玩得起,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真爱而丧失理智,甚至闹一出什么为爱私奔的事情来。他的后院,没有一包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再加一副玉镯子! 可是贾政就不同了。 多少戏文演了,白面书生勾搭未婚少女,小情书一筐筐的写,最后小女孩跟着抛家私奔,到头来不是寒窑苦守十八载,就是沿边卖酒。 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小激动,怎么办? 贾赦眼眸一转,坏笑了一声,挤眉弄眼,满是猥琐的拍拍贾铮的肩膀,问:“平时给不给你小妾写啥情书不?” 贾铮淡定的错开贾赦拍过来的爪子,面无表情的看看车内坐着乖巧吃点心的两孩子,压低了声音,道:“大哥,说话注意场合!” 贾赦扭头看了看,不甚在意,嘟囔了一句:“假正经。”转身拉着贾琏,问起对舅母的感觉。 虽贾琏养在贾史氏膝下,但是对于父亲,还是很孺慕的。一听问话,贾琏绷着脸,努力的回想了想先前很温柔很温柔的舅舅,郑重道:“父亲,舅舅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对琏儿一定很好。”顿了顿,贾琏有些委屈的蹙着眉头,扁嘴着:“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他?” “你守孝呢。”贾赦回了一句,见贾琏迷茫的模样,也不知从何解释,干脆就道:“那是你还小,忘记了。” 贾琏:“……” “真的,琏儿弟弟,我也好久没有见过舅舅了。”贾珠见贾琏一副快要哭的模样,急急忙忙板着手指,慢慢跟贾琏掉书袋。他已经懂什么叫守孝了。 见贾珠接过这一“烫手山芋”,贾赦懒懒的靠着被垫,垂眸喝茶。 守孝这话题一提及,还颇有些沉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不是他今日闹出惊马的一戏,兰昀会救人质时被顾氏刺伤又被政敌诘难嬉笑堂堂刑部衙役竟控制不住一女子,王老夫人知晓后一时气愤难忍出门讨要公道不料雪天路滑,竟折断了骨头,而后撒手人寰。 兰昀也因此愧疚,不久离世。 剩下王老爷抑郁发妻之死,又膝下空虚,茕茕孑立,没熬过一年,也因旧病复发而亡。 贾赦因此又闭门不出,守孝三年。 因贾赦前前后后,接二连三的守孝又守孝,荣国府人情往来渐渐由贾政理所当然的替代,荣禧堂也由贾政暂居,而没有任何御史,乃至荣府政敌借机攻讦。 当然,如今这一切早已悄然无息的改变。 === 贾铮见贾赦安分下来,默默的转眸看了一眼板着手指头跟贾珠论“因为我长的是如此好看,所以就算三岁半啦,也是吃肉的”的贾琏,以及严肃解释为何守孝期间,贾琏吃肉喝迷糊糊虽是不孝,但因特例所以特办的贾珠。 贾珠感受到“贾政”注视的目光,藏在袖子里的小手紧紧的捏起,掩藏住手心里冒出的汗珠,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斟酌着用词,引经据典:“丧葬之礼出自《周礼》,依其规定……” 贾铮一眼发觉对方额头流出的汗滴,再见见对方说话时不时板着脸,透着一股老成之气,飞快的转移了视线,默默想抽贾政一顿。 孩子幼年大抵都会下意识的亲近父亲,不自觉的模仿一举一动。且记忆中,贾政对于贾珠的要求特别的严苛,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reads;。 从贾珠会说话之际,就开始命人在耳边念叨着知乎者也;还未学会那筷子就先学会了握笔,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静坐念书……虽贾代善时不时劝一句,还开口要亲自教导贾珠,但那时朝政动荡,贾代善忙得前脚不沾地,无法时时刻刻照顾,转让贾史氏看顾着,对方一句:“谁叫珠哥儿是次子次孙,眼下不努力,难不成日后看老大脸色生存?”刺得贾代善说不出话来。 待贾代善离世,贾珠便进入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子。 回忆起父子间相处的仅有的重复的一幕幕功课考校,贾铮有一瞬间感激起贾赦的大方来。 对于孩子这种无法期待可能的生物,他向来敬而远之。 穿越成贾政,倒是能给他的孩子留下一定的遗产,但行教导之事,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贾珠能进入国子监学习,倒不妨一个好的选择。 贾铮这般想着,甚至还想等贾珠说完,笑着赞许几句,但是贾琏一见贾珠嘴巴张张合合,说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本想打断,但是默默的抬眸瞅一眼不远处的“贾政”,眼眸闪了闪,委屈的嘴撅能挂拖油瓶。 对于这个会读书的二叔,不仅让珠大哥哥,还让他读书的二叔,他也是怕的。 他不敢打断珠大哥哥的话,怕哥哥等会又会被打手心。 可是……贾琏默默伸手捂住嘴巴,他听的好困,怎么办? 好想打哈欠! 偷偷的拿眼角瞟瞟在一旁垂眸的父亲,贾琏脑袋左右转转,一点一点的往贾赦身边挪,每次挪一点,贾琏还不禁眼角余光滴溜溜的扫扫“贾政”。 那提防警惕的小眼神! 贾铮被看的有些懵逼。贾政不得人心到这地步吗? 然而更加懵逼的是贾赦。 贾赦感觉手上一沉,睁开眼睛一看,迷迷糊糊的就瞧见他家儿子红肿眼眶看向他,可怜巴巴着:“父亲,我好困,哇……我想打哈欠,可是不敢,呜呜。” “什么?”贾赦惊了。他刚才就听大侄子念叨着有些犯困,稍稍小憩了一会,难不成这父子联手欺负他家琏儿了?! 贾赦目露凶光的瞪着贾铮,还没等他怒喝,就听贾琏泪眼巴巴着:“因为这样不礼貌,不合规矩。” 贾赦:“……” 膝盖中满枪的贾铮:“…………” 被贾琏哭诉给打断的贾珠讪讪的望了一眼贾铮,随后飞快的转了转眸子,垂眸不敢说话。 他从小就知道的,他跟琏二弟弟不一样,也跟从前的瑚大哥哥不一样。 父亲说,他是次子的儿子,只有读书,努力读书,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见状,贾铮一时不知该如何缓解与贾珠的关系。 贾赦转了一圈,怒了:“老二你说规矩,要脸吗?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般爱讲规矩呢?不对!” 贾赦很生气,“等老子回去就把学堂给拆了。我贾家人需要这般傻啦吧唧的读书?珠哥儿,你也别听你老子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读些让人际往来漂亮的婉转的话语,读些历史传奇,再知道些律法,也就足够了。” 贾珠闻言心惊,看向“贾政”reads;。 贾琏听到迷迷糊糊,只知他父亲很厉害,可以让他们不用读书,当下有些埋怨,胖乎乎的小手擦擦眼泪,悲愤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你走路都不稳呢,”贾赦捏一把贾琏的脸蛋:“要不是你进学堂,老子都不知荣国府还有学堂这玩意存在。” 边说,眸光瞥了瞥贾珠,不其然的想起自己的长子。 贾瑚在世之时,大房二房正暗暗较劲呢,纵然他听闻过贾政望子成龙,却也不会关注太多。 不然,不是招人嫌嘛! “哼!”贾赦狠狠剐了一眼贾铮:“你给我下车。这里不欢迎你。” 贾铮却是没理贾赦的话,努力的扬出温柔可亲的微笑,抬手揉揉贾珠柔顺的发丝。感受到孩子身体瞬间绷直,贾铮飞快道:“珠儿,你大伯有句话说的不错。读书需适当,例如有些功课,什么默写个一百二十遍什么的,完全可以不用再做。” “父……”贾珠不可置信的看向贾铮,因过于惊讶而有些结巴:“父亲,您……孩儿斗……斗胆,您……说……” “不用做太多的功课,你需要好好休息。”贾铮看着怀里几乎瑟瑟发抖的贾珠,默默叹口气,手缓缓释放出木系清醒宁神的功能来,安抚着贾珠。 这一幕看着贾赦也瞪大了眼睛,默默哑言。他似乎又抓到了假正经的一个缺点,可惜却无法开心起来。 他跟贾政暗暗较劲,甚为讨厌会读书的贾政,可是对贾珠却是没什么感觉,今日见他们父子两疏离,没点开心,反而有些心酸。 他把名额给贾珠,并不是一时冲动用事。 在他看来,琏儿会继承爵位,读书太多也没什么用处,更何况,他若有读书天赋,自有他舅母教导着呢。 而贾珠乃是荣府第四代。从一个家族长盛不衰考虑,若真有读书天赋,他也会倾尽全力凭一把。反正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若没有天赋,他把国子监的名额给他,也会让众人赞一句仁义。 毕竟名额只有一个,但他儿子也许日后还会有n个呢。 抱着这样打算的贾赦有些狐疑的看看一脸同情的“贾政”,总觉得万分违和,但也静默不语默默让贾珠享受会父子温情。等人安抚好贾珠后,贾赦直接牵着有些小羞涩的大侄子,又揣着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户部办理相关手续。 像他这么好逸恶劳的,自然感同身受,将心比心,不可能让贾珠爬山涉水的回金陵考试。 更何况,金陵籍学子历来会读书儿。否则凭当年两贾国公的名号,在容易搞小动作的童试这一关,金陵官员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让贾政成功吊车尾。 可惜,两次了,连车尾都看不见。 从侧面也反推出金陵籍学子不是人啊! 聪明的不是人! 前车之鉴在此,贾珠还是学籍落户在京城吧。 京城虽号称天子脚下,但是乡试什么的,本地学籍还是很容易考中的。 毕竟出题的是人精,监考的也是人精,阅卷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只要贾珠不白眼狼,他就能有办法……嘿嘿嘿。 第8章 胡汉三回来了 贾铮只觉得贾赦笑的万分毛骨悚然,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压着声音低声唤了一句不知思绪飘到何方,但一看就焉坏的贾赦。 “大哥,你笑都快咧到嘴根了。” “本大少……本老爷我开心。”贾赦瞥了眼“贾政”,看着帮他办理手续的小吏,十分大方着递过一张银票,道:“我请哥几个喝个小酒,麻烦你们了。” “贾将军严重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万万不敢推辞。”小吏一眼瞟过银票上的金额,面露亮色,但万万没有胆子接。 贾赦以为对方嫌少又追加了一张,但不料对方面色如丧考妣,各种婉拒,小声解释了缘由:“当今不喜。” “哦。”贾赦眼眸一顿,而后有些同情的拍了拍小吏,“日后若是需我老爷我帮忙的,尽管来荣府找我。” “多谢将军抬爱。” “哈哈哈,好说好说。”贾赦寒暄了几句。待办理完手续,一行人返回荣府。 贾赦把贾琏送到贾史氏院子,又细声关怀了几句贾琏的日常生活。待将国子监名额一事告之贾母,没半点做好事不留名之念,得了贾史氏乃至于王夫人不少真金白银的感激,才踱着步幽幽回到自己的院子,换身衣裳,上街,回归了阔别多年的风流夜生活。 自五年前夺嫡矛盾日渐尖锐,他被束缚在家中,又先后长子贾瑚意外而亡,发妻难产而亡,又老父撒手人间。他过了差不多将近五年的乖孩子生活。 待他出孝后又忙着贾敏出嫁。 眼下都快憋出火气来了。 贾赦风风火火的往常去的天香楼赶,一下车,老鸨就堆着笑容远远的迎了过来:“大少……哎呦,瞧我这张嘴,该打该打!”轻轻的往自己嘴巴扇打了两下,老鸨谄笑着:“贾将军,今日啊,我这楼里就喜鹊一直在窗口叫唤呢,原是贵客临门啊!可恭喜您了。” 贾赦挑眉看了眼小厮。 笔砚当即扔过一银甸子:“顾妈妈,我们家老爷今日还请了客人,要包了国色天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你在这等着其他公子们。至于伺候的规矩照旧。” “是,我懂的。”顾妈妈笑着连胭脂都快掉了一层下来。四王八公这帮顶尖勋贵家的纨绔公子哥,出手向来豪爽,玩姑娘也不向有些人家沾些怪癖。 但凡经营风月场所的,就没有不爱他们的。 “贾老爷您里边请,陈家三少,马家二少并不少公子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贾赦唇角弯弯,熟稔的朝目的地而去。甫一到阁楼,门还没打开,就已经听到里面响起的靡靡之乐。 顿了顿,贾赦坏心眼的踹了门一脚,惊呼着:“快跑,条子来了!” 屋内顿时一片惊叫声响起。 直到众人往外冲的时候看着捧腹大笑的贾赦,才知自己上当受骗。 当下齐国公之孙陈家明,怒笑着指责贾赦道:“好你个贾恩侯,几岁了,还玩这闹剧。”本朝律法规定,严禁官员极其三代以内家属1嫖1娼。这御史时不时的还会玩微服私访。 虽然律法是一回事,现在是另外一回事。但若是被御史抓住了小辫子,他们回家也会被扒掉一层皮。 治国公之孙马秦附和道了一句:“都是贾老爷了!” “我自罚三杯,不,九杯reads;!”贾赦入内,环顾了一圈,屋内除了陈佳明,马秦,还有七八个人,除却三四个有点眼熟的,其他的都面生且稚嫩的很。 见状,贾赦握着酒杯有些伤感: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不久,他再混青楼,就不是风流少年,翩翩公子,反而是老不正经了。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攀附着几家公子的京中巨贾子弟见状纷纷避开,他们都没胆受贾赦的罚。 别说仕商有别,就同样四王八公出身的,也有三六九等分。像贾赦这般嫡长子且如今又继承了爵位,虽老国公离世,但也算圈子头一份。陈家明出身齐国公大房,却不是嫡长,马秦更是治国公二房次子。 若先前有其他与贾赦身份相当的长房长子,还轮不到陈家明开口相迎。 这便是圈子。 处处细微之地显身份落差。 贾赦喝了三杯,坐下与陈家明,马秦相谈,也偶尔问几句新来的是哪家公子哥。听着小曲,喝着小酒,作为东道主,等待其他相熟的朋友。 相熟的纨绔断断续续的在相约的时辰前赶到,就连如今早已“金盆洗手”被当今委以重任的吏部侍郎侯孝康也踩着时间点,准时到来。 众人见状,互相交换了一个暧1昧的眼神。看来还是贾恩侯的面子大,要知道侯孝康早已改邪归正许久。 换句话说,侯家已渐渐向当今靠拢,与他们这些还在观望,亦或忠于上皇,或者寻不到合适的投名状向当今效忠,不同。 见众人来齐,贾赦举杯:“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多年不见,我贾赦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干杯!”侯孝康举杯,一口而尽。 在场其余人也纷纷起身,一口气喝完。 待酒过三巡,贾赦完全找回了当年小霸王的感觉,压根没了疏离感,又听够了八卦乐事,开始坳着脑袋,不太爱搭理凑上来跟他搭话,有事没事求庇佑的商贾公子哥了,把过河拆桥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几个同样出身的纨绔公子,自知晓贾赦的性子,自顾自凑一堆寻热闹去。 有些刚来的新晋豪门少爷见状,却是面色有些不虞。 当下,有些老人便笑着劝一句,拍拍对方的肩,指指有一搭没一搭跟贾赦闲聊的侯孝康:“你以为你是谁?连那位都要给贾恩侯面子呢!” “不是说贾家要……”那人比了比下落的手势。 “呵呵。”众人笑而不语,没人再好心出口解释。 贾赦瞅着角落里的小动作,也丝毫不在意,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斜了斜侯孝康:“你明儿还要上朝,这么晚不回去没事?” 想了想政务,侯孝康眉间蹙了蹙,嗤笑着:“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伙。” “听说他们掐的很厉害?”一听这话,贾赦眼眸滴溜溜乱转,一副我很好奇的八卦模样,又用手指沾沾酒液,在桌子写了个四,挤眉弄眼着:“你独守空闺了?” 昔日四皇子司徒徵,现惠帝。跟他伴读间有那么些不可说的二三四五六事。 恰好,同样是伴读,废太子伴读的他,知晓辣么一点点。 瞥了瞥快干涸的水迹,侯孝康目光直勾勾的盯了贾赦好一会,直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才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眉间透着抑郁之色:“不过君臣罢而reads;。” 贾赦:“…………” 没勇气继续问下去,贾赦头点如捣蒜,飞快的转移了话题:“你在朝堂上帮我护着些我那内弟媳妇儿。” “兰侍郎……”侯孝康刚想说一句泸州弑父案没准会成为典型案例,忽地门外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大家都在啊,难怪这般热闹。”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拥簇着指挥使步入厢房。 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贾赦面色有些难看。这抓他们一溜纨绔派个御史出来也就顶天了,如今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亲至,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贾将军,侯侍郎,还请随下官走一趟。”为首的指挥使眼眸绽放着凶光,冷冷的扫了扫坐在上首的两人。 “我去便可了吧。”侯孝康重重的将酒杯搁置在桌上,厉声道。 要是现在还看不出今晚被查缘由,他名字可以到过来写! 贾赦默默吐槽着,但鉴于锦衣卫一贯的凶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笑呵呵的和稀泥,拉着侯孝康,乖巧的让人按照律法办事。 被请到了北镇抚司,贾赦迷迷糊糊地等待着审判,然而左等右等又不见有人来招呼他,想走却又是被拦着。 贾赦生气的询问缘由。 “需等待家人办理相关手续,才可回去。” “什么?”贾赦惊了。 与此同时,贾铮也惊了,看着下方匍匐跪地的小厮,不可置信着重复了一遍:“你先前说贾赦邀请他的酒肉朋友,然后这一帮风流少年都被锦衣卫给抓进大牢,需每家带银子去保释?” “奴才求老爷走一遭,不需经过公中,银子小人身上就有。”笔砚下跪恳求道:“只求老爷能速速前去,大老爷可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牢狱之苦。况且本是检查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 听着笔砚咚咚跪地的声响,贾铮快速的从书房中抽取律法书籍,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番。看到条文中描述官员禁嫖,以及锦衣卫的存在地位如同明朝一般侯,整个人身上崩腾过万匹可爱的草泥马。 他敢保证此事肯定是被领导人,起码与皇家有关系的针对了,否则一般只需劳驾御史的东西,锦衣卫绝对看不上眼。 脑海思绪了种种,贾铮又看看在云层中朦朦胧胧腾起的朝阳,不由想要按按额头上吐起的青筋。 这日是贾敏三朝回门的日子,若是一家之主贾赦尚在牢狱之中,那贾敏就会沦为后院间的笑话。 贾铮驾马来到北镇抚司,刚对守卫的锦衣卫禀明缘由,这边就有人笑着上前,道:“你是来接贾将军的?” “是。” “那这边请。” 贾铮顺着锦衣卫的步伐,脑子有些错乱。他来之前推测过几分缘由,但眼下看着这锦衣卫的含笑程度,总觉得有些诡异。 甫一踏进大堂,看着手肘着脑袋,头点点的贾赦,贾铮感觉先前紧绷的弦蹦跶一声断了。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牢狱之灾,对贾赦而言,只不过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第9章 凶残的大老爷 “贾将军,贾将军……”贾赦正打盹,脑海里满是浮想联翩,畅想着不可说的二三事,总觉得等会儿要给他家青梅竹马送碗红豆,冷不防一个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活生生的把他吓个半死。 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锦衣卫,贾赦打了个冷颤。毕竟他先前幻想的两人身份有点儿高。 “将军,政老爷来替你办手续了。”年轻的锦衣卫态度颇为温和的说道。 “什么?”贾赦猛然的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贾政”逆光而立,心头猛地一跳,他竟有种见到老父的畏惧感。 话说,贾政走读书这路子,压根不懂武,但眉眼间却与父亲很相似,走出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父子。哪像他,跟他爹走出去,要是脑抽着穿着好看些,还有眼瞎的觉得他是娈1童。 麻蛋! 要知道他比起贾政,小时候还练过一段时间马步的好吗! 所以,贾赦愈发有些狐疑贾政一白面书生何时有了杀伐之气,似惊喜的狂呼上前,一把揽住贾铮,痛哭流涕着:“老二啊,亲人吶,哥哥终于等到你了reads;。” 边说边动手环着贾铮脖颈往自己身上靠。 贾铮面无表情的直接扣着贾赦的手,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贾赦:“……” 贾赦放下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傲首跨步离开。 在离开北镇抚司,贾赦双脚并用的爬上车,忍不住腿软着:“好可怕,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在衙门里,还是在臭名……咳咳,还是在鼎鼎有名的锦衣卫衙门里。” 贾铮压根懒得搭理。 贾赦委屈诉了许久,不见人搭话,瞬间面色不好看了,“老二,你还有没有孝悌之心啦,简直妄为读书人!” 说完,又不见“贾政”又反应,贾赦怒发冲冠,双手并用,想要上前掐脖子。 一直静默的贾铮扫了扫发怒的贾赦,言简意赅问:“你先前,眼下,手怎么这么中意起我的脖子来了?” “呃……”戏文里说了□□的破绽在脖子上啊。 贾赦一噎,看了眼“贾铮”,怒目而视:“我是你大哥,本本老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着快把自己心思写在脸上的贾赦,贾铮毫不犹豫道:“日后别动手动脚的,否则我卸掉你整个胳膊。” 贾赦怒指:“你……” “我什么?”贾铮觉得若自己不改之前贾政的形象,他光替夜店小王子办保释手续就得吐血,况且,他眼下为贾政,他不去找别人麻烦,但有些麻烦因你的姓氏就会自动找上门。 “贾赦,这日不如撞日,有些事情我们兄弟间还是说清楚为好。”贾铮手往茶几上一按,干脆利落的扳断一角。 贾赦惊讶的捂住嘴巴,他把自己叫出声来。 “贾家准备武改文,故而你我兄弟走两条路。”贾铮面无表情说道。他准备借口“自污”让他的一切言行合乎情理来。 贾赦点点头,身形一点一点往车门口挪。虽叫一声马夫就会听见,但是眼下“贾政”面目表情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敢。 太像那个那军棍行家法的爹了。 “你继爵位,安心的守成,我科举出仕。”贾铮一本正经道:“但同时贾家毕竟是军功出身,放弃之前的人脉积累也不可能。故而父亲私下为我请了先生,暗中教导。” 贾赦上下打量了眼贾铮,本想反驳一句:“就你”,但是眼角余光触见茶几上那碎木,又觉得以他爹的聪明才智,做两手准备完全有可能。 可想想,又觉得贾政考两次都不中童生的事实摆在眼前,就算真暗中教导,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毕竟江山易改,气质可辨。 贾赦义正言辞的指道:“你觉得我傻,想想你的科举路,我觉得你还是实话实话,到底是谁假办的。也许老爷我心慈,还可以留你一命。” 假办这事完全有可能,就像那《西游记》唐僧他爹还是谁,就被个强盗渔夫假冒了,据说当官还当的不错! 贾铮楞了楞,想起红楼的背景,不慌不忙,一本正经着:“你想想我去金陵考试的时间,当时夺嫡之争早已悄然开始。我入了官场,就算足够小心翼翼,但有时候也很容易被入罪,到时候父亲是救我呢还是不救?” 贾赦:“……” 这么一想,说的也好有道理,这么办? 贾赦挠耳想了想,满是不解的看向贾铮,问:“你怎么不装下去了?” “皇位已经定下了,起码接下来的几十年,大方向上无忧reads;。”贾铮不急不缓道:“更何况,我在思索要不要留大哥你一命啊?” “什么?”贾赦尖叫道。 贾铮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句继续前行,边笑眯眯的看向贾赦,“大哥,冷静点。” 看着似笑非笑的“贾政”,贾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有那么一瞬,他真觉察到了贾政的杀机。 毕竟眼下也算天时地利人和。 家里老太太本就偏袒着贾政,而他呢,依着他的日常名声,只要设法让他来个马上风,谁也挑不出错来,况且琏儿还只有三岁,到时候就算被搓捏,岳家也鞭长莫及。 一想到他被杀了,贾琏手捧着窝窝头,然后跟戏文里写一样,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着,小心翼翼的存活着,努力读书长大了给他报仇,在金銮殿上…… 贾铮看着贾赦面色来回变幻,到最后还莫名的激动起来,两眼迸着泪光,嘴角抽了抽。他忽然觉得贾敏成亲那日,贾赦是真醉了,而不是装醉。 “你就算杀了我,琏儿会给我报仇的!”贾赦似找到了主心骨,铿锵有力道:“我若死了,康康肯定不会理你的,这样你完全融入不了四王八公这个集团,在朝堂上更是会被我岳父家他们打压的。别说你有王家相助!” “反应够快的啊。”贾铮笑笑:“所以,我们兄弟合作一番,如何?” “合作?” “你少做点妖,别再进局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贾铮没急急忙忙去纠正,反而快速道:“我们按着父亲铺就好的道路,慢慢的转变众人眼中的贾家。你别逛青楼逛进衙门,都快三十而立了,跟个小纨绔一样,有什么意思呢,对吧?” “我……” “我呢慢慢的也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真才实学。”说到真才实学之时,贾铮有些脸红。他一世英名,到头来便宜了贾政。不知道能否改个名字不。 贾赦呆滞的看着娓娓而谈的贾政,总觉得有些违和,待门外传来吁得一声,贾赦猛地回过神来,问:“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在马车上谈,好吗?” “不妨我们以一年为限,如何?”贾铮道:“在这一年,我们尽量和平共处。” “你要是真有能耐,别说一年,就算三年也可以。”贾赦虽然心里觉得贾政的话有些道理,最为主要的是,他信他爹,两手安排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出来。 就像他,虽然花名在外,可是也没怎么学坏,脑子还是门清的。 所以,贾政的话有一半可信度。 剩下一半…… 贾赦想了想,问:“若有朝一日,你青云直上了,可真会守望相助?” “只要你别犯法。” “当然不是我了,我是指琏儿。”贾赦连连罢手,道:“我的目标可是当个无忧无虑的大米虫。” 贾铮皮笑肉不笑:“可真让人羡慕的目标reads;。” “那这是我考虑考虑。”贾赦下车前又看了看贾铮,面上带着丝踌躇,小心翼翼的问:“你自污的事情,老太太知道吗?” “不知。”贾铮果决的回道。 贾赦闻言,点点头,松了松口气。他怕这事母亲知道,他就更在贾家没地位了。 毕竟真的,贾政有才,直接除掉他这个纨绔得来的好处更多。 一想到自己废材的属性,贾赦有些沉重的下车。刚入了府内,看着喜气洋洋的仆从,才猛然想起今日是贾敏回门的日子。 贾敏回来,意味着林家妹夫也在。 跟读书人交际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贾赦捂着脑袋想装宿醉未醒。特么一句话要扳开一字一字的分析,还要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典故,免得被骂了还当夸奖。 “老二啊,”贾赦看着要回院子的贾铮,急急拦着,道:“你刚才说的那么情真意切的,现在这林家探花就交给你打探了。” “打探?” “废话!”贾赦左右看了一圈,压着声音道:“不然你当父亲扶贫啊?还是觉得区区一探花很能耐?翰林院多少状元榜眼还没出路呢?” 贾铮脑海飞快的回想了一番林家两家结亲的缘由。贾家这边贾代善是想借助女婿的力量好为贾家第四代敲开文人集团,而林家,据闻是想要快速恢复祖上荣光。 林家先祖林耀也是随太1祖打天下的人物,但无奈跟随之时,早已耄耋之龄。待天下大定,侯位还没坐一年,就归西。而继承苏侯之位的第二代也是个福浅的,没过七年,也撒手归天。就这样别的开国勋贵家第一代还老当益壮着,这林家就已经换了三代家主了。 待传到林如海之父,上皇体恤,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又袭了一代;但至如海,便是白身了。 别的家族起码趁着开国隆恩风光过一段时间,但林家说难听点只有一年。除却换家主“勤快”,更让众人唏嘘的还是林家一脉相承。家中嫡脉少,在这个依宗族盛行的年代里,没有任何的帮手。 所以,饶是祖上风光过,传到林如海已经五代,但却是人走茶凉的局面。 不像荣府,虽贾代善已经走了,但他救过的上皇,扶持过的将领,贾家的姻亲老友都还时不时的抚照一二。 “探什么?”贾铮有些好奇。学问什么的,有国家级考试排名保证。 “探探是不是薛仁贵呗。”贾赦想想听闻的杀父案,心有余悸的白了眼贾铮,“老二,你这脑子还让我信你,可笑了。” 贾铮:“……” “探花郎据说升官很快,万一哪天我……”贾赦咳咳了一声,埋汰着:“就你这五品芝麻官的,又是被恩赐出身的,在怎么爬也不像林如海。万一他哪日手握重权了,埋汰武将勋贵家的女儿配不上他清贵的读书人身份了,怎么办?” “这……”贾铮很想说林如海据说自贾敏死后,连续弦也没有。 “不光戏文,就是史书上也记载不少。”贾赦呵呵笑着:“你记得好生试探一番。万一林如海有这苗头,一定要趁现在,否则日后就弄不死了。” 贾铮:“………………” 莫名的想给林如海点蜡! 第10章 幸福大课堂 贾铮看着贾赦离开的背影,愕然的想到就算林如海万一日后想抛糟糠之妻,那正常的做法也不是趁林如海还弱小的时候恁死他,而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让林家无法超越啊! 但贾赦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地模样,让他觉得自己逻辑有误! 虽说是要给妹夫一个“下马威”,但对待妹夫态度如何,还是要看妹妹。 贾铮去贾史氏院子,然坐下还没喝口热茶,就被贾史氏笑眯眯的赶了出去,说着:“赖大家的已经打探过了,敏儿马上就要到了。你去大堂迎林家哥儿去。小心提醒老大几句,别让他在林家面前失了礼数。” 贾铮很想说贾赦礼数定不会失,就怕人在背后套麻袋。 “老二,难为你了。”虽说瞒着她,但是昨日锦衣卫出动,京中一半纨绔子弟都进北镇抚司,这么轰动京城的大事,她不知道也难。更何况…… 贾史氏眸光带着些冷意瞥了瞥一大早就急急匆匆来送信的王氏,转眸便思索起要让媒婆开始在京城光撒网,给贾赦续弦,否则,这人吶,没个比较,就会洋洋得意啊! 王夫人若是知晓贾史氏此刻的心里,定会吐血喊冤。虽说她谋划管家之位,也不见大房好。可贾赦这大伯刚给她儿子送了个国子监名额,国子监名额!这个可以略过乡试,直接会试啊!直接会试啊!直接会试啊! 连她会读书的丈夫都至今还没能进入会试啊! 一个女人,丈夫终究不如儿子可靠! 能给她儿子这么大恩惠,虽说让她愈发垂涎爵位,但她可以发誓,最近三月都不找大房茬了! 真的! 她能拿自己私房保证! 她今日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来奉承贾史氏,无非是因为收到家中来信,她大哥王子胜也被抓进去了reads;。如今家里最有出息的二哥王子腾远在边关,鞭长莫及。父亲又因想给二哥铺路,乞骸骨,在家做了个富贵翁。 可以说,眼下王家没个能耐能及时打探进北镇抚司。 但贾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老爷去世了,但不说贾家的人脉,就是贾赦,自己就有众多的狐朋狗友,这些人个个都是权贵后裔。在捞贾赦的同时,顺带救救姻亲,也是完全可以的嘛。 抱着这样的念头,王氏在听到贾史氏提及贾赦,面上带着些喜色,道:“听闻大伯昨夜受了些惊吓,按着旧日习俗,要跨跨火盆去去晦气。” “王氏,慎言。”贾史氏冷哼一声:“老大自己行为不检点,何来晦气一说?” “是。媳妇知错。”王夫人转眸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贾铮,乖巧的认了错。反正她已经知晓是“贾政”去保释的贾赦,那么再劳烦贾政也就是了。 被人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贾铮只觉得背后忽然腾出一股寒意。但对于原主的妻子,他敬着远着,却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贾史氏对林家与林如海这个女婿的看法,贾铮思忖着与林如海交谈的度,待听门房传来姑太太和姑爷回来的消息,也就出了贾史氏的院子。 待到荣禧堂,贾铮一进门就见换了一身衣裳,正抱着汤婆子,躺在贵妃榻上打盹的贾赦,旁边一溜烟的站立着七八个小厮。 一见“贾政”蹙起眉头,立在一旁的小厮忙轻声呼唤着贾赦,并左右两个搀扶着贾赦往楠木交椅上坐下,两个给贾赦净面洗脸,四个稍微魁梧的小厮扛着贵妃榻飞快的往东边耳房而去。 待赖大引着新姑爷进大堂,这边贾赦已经精神奕奕高座上首,含笑起身迎接妹夫。 贾铮:“…………”刚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是谁? == 虽知晓他被锦衣卫请去喝茶一事瞒不过如今是天子跟前的红人翰林侍讲林如海,但这换个方向思考,他不过一夜就从锦衣卫手中全须全尾的出来,也是个牛逼的存在! 做人嘛,就是要学会安慰自己啦! 贾赦顶着让丫鬟特意了淡妆的脸,露着两黑眼圈,情真意切的对林如海道:“一晃眼小妹都为人妇了,我这当大哥心里难受啊,吃不好睡不好,彻夜难眠,如今才知父亲不易,家主难为啊!” 林如海:“…………” 林如海这话接不得,本贾赦自己□□被抓,他还能拐弯抹角的“劝”一回,但一提及贾代善,说起家主一词,那他就不自觉的想要揣摩揣摩贾赦这话背后的含义。 这边贾铮倒是没想太多,只觉得贾赦这脸皮着实够厚,看林如海尴尬的神色,硬生生的行事着二内兄的职责,关切的问起小两口的生活,一脸真诚道:“如今也没有长辈在场,我们兄弟虽痴长你几岁,但好歹也算同辈中人,说些男人间的私房话也是应当的,这与妻相处,最为重要的乃是信……” 贾铮话还没说完,贾赦呵呵笑着:“老二你这伪君子,这最为重要的难道不是兄弟行不行吗?” 边说,贾赦哥两好的勾着林如海脖颈,视线若有若无的往下飘了飘,道:“给得起性1福不?” “两位内兄,”林如海面色爆红,被气的咬牙按下怒火,努力镇定道:“青天白日之下道床帏……” “难道晚上就可以提及了?”贾赦桃花眼也跟着怒瞪起来,却带着丝风情,拿着扇柄瞧瞧林如海,一脸“恨不成钢,你误解我”的表情,委屈的放开林如海,说道:“若不是老二提及,我才没空教你呢reads;!” 说完又嫌不解气着,贾赦重重“哼”了一句。 “我……”林如海觉得自己这姑爷也够被难堪了,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贾赦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扔下来。 “本来我想着让老二带你去书房聊一聊,但是老爷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接下来的话你不爱听也好爱听也罢,老子我只说一遍。”贾赦面上带着些肃穆:“的确这床笫之私是个私房话,可女孩子大多会在新婚之前送什么《春宫图》,男的甚至在更早些就会被家中长辈带出去长见识。” 说完,贾赦长长叹息一声:“如海,我也知你是个读书人,但作为读书人,也不能只读什么四书五经的,也偶尔想想怎么解决你家一脉相承的问题啊?!你难道准备看着我家敏儿也跟林家之前的太太一样,求医问药,被有些嘴巴长的三姑六婆指责不下蛋的老母鸡吗?” 一说到子嗣问题,林如海压下心中怒火,面上神色稍稍缓和。 贾铮也有些好奇,贾赦这脑袋怎么长的,能把开荤的事情说得这么高大上理所当然,还有脑补有时候居然也脑补对了方向。《红楼梦》中林如海的确忧愁过子嗣。 “你知道用什么姿势不会让女孩受伤吗?知道什么姿势最容易受孕吗?你知道有时候自己憋久了会对身体有伤害吗?知道一夜几次对大家好吗?知道……”贾赦喷了林如海一脸唾沫星子,用很有学问的表情,意味深长着:“这可是一门功课,连宫中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皇子此事,你竟顾着所谓的圣贤书面子,难道你身为男人的里子都不要吗?” 林如海本很愤怒,毕竟从来也没有人跟他提及过此事,但是听着听着,顺着贾赦的思路,隐隐的竟觉得有些道理。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字来:“要!” “嘿!”贾赦开心了,说起此等大事,连瞌睡虫也不见了踪影,越说越亢奋着:“咱都是男人嘛。一起扛过抢嫖过娼做过弊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懂吗!跟你们说,想当年父亲也是去过青楼了,我当时撞见吓懵逼之后,就听人教诲呢,什么样的女人能嫖什么样的不能动什么样的才叫逢场作戏。” 林如海下意识的看看“贾政”。 贾铮努力回想了贾政与贾代善相处的日常,尤其是在贾政成亲前的事情,发觉贾代善的确拿过小本想跟人哥两好的谈一谈,但被贾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贾铮点点头,对贾赦的话附和道:“如海,你来年开春就要去扬州,需知那里盛产扬州瘦马。且不提我们两内兄的身份,但就作为兄长来说,万一你被地头蛇给算计了用了美人计,该如何是好?” “就是,你在京城一般人不会找你去青楼,那是爷在暗地里放话了,谁找你爷套麻袋,懂吗?”贾赦给自己表功劳着:“何况,那个时候父亲也在。可是眼下呢?我们妹子,打小就没出过京城,最远不过京郊上香的妹子,要跟你舟车劳顿,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还要从娇养的大小姐担当起一家主母的重担,还要思量怎么才能快速怀个娃,好在林家站稳脚跟。” 边说,贾赦逼近林如海:“身为男人,你难道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好吗?还羞于提及,小心操作不当,把孩子1射1水里了!” 林如海:“…………” 贾铮:“…………” 听着贾赦黄1腔越开越顺,看着面色红透的林如海,贾铮眼神瞥了瞥贾赦,示意大老爷辛苦了,快回去补觉。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 贾赦有些不满,刚说起劲呢。他大老爷某些知识丰富的能写出成册呢! 贾铮见状,毫不客气的引着恍恍惚惚的林如海去书房。否则,万一被吓跑了,他从哪里找个人还给贾敏? 第11章 敕造不易居 林如海在书房坐下,浑浑噩噩的喝了三盏菊花茶,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reads;。 不可否认,贾赦有些话都的是真的。 孩子对他,对林家来说很重要。 可让他出口对贾敏说“娘子,为夫今日学了些新姿势……”一想起那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 贾铮体贴的命人换了败火的菊花茶,看人还兀自沉浸在打开的新世界中,从掌心里抠了两片嫩叶,偷偷往茶壶里一扔,给林如海再去去火气。 小鸟:“…………”麻蛋,异能这么用,讲不讲卫生了! 听着小鸟闹腾的心音,贾铮笑而不语,手端起茶盏,静静的品了一口。相比菊花茶,眼下的茶水光是茶香就透着股提神醒脑的薄荷味,而入口的茶水更是股冰冷的清凉感。 一口下去,完全透心凉。 林如海也被着凉意给惊讶的回过了神智,一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看“贾政”脸色,就觉得某些地方要炸,带着丝尴尬之色,向贾铮告罪。 从五谷轮回之地回来之后,林如海也冷静下来,恢复了翩翩公子儒雅来。 “先前多有孟浪,还望二内兄见谅。”林如海俯首惭愧道。 “大哥酒喝的有些多。”贾铮毫不犹疑的甩锅,紧接着转移话题:“相处之道在于信任。我只望你们能记住这句话,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 林如海垂眸遮住眼中略过的一丝疑惑,道:“谨遵内兄教诲。” “教诲一词愧不敢当。”贾铮望着虽坐却背挺直如松柏一般的林如海,想了想,将之前忽悠贾赦他乃自污的鬼话又一本正经的说了一遍,最后眸子直勾勾的看向林如海,道:“我今日与你开诚布公,只不过乃因一句婚,两姓之好。” 迎着贾铮的视线,林如海觉得自己双腿隐隐的有些站不稳。诚然,他也发觉了些这二内兄的违和之处。不去深究是否如他所言卧薪尝胆,但就观其风度,也让人眼前豁然一亮。 若说从前的贾政勉强称得上一句白面书生,如今的贾铮却是在完美诠释王孙贵公子的含义。 眼下端坐主位的“贾政”含笑抿茶,因此面部线条带着柔和之色,但因眼角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明摆的算计的神色却因自然挺直的坐姿,透着股大战前军人挥刀的强势与足智多谋。 脑海思虑万千,林如海慎重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道:“原来如此。” 贾铮看着林如海眼中的提防,不以为意的一笑。连贾赦这个纨绔浪子都带份狐疑之色,更何谈来日掌盐政命脉的探花郎。 不过,相比一贯给人聪慧印象的林如海,倒是贾赦这个反差极大的纨绔子更值得他警惕。毕竟乱拳打死老师傅,让贾赦按着规矩来办事,那简直是笑话。 因与贾政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融合,贾铮怕自己说多错多,没想着当老司机……以称霸末世的政治眼光以及对红楼剧情大致所映射的朝代的熟悉感来好为人师。只与之前与林如海相处一般无二,谈了谈书画鉴赏,便笑眯眯送姑爷回府。 虽贾母很想留小夫妻两在贾家吃饭,但一则林家老太太尚在,二则这是婚嫁的最后一日,林如海尽早回去处理些公务,三则,也是最重要的,林如海发誓最近一段时间他不想见到两位内兄。 他们都是奇葩的存在! 被腹诽奇葩的兄弟两目送着小夫妻回去,就被贾史氏喊到了房中reads;。 贾史氏对贾赦压根没好面色,但也想着今日乃是爱女回门之日,不想泛了忌讳。因而压抑着怒火,打听起林如海如何。 “儿子私心想着吧还是给妹夫送些鹿1鞭1牛1肾之类的。”贾赦说的一脸真诚,让屋内的丫鬟们齐齐捂住了面庞。 贾史氏火气更上一层,却也没发泄出来。她都是老太君了,这些小风小浪早就历经无数次了,更何况也知这话虽糙但理不糙。 “林家向来一脉单传。”说起这个,贾史氏就窝火。虽贾敏一进门就能当家做主,可上面还是有婆母,还是个守寡的婆母。男人心眼粗的,可同样身为女人,一个寡妇含辛茹苦把儿子抚养长大,不外乎两种可能:不是作践新婚的儿媳妇认为其抢儿子的,就是恨不得刚成亲不出三月就怀孕,让他们老x家有后的! 她本就万分不同意她家敏儿下嫁给破落户的林家。可无奈皇孙贵子年龄相差的太大且与自家政见不一,相熟的四王八公家就算有个青年才俊,不是名草有主就是被老大那个孽子给暗测了某物,道是无法幸福。 千挑万选,左右踌躇,最终还是林如海综合起来,对贾敏,对贾家,有利。 “我先前也问过敏儿了,他们相处还算不错。可毕竟眼下时间还短,终究要日久见人心。” “那个日……”贾赦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在一旁的贾铮直接拦截下贾赦的话语,道:“太太不必多忧。不管如何,小妹总有我们两个哥哥在,总有贾家在!” “也是。”贾史氏叹口气:“女人这一生,无非靠父靠夫靠子。” 说道最后,贾史氏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贾赦与贾铮身上幽幽晃了一圈,有些沉闷的开口:“我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太太您好好休息。” 贾赦与贾铮一起施礼,离开贾史氏捂院子后,本要在甬道上分道扬镳,贾赦坐软轿回房。 但贾赦刚抬腿,看着贾政径直往荣禧堂正院而去,忽然脑海浮现出先前贾铮所谓自污的话语,急急追了过去,错愕着:“你说你是读书人?怎么住荣禧堂这么理所当然?” 贾铮脚步一顿,回眸看了看贾赦,毫不犹豫道:“为了自污。” 贾赦:“…………” 也许是贾铮说的声音太过铿锵有力,也许是贾铮的表情太多镇定,也许是自污一词在史书上本就带着闪光点,也许是自己戏看太多了,也许……贾赦脑袋迅速运转,顺着这一词飞快的捋清了缘由。 其他上位者爱不爱看兄弟齐心他是不清楚,但是当今那心眼跟针眼一样的,铁定不爱看兄弟团结一心,这样显得他们皇家杀兄灭弟特凶残。 在这种情况下,次子贾政居荣禧堂,长子居东院,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这家兄弟大大大的不合。 这么一明显的把柄送给皇帝,就算贾政日后会飞黄腾达,但一旦不听话了,皇帝可以立马手握这个把柄。 有缺点的下属,领导人才会用的放心,否则太过完美,会担心是不是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 自觉领悟了这一深藏的关系,贾赦体贴的拍拍贾铮,安慰道:“那你就继续住着吧。不过还是建议你……”压了压声音,贾赦偷偷道:“这正房的床可是睡过祖父,父亲的,你不害怕啊?” 荣禧堂乃敕造的正院,一开始自然各种配置也齐全的,且不容更改,连瓦片摆放说难听点也透着规矩。不像他如今居住的院子,豪华拔步床是成亲的时候特意打造的,院子也是按着自己喜欢的风格重新修葺过的reads;! 里里外外,都是新的,合乎他心意的! 虽然住荣禧堂的面子很重要,但里子也很重要,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家内弟媳妇儿指点过的,荣禧堂乃是国公的规制,他这个一品大将军住进去,万一哪天皇帝看他不爽了,就立马御史分分钟喷死他。 不过,这最后一点要埋在心里。 他倒是要看看贾政是真聪明还是依旧如同往常,是个傻子。 怀揣着坑弟的小秘密,贾赦又吓唬了“贾政”一通,伸着懒腰,开心的坐上软轿回自己的院子。 被提醒背后有人看着,贾铮忍着伸出藤条吓贾赦一顿的冲动,回书房准备查阅典籍,方便自己能快速了解这个世界的风俗人情。 但刚坐下还没一刻钟,便有小厮来报王夫人提着煮好的鸡汤来探望。 贾铮拒绝之,却不料还没一刻钟的时间,小厮再次来报元春也跟着一块求见。 感叹着孩子真是个杀器,贾铮再次果断拒绝。没得贯人的借子行凶的规矩,贾铮合上书本,唤来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被指名的小厮也算先前贾政身边得宠的,虽有些畏惧主母,但也依旧口齿伶俐的转达了贾铮的话语:“太太,老爷说了,大姐儿最是纯真烂漫的时候,也是小孩子最容易贪睡着凉的年纪,不必大晚上的奔波劳累。” 王夫人手牵着元春面上火辣辣的疼。若不是这一日她都找不到时间私下跟他说一句,若不是按着早中晚三餐收到王家的来信,若不是先前给人送汤被拒,她又何必走投无路下利用起女儿来? 除了四王八公那些纨绔少爷,昨夜其余抓进锦衣卫的,可一个都没有放出来,据闻还有不少已经遭受了严刑酷法。 想起家中父亲暴怒,放言不去管大哥,母亲又是手足无措以泪洗面。她身为人女,在知晓贾赦全须全尾出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打点一二。 王夫人弯腰安慰了元春几句,咬着牙走进了书房。看着屋内只有“贾政”一人,没什么风雅的“红袖添香”,嘴上挤出笑容,问了几句姑爷与贾敏相处如何,便话锋一转,道:“据闻大伯交钱了就能保释?” “嗯。”贾铮点点头。说实在的,他压根过去没多大用处,贾赦进北镇抚司,完全就像过家家一般,他到现在也没猜透里面的是是非非。 与此同时,在相隔荣父五条街的修国公府,作为“罪魁祸首”的侯孝康刚从宫中回府,便看见在自家大门打转的小厮,忽地眉头一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笔砚欣喜的上前行礼问安着:“侯少爷,您也没事,太好啦。我家老爷一出衙门就让奴才备着厚礼来向您道歉。说是招待不周,下一次换个地方再一起聚一聚。” “不必了。”侯孝康一开口,声音还带着嘶哑。 “要的,要的。”笔砚自幼跟着贾赦,也算与人相熟,更是贾赦有言在前。故而直接把手上的厚礼放在侯孝康跟前,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侯孝康:“……” “少爷,这礼物?” “让厨房煮碗来喝吧。”侯孝康不用开,也知晓贾赦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戏谑什么。 可就是因为知晓,才意外的想要任性一回。 他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有份祝福也算是福气。 第12章 被排挤的霸主 不比日后化为菩萨内敛着自己的思绪,如今王夫人也算志得意满。有一双儿女傍身,且丈夫还未露出“真才实学”,又管家权在握,可谓十全九美,也算众内帷夫人羡慕的对象。故而见“贾政”不接话,便直言坦白了缘由:“你也知晓我大哥素日与大伯相差无几,昨夜也一同进了北镇抚司,如今父亲恨铁不成钢,但我们却不能撒手不管。老爷可有什么门路,上下打点一番,或者问一下大伯?” “嗯。”贾铮点头道了一句知晓,才斜眸看了看王夫人,同样直白道:“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道来就是。莫不可若今夜这般。” 王夫人面色一红,凝眸望向贾铮,轻轻唤了一句:“老爷reads;。” 虽王夫人难得柔情似水,但贾铮不解风情着:“你托的事情,我先翻阅翻阅律法典籍,再明日去问问贾……”顿了顿,贾铮咬舌改了称呼:“去问问大哥。如今,你且去休息吧。文青,送夫人回房。” 王夫人:“…………” 王夫人很想扭身甩袖离开,但听着贾铮的回答想起若是此事办成,不管她父亲心里如何思量,但在王家,她的身份总会无形提高一分。比起嫁入低贱商贾的二女儿,还是她这个国公家媳妇可靠。心里划过一丝得意,王夫人弯腰致以谢意:“多谢老爷。” 道完谢意,王夫人便施施然走了。 这边贾铮翻了翻律法典籍,对所谓的锦朝愈发感兴趣起来。红楼中所折射的背景向来是红学研究的热门话题,他也耳闻过一二。无非是折射康雍乾三朝。 但如今据他观律所得,这朝代背景完全以明清为主的大杂烩。本朝开国的缘由与明相似,都是不满元暴虐政权,有志之士揭竿而起。 除却善待开国勋贵这一点,其余本朝□□司徒构与朱元璋发家历程相似政治改革也无差,废丞相权分六部,设锦衣卫监察百官,重律法书《大诰》。 当今上皇武帝为皇经历乃汉武帝刘彻与康熙的结合。年少登基为帝,借助表妹家权势亲政,又御驾亲征瓦拉,三打倭寇,关海禁,整顿盐铁,收铸币权与皇家。文化上推崇先秦孔孟之道,打压前朝末期盛行的“存天理灭人欲”,提倡女子改嫁再婚,同意恢复女户政策。 当然,最为一致的是,武帝晚年时期迷恋玄门道法,太子因巫蛊之术最终被废。在因此最终被废被杀之前,此太子结合了四大悲剧太子的作死悲剧点:生而亡母襁褓太子,一废因瘸腿,二废因爱蓝颜,三废带兵造反,临到宫门却自杀。 一想起太子的坎坷经历,贾铮恍恍惚惚对贾赦,对这个据说是太子最小一个伴读的贾赦,有了一定的了解。贾赦起码在某些方面上铁定耳濡目染了。 尚在睡梦中的贾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贾铮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背景常识。待天蒙蒙亮,给自己贴了两片嫩叶提神,消除疲劳,又打了一套太极拳,依着规矩去晨昏定省。 万万没想到还能被开发出面膜作用的小鸟对自己的定性无奈了,目光有些贪婪的瞅着同样来请安的贾赦,非常想给自家主人闯场祸端出来,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作为有智能的异能,它也知晓来到陌生环境的可怕之处。所以,极品玉佩,也就看看(づ ̄3 ̄)づ╭~ 贾赦忍不住脑袋转了一圈,他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可是还没等他转眼,屋子里的小丫鬟们都齐齐遮了脸,似把他当豺狼虎豹一般。 贾赦:“…………” 贾史氏:“…………” “你这孽子,”贾史氏随口骂道:“最近给我安分一些老实一些,待过些时日,我托人看你相看相看。也该娶门亲好好管着你也好教导琏儿。” “但凭太太做主。”对自己即将续弦,贾赦意料之中,听人提及也没什么大的抵抗,只含笑着道了几点要求:“太太,不求其他,一定要听话听话很听话!” 原配性子直爽没事,就算他们偶尔气恨了互相掐胳膊闹一顿,也可以一笑而过。但是如今有个琏儿在前,这续弦首先就得听话,没得跟后院常见继母一般,不是暗中克扣原配子嗣用度就是打压着不让成材或者曲意奉承把人养废reads;。 贾史氏闻言,并未回答,只道时间差不多就催促着“贾政”去上朝。 贾赦自然也随之被上朝,告辞离开贾母的院子。作为只领了虚衔的将军,他已经跟兵部小吏打过招呼了,代签到三次一两银子,每个月一结。 “大哥,请留步。”贾铮上前,刚提了一句“王子胜”便听贾赦毫不在意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等关上一两天就没事了。” 贾赦说完,似笑非笑的拍拍贾铮的肩膀,道:“老二,不错耶。之前那假清高的说不屑龌龊的关系,如今非但想着与岳家交好,还想到事情的关键人物……” 瞧贾赦毫不羞耻的手指着自己,一副“本大爷举足轻重”的模样,贾铮直接甩袖离开。 “过河拆桥啊!”贾赦愤愤的扭头对左右道:“我要跟康康告状去,再关王子胜三天,急死老二这没大没小的!” 小厮默默垂眸不语。 “走,找康康喝茶……”贾赦话语一滞,想起据说含笑接下桂圆李子等物品的侯孝康,不由抖抖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没准会被掏麻袋揍一顿,故而神色带了一丝慎重,道:“备马,我要去城外国清寺上香,求菩萨保佑。” “是。” 贾赦前去求神拜佛,这边贾铮回到工部销假后,勤勤恳恳的开始古代公务员的一天。 虽然只不过是小小的从五品员外郎,但这官职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从小唤超品国公为叔伯的贾政来说,想想一品将军的贾赦,便觉得这官职有点不够看。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这从五品没准已经是毕生的巅峰。毕竟,有蹉跎了一辈子,还不过是九品的文官小吏。 贾铮看着他名义上的两个协助他的小吏,一则头发发白,观其面色,恐六十有余,手捧着文书还颤巍巍的抖着,一则人近中年,捧着有些肥胖的啤酒肚,眼睛一眯,透着丝狐假虎威的“官威”。 然,就这么两个贾政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连名字都只记得一个姓氏的小人物,轻而易举的把贾政架空了。 庞敏如同往常一般,将批阅好的文书往“贾政”桌前一放,漫不经心道:“这是本月京城桥梁的修葺情况,贾大人你签个字,袁大人还急着用。” “哦?”贾铮挑眉,一目十行的扫过。 贾政这员外郎属都水清吏司河防科,掌稽核、估销河道、海塘、江防、沟渠、水利、桥梁、道路工程经费。如今正值冬日,天寒地冻,河道易堵,桥梁损坏也是常有之事。需派人修葺,尤其是贾政被分派负责直隶一带。 皇城多贵人,这基础设施平常没人注意,但万一不留神出了错,那便是丢官的事情。 所以,从前没人爱接管皇城事务,待靠着父亲遗泽的贾政到来,又是副不知物价几何的模样,几乎都开心坏了。 “本月桥梁坍塌的有点多啊。”贾铮问了一句。 见“贾政”不向往日一般,迟迟不握笔,庞敏面色一暗,神色淡淡着:“贾大人,您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今年入冬以来,寒意比往年更甚,不少穷苦人家都有冻死的,这河道自然结冰严重,我们派出徭役四处堪查哪样不废时废力?” 说完,庞敏见“贾政”毫无反应,嘟囔了一句:“说了你这大少爷又不懂。” 贾铮闻言,抬眸冲着庞敏一笑,“谢谢,我只是二少爷。” 庞敏:“…………” 第13章 求逆袭的机会 说起如今的物价,以及桥梁修筑等等,他的确不太懂。 贾铮很诚实的暴露自己的缺陷,虽在末日,他成一方霸主,带领下属秀城墙等基础建筑防御丧尸,那也是有异能加成的,跟如今水泥……呸,压根连混凝土都没有的时代,身为一个文科生,隔行如隔山。 可基本的报表还是会看的,基本的文字语言还是会玩的。否则对不起他大学四年啃的法条! 如今这份文书-- 贾铮笑容一敛,手指轻轻拂过书面,指着其中一句,一字一顿,念道:“怜郊县老弱鳏寡,臣贾政愿以一人之力担责。” 庞敏不甚在意。贾政之前就这万般不通庶务的模样,又兼之一腔所谓的忠君爱民之心,在文书上写些排马屁的话,就足够让人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更何况,庞敏心中暗笑,他早就投靠了贾政的上级袁侍郎,这贾政就算真发现了些猫腻有如何?难不成回家端着荣国公的牌位出来逞能吗? 此时的庞敏万万没想到,数日之后贾家子嗣真能抱出荣国公,还是两代荣国公的牌位在大朝会上直哭。 当然那个时候后悔莫迭的庞敏此刻却是志得意满,就算感觉到了“贾政”与此前有所不同,可依旧没怎么在意,继续道:“这不是为了向上峰宣言贾大人您尊老爱幼的好品德吗?” “这可真是好品德。”贾铮皮笑肉不笑着:“那本官再润色润色。” “又何必呢,这文书袁大人可急这要呢!”庞敏面色不虞,急道。 “庞主事,这贾员外郎也许还有什么要添加的,毕竟贾大人可以出了名的爱读书。”在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黄宗申见状,准备和稀泥着。 他刚五天前过了六十五岁的生辰,早已没了上升的机会且若不是自己舍了一张老脸求了袁侍郎,念他辛辛苦苦在工部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如今早已被退休。 要知道就算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故而,对于贾政,这个身来坐官轿的,感其自身遭遇,自然也心生不喜。且京中为官不易,就算贾政是荣国府之后,可文武毕竟不同的升官系统。这贾政又不是正经功名考上来的,又独来独往摆着清高范。当然谁也看他不顺眼。 可毕竟贾政乃勋贵之后,为着自己一把老骨头能给子孙留条富贵路。他又不好像庞敏一般,把人得罪狠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背后倒打一耙?要知道据闻贾赦那一帮纨绔可是酷爱套麻袋背后揍御史的。 贾政先前那念的一句话,混过官场的都知道里面玩的文字游戏。为了一句虚名,白纸黑字的相当于令军令状,只要不是傻子,谁看了也会不喜。 哎……终究是庞敏过于大意了。 见黄宗申给他使眼色,又闻得一词“主事”,庞敏面上不虞之色使劲的缓了缓,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来,向贾铮弯腰行了一礼:“下官先前孟浪了reads;。” 不管贾政为人为官如何,眼下他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而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九品主事。 “庞主事把先前各县乡报上的修葺名册拿过来,本官再看看。”贾铮直言道:“至于袁郎中那里,自有我去禀明缘由。毕竟身在其位谋其职。” 他连在贾赦林如海面前都懒得装“贾政”之前的性子,更何况在他人面前? 听了这话,庞敏面色青红交加,回了一句“是”,便扭头离开。 黄宗申一惊,向“贾铮”告罪:“庞主事昨日喝了点小酒如何宿醉未醒,还望大人见谅。” “这酒劲头不错。”贾铮低头看完整篇文书,才回了一句。还是看在对方年老的份上。 待说完后也不管黄宗申作何反应,贾铮直接道:“本官手下除却两位主事,还有四位皂隶?” “是。”黄宗申顿了顿,虽不明“贾政”为何一改往日做饭,但念着其背后的势力,嘴角露着讨好的笑意来:“但因工部如今公务繁忙,这四位皂隶被袁大人借调,若是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交给下官去做也是可以的!” “带上近几年的京城河堤大坝桥梁的修葺文书,”贾铮一视同仁着:“也去通知他们与庞主事,你们随本官京郊走一遭。” 京中内城,料想也不会随意的糊弄。这城乡交界处,能随意调配的限度就大了。 贪可以,但若贪成豆腐渣了,他大名签下去都慌得要死。 黄宗申不明所以,但见“贾政”不容拒绝的模样,心中一晃,讪讪的去叫人。 两柱香时间后,除却两位被解调出去的皂隶,其余人几本到齐。 庞敏暗中冷笑的看着“贾政”的所作所为。反正他已经跟袁大人禀告过了,就等着贾政耀武扬威后被穿小鞋。 贾铮听完其余两皂隶的自我介绍后,带着人准备出行,然而还没走出大门,就见两皂隶支支吾吾着告罪:“贾大人,部中如今尚无多出的马车以供我们出行。”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贾政”。这完全是赤果果的打脸! 被下属暗带嘲讽之色凝视着,贾铮只觉得脸上笑意都控制不住了。 没马车? 没车? 感情他会穷的眼巴巴的等派车吗? 笑话! 他活了一辈子还只瞧过丧尸的脸色! “没事!”贾铮眼眸一眯,指指自己的两条腿,道:“既如此,先走走。” 众人:“…………”走? “出门去车行,租车。”贾铮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庞敏,道:“庞主事,等会记得问马夫要一张车资凭证。回来的时候可以向部中报销。” 众人:“…………” 官大一阶压死人,众人恍恍惚惚的跟着贾铮租赁了牛车,看着贾铮毫无目的的随意选了一京郊大兴镇,一颠一颠的前往,只觉得万分难熬。 要知道他们可是穿着官袍就出来的!!! 一朝为官,还没干过这么没脸面的事情reads;! 再一次被下属嘲讽兼之哀怨的神色恶狠狠的盯着,贾铮丝毫没有影响,若有若无的跟赶车的老乡打探家里几口人几亩地买得起猪不? 至于牛,就不多问了。 这年头,买牛宰牛可都是要报备的,堪比后代驾驶证。 “托老爷们的福,老小儿有把手艺,”赶车的王大爷笑眯眯的说着:“日子还过的下去。老大老二都进城学了门手艺,当了个木匠,如今咬咬牙还能把孩子送到村里的私塾认几个字。” “那不错……”贾铮话还没说完,只见官道上迎面扬起不少尘土,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该是有贵人上香回来了。我们暂且避让避让。”王大爷见状心中有数。他就是靠着给外城一些小门小户到国清寺拜佛这一缘由才天天有客接,攒下一笔家业。 一如往常的说完,王大爷扭头一看车上的五人并不是想往常荆衣罗裙,而是威风堂堂的官服,一时间有些呆眼。 比他还呆滞的是坐在马车内刚去祸害了一圈寺庙的贾赦,他原本打开揭开帘子呼吸呼吸新鲜口气的。 谁知,他一眼就看到了---- 贾政,他贾赦的弟弟,堂堂的荣国府二老爷,坐牛车!还是五个大老爷们坐牛车! 牛、车! 他大少爷……咳咳,大老爷只吃过牛肉的车! === 贾铮面无表情的看着奢华的马车在他车边缓缓停下,然后一张笑得合不拢嘴的脸从窗口透出来,“哟哟哟,这不是贾大员外郎嘛?这是准备体验百姓穷苦生活来啦?要不,正好去庄子收收租?哈哈哈!!!” “官老爷这……”王大爷压了压声音,面色踌躇的看了眼贾铮。他虽然没见过几个贵人,但是眼前这马车标志他却还是认识的。这贾家在他们村子里有一百亩地。 “王大爷,没事。”贾铮对着王大爷和善的笑了笑,开口无奈唤道:“大哥。”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起身见礼:“下官拜见贾将军。” 贾赦笑得擦眼泪,刚道一句“哎呦,这庄子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不是公中的哎。”便听到下官的行礼,努力敛了敛笑意,很正紧的问为何坐牛车的缘由。 不是他埋汰牛车,而是真从未想过有一天,贾政竟然会坐牛车! 黄宗申凑上前一步,只道贾政心系百姓,想要实地考察一番桥梁河道等防护情况,又因事出突然,部中眼下无车的情况。 “没车?”贾赦面色一拧,旋即气炸了,压着怒气,冷冷的冲贾铮瞪眼道:“贾老二,你给本大爷上车!来人,请贾二老爷过来叙叙!” 见围拥过来的护卫,贾铮示意大爷继续搭载众人往前行,自己转身上了车。 “贾老二,你是不是脑子装了豆腐啊!”贾赦撩着胳膊,呼啦呼啦的扇着风降火气:“在工部,这种六部中没啥地位的部门,还能被人欺负到这地步?你对得起咱爹出生入死的血汗吗?对得起贾家的头顶上的匾额吗?一开始就被人当软柿子捏到这地步,你对得起这么多年和老子争宠争爵的野心吗?” 贾赦恨铁不成钢:“简直是本老爷的耻辱,耻辱!只会窝里横的!”夭寿了,他横行京城的小霸王竟然斗不过在家里装会读书的老二。 第14章 准备坑部门中 贾铮掏出手绢抹把脸,听贾赦车轱辘了一轮又一轮折损贾家颜面的话语,直等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哈赤哈赤的喘气给自己端茶猛灌的时候,开口悠悠道:“道理你都懂,怎么就不见你长进呢?” 对于这一点,贾铮着实很不解。 虽不过几天相处,但依贾赦言行,也看着不像会发展到后来五千两卖女的极品爹来。 贾赦一楞,理所当然的开口:“天时地利人和,总总因素说明老爷我就是来享福的。” 贾铮:“…………” “老二啊,像我这样的,埋头苦读,矜矜业业处理政务,没用。”贾赦见人神色透着鄙夷之色,反而愈发得意的翘了翘脖颈,好为人师的指点着:“我是嫡长,因父祖的功劳本就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份印象,是被爱屋及屋的主儿。我只要学会做一个纯臣,不用懂四书五经沙场点兵,只要知道如何延续皇帝对贾家的青睐便可。” “你是说皇帝喜欢你这样的?”贾铮听出贾赦的言外之意,只觉对方分外脸大且厚。为了好逸恶劳这种借口都找的出来。 “没错。因为老爷我长得好看!”贾赦眯着眼,再一次笃定的回道:“像我这么漂亮的,若是继承祖业上了战场,万一像兰陵王一般,可怎么是好哦。” 贾铮想吐。 贾赦在见贾铮捂着胸口想要下车的时候,正经的问了一句:“需要哥去工部帮忙不?” “谢谢。”贾铮直接回道:“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记得别损了我贾家的颜面。”贾赦见人一点没礼貌,说完就下车,不由冷哼了几声,翻着白眼斜睨着贾铮离开的背影,愤愤的嘟囔了一句:“老爷我为何要上进?什么叫上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都不懂……” 在官场混的再厉害,都抵不过帝皇一句话。没准一夜之间,就能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唧一声掉地上摔死。 像他这种背景出身的,在保证恭维好皇家之后,完全可以另外创一条道路。 老二还说两手准备,连自污都想到来了,为何脑子就不会再转几个弯呢? 像他大老爷,要做就做到哪怕有一天皇帝厌倦了,他也能指责皇帝“自毁长城”的那种。 不过,那种举足轻重的地位…… 贾赦默默捂脸,他大老爷琢磨了整整一个孝期,除却军权,就是牵扯民生大计的农业。可说实话,他大老爷连韭菜跟大葱都分不清楚。当然,还有走偏门的神话他也考虑过了reads;。比方说,弄个什么神迹,表明他深怀国运什么的。 除了这些,想要挟持民意,能保证自己活得活蹦乱跳,好艰难啊。 贾赦愤愤捶桌,他想走条与众不同的上进道路怎么那么难呢? 都怪老二,扯出这话题!不然,他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就算不上进,还能敦促着孩子上进的! 对啊?! 贾赦灵光一闪,他可以鞭笞着孩子,不仅是他的孩子,还可以是老二家的珠儿,隔壁家的珍大侄子,贾家旁支的孩子们,甚至是荣宁街小老百姓的家的孩子。 这么多孩子,不求全部日后手握大权,也不求全部都是知恩图报的,但不管如何,一旦打上他贾家的标签,就要时时刻刻念着他大老爷的知遇之恩! 众人拾柴火焰高! 他不结1党,他要群1党。待日后,放眼京城,乃是放眼天下,都是他大老爷门下的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 === 贾铮借了一匹马,追赶上一行人,也没管众人若有若无打量的神色,继续悠哉悠哉的坐牛车,跟王大爷唠嗑。 原本有些紧张的王大爷紧紧放松下来,又念着自己村里贾家的一百亩地,绞尽脑汁恭维了一些话语:“老爷您一家都是心善的,我们十里八村的有谁不知道贾家地收的租最少,不但如此客居成夫子还心善的教导开了私塾,教导孩子们念书明事。” 贾铮含笑的听着。他先前听贾赦笑语间得意过此间有庄子,乃是他私人所有,故对王大爷夸上天的成夫子并不太感兴趣。 他才没兴趣关心贾赦的交友状况。 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道路。坐着牛车,离开大官道,转入去往大兴镇的官道,贾铮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的胃。 他先前虽无意着抓阄选择了大兴镇,但选定之后便立马翻阅了之前的文书资料。 这大兴镇原本四面环山,外出的道路小且崎岖,镇内之人不易外出,但五十年前国清寺选址凤凰山,凤凰山在大兴镇的山脉之上。当时的县令求爹告奶的,又说动主持怜惜,在修建寺庙的时候顺带也打通了一条四尺宽的官道可通往大兴镇。 可如今,这官道虽可供两辆牛车并驾而行,但是地面却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其他几人面色也不好受,尤其是黄宗申,年老体迈又坐车,一张都憋出青色来。 贾铮冷眸扫了一眼车上众人的神色,直接开口询问:“王大爷,这道路据闻年年在修整,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这比起当年那小路,”王大爷伸手比划了一下距离,笑着:“已经好多了。” 庞敏强压着恶心反胃的感觉,在一旁解释着:“这大兴镇的路本就依附着国清寺而建,凿山开道实属不易了。”所以,修路修到一半就没钱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算因靠着国清寺,偶尔有贵人路过,但谁也不会脑抽了进大兴镇这穷乡僻壤之地。 贾铮点点头,回想了一番文书里的数据,心中了然这大兴镇年年报修三千两,恐怕没一两落到实地。 隐忍着怒气未发,贾铮进镇漫无目的的扫了一圈,婉言谢绝了再下乡入村一观的邀请,趁着天色还早,又去周边的城镇转悠了一圈,最后踩着点,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城内。 回城之后,贾铮派人跟贾母与王夫人禀了原委,直接以衙门为家,当起工作狂来reads;。 他虽对工部的工作内容不甚感兴趣,但一朝当个工部员外郎,还是得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 无视着工部众人的诡异目光,贾铮花了三天时间四处走访,又查阅着之前的记载资料,厘清了近五年京中河道、海塘、江防、沟渠、水利、桥梁、道路工程状况,去找了他的顶头上司袁郎中。 袁郎中看了看“贾政”递过的文书,低眸敛下眼中的惊艳之色,和善道:“本官知晓了。” 顿了顿,见“贾政”毫无变化的面色,袁郎中叹口气,道:“本官托句大,有时候虽要闭门造车,但也需多多关注身边的人和事。” “多谢大人指点。”贾铮弯弯腰,道谢。 “那且退下吧。”袁郎中挥挥手示意人离开后,目光再一次扫过摆在桌面上的文书,看着里面罗列的京城内各辖区分布以及对比的“示意图”,眼中透过一丝狂热。这份文书的书写方式前所未闻,但里面透着的信息却足以让他发财乃至于升官。 他在河防科一眨眼也九年了,因没个好上峰,当年求学的时候也没跟个好师座,以至于政途一直停滞不前。以前欣喜过空降而来的贾政,想借助他往上走一步,可谁料对方那么不会做人,学问也连不过徒有虚名。 如今看来倒是开窍了。 嗯……或者说荣国府给他请了一个好门客。 袁郎中趁着每月的例会,将稍加改动的文书拿了出来,当着其他各科的郎中面前哭穷。 “各位同僚,如今到了年末了,我这京城河防,大家看看这数据……” 拿到攥写的文书,在场的郎中看袁郎中的神色都不一样了。无它,里面摆的数据,或者说证据太过清晰明了。 在京城做官,除非特别胆大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在。什么能贪,能贪多少,都有一个度在,尤其是如今双皇当政,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饶是今年比着去年割肉般的缩小了一些比例,可这积累的问题却是这般严重。万一今年寒冬来场大学,有可能他们都得沦为阶下囚。 坐在上首的都水清吏司的黎侍郎转眸扫了眼下属的神色,当即心中有数。都是官场中人,谁又能拍着胸口说一心为民呢? “据闻此文乃是贾员外郎所做?”黎侍郎捏捏山羊胡子,叹道:“真不愧是国公后裔。不妨就让他全权督促本季度河防一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没有异议。贾政在他们眼里本就是天然的□□。 接到被赋予重担的消息,贾铮面上划过一抹嗤笑。他倒是可以给自己第一份工作的部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呵呵! 准备回家休憩一通好好虐虐人,贾铮刚踏进荣国府大门,就听得旁边贾赦居住的东院噼里啪啦,响声震天,好不热闹。 “怎么回事?”贾铮招来小厮询问道。 “大老爷道要……”小厮说起来有些想笑,但畏惧着“贾政”向来肃穆的性子,憋着声音道:“大老爷道他要建一座媲美国子监,碾压莲花书院的学府,他要当山长。” 贾铮:“…………教什么?” “学文习武,保护大老爷。” 第15章 开票报销 贾铮恍恍惚惚,只觉得今日东风刮得有些厉害,倒是让他耳朵失灵,听错了话。 待去给贾史氏请安,又听人念叨贾赦混不吝,任性妄为,才猛地回过神来,他这传说中的纨绔大哥真励志要建一书院。 对这一志向,贾铮只能表示有钱任性。 “随老大去闹吧。”贾史氏说了一会,压了压声音,悄声着:“反正拘着不从公中出,也可以看看那位到底给他留了多少家当。” 贾铮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贾史氏。 “哎……”贾史氏深深的叹口气,“都同样是孙子,他们却如此偏心!不过到底是粗鄙的,没怎么有见识,倒是把老大养成这副德性。” 听着贾史氏说到最后上翘起得意的尾音,贾铮瞬间明了缘由。自古婆媳出纷争,尤其是乡下婆婆与出生在高门大院的儿媳,两者间横跨着一条巨沟。 说不出谁对谁错,贾铮劝了一句:“都过去了。”便告辞回书房休憩。他接下没准会忙成狗。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给自己立了flag。 他秉承着拿着鸡毛当令箭原则,勤勤恳恳,费心费力,甚至狐假虎威不差钱的命人招揽工人,准备加班加点把京城辖区的河防全部加固一番。 看着“贾政”老实劲,或者说不差钱的劲头,简直让这些日子观望的都水清吏司,乃是工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心疼的割肉。 这钱……贾政这钱完全没有走部中的财政审核啊!!! 这么大的好事砸下来,连工部尚书都不知该如何说及,趁着每月各司汇报的时候,特意让黎侍郎带着贾政一同前来。 在当事人到来之际,尚书招来自己的心腹,众人围着火炉而坐,就贾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贾政初出茅庐,年轻人嘛,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是好事啊,想当年本官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腔热血啊。” “李大人这话说得不错。”有人呵呵的笑道:“据闻这贾政昔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对黄白之物向来不甚在意,且出身勋贵之家,又性傲,依本官所见完全干得出来自己支付的事。”边说,声音压了压几分,道:“相比我们以前从牙缝里硬挤出来那三瓜俩枣的,咱们这位贾员外郎着实出手大方,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不要提及这钱的来源。” 工部尚书点了点头,综合了诸下属的意见,心中有了打算,准备等会先礼后兵,拿捏住贾政。 贾铮收到出席会议的消息,已经耗在城郊好几天了,此刻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身衣服都皱巴巴的,没点贵公子的风度。 在跨进工部衙门的那一刻,贾珍扭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默默祈祷了声但愿reads;。 他是做好坑整个部门的准备,但这天气,还是封建迷信一会,恳求老天爷不要降瑞雪,否则就凭他大半月的连续加工,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 一进了会议的厅堂,迎面而来温暖的气息,倒是让贾铮下意识的僵了僵身子。 “贾员外郎,跟本官这边坐。”黎侍郎引着贾铮坐下,又悄声介绍了一番各位大人。 贾铮一一行礼,寒暄过去。 待工部各司人员到齐,尚书踱着步坐了上首,照例说了些本月各司的政务办理情况,自然而然的话题引到了本月京城河防的治理。 黎侍郎不知尚书何意,同时也心忧贾政手松的缘由,起身回道:“回部堂,这是由贾员外郎全权负责,不妨由他向诸位汇报?” 似像第一次注意到贾政一般,尚书细细打量了一眼贾铮,带着些慈和之色,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本官见贾员外郎,依稀像是见到了荣国公。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真不愧是荣公之后。” “多谢大人谬赞。”贾铮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不急不缓的汇报了近日京城河防的近况。 在场的众人听着哪区哪镇修了什么河堤又巩固了桥梁等等事无巨细的汇报,神色不一,各有思量。但不管何种心思,他们都关切一点--钱从哪里来? 要知道工部资金有限,分到每个司更是少的不得了。光是听闻贾政着不连断的一炷香汇报,就觉得银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有性子急的,直接心直口快道:“贾大人,你说了这么,可是据本官所知,河防科并未有计划外的工程款拨给你。” 贾铮点了点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书票据来:“是没有,所以这是需结算的工程款。” 所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惊讶:“什么?” “我向上申请了无数分资产请求,却了无音讯。”贾铮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垂下眼眸,状似乖巧道:“可工程时间却拖延不得,我左思右想,又向上求教无门,本想去户部借点银子暂且渡过此关。但思忖着总不好越级,故而以工部的名义向店家工兵做了保证。” “岂有此理!”原本面容和善的工部尚书闻言气的手直抖,起身指着贾铮:“你这个……” 想开骂却不知骂些什么才好! 眼角余光扫见贾政上司袁侍郎,尚书刚张口,准备指桑骂槐一番,便见贾铮噗通一声跪下,还飞速的接下官帽,郑重的放在一边,道:“政某知晓此事我有逾矩之处,但事权从急,我愿以一人之力承担。”他用“□□报销”坑工部一笔银子,然后就引咎辞职。 虽此事也许会给贾政日后政治生涯埋下一个污1点,但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利大于弊。 见贾政这副姿态,袁侍郎气的想骂娘。这贾政简直是祸星。想辞官别人倒是容易的狠,如他这般从四品的侍郎,被吏部授官的,完全入不了皇上,甚至连权臣都看不上眼。可是贾政不同,这扫把星完全是有个好爹,就被恩赐了出身。他这个官可是在皇上面上挂了号的,哪里会说辞就辞。 然后若皇帝追查起缘由了,他们就算工部上前齐心,也无法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把柄。 毕竟,工程的实际施工状况,随便京城郊外砸开一座桥,便心中有数。 “贾大人还是先回家休憩几日吧。”尚书面色铁青道。说完,又飞快的让衙役把人请出去。 随后大堂的门嗤啦一声的关上reads;。 贾铮从温和的室内走出来,迎着呼啸的寒风,紧紧身上的衣裳,默默的叹息了一句。 “大人,这情况怎么样了?”一见贾铮出来,与他混熟了的皂隶们齐齐围拥过来,问道。 “上峰还在讨论中。”贾铮抿嘴笑了笑。经过大半月的相处,他虽没刻意去改变在下属中的形象,但也潜移默化的稍稍更改了些贾政的清高模样。 “嗯,那就好!” “那……”看着大大咧咧的壮年汉子,贾铮抬眸瞧了瞧愈发阴沉了一份的天色,道:“终究还看老天爷吧。”若天晴,他也会庇护好对他有些忠心的下属,不会让人被他牵累掉了饭碗,若真大雪翩飞,他倒是祈祷自己能多修建几座桥梁道路。 然而现实终究不会因几句祈祷就改了方向。 还没等贾铮回到荣府,这鹅毛般的雪就飘了下来。等自己进了荣禧堂,就听着檐廊边贾琏开心的欢呼声:“下雪了,婶娘,我要出去玩。” “娘,我也要去玩。” 贾铮闻声一扭头,就看见穿着像小金童一般的贾琏被仆从拥簇着往院子里去,后面还立着眼巴巴的元春。 王夫人见贾铮回来,还有一时间的呆愣,忍不住看了看天色。要知道最近大半月,贾政都几乎踏月而归,若不是她派人跟着,都道是去巡视河防,否则都以为学了某人的做派。 “老爷,您回来了?这厨房还温着鸡汤,你多少喝一些,暖暖身子吧。”王夫人福礼,关切道。 贾铮点了点头,“这派人去取就可以了,你多看着些孩子们,免得受冻了。” “嗯。”王夫人笑着:“这天气一变冷,我就派小厮去国子监给珠儿送些衣物去了。” “也辛苦你了。”贾铮道了一句,看着过来请安的贾琏与元春,弯腰,柔声问了几句日常,听着童声稚嫩的忧愁“哥哥不在身边没人陪伴”、“新作的衣服不好看”等等忧虑,轻声笑了笑。 这大半月的奔走,倒是让他一时有些感恩自己是被莫名的力量占据了贾政的身躯。 他完全享受着一个封建上流阶级的利益。 送走了孩子,又忽视了王夫人某些暗示,贾铮坐在书房,静静的看着窗外雪越飘越大越厚。 大雪一连降了四天五夜,才放晴。 迎着刚探出云床的暖阳,贾铮欲准备出去打探打探周遭的百姓情况,却不料背后砸来一大暖炉。 “我操,贾老二你说的解决就是被辞官?”贾赦怒不可遏,“你还打算蒙蔽我们到什么时候?” “大哥,你终于回家了?”贾铮侧身避开暖炉,对这话题避而不谈,反问道。自从贾大老爷励志要建书院后,东院那边便在噼里啪啦的修建,而贾赦更是连人影都见不着,连个据说去哪里都不曾听闻道,弄的倒是神秘的狠。 “什么终于回家了,老爷我本就在家,好吗?”贾赦怒气更深。他不过得到了一先秦宝贝,在他地下藏宝库呆了几日,结果一遭出门,都变天了! 贾铮:“…………” 见贾赦撩胳膊似要去挑工部的恶霸模样,贾铮叹口气,指指道路边上的积雪,道:“这场雪帮了我一忙,不出三日,工部定会洗牌。” 第16章 钓鱼执法 贾赦低眸瞧了眼快过膝的积雪。 入目皆是银白之色,熠熠闪闪。原本鹅卵石小道上的富贵松如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球,远远看去就像连绵不绝的小山丘一般。一阵风刮来,吹着那原本就不堪重复的盆景枝叶摇咯喳咯喳的折断了。 见状,贾赦摩拳擦掌,诗兴大发:“任尔咬定青山不放松,抵不过雪花飘呀飘飘飘。” 贾铮:“…………” “你既然心中有数,大老爷我也就不管了。”贾赦板着脸强调道:“别让哥听到有人告你状好吗?也别让哥忧心贾家尊严被你折损了,行吗?说好的卧薪藏胆,衣锦还乡呢?” “已经默默进行中。” “那就行,”贾赦放心的拍拍贾铮的肩膀,给了一鼓励的眼神,扭身对左右吩咐道:“去把琏儿那小兔崽叫过来,爷带他龙潭湖看雪景,打雪仗去!对了,去隔壁跟珍大侄子也说一声,叔带相美人去。” 说完,话语一顿,贾赦又扭头看了眼贾铮:“要不,带你家儿子去玩会?” 他虽然依旧看老二不太爽,但是对于小辈儿,还是孩子,漂亮可爱的孩子,一向是很大方的。 而且,他刚入手了一宝贝大盂鼎,心情就像这雪花一样,能一口气下个三四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晓。 贾铮默默提醒:“珠儿还在上学。” “翘课嘛!”贾赦想也没想的回道:“这大冷天的写个字都受冻啊!” 贾铮想了想,接受了贾赦这一建议。对于贾珠,眼下需要的不是刻苦学习,而是学会放松。 见贾铮同意,作为提议的贾赦再次扭头看了看天,感叹道:“今儿太阳升的方向有点不对啊。” “你就抓紧时间吧。”贾铮不想跟富贵不知愁的老纨绔攀扯,派人去王夫人处给贾珠拿了件披风,又与接到贾琏的贾赦汇合,一起敲响了宁府大门,又去了国子监给贾珠告假。 看着汇聚了红楼传说中贾家两代废材纨绔的马车喧喧闹闹的驶向龙潭湖,作为被生病的他……贾铮面无表情的抠抠手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快与氤氲雪雾融为一体的马车reads;。 珠儿他大爷为了给贾珠在夫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张嘴就给他扣了个感染风寒的帽子。 被生病的他……饶是知晓自己眼下这境况,的确是最好生个病。但人老了,心软。 这雪,这呼啸的风,听在他耳里呼啸的是悲惨的哀戚,是沉重的饥寒交迫。 “去郊外。”低眸看了看自己掌心,贾铮再一次感叹木系异能的好处来。 小鸟:“……呵呵哒。” ==== 就在贾家兄弟两兵分两路之时,有人若鬼魅般飘入了皇宫,低声禀告着两人的去处。 静默了片刻,前方上座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起来说话吧。” “是。”暗卫谢恩之后,起身,一抬眸便看见龙座旁边负手而立的男人,瞬间侧眸转了视线,恍若无人般。 但下一秒那男人便被直接点破了身份-- “康康吶,你听见了罢?”惠帝轻笑了一声:“你的好竹马对你的通风报信,并不是很重视呢。”说完,眉峰一挑,眼神陡然间透着几分凌厉之气来。 侯孝康抖了抖被激起的鸡皮疙瘩,迎着慧帝若冰棱的眼神,揣摩着对方心里,倒抽一口气,不紧不慢道:“他傻逼,你亦然不成?” 惠帝:“…………” “贾政,自污,你信?” 惠帝沉默了一息,果断道:“朕乃惠帝啊,怎么就不信呢?” 纵观史上惠帝之称的刘盈、司马衷、朱允炆,他有胆子给自己选择以慧为尊号,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侯孝康有些无奈,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偏偏打小与他长大的发小,他伴读的皇子,都是这般类型。更要命的是,这两人一见面就掐,不见面却是各种挂念。当真的欢喜冤家。 可惜……这份情谊十年前就断了。 他们早已不是孩童。 一者花间浪子,一者九五至尊,而他选择了成为帝王手中利刃,以帝为首,遇敌斩敌,遇友弑友。 扫见侯孝康的眼眸,惠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向暗卫,神色多了一分冰冷:“给朕牢牢盯住贾政。” 说完,惠帝挥挥手催促着人离开,像是暗卫晚走一步,他就会后悔收回命令一般。 视线目送着暗卫的身影消失在门便,慧帝懒懒的往身后一靠,面无表情道:“会自污的贾政可割了工部一块腐肉,算得上人才。” 侯孝康想起这几日奏折接连不断的灾情汇报,对比着先前贾政修葺过的河防建设,眉头紧紧蹙了蹙,说道:“若不是我们……我是说我,与贾家相熟,知晓贾政的性子,对贾政如今的变化,我也会理解且接受。毕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其实,比他熟悉贾政的还是视贾赦为敌的某人。要知道曾经某人研究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战略,可惜还没与读书人交谈几句,就被对方掉书袋给吓的连连后退,沦落到暗中给贾赦捉刀写文章,欺负贾政文笔好。 “也许没准还真贾家老祖宗显灵了。”惠帝漫不经心,边从桌上抽出折子批阅。 年少的轻狂早已成为回忆,若如今贾政幡然醒悟,他自当把人的才能好好利用起来reads;。 一目十行的扫过,惠帝气的搁了御笔,往旁边一扔,“你看看,还没说三句话,就哭穷问朕要银子的!” “灾不能不救,可国库那笔存银乃西部将士的军饷,挪动不得。”侯孝康下意识的手紧紧攥了攥。 他猛然想起一个法子。 十三年前,黄河决堤,太子奉命前往救灾,带着他,恩侯,与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当今。 都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个时候太子有帝王宠信,他们天榻了有人顶着,故而设计了一出“仙人跳”,把江南为富不仁的富户,贪赃枉法的官员全部诳进了监狱。 瞬间救灾还有盈余,他们三美滋滋的拉着银车回京,由太子出面挨了帝王的炮火。 一听这话,惠帝原本姣好面色瞬间黑如锅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位铁定是没钱了才这般痛快的退位让贤!” 他继位两年,不提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各有心思,就看着空荡荡的国库,他都想撞一下龙椅,看看是不是纯金的,能换几两银子。 事牵扯两皇,侯孝康默默的闭嘴。 惠帝又埋怨了几句,才对侯孝康道:“再最多观望两天,测测这自污的贾政人品如何,若没什么丧心病狂的狼子野心,让他滚回工部。有他在,至少后续的重建轻松许多。” “嗯。” “那你站下去,朕命王全传其他大臣进来商议。”惠帝看着转身离开的侯孝康,牙根一咬:“你就这般下去了?之前约法三章呢?” 一:私下不论君臣。 二:私下以夫夫处。 三:私下临别亲吻。 听见这话,侯孝康心中蓦地腾起一股火,伸手一把拉过人的手,狠狠的往自己怀里一带,看着那微微露出惊愕的眸子,轻笑一声:“臣逾矩了。” “你逾矩的还少?”惠帝坦荡一笑:“相公,你可还记得昔年仙人跳?” 闻言,侯孝康先前积攒的□□刹那间烟消云散,面色带着些通红,看着近在尺咫的龙颜,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你啊……”惠帝叹口气:“若不是如今你我身份变幻,倒不妨厚着脸皮,再以此敲诈一回。” 当年国库银子虽有,但也收支不平衡且受灾面积广,粮少僧多。 他跟贾赦逆向思维,举一反三,翻阅了生财有道的法门《锦朝刑律》,最终抓阄选出来钱最快的三个行当-诈1骗、赌1博、抄1家。 抄家由太子大哥最后进行,他跟贾赦打了一顿,又抽签了一番,最终他抽到仙人跳。 没错,贾赦那傻逼自恋自己长的好看,认为可以被一掷千金。当然,他觉得自己长的比贾赦更艳丽!毕竟,他可是宠妃的儿子。 结果阴差阳错下,倒是让他跟侯孝康突破了正常的皇子伴读友谊,从此假冒夫妻一1炮1成真。 想起啼笑皆非的往事,惠帝眼眸在一刹那间变得黑不见底,飞快的踮了踮脚,一侧脸,就吻上了侯孝康的唇。 第17章 灭顶之灾 调戏完某人,惠帝心情不错,在面对工部大臣伸手要钱,户部大臣哭穷时,连眼皮也没皱一下,反而嘴角眯着笑意,轻快道:“三日之内众位爱卿若拿不出解决办法,呵呵--”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惠帝推了推御案上堆积如山的灾情奏折:“就去北镇抚司报道吧reads;。” 众大臣:“…………” 北镇抚司乃锦衣卫办公之地。虽这锦衣卫是太1祖所建,最初不过是銮仪卫,但近年来势力却是如日中天。终其原因,便是其乃惠帝的嫡系人马。 想起比明史中名声中更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大臣们冷汗涔涔,也顾不得推诿,各种积极起来。 作为此次雪灾被影响到最多的工部,工部尚书章庆云对着惠帝拍胸脯的保证着自己将率领工部大臣积极救灾,努力做好灾后重建工作。但一回到工部衙门,面色瞬间跨了下来。 到他这地位,掌握一部实权的,有时候不是贪不贪,贪多少的问题,而是站队。 工部相对于其他五部,一无权二无钱三无名声,对于原本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们并不是很在意,但身在宦海中,谁又能在争位的泥潭中濯清涟而不妖? 且就算掌一部实权,可终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自想指点江山,居庙堂之高。 眼下这么一个好的时机,若是运用得当…… 工部大臣集思广益,有人出声道:“部堂,我等巡察之前的河防建筑,发觉这贾员外郎督促修建的河防比我等命人督促的坚固的多。是否让这贾大人归来?” “贾政?”章庆云眼眸一闪,一抹精光飞快的消逝。他完全可以利用双皇见的龃龉,把贾政推出去当投名状,假意向当今靠拢。 毕竟就算主子给的条件让他心动,可脖颈边还是悬着锦衣卫这大杀器。 暗中思定了主意,章庆云应下,准备派人去寻贾政。然还没唤衙役进来,便听得外边响声震天,声音杂乱极了。 “怎么回事?” “诸位大人不好了,部中有灾民闯了进来!”衙差气喘吁吁地来报。 “岂有此理!”在屋内的大臣闻言齐齐暴怒。 章庆云面色阴沉的滴水,厉声道:“可查寻到是什么缘由?这帮刁民竟长了反骨不成?” 闯衙门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重罪。 “回大人,这……”衙役目光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的面色,战战兢兢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北郊环山官道坍塌了,不少正在转移的灾民跌入了山谷之中。” 有人下意识愕然着:“这与工部何关?” “据说……据说塌方后,众人在断截处只看到了些劣质的石头沙土。”说道最后衙役恨不得掩面而逃。雪灾了没准对他们来说还意味着能敛些钱财,但是一旦暴露出官道修建的质量问题。他就算只是个听差的,也知道如今这屋内大官们起码得换一半。 闻言,章庆云面色瞬间白了一分,看似镇定的出面软硬兼施危吓刁民,然刚威吓住暴怒的民众,又有衙役屁滚尿流的跑过来,急急道:“大人,不好了,这……这龙潭湖桥面塌方了。” 衙役紧张的吞咽吞咽口水。龙潭湖景色,尤其是雪景,向来一绝,引无数百姓趋之若鹜。就像如今,虽大雪纷飞甚至成灾,普通百姓也许冻的不敢出门,但是!但是,总有那么些闲得蛋疼的纨绔子弟。 章庆云僵了僵身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接二连三的灭顶之灾。 同样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还有贾铮reads;。 他耗尽了异能,催发着小鸟化腾,吸收了云层中的水汽。 一时间,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圣母起来。 贾铮白着脸,看着掌心内耷拉下叶子的小鸟,深呼吸一口气,依靠着背后粗粝的树干,抬眸望了望渐渐放晴的天,嘴角勾了勾,叹了一句:“心太软。” 小鸟不想看自己的主人。饶是对方在末日努力赚取晶石,让它生长出了灵智,是当之无愧的衣食父母。 但作为堂堂的木系异能战斗功能开发者,贾铮竟然让他回到当初最弱的技能点上,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接下来,我得努力赚钱让你复原了。”贾铮一想小鸟的挑食,默默觉得压力山大,他不该当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让口袋里荷包在哭泣。 静坐休憩了一会,贾铮走出小树林,看着被他借口去查探周边村落灾情的小厮陆陆续续回来,带着忧国忧民的口吻过问了几句,听着小厮邀功似的叽叽喳喳的汇报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手捂着额头,贾铮连连感叹着,想当年被丧尸感染的天空,双方战斗后的残存恶臭,都是他带领着木系还有水系异能净化着。如今,真是老了。 一出手,就头疼。 贾铮转身上了马车,命人回去。 然刚入了城,贾铮便眉头一皱,这种空气中都透着丝紧张氛围,让他熟悉之余又有些陌生。撩开帘子,贾铮时不时的看见不少行色匆匆的护卫骑马飞驰而过,街道上还有突然间多出来的锦衣卫在巡逻,没来由的咯噔了一声。 因这突如其来的心慌,贾铮楞了楞神,待回了荣国府,还没见贾府下人来迎,便早早听见了声带着欣喜的狂呼:“员外郎。” 贾铮:“…………” 贾铮看着往昔下属冻红的面色,哈赤哈赤的喘息着,邀人进府,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贾大人哟,可别喝茶了。工部可乱成一锅粥了……”有些性子急的赵毅噼里啪啦着:“大人,这北郊官道塌了,暴民都闹到衙门里了,说是工部贪污*,缺斤少两。” “暴民?”贾铮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说话的赵毅,总觉得有些不信。在他认知里,总觉得古代百姓若非被逼的实在过不下日子,否则都是实打实的愚民顺民。 “哎呦,这些暴民算不上事儿,更要紧的是龙潭湖汉石桥塌了……”赵毅想起来,就想哭:“当时有不少人,还是达官贵人在桥上看残雪呢。” 贾铮扭头唤赖大。 他可不想贾赦眼下就翘辫子了,更不想两孩子出事。 “贾大人,这事一出,锦衣卫直接就带走尚书和两位侍郎,剩下的大人群龙无首,有大人对侯大人说了您督促修建河堤有一手,我恰好听到,提前来跟您说一声,这工部如今可走了衰运,您可别被卷进去。”赵毅喘口气,强调道。他本来对“贾政”也没多少好感,但是跟着人大半月的走访京城,还见人手把手的教导佣工怎么使巧劲能减省力气,又挑灯阅读着之前的资料……总总事情看下来,赵毅觉得自己跟对了好上司。 他被排挤的时候无能为力,但眼下通风报信却还是可以的。 “小赵,官道与暴民闯衙门,这是你知道多少?”贾铮刚开口询问一句,便见赖大进来,面色惨白着:“老爷,门外来了锦衣卫。” “什么?”赵毅尖叫了一声reads;。 “有请贾员外郎随我回一趟工部,侯大人有请。”领头的百户和善的笑了笑:“诸位莫慌,只不过是例行询问一下。” “行,不过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容我整衣冠?”贾铮指指自己被风刮的有些凌乱的衣服,道。 百户痛快的挥挥手:“自然。”他们锦衣卫除却督查职能威慑朝野外,更是以吹毛求疵的入门条件难倒众人。 对于能进锦衣卫之人,第一要长得好看,毕竟他们的皇主子可是出了名的挑剔,长得清秀的都不要。第二要长得顺主子的眼。第三不能长的比主子好看。 除此之外,出生能力完全不是问题。 因夜店小王子飙车被抓,贾铮了解过锦衣卫的行事风格,因而对其同意自己的要求,也在意料之中。迈着镇定的步伐回了房,贾铮飞快的选了几块玉佩,强硬着小鸟补充能量。 不怕一二就怕万一。 手握异能,走出去腰杆子也硬一些。贾铮扼令赖大不准将锦衣卫来访一事告之后院,且又叮嘱一番尽快去龙潭湖,找寻贾赦一行人,便镇定的离开。 赖大看“贾政”背影消失不见,转身慌里慌张便去寻了贾史氏,战战兢兢的汇报了锦衣卫来请一事。他是贾史氏的心腹,自晓得贾政在她心中的地位。若是被贾史氏事后知晓,那他这个管家完全可以做到头了。 之前先前贾政耳提面命的去寻贾赦等人,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贾史氏听闻后,惊讶的连手中汤婆子滚地都没有回过神来,脑海里只依稀环旋着锦衣卫三个字。 “老大呢?!”贾史氏手颤抖着,克制着自己心慌,张口道:“那个孽子呢?死哪里去了?一直不见人影!去,派人把他找回来,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政儿平安无事的回来!” “这……”听贾史氏暴怒,赖大想起贾铮之前的话,低声回道:“大老爷带着琏哥儿,还带了珠哥儿一起去了龙潭湖玩。” “我怎么不知道?”贾史氏惊呼过后,面色陡然一僵。她忽然有些不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巧,全部凑在一天发生。 一定是老大又在闹腾。 这老大没什么本事,可他打小被那老不死的还有老虔婆带出去交际,认识了不少酒肉朋友,其中混得最好的要属侯孝康。 这人不到而立之年就手握重权,还与锦衣卫指挥使有些交情。 没错! 一定是这样,老大暗中借助侯孝康,买通了锦衣卫。否则之前嫖1娼被抓,老大第二日怎么会毫发无损的出来? 她可听王氏念叨过一回,王子胜在里面吃了不少苦,最后能出来也是亏老大说和。 贾史氏越想越觉得真相是这般,撒火着命仆从去把贾赦带回来。 但不到一个时辰,贾史氏看着被抬进来的贾赦,整个人都发懵了。 贾赦躺在担架上,心情颇好:“太太你有什么事情儿?”他今日可当了一回英雄,自己在冰水里挣扎的时候顺手救起一小孩。 被护卫救上岸后,看着儿子,还有大侄子写满崇拜的眼神,原本的怒气瞬间化为得意,被英雄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他从来做好事要回报!就算无意中的,也会收满满的红包。 第18章 恍恍惚惚 说完,贾赦眼眸含着一丝希冀的亮光看了眼贾史氏,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的拍拍从太医手中抢过的担架。虽然大老爷压根没啥大事,但是他落、水、了!还是大冬天的从桥上直愣愣的跌落湖中,听起来就非常值得安慰!!! 而且,他一身衣服还湿哒哒的,一看就万分狼狈模样。 “哼!”贾史氏扫了眼恍若落汤鸡的贾赦,只觉得对方在上演苦肉计,更加认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当即挺了挺腰板,怒嚎了一声:“你这个孽子还有空出去浪?政儿都被锦衣卫带走了,知不知道?!” “啥?”贾赦本全身注意力都集中着想要听一句安慰,哪怕就算场面上的客套话也无妨。但冷不防的却是迎面的怒骂,让他身子陡然一颤。 可习惯成自然。 贾赦嘴角一敛,飞快的换了面色,有些愕然着:“他也上秦楼楚馆了?” 贾史氏:“…………” “不对啊!”贾赦摇摇头,嘟囔着:“他也没带坏某人啊?” “你……你这个孽子!”贾史氏气得倒昂,为保留精力思索如何救人,直接扼令着赖大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便恶狠狠的盯着贾赦的神色。 听着赖大口齿伶俐的道明缘由,贾赦笑得差点滚出担架:“怎么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工部这倒了几辈子的霉啊!哈哈哈!” 原谅他,虽然什么大雪纷飞的,百姓流离失所很值得同情。但这对他来说,阶级不同,他看到的更多会是因此进监狱的昔日同僚。 一听此事,脑海里浮现就是带着镣铐背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官员。 “啧啧啧,说好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呢?”贾赦毫不犹豫的抨击着:“读书有什么用啊!个个说的清高的,结果呢都是个贪污*的货,哪像大爷我,只祸祸老祖宗的家业。” 贾史氏只觉得两眼昏眩,扶着旁边两丫鬟的手,喘气道:“政儿,眼下重点是政儿被锦衣卫带走了reads;!” 贾赦静静的看了六神无措却强忍镇定还对他透着审视的母亲,静默了许久,长哦了一声,叹道:“太太您知道的,从前父亲考校功课的时候,我就从来都没抓住过文章重点的,这论个事儿,偏离主题也是常有的。”理解能力不好,是有迹可循的! 贾史氏两眼一白,直愣愣的往下倒去。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临老了,孽子不顶用,就连素日老实孝顺诚实的孩子,还被利用卷入政斗中,凭白无故的受了牵连。 “太太!”贾赦惊叫着冲担架上爬起来,忙挥手指着左右仆从,让人好生照顾着,又去延请大夫。 琥珀闻言,面上带着恼怒之色,冷冷道:“大老爷,太太看病从来都是太医……” “太医?”贾赦朝天翻了个白眼,“龙潭湖塌了,你懂吗?老子今日游湖的时候还碰忠顺,那带着一连串的相好,一个两个傻逼的往湖中心跑还溜冰,一个个掉冰窟窿的画面想想就特搞笑。” 他本来在岸边看两孩子扔雪球玩的,但为了看戏跑到桥上,结果有可能是看热闹的太多了……这嘣得一声,桥就跨了。 论忠顺王的宠爱程度以及今日工部热闹程度,宫里那位没准也能气出血来。这太医院的太医就算有资格去请,恐怕也抽不出时间来。 还不如去请有名的大夫前来,效果更好。 贾赦冷眸扫了眼琥珀,扭头朝赖大吩咐了寻找大夫,甩甩袖子,又道:“对太太说,老子等会去上下打点看看,不过?” 贾赦拉了拉声音,视线若有若无的转过琥珀,又扫了扫围着贾史氏的几个如花美眷的丫鬟,呵呵道:“你也知道的,跟爷混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打点嘛。” 留下几乎简单明了的话,贾赦哈哈的回东院,换了声衣裳。目的地十分明确,奔赴修国公府,得到侯孝康临危受命在工部的消息,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工部。 结果还没进工部喝口水,就被人一眼给吓退了出来。 “你倒是难得兄弟情深。”微服私访的惠帝抱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赦。 “毕竟打着骨头连着筋。”贾赦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别有事没事来找他。”惠帝闻言,神色一敛,面无表情道:“你那自1污的弟弟很有才能,朕自当用之。” 一听这话,贾赦转身旋即上了马车,命车夫加快速度回府。 看着甚至因地面湿滑而打了个拐的马车飞快的远离视线,惠帝嘴角抽了抽,“去,跟贾政说,他干得好朕就提拔他为工部侍郎!”回去让贾史氏愈发看贾赦不爽。 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姜明很不理解皇帝这逻辑。就像当初抓嫖一样,明明不过吓唬吓唬纨绔子弟,交钱就能走人,偏偏这贾赦被指名要贾政来赎。这也就罢了,又提点着他们,贾赦不能关牢房,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仿佛看见了贾赦焉哒哒的模样,惠帝心情保持愉悦的进了工部,沿途扫见被折损的草木,掉落的粗糙木棍,面上渐渐露出了丝苦涩之意。 哎……为帝难。 不是很虚伪的要为了百姓,他只是想构建一个盛世,一个属于他的盛世。而不是被当做左膀右臂,履行被规划出的贤王之路。 所以,那年太子大哥问他要不要争,敢不敢争,他豪情万丈的应下reads;。 “哼。” 想起往事,惠帝嗤笑了一声,他们昔日私下能称兄道弟的朋友,恐怕除了贾赦这心粗的混蛋玩意,谁也不想按着父辈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太子大哥夹在在父权君权间被活活的逼疯了,他踩着大哥的血肉,顺利的打压了其余兄弟,笑到最后,侯孝康他…… “你怎么出来了?”侯孝康收到消息,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手飞快的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人挂上:“这寒风凛冽的,你穿这么单薄,秀身形给谁看呢!” “给你。”惠帝轻声道了一句。向来忠厚老实的康康也愈发离经叛道起来了。不过,甚合他意。 侯孝康:“…………” “好了,不逗你了。”惠帝道:“感受感受百姓没衣服穿是什么感觉。” “拿自己身体体验?” 惠帝眯着眼笑笑,伸手拉着侯孝康的手,触摸着那相触的热量,眯着眼道:“因为你会给我温暖啊。” 侯孝康默默红了红耳朵,转移话题道:“贾政已经叫过来了。我接触了一番,与之前却有很大不同。” “是吗?”惠帝牢牢抓住人的手,大大方方的往里走:“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巧遇见某傻逼了,倒是够兄弟情深的。” “恩侯也……” “嗯?”惠帝不虞的斜睨了一眼,“我倒是想起来,你这小名他一直也在叫!” “…………能说正经事吗?” 侯孝康想捂额,他忽然想起贾赦小妹成亲那日,贾政所问:“倘若一日,只有你们三人的情况下,你母亲与敏儿同时落水了,你先救谁?” 虽不似娘与媳妇,但一边爱人一边当弟弟般的好友,也是愁的他眉头快白了几根。 甚至,他都有些庆幸他们两人闹扳了。 给了眼回去再算的冷刀子,惠帝正色道:“真有能力,就让他暂时督促灾民安置。” “你不去见一眼吗?” “他还不配!”惠帝傲然道:“但是,相公,我相信你的眼光。”作为皇帝,他才不可能纡尊降贵,但对于侯孝康,他的话还是蛮信的。 侯孝康望着充满骄傲之色,写着朕眼光就是那么好的帝皇,心不其然的砰砰心跳加速。纵然知晓眼前此人,曾经和某人对着小黄本研究过撩妹战术,会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可终究心动了,便跟飞蛾扑火般,宁死也不愿回头。 带着满满的悸动之色,侯孝康果断的扭身投入工作中。他暂代工部尚书之职,忙得跟陀螺般飞转。 惠帝:“…………” 摩挲着还尚有一丝余温的手,惠帝笑了笑,有些依依不舍的解开披风,小心翼翼的命暗卫送回宫,才找了锦衣卫带路,准备去看看先前被抓到的“暴民”。 按常理,没有皇帝会喜欢百姓持棍闯衙门的,还是发生在京师重地。 但他惠帝,给自己取了个丧气尊讳的帝皇,岂会拘泥套路。 刚一柴房,惠帝脚步一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与面黄枯瘦百姓交谈甚欢的贾政。 贾铮听到动静,回眸看了眼来人,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reads;。 对方穿了一身飞鱼袍,相比其他锦衣卫,这大红的飞鱼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般修身,衬着原本肤色愈发白嫩一番。一双凤眸狭长微挑,眸光熠熠,倒是有几分……贾铮一怔,脑海不由浮现贾赦的模样来,不由暗中纳闷一句:“难不成现在都流行小白脸模样?”这个世界还糅合了魏晋不成? “贾……”惠帝淡笑一声,“贾员外郎好雅兴,既无事还请回府一趟,免得某些人觉得我锦衣卫暴力执法。” “多谢这位小兄弟提醒。”贾铮弯腰道谢了一句。 “哼。”惠帝不屑的笑了笑。说来也是眼前这位工部员外郎自找的,某傻逼曾经好哥哥的介绍他们互相认识,结果贾珍倒是在他眼前混了个眼熟,这贾政却不屑与“酒肉朋友”为伍;他父皇年年桃花宴,贾政也是清高的请病假,据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足够。 没了这出身荣国府带来的便捷渠道,区区从五品的官,不认识他便情有可原了。 所以,卧薪尝胆什么的,也就那傻逼才信。 一个连顶头上司都不认识,都没搞张皇帝小像来,这心机的基本功就没做好。 “贾员外郎先回趟府吧,给我们锦衣卫澄清澄清名声。”惠帝神色冷冷的驱赶着。真有点才能就用着,但不妨碍他不喜。 眼角余光扫见闻音而动的其余锦衣卫,贾铮保持风度的道谢,起身离开。 待回到府里,贾铮还没坐下喝口热茶缓缓,便见贾赦一阵风的卷进来,抓着他的手往外走。 “大哥,何事?” “太太吓昏了,你去劝劝。”贾赦回了一句,一路亢奋的抓着贾铮的手。 近在尺咫的美餐却吃不到口,小鸟默默哀悼为何自家主人的道德节操如此高? 贾铮被念叨着,鬼使神差的垂眸瞥了瞥贾赦腰间的玉坠。这玉坠,什么品种的他不会看,但雕刻的手艺确实精妙万分,一只憨态可掬的犬……他没有看错,寥寥数笔勾画出的中华田园犬叼着骨头之景。 “太太!”贾赦扫见靠着抱枕的贾史氏,被丫鬟婆子还有王氏围着,眼眸一眯:“老二,我弄出来了,先前我说的话,不知赖大有没有跟你汇报?” “政儿……”贾史氏急切的唤了一句,但看着贾赦挤开贾政的身形,面色一拧,不耐咬牙着:“这丫鬟你爱送便送!” 此话一出,屋内的丫鬟们齐齐变了脸色。 “不过几两银子调1教的货1色,也当爷看得上?”贾赦轻蔑的笑了一声,拍拍贾政的肩膀,好哥哥道:“被锦衣卫抓了,进了一趟牢房,心里不好过吧?诺,这几个丫头片子,哥送你了,好好压压惊。” 他大老爷气度好,才不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计较。 众丫鬟:“…………” 王夫人:“…………” 贾史氏:“…………” 贾铮:“………………你把我弄出来?” 贾赦傲然的点点头:“我可是去了修国公府又跑了工部。”虽然没见到侯孝康,但见到某关键人物,听人亲口透出口风的! 那贾政能这么早出来,肯定有他的情面在! 第19章 离经叛道 贾铮确定了,他先前被那个不知名的美人冷嘲热讽的轰出来,的确有贾赦的功劳在。 眼角余光扫了眼屋内的众人,贾铮深呼吸一口气,冷着撕开铁一般的真相,好生安抚住了贾史氏与王夫人,客气的请贾赦去书房商谈。 贾赦下意识的揉揉屁股,扫见“贾铮”的面色,缓缓吁了一口气,如今某人虽有几分似父,但终究不是,于是腰板挺直,雄纠纠气昂昂的拒绝:“不去你书房,去我书房。” 他家二弟的书院原是他父亲大人的,一想起在这书房内被各种考校功课,被请家法,阴影还大大的有。 扫见贾赦那捂手之地,贾铮了然,嘴角勾勾,从顺如流的改了商谈之地。 一跨进贾赦的书房,贾铮手扣扣小鸟,命其释放出一丝“迷惑”的空气,自己回想着贾代善在世的举动,径直坐了主桌,端起茶盏,豪迈的一口闷完,将茶盏重重的搁置在茶几上,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听着咚的声响,贾赦冷不防的一颤,抬眸撞见主位上面无表情的贾铮,一时间恍若看到了贾代善,脚步不自禁的往后挪了两步,弱弱的回了一句:“计划有了,但还不知道怎么执行。” 贾铮:“什么计划?” “开书院,让人读书,谁不听话揍扁!”贾赦说着表情透着股精芒,板着指头列数着当山长的好处:“给琏儿他们培养人手;气死那个老……呃……”贾赦话语戛然而止,眼眸瞪得咕噜圆,恶狠狠的瞅着面色冷峻的贾铮,意识到自己先前说了什么羞愤的跳脚:“老二二二二!!!” 贾铮有些错愕的垂眸看了看掌心。 小鸟淡然的装死:“怪我咯,谁叫某人自己耗光异能的。” “现在知道错了?低啥头,给爷我抬起来!”见贾政一副被揭穿的羞愧模样,贾赦火气上涌。他怎么可能认错人呢,肯定是老二,会自污,心机深沉的老二诓他! 这心机用到人情往来,用到对付政敌上,没准都官拜一品大员了! 贾铮也斜了眼面红耳赤贾赦,看着对方笃信的未经事事的脸,不其然的回想着自己被锦衣卫邀请见到侯孝康的一幕幕。 侯孝康出身修国公府,同属八公之一。且其侯家开府国公曾得贾家老太爷战场所救,故而两家人情分非比寻常。两老人还曾经约定过儿女亲家,只不过碍于无适龄配对的子女作罢。 故而,当他在工部大堂见到侯孝康的第一面,自然也认出面前之人的身份地位,脑海里花花肠子也飞快的转了一圈,盘算好如何借助两家的交情旁敲侧击缘由。 却不料对方直接出人意表道:“存周,你大概不知晓恩侯身边有我派过去的一小厮。” 他瞬间就摆出了战斗的姿势,手端着茶盏,抿了口,云淡风轻的侧目挑了挑眉头:“哦?”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啪啪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说好的草木皆兵呢?就算迎来新时代解甲归田养老了,对个疗养院的小屁孩都能防范,眼下一朝来到陌生的环境,竟然连身边有钉子都查探不出来reads;。 大意啊! 疏忽大意,或者说骨子里他在轻视这个世界,厌恶这个世界。他一直以贾铮而活,不是贾政,把自己当旁观者。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侯孝康手指指桌案上的工部文书,道:“虽至今不明你为何性情大变。但你这大半月的辛勤却是有铁证摆在眼前,我信你一回。” “侯大人难道不知人心易变?”闻言后,他不禁有点想笑,这信任来的也太过任性。 “人心再变,贾政你依旧只是老二罢了。”侯孝康眼眸一眯,“我信恩侯,更何况,你心变得再快也快不过他……”快速的改了最后的音调,侯孝康笑得颇为无奈:“恩侯这性子就像这天气一样,变得肯定比你快多了。” 他顿时就觉得侯孝康这逻辑合情合理。找他问修葺河防是否加了些秘法如此直接也是情理之中。 能跟贾赦做朋友的,还是发小,这脑电波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推理! == 捂着红肿脸蛋的小人浮现在脑海里,贾铮顺应贾赦要求,抬眸,定定的盯着贾赦。 “贾老二,知道孝悌怎么写吗?” “你知道侯孝康在你身边有安插人手吗?”贾铮拦下贾赦没营养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啊?”贾赦一愣,随后满脸骄傲的指指外边:“知道啊,就那笔墨呗,身手可好啦!他还在锦衣卫培训过呢!”非但人身安全全靠他,有时候围观看八卦,距离太远,就像上次疯女拦轿喊冤一般,凑不到前看热闹,还靠他唇语翻译呢!非常值得给双份酬劳的! “你一个家主身边有旁人安排的钉子,你知道后还予以重任?”贾铮觉得侯孝康与贾赦之间的友情有点儿铁过头了。 这不是像什么准备反利用钉子,而是真实打实的信任。 “哎……老二啊,”贾赦重重叹口气,几步上了前,指着贾铮的脑袋道:“亏你长的像父亲呢,结果一点他的果断都没学到。我身边有暗卫怎么招了,你觉得眼下我们贾家的境况,值得那……”贾赦愤愤捶了一下桌,“值得蒸蒸日上手握重权的康康觊觎不?别太爱幻想,做白日梦,把自己看的太重。他给我个暗卫,完全是走明路的,是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交情份上,给个打手免得我把自己作死了,否则怎么会让你知道?” 贾铮:“…………”暗卫这词听着怎么比钉子还恐怖一分? 捂了把脸,贾铮叹了一句:“今日我们开诚布公的聊聊日后贾家的发展规划吧。” 眼下,他对穿越重生丝毫无头绪,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那就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 他是贾政,自欺欺人也要把自己当贾政,接收他的记忆,接收他的家人,接收一切。 “规划?” “这不是讲究阖族连坐嘛。”贾政嘴角抽了一下,道:“你既准备当山长,那我也该跟你吐露一下对未来的打算。” 贾赦浮夸的掏掏耳朵,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不太爱混官场reads;。”贾政眼眸缓缓的阖上。在末日他为了活下去,一步步的给自己争□□势,但如今,既为贾政,没有死亡的危机,他自然不愿去违背自己的意愿。 反正,贾家最差结局也不过抄家流放。 他不需要改动太多,只要贾家结局比这个好一些就可以了。 “那你之前那半月的干啥呢?”贾赦看人像看傻子一般:“是谁说不出三日,工部要洗牌的?你洗牌了,不上牌,你脑子被门夹掉了?” “那只不过出于同情心,或者说施舍罢了。”贾政不咸不淡的补充道:“今日侯孝康让我接手灾后重建,我也拒绝了。因为我发觉了自己的兴趣是替那些愤怒闯入工部的所谓暴民争辩一二,让他们少受些刑罚。” 贾赦:“…………” 贾赦低眸喝了口茶,静静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刚发觉这弟弟有当傻逼的潜质。 心好累,有这么一猪队友。 你没权没势,谁会听你辩护哟! 从贾赦一张明晃晃的写着“傻逼”的脸上,贾政不用思索也知晓对方在吐槽什么。 权势这东西,的确很重要。就算在日后所谓的法1治1社会里,也是政在前法在后。 但没办法,人老了,任性。 他都当贾政的,还tmd不让他顺从心意活着啊! 不过,他也会做两手准备,只要拿出足够让帝皇心动的治国方针,也不怕人不护着他。眼下这环境可比后世好多了,只要保准一根粗壮的金大腿便可以,哪像末日群雄争霸,几足鼎立都不知道。 所以嘛,任性的接些自己感兴趣的诉状,再教教孩子们,日子平平淡淡的,多好么。 但过“老干部退休生活”的前提是,贾家别作死了!一不留神的弄个九族连诛的重罪,他有苦也没地说。 “对了,我们荣府就这么能低调的过日子,可是隔壁宁府是不是要一起商议一下?”贾政眉头紧锁成川:“还没出五服啊!” 宁府连门前的石狮子都不干净啊啊啊! 贾赦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扭头上下狐疑的打量着贾政,问:“老二你真没带□□?” “如假包换。”贾政应得坦荡。他穿了贾政的身体,又得了贾政的记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贾政了。 “那是不是被锦衣卫打傻了还是被他们喂药了?”贾赦默默想着各种导致贾政行为反差的可能性,嘟囔着:“说好的卧薪尝胆呢?说好的心机呢?按着常理,你不是要奋发向上,在官场里几经沉浮,然后一路青云直上,入阁为相吗?” 贾政冷冷反问道:“你不按常理,我为何要按常理?” “那贾家不是朝中没人了吗?” “不是还有宁府嘛!”贾政嘴角一扯:“更何况,你先前说办书院是为了什么?” “朝中有人。” “对啊,你我想到一块去了。”贾政淡然着:“书院投资也算我一份,然后我们去宁府拜访一趟。” 贾赦:“呵呵呵呵,老二,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他大老爷好逸恶劳,从小就是,但万万没想到老二竟然也打起利用旁人上进,让自己偷懒的主意来。 第20章 拜访宁府 贾政秉承着掏心掏肺不放心原则,再三向贾赦询问了一番,又指天立誓的表明自己的心愿。哥两顺顺利利的达成一致,以荣府第三代低调为理念,督促第四代奋发图强为宗旨的未来十年规划。 商讨好自家的规划,又针对宁府是否同意,拿出了两套方案。 贾赦捧着茶盏,有些不可置信的感叹着:“万万没想到你我居然还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讨论的一天。” “都是为了贾家未来,或者说为了我们以后能活的更好。”贾政即使觉得自己以接受了贾政的一切,但这其中并不代表着要跟贾赦叙说兄弟情,毫不客气的标明:“为了自身的利益罢了。” 贾赦:“…………” 真白瞎了他心里有些酸涩的小情绪。 “也是,反正我们打小就三句不和,说利益或者说合作,这样倒是简单些。”贾赦咬牙着:“刚才还真怕你拉着爷诉说往昔呢。” 说完,贾赦又是重重哼了一声。亏他还绞尽脑汁想扒拉扒拉仅剩的几慕兄弟相处的和睦画面来。 贾政侧目看了眼贾赦,难得贴心的没多说,只等对方傲娇的哼哼哼完,才出声邀请着贾赦一同前往宁府。 宁府与荣府政治路线几乎相差无二,只不过有一点倒是比荣府好得多。宁府当家家主贾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被点入翰林院,他们家已经隐隐的触摸到文官核心集团的边缘。 贾政回想着先前得到的记忆,又对比着《红楼》所书,不由的暗中幸叹了一声。 他来的时间挺早,如今贾敬还未出家,日后要扒1灰的贾珍连老婆都还没有。 正回想着贾珍干出的“好事”,这边一进宁府大门,便见贾珍欢喜的迎了过来。 彼贾珍不过十五,虽贪花好色,好逸恶劳,但上头有贾敬压着,又有同样喜好的贾赦带着,还未跟着些谄媚之辈往来,被引着观花会酒,聚赌1嫖1娼,追求刺激,又头顶爵位手握贾家族长职权,渐渐无恶不至。 但不管如何,贾珍身为宁府唯一的独苗苗,爱憎分明的傲气却还是有的,见兄弟两一起而来,敷衍的对贾政行了个晚辈礼,便亲亲热热的拉着贾赦一通关心:昨日受惊落水,怎么不好好休憩? “你赦叔我年轻啊reads;!”贾赦摆摆胳膊,努力的坳出一副健壮的模样来,逗着贾珍哈哈大笑:“赦叔,看看我的。” 叔侄两勾肩搭背的往里走,贾政默默的跟在身后。 一入了贾敬书房所在的院子,贾珍跟泥鳅一般的往后溜:“赦叔,老爷在里面呢,你自己进去吧。”他快成亲了,这老爷天天逼着他临陈磨枪,好不在未来泰山面前失了颜面。 “行。”贾赦眯着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贾珍悲愤的点点头,准备离开,但一转身,就看见跟堵墙一样,横跨在门口的贾政。 “政二叔,您这是干啥呢?”贾珍没好气的问道。 “珍哥儿,我与大哥来找你父亲商议贾家要事,你如今这年纪,也该知晓一二了。”贾政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什么好商量的……”贾珍不耐:“不就是贾家是太1子党嘛。” “珍儿,咱们先一同进去。”贾赦拉着贾珍,笑眯眯道:“要是你爹罚你,你不正好以老二为例嘛,读书有什么用。” 贾政:“…………” 贾珍:“…………” 贾珍觉得自己胆子还没大有到当他爹面前目无尊长,鄙夷读书人的勇气,更重要的是眼前两叔叔一左一右架着他,不让他走。 被拖进了书房,贾珍默默找了个尾坐,时不时的眼眸望一圈被关起的门。 贾政余光扫过贾敬桌面上的《道德经》,眼眸一敛,道明来意。 出孝后问问朝中事务,研究一番家族政治走向,这很正常。 贾敬不疑有他,坦诚的将自己所知晓的政治变动一一道来,莫了,看了看贾珍,又看看联袂而来的兄弟两,捏了捏胡子,道:“择日不如撞日,恰巧我也有事要告之两位弟弟。我打算在珍儿大婚之后,便出家不管尘世。” “噗!”贾赦惊讶的站直了身子,愕然的看向贾敬,完全不解:“敬大哥,你刚才说啥?” “对啊,父亲,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过?”贾珍本有一瞬间的惊喜,想着从今后没人压着他管制他,但是惊喜过后,便是迷茫无措。 “敬大哥,你是因时政避世呢还是真喜欢道法?”贾政问道。说起来他也有些不解,按着贾敬真凭实学的考上进士,这智商不底,又是国府继承人的,也没按着纨绔来培养的,怎么到最后也脑残了? 不过,反正红楼里贾家男人都各有各的渣,算贾宝玉的陪衬。 听闻贾政的话,贾敬一愣,目光带着些审视看了眼贾政,眼中透着惊愕。虽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且年龄段也相距较大,基本上玩不到一块,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两家比邻而居的,又是未出三服的堂兄弟,这往来也是很频繁的。 况且,这贾政…… 想起之前贾政望着他的目光透着羡慕之色,贾敬心中咯噔一声,愈发有些不解。如今贾政目光虽含算计之色,但眸光却是坦诚之色,明明白白了在深思贾家的未来。 “政二弟,许久不见,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啊!”贾敬边说,眼角余光打量了眼在一旁的贾赦。 “敬大哥,你也觉得老二脑袋被抽了,对吧?”贾赦闻言,来劲,把先前贾铮所言的自污什么的娓娓道来reads;。 贾敬:“…………” 贾珍:“…………” “这两手准备倒是代叔会做的事。”贾敬讪讪的道了一句。他们两家无数次商讨政务,在太子三废之前最为紧张的时刻,代叔是说过他为家族留有后路,只要不谋逆,倒也能平安无事。 但这保命符是贾政,想想总有些期待破灭。 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说明贾政骤变的气质。 “所以,敬大哥,你这好端端的出什么家啊。”贾赦忙不迭的追问着,“你可是四王八公里第一个考中进士还考中庶吉士的呢!” 贾赦说着与有荣焉,“没准日后还能入阁当大学士呢!你是不是担心我们贾家先前追随太子的缘由?” “当今任人唯贤。”看着贾赦气鼓的面色,贾敬急急解释道。旁人也许不清楚,但是他好歹也是看着贾赦长大的,这堂弟与当今的恩怨情仇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昔年,叔祖与叔叔同被点将入战场,武帝接贾赦入宫为四皇子伴读。但这贾赦却哭喊着要当太子伴读,武帝问其缘由后,得到一句因为太子比四皇子好看且当哥哥铁定会照顾他的回答后,苦笑不得,最后让太子多了个伴读。 故而,贾赦跟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仇就这么结下了。 这此后两个年纪相仿的,最重要的是贾赦压根没伴读的压力,跟人打过架,一起捉弄太傅,一起套麻袋抓鸟,互相鄙夷对方拉不开弓箭……总之,关系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嗯,当年他们还帮他教训过排挤他的翰林院的庶吉士。 贾敬目光带着丝怀恋,道:“我出家也是左思右想了许久才决定的。不管如何,我们贾家是太1子1党,纵然如今上皇还在,可他……”压低了声音,贾敬道:“又能护多久?我出家,贾家朝堂上没了人,也算能避开权利更迭的动荡,待几年后,当今掌权了,你们在简简单单当个保1皇党。不说以退为进,但终究可以保存实力。其次,这出家也是我自己的意愿。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结果到最后又争到了什么?”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厌倦之色,倒是让在场的三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贾政顿了顿,将自己先前与贾赦商议好对贾家的规划道出,听得贾珍愕然的瞪大了眸子:“什么叫督促第四代上进?” “让你儿子……”贾赦一噎:“珍儿,你……你是第四代啊!” “赦叔!”贾珍欲哭无泪:“不能因为我跟你情如兄弟,就忘记我比你小一辈啊!” “乖,今年压岁钱叔给你包厚厚哒。”贾赦揉揉贾珍头,安慰着:“加油,等你有了孩子,就可以督促他上进嘛。” 贾珍:“…………” 看着两抱头痛哭的叔侄,贾政嘴角抽了抽。 贾敬直接忽视,眼眸定定的看向贾政,“这计划倒是不错,但这样别说十年了,二十年贾家都恢复不到如今这地位。” 一个人就算天纵奇才,政治生涯起步也要二十五六岁。甘罗毕竟少数,况且,就他们贾家这基因……眼角余光撇撇一脸绝望的儿子,又看看各种许诺的隔房家主。 贾敬就觉得心累。 但万万没想到,更加心累的是贾政目光炽热的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写着“靠你啊!” 第21章 出家思量 贾政看着贾敬懵逼的模样,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这不单单是他一人所想,连贾赦也是这般打算的。 毕竟,眼下有官位的两人对比明摆着。 贾政被恩赐出身,恩赐官位,就算再有才能,其实政治道路也走不远,毕竟有时候被人攻讦一句得位不正,便会毁了所有的付出reads;。更为重要的是,太1祖昔年明文下令赐官者以三品为限,来防日后有人借帝皇宠爱霍乱朝纲。 贾敬进士出身,又中庶吉士,任侍读学士,稽查官学功课。走的乃是正统的文官进阶之路。更何况相比其他文官,贾敬身上还有一等子爵的爵位,就算会被文人集团隐隐排挤,可在京城,贾敬总比其他人简在帝心。 虽然这帝心标签有可能是:“贾家竟然还真有读书人啊,贾赦那傻逼的哥哥。” 如今,贾敬三十又五,已经在翰林院呆了九年有余,资历早已足够,正值事业的黄金时期。何况,贾代化离世的缘由虽不与贾代善一般是为了因救驾而重伤而亡,但也是因操劳过度,活生生的累倒在兵部案牍上。这乃为国捐躯,别说在上皇眼中是忠君的老臣,就是在其他人眼中,也不能否认贾代化的忠。 故而,就算贾家是太1子党,一半是因早年武帝指示一半因太子魅力的缘故,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惠帝不因其他,就顾虑着贾家代字辈死亡的原因,按着常理,便应抚恤一二,做做情面。 贾敬不用转到脑子,也知晓缘由,故而看着两堂弟,面色写满了无奈,飞快的回击着:“以你们先前所说,政二弟完全可以重新科考,树立大器晚成的形象,恩侯,你就更不用我多说了吧?想想侯孝康如今的地位,再看看你,不求你跟人好言好语,服个软,总可以吧?” 敢做让他孤身在朝堂的美梦? 笑话! 别说多吃了几年饭,这族长身份就可以不答应,还能转而威胁警告几句! 被甩回一锅的贾政正思忖着如何答复,这边贾赦就跳脚了:“服软?笑话!想起来爷就想套麻袋揍一顿,明明父亲还是国公的,我就算逼良为1娼了,老子手指头数数,一个男爵总还有吧?” 从超品国公到一等将军,这削爵理由他万万接受不了。对外说他不成器对不起爹,对内直接道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就罢了,可气的是康康还跟他透露,要恢复爵位可容易了,去科举或者去边疆历练三年,回来分分钟复原,成为当之无愧,人物其名的恩侯。 “所以啊,恩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贾敬神色淡淡的道了一句:“我修道之心已决。其余的倒是可以如同你们所计划一般。” 此言一出,贾赦迅速回过神来,一脸痛惜着:“敬大哥,你这心机是用在咱们兄弟间的吗?” “不……不对啊……”涉及到自己吃喝玩乐,贾珍反应也迅速着:“如同计划……计划,老爷父亲!说好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他光听赦叔描述学堂,就冷汗直冒了! 贾赦淡然:“拿压岁钱的没有发言权。珍大侄子!” “珍儿,我们这般也是为了你们,为了贾家的未来。”贾敬语重心长道:“等你成婚了,也就是大人了,万不可继续走马观花,浑浑噩噩下去。你若不愿进学堂,那么便先学着管理家族事务吧。” 贾珍:“…………” 贾政在一旁静静的沉默了一会。 此刻他倒是有些理解贾家为何一代不如一代了,在某种程度上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都想着甩锅呢。别人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们是儿子之后有孙子,总有一代能成器。 这种思想…… 贾政只想替第四代,以及未来的第五代,第六代……点蜡。 但,他可不想去改变reads;。 贾政笑着看向贾敬,“敬大哥,国师也是官职的一种啊!国师若牵扯太多,咱们退而求次的,去钦天监也无妨。” 贾敬:“…………” 贾赦&贾珍:“…………” 贾政长长叹口气,正色道:“我们第三代因缘际会的要武转文,又遇上了争位风波。都从自身出发,想让贾家平稳的过渡。但不管如何,权势我们都不能放弃的。一旦出现了断层,要想再恢复一贾双国公的荣耀,除非……”在场的都听得懂,贾政为防着又冒出个什么小厮是暗卫事件,略了过去,接着道:“亦或是裙带之路?虽说贾家子嗣容貌在京城各族中也算出名,但贾家连敏儿,两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都未送进宫,难不成我们日后要罔顾父祖遗愿吗?” 贾敬面色一僵。 贾赦紧抿着嘴巴不语。 贾珍却是毫不客气的,听着意有所指的话,只觉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政二叔,你这般能耐的,怎么不自己上啊?” “我也上啊!”贾政虽盘算着自己走“讼师”之路,但他初来乍到的,总要有点时间完全掌握这个世界的风俗人情。最为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贾赦跟某些人的恩怨情仇。 不然,什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敬大哥,我也不是说定觉得你出家有什么不对。”贾政面色肃穆着:“可能否缓几年呢?如今贾家青黄不接,你一旦退出官场,留我这个小小从五品的员外郎,说句实在的,连承乾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可……”知晓贾政说的也合情合理,但一想起自己出孝后的处境,贾敬长长吁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明原委:“我本也没怎么下定决心,但守孝结束后,当今透出口风,准备让我教导皇子启蒙。” “当太傅?”贾政不解,问道。 “皇子?”贾赦嘴角一抽:“他哪来皇子,这能进书房读书的不就他几个小弟弟嘛,”贾赦摇头晃脑背了一番皇族图谱,道:“还有皇孙……皇孙?!” 贾敬悲恸的点点头:“皇太孙。” 皇太孙司徒承乾出生在太子一废后。待他周岁之日,武帝便以太子虽脚有伤,但已有血脉传承为缘,复立太子,随之加封了皇太孙。 虽此后太子又因蓝颜,逼宫种种而亡,可太孙之名却未被废。如今更是被上皇亲自教导。 “这个麻烦了!”贾赦纠结着,抬眸撞见贾政一脸茫然的神色,鄙夷着:“让你死读书,读死书!连个族谱都不背!” 虽这么说着,但是贾赦一脸好哥哥的给人背皇家族谱,边背边附带一句自己对此人的性情评价,莫了,还扑棱着贾珍脑袋,一脸骄傲着:“大侄子啊,做纨绔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出门报个号,脑子里就得理顺他祖宗三代与三姑六婆的势力分布,懂吗?要不,你试着读书?” “像他一样?”贾珍伸手戳戳某人。 贾政含义收下两纨绔叔侄的鄙夷之色。这贾政记忆里还真没这些“人情往来”的俗事。 “哎……”贾敬苦笑着:“你看我们如此的忧患各种,但是也有不少同僚觉得我好命。这官吶,也是可笑,我虽不至于一竿子打死全部,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贾政:“…………” 亲友吐槽他的同事跟他眼界不同,没共同语言,该如何劝其继续留在这公司? 第22章 互相甩锅 贾政问贾敬借来纸笔,干脆利落的提笔在纸张中间划出一条线,又写了利弊两字,递给贾敬,道:“敬大哥,你是兄长,又是族长,你出家本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但终究一笔写不出贾字来,你不妨思索思索出家的利弊,列在纸上,比较一番如何?” 贾敬有些诧异的看着贾政。这个堂弟,变化着实太大了。 “我跟大哥吐露自污,坦诚相对便是这么考虑的。”贾政余光扫了眼好奇探过脑袋的贾赦,煞有其事着:“分成了家庭与工作两大块,从法理情理出发,列出我取而代之大哥的利弊,最终…… ” 贾政面上透着懊悔之色,感叹着:“弊大于利reads;。” 在场众人;“……” “所以,敬大哥,你可以试试。依老子所提倡的,顺其自然,顺自己内心所想。”贾政眸光扫了扫贾赦。 贾敬打个寒颤。贾政那内心所想的完全是恶意啊,还是欲杀兄的大逆不道之事。 贾赦一回生两回熟,想起之前贾政袒露过的杀心,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倒是没想到促使贾政放弃杀他的缘由,是自己的活蹦乱跳的好处比较多。 这么一想,他大老爷还是蛮有用的。 贾政也算有点眼光,没小家子气的拘泥在荣国府的家主爵位之争上。 贾赦对着贾敬点头如捣蒜,“大哥,看老二这么实诚的份上,你就试试吧。再说了……”贾赦好叔叔的拍拍贾珍的肩膀:“你看嘛,你若出家不管俗世了,珍儿可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连个帮扶的兄弟也没有。” 贾敬哑然无言的看了看太过诚实的贾政,又瞪瞪听闻自己或被谋杀却不怎么在意的贾赦,只觉得万分头疼,再听贾赦的话语,气笑着回了一句:“兄弟,跟你们两这样的?!” 说完,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直接挥挥手把三人赶了出去。 他发觉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考虑了阖族的未来,却忘记了祸起萧墙。 ==== 贾赦描绘了一番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美好蓝图,安抚好有些受伤的大侄子,一出宁府的门,便嘚瑟的拍拍贾政的肩膀,哥两好的问:“留着哥哥有什么好处啊?” 耳畔传来的温热气息,让贾政颇为不适应,尤其是手心有股力量在不断的叫嚣。垂眸扫了眼贾赦叮叮当当的玉坠,贾政冷着脸掰开人拍过来的手,远离了好几步,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挡箭牌。” 贾赦:“老二,你伪君子的时候还装装,现在怎么那么无耻,还说得理直气壮呢?” “因为眼下我是真小人。” 贾赦顿时找不出话来回答,看着丢下一句就转身大步往荣府而去的贾政,气的想破口大骂。紧追不舍的来到荣禧堂,贾赦撩好袖子,刚一张口,忽地灵光一现,撂狠话:“二弟啊,我忽然想起来太太对你的期待可是三年升一级,最终官拜一品大学士呢!哈哈哈哈哈,你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了吗?” 贾政:“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贾赦面色爆红,“老二,你有种!” 说完,贾赦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贾政瞟了眼贾赦离开的背影,缓缓的松口气。天知道贾赦刚才再靠近一点,他玉佩又得换一块了。 快步回了书房,摊开紧握的手指,贾政看着发痒的掌心,默默无言,埋头扒拉贾政的小金库,指着堆积如山的字画,安抚小鸟,等灾后重建工作完成,他就买买买! 小鸟挥舞着嫩叶,抗议着:“别只把我当空气清洗机,提神醒脑丸,行吗?” 贾政:“难不成还要我啃树叶充饥吗?” 小鸟:“…………这么一说,在这封1建的和平年代,感觉自己好废柴啊reads;。” “没事,再不济我们还能去卖盆栽。” 小鸟果断回道:“我想换主人。” 说完,也就不予搭理贾政。 贾政失声笑了会,手指敲击着桌面,回想着贾赦先前的发问。诚然,在《红楼梦》这本书里还是在如今真实生存的世界里,贾史氏都是荣国府的一道坎。 这道坎该怎么跨越…… 贾政摊开宣纸,罗列了一番利弊。作为被偏心的一方,但循着贾政的记忆,说白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偏袒,即使是伟大的母爱。 抬着贾政,与贾赦打擂台,一则贾政养在自己膝下,多年相处的感情在;二则为了打贾家老夫人的脸;三来为了平衡,或者说是养老时的尊荣,就算是老封君了,也要在贾家这一亩三分地的话语权。 贾政深思了一番,最终决定自己还是先看看贾敬的打算,在做对贾家女眷的定夺。 这个时代,终究看的是大老爷们给不给力。 在等待贾敬答复期间,贾政手捧着律法埋头研究起来。对于灾后重建的,他能提的建议都拐弯抹角的说给侯孝康听过了,剩下的有那么多大臣表忠心呢,他可有可无。 还是抓紧时间多钻研钻研律法,等上层的政1治斗1争结束,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三日后,贾珍奉父命来邀请贾赦与贾政过府一叙。 贾政闻言起身,但还没走出荣禧堂,就见贾珍一副好孩子,乖巧道:“赦叔,政二叔,你们先走吧,我既来了荣府,也该去见见叔祖母。” 贾政闻言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珍,并未多言。 贾赦闻言也不疑有他,念着三日前贾政的回答,嗤笑着袖子一甩,自顾扭头往宁府而去。 待两人在书房落座,贾敬错愕:“珍儿呢?” “他去拜访一下太太。”贾赦笑眯眯的回着:“看,多孝顺的娃,总比某些衣冠禽兽的好多了。” 贾政闻言,面色不改,只是手指指门外。 贾赦不明所以,回头望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珍儿,你怎么把琏儿也带过来了?是不是他闹你了?” 贾珍抱着从奶娘手里诓骗过来的贾琏,走进书房,理直气壮的:“他是我弟,荣府未来的继承人,也该听听诸位长辈是如何规划贾家的未来的!”有本事按年龄啊,按什么辈分啦! 贾琏手里还拿着九连环,看见贾赦一行人,又看看周围全是书的地方,有一时的发憷,从贾珍怀里下来,站定,乖乖的问好:“琏儿见过父亲,大伯,二叔。” 众长辈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这贾铮怨气有这么大! 贾赦表示一视同仁:“珍哥儿说得不错,一块儿听听。爷当年也是坐祖父膝盖上听这些八卦,才导致厌学的,真是怀念啊。” 在场众人:“…………” 贾琏默念着不考问功课,迈着小腿急匆匆的跑到近日很是慈善的父亲身旁,拿着小桃花眼一瞟一瞟贾政,小心翼翼拉着袖子,撒娇问道:“父亲,不考问功课吧?” 贾赦拿眼神剐贾政。这锅必须老二背。把他娃吓得! “不考reads;。”贾赦把人抱起,放在膝盖上,捏捏贾琏的脸,道“你珍大哥哥邀请你来他家玩的。” 贾琏挥着小肥手拍拍胸膛,“不要在家里,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还有珠大哥哥,珍大哥哥一起出去玩,出去玩,恩……能带元姐姐吗?” “能,你先坐你珍大哥哥旁边。”贾赦指指在末座的贾珍,笑道:“坐后面能磕瓜子玩玩具的。” “哦。” 贾琏来到贾珍身边,看着比人高的楠木交椅,伸开双臂,奶声奶气着:“珍大哥哥,抱抱。” 贾珍想想自己的计划,弯腰把人抱起,兄弟两坐一块。 见跟个小仓鼠一样团在椅子上的贾琏,贾敬缓缓的松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意难平。就算会被排挤被坐冷板凳,此刻他真的无法放下身为宁府家主,贾家族长的重担。 珍儿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是继承人,贾琏也是。 实在是太小了,不说贾家第四代还未成年,就连第三代,这贾赦也是个未经世事的稚嫩脸。 他这堂弟光长岁数不带脑子的货! 而贾政,纵然吴下阿蒙,可令人刮目相看到害怕。 “出家计划我暂且搁置。”贾敬面无表情道。 三人齐齐松口气。岂料贾敬话锋一转,道:“我们贾家内部算协商定了,但两位弟弟,别忘记了还有姻亲。这枕头风的力量可不容小觑。” “嘘嘘,琏儿要嘘嘘。”贾琏放松下来,听个音节,也跟着念叨着。 贾赦幸灾乐祸:“找你珍大哥哥。” 贾珍:“…………” 迎着自家儿子希冀的目光,贾敬淡然:“该为你自己的言行负责。” 欲哭无泪的贾珍抱着贾琏出去,随手交给丫鬟,但不料他家父亲派着亲随在后面盯着,只好捏着鼻子伺候完贾琏解决嘘嘘后,低声下气的哄着叫唤肚子饿了的贾琏,最后一手米糊糊一手牛乳的回了书房。 此时,贾赦正感慨自己原配家族都是明事理且亲朋关系简单的人,边说边洋洋得意的瞥了眼贾政。 老二他家的,据他知,野心可不小。 贾政迎着贾赦埋汰的目光,端起茶盏,静静的拨弄了会茶叶,不语。 贾政妻子贾王氏,闺名淑娴,乃县伯王家的嫡次女。原贾史氏为其子求娶的乃是王家的嫡长女。 这牵扯后院最简单粗暴的狗血,贾政“误入”花园见王淑娴,因此结了亲。而嫡长女便嫁入了紫薇舍人之后薛家。 瞥开后院不谈,王家老爷,他岳父先前掌海外朝贡,因武帝海禁之策,只开广州十三行,而赚得泼盆满贯。不过,也算明智,在当今上位后便乞骸骨告老为王子腾让位。 当然,若王子腾只因王子腾是青年才俊便也罢了。 王家以两嫡女嫁入贾家与薛家,又以一庶女入史家三房,以裙带联原本只因地缘关系而结合的所谓金陵四大家族。 钱权结合,再兼之王子腾的实力,如今早已是冉冉上升的新贵。 非常非常亮眼的新贵。 第23章 激情围攻 贾政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去会好好考虑一番。 闻言,贾敬并未多说什么,端茶送走了两不省心的隔房堂弟,不过却慈眉善目的留下贾琏,还拍拍贾赦的肩膀,提醒着:“若是可以,还是让琏儿养在你膝下。长与后院,终究不妥。” 贾赦点点头,光棍着:“我自己就是个例子嘛。不过这琏儿还小,我又毛毛糙糙的,再等两年,他五岁了,我就接到前院。” “你自己有数就好!”贾敬忧心忡忡的送走贾赦,扭过头抽了本《三字经》递到贾珍面前,吩咐两人好好学习。 贾珍:“…………” 贾琏扁嘴,泪眼朦胧。 丝毫不知自家儿子泪眼汪汪,贾赦十分心宽的上街溜达,准备寻些奇巧之物,好让自己往岳家递拜帖的底气能够足一些。 于此同时,贾政也往外城而去。相比外城居民,内城稍稍家境殷实些。但一路出城,渐渐的街道上便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 见惯了末日的挣扎求生,贾政对此虽没生出过多的悲戚之情,可联系自身莫名的死后重生,对天,愈发有了敬畏之情reads;。 末日的爆发除却病毒,更多的是地球无法承受超负荷的运行,各种天灾才会接二连三的雪上加霜。 才让一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彻底学会了反省。 念及往事,贾政眼眸一闪,透了些怅然之色。之前他身在红楼,虽无那些年中二狂狷的小说人物般一朝穿越着金手指在手,大放异彩,可骨子里却依旧有些了轻视的心。 不过,也算错有错着。 贾敬,这个宁府当家人,贾家家主脑子还清醒着,连纨绔子弟贾赦也非真色中饿鬼,这些信息对他来说也就足够让他自信自己能再一次的长命百岁了。 人老了,虽放权了,可依旧惜命的。 贾政出了北门,往官道塌方的青霞乡而去。刚到山脚,便见在山麓上支撑起了临时的救灾施粥棚。不少衣衫褴褛的山民拖家带口的排着队伍,旁边还有一队锦衣卫在巡逻。 奉命驻扎此地的锦衣卫百户一见贾政下车,面上带了丝戾色:“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到天灾,除却蠹虫,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见到富贵不知愁的闲人。 “不知百户大人如何称呼?”贾政好脾气的抱拳施了一礼,道:“是侯孝康大人介绍贾某过来的。” 侯孝康虽以暗卫吓了他一通,但接下来他们也算交流颇为愉快。跟正常的聪明人交谈合作,非常的轻松省事。 这暴1民围攻工部一案,便算他的投名状。 听到侯孝康之名,百户的神色缓了缓,回礼问了贾政姓甚名谁,又问前来的缘由。 贾政一一回复。 百户闻言却是叫声不好:“贾大人,您可来的不巧。”百户命人去寻乡里各村的里长,对贾政道:“据本官所查,这围攻工部衙门的领头人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富贵不忘故乡。虽说因痛失亲人,一时激情走错了路。可您想想,从青霞乡一鼓作气势如虎的直奔工部衙门,期间还未引起守城官兵怀疑,这其中……” 未尽之意,贾政眉头一挑,表示了然。 他接过此案时,便拿到了相关的资料。 围攻事件的领头羊王有田出身青霞乡王家岙,现四十有三,育有七女一子。年少出门闯荡,十年前衣锦还乡,为乡村出钱建私塾,又为孤寡贫困年年赠粮食,算得上好心乡绅,在王家岙颇有话语权。本次因道路坍塌,其唯一的六岁独子跌落,故而带着同样痛失亲人的乡民准备讨要个说法,面对王家岙村长的劝诫,还愤愤道了一句:“大雪乃上天降罪,帝皇无德!如今绝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除却领头羊王有田,还有出声附和的李家村混子李金宝。此人三十三岁,五年前父母积攒了些钱,给他买了个罪奴出身的漂亮媳妇,此后,他便借着“租赁”妻子与十里八村爱慕美色之徒,换取些生活费。三个月前,其妻不堪受辱,自缢而亡。他便开始过上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据其自辩,他是被王有田描绘的穿金戴银生活给迷住了眼,一时鬼迷心窍。 除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首要血案嫌疑人猎虎张大虎。他率先用自己制作的□□,射杀了工部大门的两个衙役,推开了工部大门。 这三人间且不说是否有幕后黑手,律法之上已经难逃一死。可随他们而来的还有手无寸铁的三十九名村民。年纪最小不过九岁。 这些人该如何判定,是否有回旋之地,除了上层的意向外,还要看他找的证据是不是够充分。 第24章 元春进宫 贾政等了一会,便见到了面如考妣之色的王家岙村长王全。 王全一见锦衣卫,便两腿打颤,下意识的屈膝而跪,全然无视能踩出深坑,都已经过膝高的积雪。 贾政扫了那那副冻紫后似已经麻木的面色,转眸扫了眼百户。 百户淡然:“不过求个心理安慰罢了,不让跪没准还以为我们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说完,百户手一指贾政,对人道:“此乃贾员外郎,奉命调查此事,你们要是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全部清清楚楚的跟他说出来,要是藏着掖着,没准你们全村的命都没了。要知道你们的族谱还在祠堂里摆着呢!” “是,是。”不仅王全跪着应下,紧接着而来的里长等人也是闻言便当即跪下,忙不迭的应道。 百户调配了属下跟着贾政,便与贾赦告辞,径直忙自己的公务去。 贾政含笑谢过后,命小厮把三位村长一位里长搀扶到稍微能避风挡雨的青蓬马车。 “几位老人家,先喝口姜茶暖暖身子吧。”贾政考虑着自己要来救灾之地,因此临出发前也对马房管事吩咐过,将马车里外都改造了一番。外面的帘幕等自是最防风最普通的青帆,里面除却一个暖壶,便是一副茶壶,里面泡得也是驱寒之物。 不过接过光滑的茶盏,迎着徐徐而来的暖气,四人都觉得恍若到了世外桃源reads;。 贾政又从庄稼着手,寒暄了几句,才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涉案之人的人际关系。 这问题,虽先前锦衣卫等人问了数遍,但四人也没什么不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的道出。 贾政手指摩挲着茶沿,询问道:“你们朝外迁移的是因大雪压塌了房屋,又无存粮?” “回大人,这……”里长听出贾政后半句的疑虑,急急忙忙解释道:“大人,这可没牵扯到什么赋税。实乃村民为利!自王有田发迹归乡后,他虽行了不少善世,但也引着乡民们将自家的存粮卖给其以做酿酒之物,也有不少人见蜜饯赚钱将良田改成了果树。这番下来,虽不少一时间得了不少银钱,可如今突发状况这么一来,可就没多少存粮了吗!他们的房子虽比那些谨守本分的牢固一些,不至于被压垮。可一方有房,一方手中有存粮,一时间原本和睦的村民,也互相提防猜忌起来。我等无法,说动那些没有存粮的村民们一同往外,从其他富贵村中买些余粮。” “这么说村里还有不少村民在?”贾政问道:“除了这官道,是否还有其他小道?” “有是有,不过可得翻过两座大山,如今这大雪封路,可不好走。”王全道。 “无碍,还劳烦几位挑位熟悉路的青壮年来,本官需往他们家里查探查探。” 见贾政神色笃定,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颤颤巍巍的下了车,便去唤族中的壮年来。 “老爷,您真要去那穷乡僻壤之地?” 贾政定定的看了凑上前来的小厮,郑重其事道:“在荣府,我只是二老爷。”他先前对这些细枝末节没在意,乃是因为初来乍到没真正的入世,把自己当贾政,且也是因为不知贾家当家主人的秉性。 先如今贾家未来规划确定了,便该好好整顿整顿贾家内务了。 小厮觉得今日风刮得有些疼,以至于他有些不明白这含义。 没去理会小厮如何,贾政回眸扫了眼跟随自己而来的护卫,言简意赅:“你们若是不愿去,便可回府拿了银子去庄子养老。” “政二老爷,这话可瞧不起我们兄弟们了!当年我们跟着国公爷上战杀敌,什么苦难没吃过,岂会怕了小小一座山!”护卫开口言后,又拉了拉语调,面带踌躇着看了眼贾政:“不过您当真要自己去,不妨我们兄弟几个走一遭吧。” “自己亲眼一看,才能更加清楚。”贾政不容拒绝的道,修信一封告知家人忙于公务,也不说其他,便开始翻山越岭。 且不提大雪封路又多难走,贾政如何坚持不懈,此情此景感动护卫等人,就说荣府内接到贾政家书,贾母心疼之余更是喜不自禁的,直言大谈贾政有其父之风,乃荣府顶梁柱。 听得贾赦想翻白眼,但看着眉开眼笑仿若立马能封官进爵模样的贾史氏,不忍将贾政的自我政途规划道出口。 因为他觉得老二脑子一时抽了,但没准能在太太和其妻的深切殷望下,能改邪归正。 毕竟,贾政脑抽了要走刑诉,当个讼棍。 听到贾政忙于公务,王夫人闻言也欣喜不已,不自禁的挺了挺腰板。要知道她当年闺阁之中费尽心机的嫁给贾政,图得就是贾政年轻有为又得当家人喜欢,自以为能够少年中举,而后让她诰命在身。 可随着贾政一次一次的落败,她逐渐将目光投到了贾家的爵位之上,本原以为与贾史氏联盟,便可得之,谁料荣国公虽是说疼爱幼子,可终究以长幼有序为由,直接临终前上奏,都未让他们知晓reads;。 等贾赦爵位落实,她也深知了贾政的性子,自然也随之把目光放在中公上。趁着分家之前多捞一点是一点,当然若是大房被老虔婆打压,她见机推波助澜一番,也是正常的。 但如今乍然听闻贾政上进了,王夫人只觉得自己本被燃烧成灰烬的野心又在蠢蠢欲动。尤其是听到贾史氏接下来的话后,更是眼眸绽放着亮光。 贾史氏激动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感恩的对北方拜了三拜,才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老大我不求你有老二的千分之一的努力,但有些事你身为家主却也该为整个家出分力。”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贾赦有些懵逼,带着自嘲问:“太太,何事需要用到我这个纨绔?” 贾史氏眸光扫了眼嘴角带着些笑意的王夫人,道:“我听闻当今因大雪开恩放出了不少宫女嬷嬷,你且去请几位回来。这元姐儿也大了,需要有人教导。” “家里不是有嬷嬷吗?再说了这次说是开恩放出来,谁知道放出宫里的有没有被嫌弃的啊!”贾赦闻言,当即拒绝道。这跟他们寻常勋贵家借口什么祈福啊,放一批家生子出来没什么不同,都是牵扯后院斗争的。 贾史氏眼眸一闪,及其淡然着:“故而便要你出马仔细探查一番他们的背景了。” “我?” “哼!”贾史氏想起来还有气。当年原本贾赦是被上皇指派给四皇子当伴读的,为此,她还曾特意送了不少好东西去宫中讨好曾经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甄美人。可谁料贾赦被老虔婆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硬要跟着太子,白白的叫侯孝康捡了便宜。 忽略了自己曾经有多么骄傲贾赦为太子伴读,还不受帝皇责骂,贾史氏眼看着年岁差不多,却手握重权,得当今信任的侯孝康,越看如今一事无成的贾赦,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点能耐难道都没有?”贾史氏斜眸瞥了眼后,冷声道:“这事可关系着元姐儿的前程,也关系着我贾家未来的荣辱,你得给我好好办!” 话说到这地步,贾赦后知后觉着:“你要让大侄女选秀?” 贾史氏深深叹口气,意味深长着:“若子孙成器,又何必走这一步。我乏了,老大,你先走吧。” “太太,这事你最好等老二回来问问他的意见。”贾赦被各种暗讽,也气性上来:“况且,就算他同意了,也别忘记了父亲临终的遗嘱,以及贾家的祖训!” 对于贾赦最后的话语,贾史氏听闻后,丝毫没掀起任何的波澜。在她眼里,贾政最是孝顺不过的,而且送元春进宫也是利大于弊的,至于贾家宗族,不说她辈分如何,这贾家下一代有几个成器的?宁府贾敬能管,可贾政若是铁了心,女子婚嫁谁又越得过父母去? “老二家的,如今也没外人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贾史氏扫一眼还未回过神的王夫人,郑重其事道:“你想想元姐儿进宫的好处。她的命格是极贵的,若是嫁了旁人,对她也是种受辱。第二,政儿这孩子终究是嫡次子,你看看老大这性子,贾家最后有多少能落到你们二房?第三:想想珠儿,若你们有权势,珠儿早就入了国子监就读。便如甄家,往前十几年,甄家老太太不过是上皇的奶娘罢了,但上皇念旧,又甄老太太目光如炬,送了女儿入宫,从一个贵人到如今的太妃。就算因着些皇家旧事,尚未封为太后,可是甄家一门子弟各个获得利益。可以说今日甄家权势全来源与女人。” 王夫人一想起甄家的种种,心噗通噗通的直跳,眼中闪着狂热之情。大家族的女子本就是用来联姻的,既然如此,为何寻一个尊贵无双的呢? 不求为皇子妃,就是当个王爷妃子,她也心满意足啊! 第25章 美好时光 经贾史氏这么一提,仿若元春进宫唾手可得泼天的富贵,王夫人转去厢房看元春,望着女儿姣好的面色,嘴角缓缓的勾起一股笃信的笑意来。 元春不解的看了眼王夫人,凑近撒娇着请王夫人评判手中的刺绣如何。她近日刚学刺绣,正兴头上绣了个鸳鸯,可琏弟那个小混蛋说她绣的像鸡蛋,一坨的。 虽作为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教养的王夫人,但刺绣这门技艺却是小有成绩的reads;。毕竟不用读书认字,对王家小姐们用来聊以度日的便是小姐妹们坐在一起刺刺绣,攀比攀比谁的手艺更好。 因此在看到元春手里的帕子,王夫人面色僵了僵。原先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脑海里怀揣了一个美好憧憬,便觉得对于元春的管教有点松了。 “元姐儿,你可不小了,咱们女子啊不说诗书学的如何,可是这刺绣却是极为重要的。你这技艺秀的可不成,得练。” 元春闻言,红了红眼眶,“可太太我……” “要多练。”王夫人别开眼不去看元春落寞的脸庞,只咬牙着:“我们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那么活灵活现着,可你自己的呢?” “我……”元春垂了垂眼眸,不语。 正当元春伤心之时,贾琏像是小炮1弹1般风风火火的进来:“姐姐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琏哥儿。”王夫人板着脸唤了一声,“你这风风火火的,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二婶。”贾琏养在贾史氏膝下,对于王夫人经常来探望贾珠与元春可谓羡慕的不得了,带着丝孺慕之情,柔柔得唤了一声后,撒娇着道:“二婶,您带我和元姐姐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珠大哥哥。” “你元姐姐是女孩子,哪能天天跟你这般泥猴子的疯玩。”王夫人笑着捏了捏贾琏的脸回道。贾琏跟她亲,她也是乐意万分的。毕竟大房原配嫡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靠谱,谁知道大房后进门的嫂子会是什么德性。 “二婶婶,琏儿不是泥猴子,琏儿最近可乖啦,在学《三字经》呢!”贾琏身子一扭,窝在王夫人怀里撒娇着:“大伯伯好凶啊!” “那是谁先前跑过来说有珍大哥哥一起玩,不要跟我翻花绳了。”元春笑着指指贾琏的鼻子嗔笑道。 “我……我……我不知道大哥哥骗我。”贾琏委屈的想哭:“还是珠哥哥最好了。” “好了,不哭了。”王夫人听着贾琏闹着要去见贾珠,心中微微一动。对于贾珠,她自然抱了极大的希冀,可想起外边天寒地冻着,国子监又不可能像府里这般用着好炭,当即就心疼得不得了。 心中疼痛,王夫人垂眸看着自顾玩乐的贾琏,刹那间就颇为不是滋味了。 同样是贾家嫡孙,难不成他们还要重复父辈的老路不成? 王夫人让周瑞的去给贾史氏带口信,就说贾琏闹着见贾珠,她无法,只得动身去国子监,顺带送些衣物。 “二婶婶,元姐姐一起去。” “不行,你姐姐快七岁了,怎么能出府!”王夫人拒绝之后,觉得自己语气过于严厉了,又怜爱的看着元春,叹口气道:“元春,你也一年年的大了,接下来我们会给你请嬷嬷来教导,就像你哥哥一样,长大了就会西席,每日都要读书做文章,知道吗?” “嗯。”元春笑着点点头,目光看着噘嘴不开心的贾琏,善解人意的安慰道:“琏弟弟,我是大姐姐,不能出去玩的,等你去见了珠哥哥,然后跟他说我很想他,等他回来我给他绣漂亮的鸳鸯帕子。” “我也要!” “不说我绣的是鸡蛋了?” “那明明是双黄的鸭蛋!我每天早上都会吃一个的。” “哼,等你会《三字经》了,我就给你绣reads;!” “不要,好难的,父亲说过可以迟一点学的。” “羞羞脸,我都会。” “…………” 听着一来一往的童声,王夫人眼眸忽地闪了闪,一道狠戾之色旋即悄然而逝。 回荣禧堂准备了些贾珠的文房四宝,贴身衣物与冰炭,带着贾琏前往国子监,等着下学的时刻见一眼。 望着贾琏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元春望了望窗外的天机,对着奶嬷嬷悄声道:“嬷嬷,要是我是男孩子,也能一起去了。” “大姐儿,当女孩子多好啊,金尊玉贵的教养着,只需认几个字,学些刺绣,懂点琴棋,再会管家,便足够了。” “嗯。”元春叹口气:“嬷嬷,您还是教我刺绣吧。我可不要被说是鸭蛋和鸡蛋了。” “好。” 这不过贾家日常生活中极为寻常的一幕,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但不久之后众人却发觉了今日之事乃酿成贾琏被拐卖的源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赦直言抗拒着寻出宫的嬷嬷,白日里在古玩街寻寻觅觅,找合眼缘的宝物,夜里直接与一帮相熟的公子哥混迹秦楼楚馆,顺带扳算扳算待贾政回来后会如何处之。 但没想到一晃眼都半月过去了,这因突如其来的雪灾,菜市场上都不顾即将到来的新春,都染红了一层血,这贾政还依旧未归家。 可真邪门了! 贾赦直接以足够厚的脸皮闯进了修国公府,但没想到侯孝康却是神秘兮兮的一笑,道:“三日后大朝会有一场好戏,你可别迟到了。” “什么?”贾赦只觉得好奇心没勾了起来,可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侯孝康都没怎么开口,只得愤愤而归。 待送走贾赦,侯孝康来到自家客院,看着翻阅律法目不转睛的贾政,深呼吸一口气,郑重问道:“你真要自己上场辩驳?要知道这样完全会将贾家也拉入漩涡之中。” “自然。”贾政反问道:“我就算不现身,那些人难道差不多此事我出力了吗?与其藏着掖着,不妨此刻给予雷霆一击,也让他们知晓知晓我贾家纵然父亲不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顿了顿,贾政笑着:“我就是想借着父辈在上皇的眼前的分量,做些有利于我贾家日后纵然沉寂下来,也没人敢惹的事情。” 侯孝康:“…………”想起贾政顺着蛛丝马迹查到的线索,与有可能带来的动荡,默默无语。 皇帝愿意,贾政有勇气,他还有什么话说? == 三日后大朝会,贾赦因提前得到提示,带着看戏的心情,果断不待人催促时间来不及,早早到了殿堂。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的好戏中的重头戏居然会是由老二来开唱。 庭审王爷,上皇最钟爱的忠顺王爷,当今的嫡亲弟弟。 简直是吓死他这个纨绔大哥了。 父亲,你到底怎么私下教育老二了? 呜呜~~~~(>_<)~~~~ 他觉得脖子疼。 第26章 当庭昏倒 惠帝将手中的奏章往御案上一拍,唰地起身,似因过于震惊,带得身上的冕服珠宝也跟着哗啦啦地响,眉峰一挑,声音不咸不淡着,但也提高了几个分贝,道:“贾爱卿,你先前说查到了什么?” “皇上。”贾政开口,声音还带着些熬夜过后的沙哑,一字一顿道:“臣率人查到的所有证据皆指向忠顺王。” 忠顺王面色一沉,斜看了眼自己旗下的御史。 队列中当即有人出声怒喝,直截了当:“贾员外郎,你莫要越俎代庖!需知在其位谋其政,你一个工部员外郎口口声声证据,把刑部与大理寺置于何地!” 刑部和大理寺臣僚默默后退一步。 贾政是真耿直如包青天转世呢还是听从了当今吩咐,他们概不关心,这件事从贾政一开口直指忠顺王,便已是党1派之分。这越权什么的一旦碰到帝皇旨意就都不是事了。 贾政气定如闲,“李大人,下官不过是恪尽职守的在弥补工部官道塌陷案中无意发觉的。” 边说目光环视了一圈众朝臣,贾政视线飞快的闪了眼在队列中咬牙切齿的贾赦,讪讪的摸了把鼻子,略有些难为情的别开视线。他跟皇帝做了交易,暗中也做了完全的准备,此刻充当枪杆撕开忠顺王爷的真面目倒是心中有底气。 可是因为了保密,对贾赦与贾敬都未透露过一词。这贾敬还好,一副羽化成仙浑然不管俗世的面庞,可这贾赦,看着对方怒发冲冠的模样,不免有些戚戚然。 “既是如此,贾爱卿便详细道来。”惠帝瞥见某道如寒冰的面庞,嘴角缓缓一勾。贾政就算能耐起来又如何,有贾赦这个不成器的大哥在,他就高座看戏就得了。 不过这么一想,他貌似在某种程度上跟贾史氏差不多?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惠帝用眼神催促着贾政赶快把戏唱下去。为了这场戏最后的胜利,他可是下了不少血本。 “是,皇上!”贾政娓娓道来自己是如何阴差阳错发觉这一阴谋:“在村民的带领下,我率先来到了本案首要犯罪分子王有田家中……” == 王有田作为富商,在一片泥土堆砌起来的矮房中,青白瓦片修筑起来的四进院子一进村口,就跃然眼前。 贾政一进门就率先让护卫等人直奔厨房地窖。村民也许会为了蝇头小利把粮食都卖了出去,但是王家好歹也算乡绅,家里没有余粮,要出去买,还带着王家独苗苗儿子,可就令人疑惑了。 命了好手去调查地窖,贾政又让引他们而来的村民王大娃去寻留在村里,素日有些八卦爱饶舌的妇人和性子不错的妇人前来。 对于后者,贾政让其进后院寻被王有天丢下的女眷,至于前者,贾政做好奇状,又丢了几两银子在三个妇人眼前,瞬间几乎整个村里里的家长里短都了然与心。 “大人,要说这王大官人,呵呵,我是说这个杀千刀的跟李金宝那个混子的联系,不就是……”自称村长家旁支的三房家媳妇咬着银甸子,鄙夷的嗤笑了一声:“据说李金宝他家那个骚1妇勾1引了王有田这个下地狱的扫把星的心呢reads;!” 他们还没听逃回来的人说上几句话,后面穿得跟神仙下凡似的官爷就把他们全村给围着了,不让出村。 贾政眼眸眨了眨,示意对方继续,心中留意着跟锦衣卫查探到资料的对比。正聚精会神着,忽地护卫上前一步,面色有些阴沉的来报:“政二老爷,我们在王家地窖发现暗仓,最里层的暗仓里瘦的跟皮包骨头一般的据说是王有天的三女儿招弟。” “嗯。”贾政看了眼来报的青壮大汉兀强。此人乃贾代善生前最后一任亲兵护卫中最受重用的,上战场重来厮杀最前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如今却是捏拳在隐忍怒气。 思量了一番,贾政令三人暂且休憩一会,去了地窖。看着收到消息围在招弟面前哭泣的三姐妹,还没出口让妇人把人带下去安慰,就见最小的两个惊叫的哭成一团。 贾政:“…………”他孩子缘差到这地步? “政二老爷,据妇人那些孩子都已经破瓜。身上还有不少痕迹。” “什么?”贾政扫了眼面前哭闹成一团的三姐妹。据调查,这王家虽明显有些重男轻女,但在村民口中女孩子都是被娇养大的,还时不时见有西席过来教导。 手挠挠掌心,贾政沉吟一瞬,让妇人安抚的同时又命护卫烧护热茶或者热汤,让小姐妹们先暖暖身子缓缓。 见姐妹们情绪稳定下来,小鸟挥舞挥舞嫩叶。虽然一朝穿越,就清洁空气稳定情绪的作用,看起来很废材,可此时此刻心情还是棒棒哒。 “求大老爷救命啊!”年纪稍长的老二见昏迷不醒的三妹,还有哭成一团不过七岁大的幺妹,咬了咬贝齿,咚咚下跪恳求道。 “你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贾政面色肃穆道,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又悄然贴了片嫩叶,帮人稳定情绪。 “王……王有田压根不是我父亲,我是被拐的……呜呜……” 断断续续的听完王有田拐卖发家史,贾政脸阴沉的滴水。但万万没想到更让他震怒的更是接下来虚弱的冷笑背后的话语。 “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也许知道自己遭到了报应,所以收手不干了,在他拐来的大女儿生下我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之后。”醒来后的招弟见其姐妹向上座的男人陈情。虽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可见其怒气的面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发狂的道来:“回了王家岙,充当起老好人来。可惜好景不长,他不知从哪里知晓了像我这种不男不女的,非常受某位达官贵人的偏爱,于是就……”想起被关起来受教育的一幕幕,招弟哈哈哈惊叫开来。 “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 “下官顺着王家姐妹的口供以及王家岙村民的指正,查到以西席名义出入王府的先生是京城有名的楚风阁龟公。”贾政说道此,话语一顿,目光阴沉的看了眼忠顺王。 忠顺王皮笑肉不笑:“京城上下都知道本王爱蓝颜,就算去楚风阁又能说明了什么?” “不能说明什么。”在一旁静默的锦衣卫指挥使冷冷道:“只不过想请王爷解释一下,那日你那一连串相好掉冰窟前怎么会听到“炸1药声?” “本王岂会知晓?”忠顺王恼怒的一甩袖子:“那日游湖之人不少,你们揪着本王,到底是何居心?!” 说完,忠顺抬眸看了眼惠帝。 惠帝出口附和:“正是,在龙潭湖游湖算不得什么事吧reads;。貌似那日贾爱卿之兄神威将军也在游湖,还救了个孩子。那孩子正巧是朕和婕妤家的孩子。想来一切算巧合吧!” 冷不防做好事被夸奖点名的贾赦:“…………” “就是!”忠顺王听到惠帝的话,对着贾政与指挥使笑了一声。纵然知晓锦衣卫是皇帝心腹又如何?他背后靠的是皇帝嫡亲的母亲,还有颇疼爱他的父皇。 就算天榻了,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说了这么久都不见证据。 “王爷,若是在倒塌的桥梁也发现成分相同的炸1弹呢?”指挥使手掌一拍,当即有锦衣卫提着破碎的砖梁上来。 见状,忠顺王眼眸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他当初本来好好的在游湖,听到下属急报,说是工部侍郎快要遮掩不住贪污一事,又道官道塌方,让他赶紧拿个主意。 他本来因年岁小,相比其他兄弟,入朝时间短。能抓到手里的,也只有工部,刑部,这种清水衙门。而刑部,自从杀出个兰侍郎,完全把他的棋子打乱。仅剩下只有工部! 正当他火急火燎之际,看着河堤上一呼朋引伴看雪的纨绔,忽地计上心头。 就算塌方死了些人,可那些不过贱命一条。怎么也比不过龙潭湖上游玩的这些纨绔膏粱们。所以,只要用更更严重的死亡压下塌方便可。 尤其他还看见了贾赦。 呵呵,他那个好哥哥对贾赦可好得不能在好了。小时候可没少让他嫉妒! 忠顺觉得自己的主意挺不错的,而且他还在知晓谁受了塌方之灾后,更是想到了一条绝妙之计。 许以权势,引着王有田率人闹到工部,到时候再散布些天降灾祸,当今不得民心的谣言,再加上朝中小半勋贵权臣子嗣之子因桥塌而亡,自顾不暇…… “若有龟公的证词和他偷偷记载下来某些癖好的恩客呢?” “王爷,我们在你当日出行的船上发现了弹1药的灰烬。” “王爷……” 一件件的证据摆上来,所有大臣面色一白,个个若鹌鹑一般垂下了脑袋,唯恐战火燃烧到自己。 忠顺王面色铁青:“需知刑不上大夫,本王乃至皇子,亲王!你们难道就凭借区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想要攻讦本王?最起码的质证环节总有吧?” “自然。” “本王要命管家和王太医前来,当日本王也跟着受惊落水,此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中。” “这么说,十弟你还要唤甄太妃与父皇前来为你作证?”惠帝刚开口说完,便见有小内监连滚带爬的进来,颤抖着禀告道:“启禀……皇上,甄太妃在外要求进来,还说……还说上皇马上就到。” “什么?”贾赦原本就紧张的浑身紧绷,如今一听忠顺王两靠山前来,只觉得脑中一白,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下。 众大臣:“……” 贾政:“…………” 惠帝:“…………”竟敢不信朕的能耐! 忠顺王:“…………哈哈!” 第27章 双皇在庭 贾赦的昏厥像是信号,让原本有些僵硬的氛围添加了几分滑稽的色彩。 自武周乱朝后,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便成了白纸黑字的规矩。当然,也有也帝王宠信后妃破了这规矩,但无一例外都是昏君,诸如前朝亡国之君,因其宠信奸妃李氏,让一个没有武氏之才的女人当庭议政,最终国不将国。 所以,殿上大臣面色均是诡异万分,带着些微妙的神色看了眼忠顺。 不说惠帝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上皇武帝,一个以武为尊的帝皇,能让他的妃子闹到前朝来,这缘由他们万万不敢想象。 不是对忠顺爱的深沉,就是对当今恨到一定程度。 忠顺下巴微微一抬,带着些自傲的神色。 他算回过神了,他这皇帝好哥哥准备是今儿弄死他呢!可就算真被他抓住了证据又如何?想当庭发难简直是笑话。这大殿上要知道除了文武百官,还有宫侍呢! 虽四妃共掌后宫,但是母妃想要在自己儿子宫殿里送几个人,谁也说不出拒绝来。就算明知是钉子又如何呢?难不成还能与当娘的撕破脸? 所以,宫侍悄然打个手势,往后宫内递个消息,这不,母妃就上门来了! 忠顺唇畔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于此同时,惠帝唇畔划过一抹冷笑,看了眼连爬带滚进来的小内监,瞥见对方瑟瑟发抖的模样,都忍不住赞一句:“真不愧戏班子出身的。” 虽内心如此感叹着,但是惠帝闻言,面上却是旋即阴沉如黑,眼中带着些愤怒又有几分落寞伤心与彷徨,总而言之,神色很复杂,带着愤怒之色道:“放肆!竟敢御前失仪,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 “皇上,且慢!”作为被宠大的幺子,就算他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那也是理所当然,没准还算拨乱反正。如今被当庭冷不丁的当犯人,若不找回里子面子,那如何说服其他大臣追随他? 忠顺出口拦下惠帝的命令,针锋相对道:“既然先前两位大人指着证据一口一个罪魁祸首着骂着臣弟,如今臣弟有证人前来,皇上难道要避而不见,还是说这本就是一个针对臣弟的圈套呢?” 此话一出,庭上氛围陡然一僵。 “是该质证一番。”贾政不急不缓的说道。 大臣:“…………”你特么的是站哪边的啊? 见贾政附和,贾敬也觉得自己该学学大堂弟,直接两眼一番,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今日朝堂这局面,简直是一波三折,高1潮迭1起,吓得他冷汗涔涔reads;。 谁料比冷汗更难熬的是皇帝紧随而来的命令,就像是下冰雹一般,砸在他们心里。 惠帝说:“摆屏风,命甄太妃觐见诉证。” ==== 甄太妃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脸皮皱得跟残菊般的王全,暗骂了声狗奴才! 王全是继后文氏安排给那个白眼狼的奴才!没想到这奴才这么得他的心,甚至还暗中祸害了她不少钉子! 王全笑得分外开心,没想到压根不用他们煽风点火,这个收到承乾宫消息的甄太妃非但爱子心切,甚至还能胆大的打起上皇的名义来跑到承乾宫门前闹事。 真当后宫争风吃醋,小闹怡情? “太妃娘娘,有请您进去作为证人,向百官道明忠顺王爷的行程。”王全颇为耐心的重负了一句,便挥挥拂尘,拉长了语调,对左右道:“来人啊,还不请证人进殿。也难怪那么磨磨蹭蹭的,毕竟咱们不太熟练。等日后有空,去刑部大堂学一手,看看他们如何对待证人,咱们也就心中有底了。” “你……”甄太妃旁边的大宫女闻言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愤怒的指着王全。 “放肆!”甄太妃气的够呛。她本来盘算着在殿外晃上一晃,打着上皇的旗号,给那白眼狼施加压力。待其迫于迫于孝道亦或是皇家颜面,或者是他自己的脸面,谅他也没有颜面在继续庭审下去。 只要结束了本次朝会,她就有办法进行周璇! 可哪里知晓,那个孽子竟然真会让她进朝堂? 这大殿,后宫女子中只有皇后,在大婚或者节庆日,有资格陪伴皇驾出席左右,其他后宫女子胆敢跨进一步,便是白绫三尺的下场。 这简直是…… 甄太妃咬着唇,正举棋不定着。忽地背后响起悠悠的长调:“太上皇驾到!” “皇上!”甄太妃闻言,欣喜转身,几乎喜极而泣。 上皇面色不善的瞥了眼甄太妃,径直入内。甄太妃见状来不及思索更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满眼都是喜。 一入殿内,上皇扫了个当庭而立的贾政与指挥使,目光不善的一一扫过摆放证据的木匣,而后面无表情朝前走,视线微微一顿,扫了扫跪拜队伍中在五体投拜的某人。 待扫见那昏厥过去的容颜后,上皇嘴角抽了抽,垂眸看了看乖巧恭敬走下御案来迎接的皇帝儿子,直截了当道:“把这御前失仪的混账东西拖下去。给朕狠狠的罚!” “好的,父皇!”惠帝应得极其痛快! 上皇狐疑的打量了眼惠帝。总觉得眼前这崽子不安好心!别人也许不知道,他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还不知道?!老四这小子吧,焉儿坏的。明知道按着交易,他会前来。可偏偏留了坨这么碍眼的。不过这贾赦混账东西,打小就是“我看上的,拿不到手哭”、“欺负我,找你爹哭去”的主,能当庭昏过去,还真想泼盆水,试一试是不是装的。 反正,总言而之,言而总之,他看这两混蛋崽子,都很不爽。若非有了足以让他动心的理由,他才懒得出面。 惠帝坦荡荡的直视上皇的目光。 两皇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看的朝臣心肝胆颤,忍不住抬袖擦擦脸颊上不经意间滑落的汗珠reads;。明明外边天寒地冻的,可是殿内却是闷热如夏日烈日当空。 “且重新汇报一番,让朕也了了前因后果。”上皇侧目扫过众朝臣的神色后,毫不犹豫的走上丹陛,屁1股往龙椅上一座。 惠帝面色瞬间一沉,而后自嘲的开口:“还不快去搬椅子,请太妃坐下。” 尾随进来的甄太妃看见搬过来两把椅子的内监,回眸看了忠顺一个安心的神色,矜持的在屏风后坐下。 不管上皇因何而来,她都赌对了一条,这世上从来没有双日凌空的事情。一山容不得二虎,即使是父子。 就算他们母子犯下滔天大罪,若上皇一日不对权势放松,留着他们,就是对老四这个孽子最好的平衡。 毕竟,她终究是当今的嫡亲母亲。 见了眼闪过得意之色的母亲,惠帝嘴角抽了抽。他从来不愚孝,毕竟身在皇宫,兄弟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厮杀,对亲情,其实没什么好渴望的。 所以,自打他上位以来,便逐步在宣扬忠。天地君亲师,除皇天后土外,君皇应该是众人信仰的第一位。 前些日子,听闻勋贵间戏虐的“贾家老二难探花郎的千古一问”后,他便暗中引导着舆论,忽视着孝,反而立足婆媳关系这个矛盾点。 没有哪个女人不期望自己在与婆婆对峙中,丈夫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一想起这个难题,惠帝面上带着笑意看了眼出题人,道:“既是如此,贾爱卿便从头到尾在说一遍吧。” “是。”贾政又一一道来自己发现的种种。 半个时辰后,上皇听完诉说,又见一一摆列在跟前的证据,心中不其然的有些寒冷。他之前是知道,甚至是在放纵着老十,还有其他两有野心的儿子,上蹿下跳的跟老四作对。毕竟为皇之道,最怕功成德衰,像他自己,一辈子与权臣斗,外戚斗,天灾斗,乃至与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斗。可就像这般一辈子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了,可晚年了,不依旧晚景凄凉。 若老四日后没有个对手,万一骄傲自满了怎么办? 可万万没想到,最先令他心寒的却是野心膨胀的老十。 炸1药,炸1桥,私1藏军火,这对一个帝皇来说,忍不得!谁知道,是否未来有一日就被一个火藤里送上天。 “老十,朕问你,这**是否出自你的门下!”上皇拍桌怒问道。 “父皇,这是四哥冤枉我。”忠顺王想着他爹向来喜欢他做小儿形态,拉长了语调,撒娇着怒挑脚着:“不信你查一查嘛。” “给朕舌头掳直了说话!”一听着小儿腔调,上皇怒上心头:“给朕跪下!” “皇上!”见上皇猛地怒气冲天,甄太妃心中一惊,想起对方的雷霆手段,不由的心中后怕,急急下跪,柔柔的唤了一声。 “甄氏,闭嘴!”上皇干脆利落着:“老十,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别逼朕命人抄家打探!” 其他私德1癖1好逼1死1人命,老四这小子也直接往大明宫陈列过,但万万不曾想,对方还留了一手证据。 还是最重要的。 引诱手无寸铁的人逼衙门算得了什么,若是对方手里有弹1药呢? 一旦牵扯到自己,儿子也得靠边站。 第28章 有颜任性 忠顺心中一颤,但顶着众人的视线,盘算着自己的得失,咬牙犹自辩驳着:“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这是他们在栽赃陷害!”他当众承认了可真没有未来了。 “来人,查!”上皇眼眸一沉,喝道:“着刑部,大理寺与宗人府三司共同办理!” 被点名的三部长官出列,苦着脸接下差事,心里默默的埋汰起贾政来。毕竟锦衣卫他们不敢多嘴置喙一句。 被埋怨的贾政一副耿直老实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我就是为了个真相!”看到原本就怒气冲天,被自家儿子坑了一把的上皇想吐。 对于贾代善这个知进退又颇有才干,几乎跟着他一步步变老的忠心臣子,他很熟悉。对贾代善长子贾赦,荣国府的继承人与贾代善摆明忠心的“恩侯”表字,他脑海里刹那间就浮现出那拽得跟螃蟹的模样来。毕竟,当年没把宫中破损的珍贵花草树木,纸扇古籍账册给老贾,算给面子了。 略过贾赦这个被养废的混账东西不提,对于贾政,今日这么一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以来,在他印象中贾政……咦?有贾政吗?唯一的印象,好像就是老贾临终奏折中提及了一句孩子不成器,但性情敦厚老实,想求个恩典。除此之外,他私下跟老贾聊起育儿心得,家庭生活之类的,都是见人嘴上说着埋汰,但嘴角却挂着笑意,老得瑟贾赦这个宝贝儿子了。 特好玩,见了他跟猫似的,怂了喵喵叫,有了靠山,一不开心就能撅蹄子甩脸。 莫了,还能唏嘘一句都是我在外没时间没他,错过了人童年。但毕竟第一个孩子,宠坏了……在某种程度上,宠坏了也是可以的,那就当个富贵闲人! 听得他都忍不住道:“贾爱卿啊,你有本事把贾赦送战场去,朕绝对不担心你贾家手握军权,拥兵自重!真的!朕还能立圣旨,保证新君也不拦着你家那宝贝崽子上战场。” 往昔的记忆浮上心头,上皇眼眸一沉,目光若鹰隼般直勾勾的盯着贾政看了好一会儿,瞧着颇肖似其父的面庞,心中不免咯噔了一声。 贾代善很少在他眼前提及这个次子,看起来风度翩翩,颇有才干的次子,就很令人起疑了。 不过……上皇侧目看了眼坐在楠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老四,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祸害继位? 应该是他退位之前国库实在是太空虚了,让他冷不防的想到老四幼年祸害的花花草草,该是还债务的时间以及听说赚钱很有一手reads;。 所以,总而言之,贾政也罢,老四如何,就他们自己纠结去吧。 他眼下还是悉心护着他的宝贝孙子要紧。 像是刚发觉自己越俎代庖了一般,上皇面带了肃穆之色,指着惠帝道:“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是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懂吗?” 惠帝起身,忍着嘴角不抽,乖乖受教。反正自从抽风禅位后,他爹就剩下追求养孙子看人成家立业这一目标了,哦,还得加一条,克制花钱大手大脚,给孙子攒媳妇本钱。被骂几句,或者被暂代一下又没什么大事。 皇帝的实力又不靠这么一时半会。 他从来不关注脸面问题,毕竟他自己就长得够好看了! 上皇见惠帝坦然自若的模样,只觉得他选的继承人有点不差,没帝皇那小心眼,有时候牛角尖钻过头了,没准会跌得头破血流。 于是,上皇名为训诫,又实则补漏,以忠君高于孝为论,告诫了一番大臣听皇帝的,当今的皇帝,又警告着甄太妃别再论扯孝道,便傲然的离开。 见上皇离开,惠帝见了眼茫然不解的弟弟,很是慈爱道:“既着有司部门查办,那边好好查吧。朕乏了,退朝。” 听着恍若天籁的两个字,众大臣几乎想喜极而泣。鱼贯而出了大殿,还没等三三两两的散开,贾敬便一个箭布,揪着贾政往自家马车而去。 一上了马车,贾敬怒指着:“说好的低调呢?啊!你要出面指正忠顺王爷,能不能先跟家里人商量一番……” 贾政摸了把脸,道:“是皇上吩咐我做的。” “皇上?”贾敬冷哼一声:“你没看见上皇……”刚想说两皇暗流涌动,他们贾家,或者说四王八公这帮勋贵家庭,基本上都是上皇的人。便听得一声冷冽且如晴天霹雳的声响:“敬大哥,你没看出来双皇在做戏吗?” 贾政看着愣怔的贾敬,提出自己的疑问:“第一:我决定站出来指正之时,当今跟我说过大明宫那边他已经同意了,并给了手札,有御批:老十得静收心。第二:两年前上皇为何要退位?太子之乱不是平息了吗?我这几年可从没听闻他老人家可有身子不好的时候。第二:敬大哥,你不觉得我们所猜想的双皇纷争格局有点儿像是在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吗?” “可……可为了什么啊?总不能逗我们玩吧?” 贾政沉吟片刻,给了他结合后世,推测出的一个理由:“国库空虚了。” “啊?” “上皇曾下令永不加赋,又行海禁。可他执政前期,穷兵黩武,后又三下江南……”贾政手沾着茶水,在茶几上一一写道:“又天灾频发,山东蝗灾,沿海等地台风肆虐,且最伤筋动骨莫过于黄河决堤。” 贾敬:“…………你该不会说他们想起当年我们留在户部里的欠条了吧?”开国之初,山河破碎,连京城也是遍地颓败。□□赐府宅,虽大体以前朝勋贵府邸为框架,但也大动了一番。这钱国库出,毕竟都是跟着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毕竟敕造! 可耐不住刚组建起来的户部天天哭穷啊,说他们战场上掳的战利品就够多了,皇帝再大方下去,百姓可还饿肚子呢。 于是,当时的出任北静王,功劳最大,被赐王爵世袭的北静王在户部尚书再一次哭穷的时候,直接当庭大笔书写了一借条,道:“看看,老子只是周转不灵,先借钱建个房子,等本王战利品到了,立马还你reads;!” 四王八公中的老大开了头,其余勋贵也只得纷纷表示:“给你欠条!我们不差钱。” 虽事后也许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这没准是个局。可皇帝派人送了地契房契,大臣们也只得认了。 至于后来接驾的欠条,那完全是休养生息过后,国库有银子了,他们勋贵想想咽不下这口气,跟户部对干一把了。皇帝要到他们家来,总得修修自家,户部管钱的得表示表示。 可不管内情如何,他们总归有白纸黑字的欠条。 贾政郑重的点点头:“侯孝康跟下属商议的时候,我偷听到本次救灾挪用了来年的军饷。敬大哥,要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发觉如今这气候环境,与明朝晚期小冰河期来临相差不大。 若真是这般,从武帝三十三年开始的气温骤变到如今惠帝二年,才不过堪堪十八年。未来最起码还有三十年的严寒时期。 若国库一直赤字,别说皇帝了,他见贾家建个更天宫一样的省亲别墅,他也会抄家抄家抄家! “怎么就……”贾敬眉头皱了皱,狐疑的看了眼贾政。国库空虚他年年听人在喊,也听户部提出过欠条,尤其是在遇到御史上奏京城纨绔子弟奢靡生活之时,可也没真刀真枪的从帝皇口中表露过要还钱的意思啊。 “嗯侯,你去探探侯孝康的口风。”贾敬说完,呆了呆,惊愕着:“我们好像把恩侯忘在偏殿了。” 贾政一脸无辜的看着贾敬,安慰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等醒了,就自己会回家的。” 贾敬:“……” === 一被抬入偏殿就被冷水泼醒的贾赦:“…………” 入目所视解释富丽堂皇之色,贾赦对承乾宫偏殿也熟悉的得不了,捂着耳朵,不想面对情况如何,连滚带爬的出了殿,命小厮飞快的驾马回荣国府,顾不得解释,直接带人进了隔壁宁府设置的祠堂,一股脑儿的卷起贾家两任长辈的牌位,撒腿便往外冲。 现在求祈祷着贾家老一辈人在上皇心里有点情分在,否则……爹,孩儿不想死啊啊! “赦叔,你这是干什么呢?”听到风声赶过来的贾珍看着几乎跟洗劫过一般的祠堂,吓得面色都白了几分,急急忙忙拉着贾赦,问道。 “珍儿,快带着琏儿去大兴镇贾家的别庄,找一个叫成夫子的,找不到就去国清寺后院,就说大哥救命啊,就行了。”贾赦抱着牌位,用脚踹着贾珍往外走,嘴边还怨念着:“别想老子惦记着老二家的,就不带他们去。” “啊?”贾珍完全莫名其妙,抓着小厮让其找他爹去。 “珍儿,快!来不及了,你跟琏儿先去。”贾赦急道:“金银细软什么的都不用收拾!这逃命呢,人过去就行了。我派人去接珠儿和元春,把他们两塞康康那里去,反正他们都蛇鼠一窝了!哼!” “我的赦叔叔哟,求您给侄儿一个明白啊!”贾珍用力拉拽着火急火燎往外冲的贾赦,刚想撒泼打滚求个明白,眼角扫见急匆匆而来的爹与贾政,狠狠的抽了口气,欣喜着:“老爷,您终于来了。” “贾政,你还有胆子出现!”一见贾政,贾赦气红了眼:“来人,把贾政给老子绑了,爷要打断他的腿,不对,割了舌头,看还能耐不?!” 第29章 有钱任性 贾赦嘶哑着吼出声来,最后一字“不”久久的回荡在宗祠的之内。 “恩侯,冷静,冷静!”眼见大堂弟跟发疯了的狼狗似的,见人就要咬上一口,贾敬急急伸手拦着,边拦着眼瞥见贾赦怀里的牌位,下意识的打个寒蝉,声音也带着一丝的颤音:“恩侯,您老可小心点啊,别磕着摔着了……来,有什么事儿,跟大哥说,大哥肯定给你做主,来乖。” 听着自家爹柔八分的音调,贾珍吓得抖了抖鸡皮疙瘩,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贾赦怀中的牌位,只觉得那原本沉重带着肃穆阴森的气息的如今竟然泛着一圈神秘的柔光,就像免死金牌一般闪耀。 他也好想……好想……试一试! 且不提宁府父子如何,这边被点名怒喝的贾政,也是罪魁祸首的贾政,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急红眼的贾赦。先前他与贾敬收到宁府管家来报贾赦大闹祠堂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这年代的孩子站在坟头崩过迪,别说西湖边上苏小小墓,就是十三陵,中山陵,某纪念水晶棺也是能愉快比划剪刀手的,就差配图到此一游了。 对宗祠,贾政本不在意,可是当眼扫过“贾氏宗祠”四个大字,脚跨过黑油栅栏的大门,进入院中,走在白石甬路上,步步行到正殿,耳边听着贾赦对贾珍诉说逃命保命的话语,再配着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便有些真切感。 他,贾铮,或者说,他愿意以贾政之名活下去,可终究还未真融入贾家,融入这个家族中。 他今日之举,虽扯过对贾家有利的话语,但扪心自问,当初他接下这个任务,或者接过这个挑战的时候,压根没怎么考虑过贾氏这么一词。 他不是孑然一身的人。 贾政默默的叹口气,对着过于激动的贾赦,也理解了对方的所作所为,想了想,开口道:“大哥,此事有内情,你听我道来。” “我不听!”贾赦傲然抬起下巴:“今日,老子就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孝悌,长幼有序,我替爹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边说,贾赦挣扎着又要往外冲。 贾敬与贾珍各一边,小心翼翼的拦着。 贾政侧目看了一下最佳的路线,引着贾赦往祠堂里面而去,道:“大哥既然要替父行家法,那也要在祠堂之内啊。” 听着贾政的话,贾赦从鼻孔冷哼一声,不搭理人,只对左右小厮道:“把老二绑了,等老爷我回来!” “大哥,你拿着父祖牌位要去哪里?”贾政悄然无息的走进,手悄悄的抬起,对着扭头催促贾珍赶快带着琏儿跑路的贾赦就是凌空一掌。 贾赦感觉脖子一疼,还没来得及扭头查看,便昏了过去。 在一旁的宁府父子:“……” 众小厮:“…………” 贾政眼疾手快的抢救起掉落的牌位,把其交给贾敬过后,才看着被贾珍傻傻拖拉住的贾赦,淡定万分的解释道:“大哥在气头上是说不通的,我们等他消消气,冷静冷静。” “老二,你觉得他醒来后能冷静下来?”贾敬手捂着牌位,只觉得自己有些心累,还是出家比较适合他reads;。 或者,祖宗啊,他能把荣府给除出贾氏一族吗? 他一年处理的族务里,有大半就是这家的,不是老太太哭着闹着要回金陵就是贾赦时不时的来祠堂串门,要不然就是贾老二花钱大手大脚,不通黄白之物,随意许诺上门打秋风的穷苦亲戚,害得他被人背后骂小气鬼。 越想越想越想把荣府给开除宗籍! 贾政咬咬牙:“能的!” ==== 贾赦缓缓的睁开眼,便见到近在尺咫的小俊脸。 贾琏贴心的捧着贾赦的下巴,道:“父亲,您醒啦。珍大哥哥说的没错,琏儿是福星呢!” 贾赦恍恍惚惚,只觉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手柔柔有些发疼的脖颈,问:“琏儿,你这么爬为父的床上来了,不对?!” 贾赦惊叫一声:“你这么还在这里?!” “父亲,”听见惊叫,贾琏没害怕,反而身子一扭,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尾,随意的抽出一把扇子道:“二叔说你使劲的撕,消气儿。” 贾赦一扫扇面,彻底冷静下来,手紧紧的攥紧成拳,掀开被子:“老二,你竟敢拿老库里珍藏的王之用过的扇子,扇子啊啊啊!” 贾琏小胖身一颤,挠挠脑袋:“怎么跟伯伯叔叔说的不一样啊?” “什么?”贾赦刚掀开被子,然而看着被捆绑的双腿,愤怒的同时,又莫名的笑起来。 因为绳索边写着大大的我错了三字。附带在被窝里露出一角的厚厚一叠道歉信。 “父亲,这个……”贾琏为了许诺能带他出去玩,从床尾钻入被窝,扑棱了一圈,最后拿着道歉信,想了想,鹦鹉学舌着:“父亲,大伯伯说了,您看了这个如果还在气的话,他就把二叔屁股打烂烂。” 贾赦:“…………” 贾赦翻了个白眼,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对着自家娃生气,当然顺手砸东西,看着堆满他身边的扇子,他哪个都下不去手啊! 简直委屈死他大老爷了。 展开信,贾赦一字字的看下来,看完贾敬转述与自己的思索后,又看了贾政说出自己当初为何隐瞒他们的缘由。 只觉得他家傻弟弟被诓了。 欠债问题很严重吗? 国库没钱,对他来说又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又不是没发财过。江南贪官污吏跟盐商勾结的,就像收韭菜一样的,一茬一茬又一茬的。就算没贪污,再玩个仙人跳呗。 更何况,对于他大老爷了,别说国库了,当年还祸害了皇帝私库不少东西呢,照样活蹦乱跳。 想到着,贾赦冷静下来,看了看探着脑袋,眸子亮晶晶的顶着他的傻儿子,随口道:“谁说带你出去玩了?”不要脸啊,竟然拿他儿子来充当前锋。 “二叔,说以后每天带我和珠哥哥出去玩,不让我们读书了。” “他的话,你也信?” 贾琏脑袋遥遥。对于贾政,他还是留有阴影的,小脸踌躇着“可是……可是还有敬大伯伯和珍大哥哥他们。” 贾琏手指扳算着:“珍大哥哥还跟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了,又送了我一特大特大的亮闪闪的石头,说出去玩,有他就可以买买买reads;。” 摸了摸贾琏的脑袋,贾赦痛心疾首着:“儿子要富养啊,要不然一块金子就能把爹给卖了。” 贾琏不明所以的看着贾赦,呵呵的傻笑着。 “去把他们给我叫进来。”贾赦指挥道。 “哦。”贾琏点点头,麻溜的爬下床,开心的往外跑。 没一会儿贾政与贾敬齐齐到来。后面还跟着耷拉脑袋,老大不开心的贾珍。 贾珍很抑郁的请安问好。他完全不想听什么贾家规划,接触各种所谓的朝政暗流涌动。 贾赦和颜悦色的让贾政坐在一旁,便冷哼的剐向贾政:“老二,你这些理由罗列的不错,可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条。” “什么?”贾政有些惊讶,国库欠条这可是后世红学研究论证过的啊。 “我以为这点我们之前已经达成共识了:我贾家有一天会死那也是死在站队上,至于没钱什么,完全不过是旁枝细节。” “嗯?”这下连贾敬都有些好奇了。他趁着贾赦昏迷,贾政蛊惑贾琏这段时间,也派人去户部打探过,甚至还舔着老脸,联系了之前的在户部的同科。 “你知道当今有多么会赚钱吗?”贾赦鄙夷着:“不说其他,看看这几年,啊,纨绔子弟的衣服有多少仿照锦衣卫的。你当锦衣卫好盗版的?” 贾政木然摇摇,言简意赅:“守孝。” 贾敬嘴角一抽:“就算是当今的产业,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吧?没准看这些人生活如此奢侈,可家中长辈却是哭穷,更会让当今不满。” “你会杀下蛋的母鸡吗?”贾赦解开绳索反问道。 “消费刺激经济增长?”贾政说完后,身形一怔。还未来得及感叹土著居民的智慧,脑海忽然浮现先前贾赦所得盗版一词,瞬间感觉脑海乱成一团。有些逻辑错误。 贾赦不可能是穿越的,不然总不能把自己搞成这个德性,放任红楼随剧情的发展。毕竟,他很支持废太子。 可若不是,这便宜大哥现代词汇,甚至某些理论哪里来的? “嗯。”贾赦沉吟一声,“呃……好像是这么说吧。反正差不多这个意思。当年太傅上课的时候就提到过了,经济要发展,除农业为本外需要适当的提高商人地位,毕竟商人嘛,钱多!可这样还远远不够的,要什么……”贾赦挠挠脑袋,“反正我就记得一点纨绔棒棒哒,奢侈品经济发展全靠我们!其他的,某个人肯定学的精通精通的,哼!” “可惜步太傅因土改之事……”贾敬深深的叹口气。昔年贾赦有幸为太子伴读,受教的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名士步熊。步太傅非简单的文武全才,百年不出世的天之骄子等等溢美之辞能一言概括。可最终却是被人可以抹掉横迹,只因言论过于超前,让他们感到害怕。恩侯能记住他的一言两语,便足够受益终身了。 贾政:“…………” 等等,他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贾政从贾家所谓的家传密本中认知的那个三岁杀虎,五岁气昏一百零八个夫子,七岁策论惊天下的,被誉为风流名士的,被武帝三顾茅庐般顾了三次的,步熊太傅有重名的不? 呵呵,他在现代认识一个愤青中二小熊孩子刚好重名呢。 第30章 入V一更 贾政没来得及思索更多,便见贾赦指着他鼻子骂道:“蠢货啊!” 贾赦用尽毕生混迹三教九流场所学的经典国粹,避开问候全家的话语,把贾政从头到尾贬的是一文不值,最后,踹口气,总结道:“老子发觉你们一家子都是好高骛远的啊!你还没学会走呢,就想着跑,你家那位的更好,跟太太一起盘算着把姐儿送宫,你送去守活寡啊!” “什么?”听到这话,贾政按下心中关于是否有穿越前辈的猜测,眼中带着些惊愕之绪看了眼贾赦。元春如今才六岁吧。就算他知晓红楼中元春会成为贵妃,但如今是他为贾政,就算脑子抽风了也不可能把女儿送进宫。 贾敬也是面带错愕之色:“恩侯,当初两府老太爷也都是有过约定的,就算贾家山穷水尽了也不好把女儿送进宫,除非是皇帝提防了,以儿女为质。”说道最后,贾敬压了压声音。 “又不是我女儿。”贾赦坐下,抱着贾琏,幽幽的回了一句:“老二,不知道是哪个古人的说道,攘外必先安内啊。后院失火,你就别得瑟得瑟你忽然聪明起来的才智了。” 贾政:“…………” “存周,你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贾敬面无表情点头附和,见贾政郑重点头后,又说了几句让贾政近日在家暂避风头的话语。 贾政点点头,接纳了贾敬的建议,然后便在贾赦翻白眼的催促下离开。 目送贾政远走,贾敬坐在贾赦旁边,像是看小祖宗一般,语重心长着:“恩侯啊,哥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你有事没事千万别往祠堂去了,行不?” “敬大哥,我这不是一时急坏了嘛。”贾赦讪讪道。 “知道你也是心软的,可有些事咱得自己来,总不能一出事你就搬家长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族长贾敬循循善诱的劝导着超年龄的熊孩子贾赦,这边贾政回了自己书房后便让小厮打探了一番王夫人,贾史氏陪房的出门记录。 刚吩咐人去打探,便有赖大来邀请,说是贾史氏邀请一聚。 === 甫一进入屋内,贾政便发觉气氛有些僵硬,似乎连流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转,透着些冰凉的疏离与提防。 贾史氏拄着拐杖,见贾政身形一顿,拐杖拄在地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发出咚的长长一声。 “老二,”贾史氏的话语中透出了浓浓的失望之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事情牵扯到忠顺王爷,又上皇驾临金銮殿,早就若着雪花般,一夜之间飘入千家万户,席卷五湖四海。 一想到自己半个时辰前接到娘家人的来信,想她史家出家的姑奶奶,如今辈分最高的姑奶奶,居然被自己子侄辈话里话外指责,好悬一口气没有踹上来。 她的好儿子,竟然瞒着她,当庭质问忠顺。 “老二,我知道你性子敦厚,案件查出什么了就说什么,可是reads;!”贾史氏痛心疾首,手捂着胸口,叹道:“这世上又不是非黑既白啊!不说其他,就说忠顺王爷,他的外家甄家可跟我们贾家是老亲了,你让我从今往后怎么面对甄家的女眷,怎么去跟甄太妃交代?都快过春节了,你……”越说,贾史氏来气着:“好不容易贾家出了孝,我们都在等着春节大宴宾客,被你这么一闹,不疏离我们就算幸运了。” “太太,这事虽未与兄长们提前商议便指证忠顺王爷,但事后与他们沟通过,他们也表示了赞同。”贾政转眸扫了眼贾史氏,见其面色不虞,忙不迭的将先前说过的理由又道了一遍。 岂料贾史氏听闻后,神色比之贾赦愈发的不屑。 “欠款?”贾史氏一语带过:“法不责众!这当今难不成还要寒昔日勋贵忠君之心不可?这些欠银本就是为了上皇南巡而借的。更何况--” 贾史氏拉长了语调,敲着拐杖强调道:“当今就算能耐大过天又如何?上皇还在呢!我们贾家,你爹,那是救驾过的。这世道可讲究以孝治国,当今难不成为了钱连名声都不要了?” 贾政默默一声叹息,正脑中搜寻着案例,组织着话语让贾史氏听进去一分,谁知对方话锋又一转,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且去忠顺王爷那里赔个不是。” “太太,这完全没有必要,他……” “老二,难不成你还想学那个孽子反驳我的决定?!”贾史氏闻言,听着贾政几乎笃定的话语,只觉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她为了老二,承担了多少指责与未来不知多少的暗笑与鄙夷。这边老二连简简单单的道歉都做不到。 “太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贾政话语一顿,安抚道:“我现在道歉,不是扭头便打了帝王的脸面吗?” “这皇帝有上皇厉害吗?”贾史氏眼眸一沉,定定的看了眼贾政,看着往昔十分孝顺且听话的儿子竟在反驳起她来,只觉得万分的委屈与悲愤:“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听我的话,老爷,我还不如随你去了,耳根子都清净一些,现在处处为你考虑,没想到个个儿子大了不由娘啊……” 明明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大被那个老虔婆带坏了也就算了,如今连老二也敢忤逆起她的意思来。 她难不成老了老了,连说话的分量都没了吗?!! 看着哭嚎要跟贾代善而去,要回金陵的贾史氏,贾政有些无奈的揉揉额头,转身抠抠手中的异能,给贾史氏泡了一杯茶后,立誓着:“太太,眼下您也许不相信我的话语,但是且耐心等一月。若一月之后忠顺王恩宠如往常,您不用去金陵,我去!” “你?”贾史氏一噎,谁说她要去金陵了!!这老二今儿怎么这么不懂事,连老大的眼见都没一分。 “还求太太信我一回。”贾政咬了咬牙下跪道。他现在也没做出什么实绩,女人嘛,道理说不通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得“咚”的一声,贾史氏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贾政。一时间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的儿子,原本对他万分孺慕敬仰的儿子,短短几个月间像是忽然就开窍了,注入了自己的灵魂。而她眼下就像回到了幼年,掌控不好纸鸢,只能看着他越飞越远,最终失去掌控。 手紧紧的攥紧,贾史氏面上一白,道了一声:“你先退下吧,容我想想。” “是。”贾政抬眸望了眼贾史氏,起身离开。 目送着贾政走远,贾史氏眉头紧紧蹙起,沉思了许久,忽地眉间一松,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对外道:“赖嬷嬷,去把老二家的叫过来。”她倒是要看看谁吹的枕头风,让老二心野了reads;! 当看见王夫人入内行礼问安,贾史氏旋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王氏,是不是你蛊惑了老二,才让他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啊?”王夫人一脸茫然的看了眼贾史氏。 “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贾史氏眼角透着丝精光看了眼不解的王夫人,心中缓缓一松。 虽然这几年王家的发展势头很好,但终究起点就比不过他们贾家。更何况,王家对女子的教养向来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想来也不会像他史家这般,对女子偶尔说些朝政局势,让他们女眷注意在外宴请时避开某些碍眼的苍蝇。 想来,王氏对老二肯定没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么究竟是谁? 贾史氏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看了眼王夫人,嘴角缓缓一勾,语气软了几分,将她收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又夸大了几分他们揣测的可能性,诸如上皇一怒之下罢免了贾政的官,忠顺王爷日后为报仇,不说甄家,就是当今,作为忠顺王爷的亲哥哥,也会因无法忤逆甄太妃而把贾政推出背锅,所以,最严重的没准会牵连到整个贾家。 这些话语不啻一道道晴天霹雳,把王夫人瞬间吓得浑身一僵。 “不过,也放心,终究我贾家在上皇面前还有几分颜面在。”贾史氏瞧了眼王夫人,幽幽道:“可这颜面,上皇会恩赐的只有老大,而不是老二!” 王夫人:“…………” “老二家的,你也是知道我的,对于政儿,老大都说我偏袒到了咯吱窝里,可是!”贾史氏重重叹口气:“他终究是老二,没得老大那份气运,若是为了权势,走了歧路,可就谁也救不了。所以,王氏,你给我说实话,有没有说过督促老二上进,跟你们家那老二一样,为了升官,在战场像像疯狗,在官场上也像疯狗似的。” 听着自己打小就敬爱的二哥王子腾被诋毁,王夫人下意识的想道一句你才疯狗呢,但“你”一词刚说出来,不经意间扫见贾史氏阴沉的面色,瞬间咬了咬唇。 待舌尖舔到一丝血珠,王夫人才松了松口,话语中带着委屈:“太太,我万万没有啊。先前我嫁入贾家,可谓连斗大的字也不识一筐,相公向来却是爱诗文的,我们也没能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啊……” 知晓贾史氏话里话外的指责,王夫人也顾不得自己的颜面,自嘲着诉说自己为妻以来的苦涩。 虽然她与贾政育有两个孩子,但是曾经少女时幻想夫妻恩爱的场景早已破碎,她能跟贾政做到相敬如宾,两不相睹就已经不错了。 听着王夫人的诉苦,贾史氏眼眸闪了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难为你了。”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心中却不免疑惑愈发扩大。 王氏是虽不是她千挑万选的,可是王家女却是他千挑万选的,知晓这家女人宅斗是把好手,有他们在,在当时与大房的对峙中,二房绝对不会落与下乘。 可至于其他,她可没想过一进来就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王家女目不识丁,而老二却又是慕能有个能谈诗论文的,两个人完全不可能情谊想通。 一个女人,就算在后院再有能力,拉拢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完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 “你且过来,我跟你说。”贾史氏摆出一副好母亲的模样,“政儿如今性子太过耿直了,我们得有些对策。否则待来日,他被政敌攻讦,可会牵累到珠儿他们。” 闻言,王夫人眸子一亮,急急靠近贾史氏,附耳倾听过后,咬咬牙,道:“太太,儿媳会按着您的吩咐办的。” 第31章 入V二更 王夫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但是当扼令心腹守着房屋,自己拿起鱼乐瓶往下砸的时刻,手中一沉,忽地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此时此刻,她才知晓自己原来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是没什么可发泄的。 这个贾家,她没什么可依靠,唯一能希冀的只有她的儿子。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心,她要想法设法为珠儿谋取到爵位! 没听刚才那老虔婆怎么说的吗?贾家简在帝心,可上皇的颜面只会恩赐给袭爵的老大!就算贾赦跟贾政一般指正了忠顺王,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因此之前公公舍命救驾的恩情,全被上皇记在贾家家主身上! 家主! 爵位! “哈哈哈!”王夫人眼眸闪过一丝的阴霾,轻轻的呢喃了一遍:“爵位。”紧接着便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带着丝笑意放下鱼乐瓶,唤来周瑞家的,道:“太太吩咐了,今年各家年礼都加重三分,如今都腊月十五了,你派人加紧准备着。” “是。”周瑞家的应下,想了想,问:“林家那边该如何准备着?” “林家?”王夫人闻言冷哼了声,不咸不淡着:“依着往年贾家定的出家嫡女规矩准备着吧。” 周瑞家的点点头,又问了些年底月前的发放等等问题,王夫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待到了最后,王夫人开口道:“去把琏儿接过来一会,今年毕竟是琏儿第一次拜访他的外祖家,这往王家的年礼需再加重三分。” “夫人,这?”周瑞家的闻言面露惊愕之色,在贾史氏吩咐的加三分之上再加三分,那可就比往年将近翻了一倍。 “不从公中出。”王夫人神色淡淡着:“等会你跟着我从私房里取些东西。毕竟大伯送了珠儿一个国子监名额!要知道连老爷都还未有机会进入国子监。” 周瑞家的闻言讪讪的点了点头。虽然很想开口提醒先前贾赦已经毫不客气的敲过一回竹杠了,但看着王夫人转身又唤来丫鬟忙其他的事情,只得按着王夫人的吩咐去请贾琏。 贾琏听到王夫人叫他,直接欢呼的跑过来:“二婶婶。” “琏儿。”王夫人放下手中的账册,笑着张开手臂迎过贾琏,揽着笑着问了几句吃喝玩乐后,缓缓道:“琏儿,你呢,过几天要跟你爹一起去外祖父家走亲戚,一定要表现的乖乖的知道吗?” “外祖父?”贾琏点点头,张手比划着:“漂亮!琏儿有个很漂亮的舅舅。舅舅说说……说外祖父也很漂亮。可以去他们那里玩。” 王夫人:“…………” 虽然同为王姓,但两家完全截然不同。贾琏外祖父王莽,就算她身在深闺中,也听闻过临海王氏,上能提到砍海贼,下能弯弓投马壶。 “嗯,去玩。”王夫人笑着符合道:“去外边玩,琏儿要穿的漂漂亮亮的,等会要乖乖张开双臂,让绣娘给你量一下,知道吗?” “嗯。”有新衣服又能出去玩,贾琏乐得小米牙露出,开心的嘴角咧开最大,哈哈的板着手指:“琏儿出去玩,珍大哥哥一次,二叔一次,大伯也说过,现在还有二婶婶……” 贾琏扳着手指数数,“一,二,一……” 王夫人嘴角含笑的看着贾琏反复了几回,连个手指头都不会数全,眼眸一沉reads;。贾琏如今愈发天真烂漫,她当娘的心就在抽疼。想当年,她的珠儿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被三字经了,数数更是流畅道百。 “哎呀,好多好多。”贾琏开心挥挥手,“二婶,我有那么多次出去玩的机会,分一次给大姐姐,好不好?” “好!”王夫人随口应下,又说了几句,派人送走贾琏。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贾琏欢欢喜喜的离开,眼角渗着丝怨毒之色。 贾史氏那个老虔婆别以为她打什么心思,她不知道。自古婆媳就不可能成为盟友。就算她依照计划行事,最后贾政言听计从的对象也不会是她! 她不会傻到这程度。 就算贾政眼下捅破天了,不是还有老虔婆顶着吗?不是还有所谓的救驾之功吗? 她只要抓牢贾琏,宠坏他,然后在她珠儿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加重一剂药量,便可。 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是护着珠儿成材的时间。 至于老虔婆所谓的警告姨娘,让她帮助设计一出贾政门客与姨娘间的龌蹉事情,在栽在大房身上,让贾政看到人心不谷,体会到背叛,知晓这世上最可靠的是只有当娘的,关她何事! 王夫人定下心思来,不急不缓的进行手头上关于年礼,宴会安排等等事情。 期间,贾政过来旁敲侧击过元春的事情,王夫人也是以年岁颇小,她尚未考虑周全,顺着贾政的话,给拒绝了。 而贾史氏自诩不动声色的安排好了一切,即使心忧即将到来的春节,但为了自己的计划,也是整日笑口常开着。 === 荣府后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随着离春节越近,新春的喜气完全没有感染到朝局愈发紧张的朝堂。 忠顺王府查抄出来工部炸山开桥的炸1药。 甄太妃大闹承乾宫,被上皇贬到冷宫。 忠顺王被废且圈禁了。 …… 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吓得众人惊魂未定。直到腊月二十三日,皇帝封笔之日,才正式的昭告天下。 众大臣下跪接旨,从忠顺王勾结工部开始一条条的罗列罪状,定下处罚后,又开始加官进爵在本次救灾过程中表现优良的大臣。 但是听着听着……贾赦脖子拉的老长,发觉不对劲了。他耳朵竖起听了将近半柱香时间的加官或者表扬名单里的,都没有他家老二! 没有! 居然没有! 贾赦很生气,一言不发的待封笔仪式结束离开大殿后,贾赦一个箭步从站在殿门外的五品芝麻官群众揪过贾政,压低了声音:“问毛没你的名字?” “在其位谋其政。”贾政问答的十分淡然:“我只不过是为了抓出塌方案的主谋而已。” 贾赦:“……听你这话,是不是某人在背后还塞了点料啊?” 贾政笑而不语。雪灾爆发了工部问题,而工部与上蹿下跳的忠顺王勾结在一起。是个人也知道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哟,就算这样,你咋什么就没争取到呢?”贾赦不解reads;。对他来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像这种自己出力又出汗的任务终于完美解决了,更是要好好表表功劳的。 而且-- 贾赦眼睛扫了一圈,头凑近贾政耳畔,悄声着:“你看看那些人暗搓搓的小眼神儿。” 贾政忍了又忍,克制着没把贾赦脑袋推开。毕竟,他现在得兄友弟恭。 “哥,咱得低调。” “那是你好不?哥永远都是高调人物。”贾赦傲然的一巴掌推开贾政的面庞,昂首挺胸,傲然的朝前走去。 然后一脚踩空,伴随着一声尖叫,噗通的摔下阶梯。 贾政:“……” 众大臣:“…………” 贾政脚步很想远离某人,但无奈血缘关系,只得靠近去搀扶着哼哼唧唧摔疼了爬不起来的贾赦。 贾赦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顶点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加倒霉的,内监总管王全顶着灿烂的笑脸和蔼可亲的走到他身边,打了个千,用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贾将军,陛下说了,今日虽然是小年,但将军既行了如此大礼,也得送您个压岁钱红包。” 靠着贾政的贾赦看着被塞进手里的红包,面色青白交加着好一会儿,咬牙着:“那微臣就给皇上拜个早年了。祝皇上万寿无疆。” 众大臣:“…………”过年用祝寿的词?贾恩侯,你还能再丢一点贾代善的脸吗? 贾政闻言,默默的身形远离着。 贾赦扭头,傲然再推了把贾政,直接一瘸一拐就走。他们这帮不懂机密的,呵呵呵,今日敢鄙夷大老爷,来日你们家闺女个个守活寡去。 回到车内哼哼的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贾赦开心的打开,然后大惊失色,看着里面泛黄的纸张。 被小心翼翼折叠成四方的账册,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句话:“今日我西贝赤文卖给小四子了,以后不回家了。” 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跃入眼帘,猝不及防的之前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据说(他当年自己熊的作忘记了)可此事,也属于成婚之前还时不时的被他家老头子拿出来糗过他二三事之一。 据说,他被他爹带出门逛街的时候看到土财主家的儿子穿的满身金闪闪,手里还拿着不少好吃的,于是他也要。可他爹不给买,说街上没自家厨子做出来的好吃。 所以,他不干打滚撒泼,他爹凶他。他不知哪根筋抽风了,想起卖身有银子拿,于是问了一圈亲朋好友,要把自己卖掉换吃的。 然后长辈们笑的残忍拒绝了。 只有某人把他买下,他还真像模像样的签字画押。 然后…… 再也没有然后了…… 贾赦眼角一涩,捏了捏红包,却不料下方还有一张纸笺,笔走龙蛇着:“贾赦,该是还债的时候了。朕特小心眼,当年买你花了一年的压岁钱。” 见状,贾赦心中一痛。 某人一年压岁钱还没有他当年收得多啊啊啊啊啊! 第32章 入V三更 贾赦心疼着把幼年黑历史揉成一团,往袖子里一塞,直接忽视着。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拦着他过节reads;。 从腊月二十三日到正月二十日,整整一个月,都不用大朝会早起点卯的日子,实在是太爽快了。 贾赦开心的想要飞起来,每日晚睡晚起,各种宴会出席着,就算跟随在身边的人变了又变,有些昔日的酒肉朋友们默默的远离了他,但依旧拦不住他想要浪荡的心。 不过,很快的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家宝贝儿子开心的欢呼着:“婶婶生小弟弟,姑姑生小妹妹。” 贾赦闻言嘴角一抽,眼睛偷偷瞟了眼新手父亲,默默的想捂脸。 === 正月初二,乃出嫁女回娘家之日。但因贾代善不在,所以贾赦与贾政各自延后了一天带家眷回娘家。且在贾赦的威逼之下,贾政被迫换了套威严的衣服,等待妹夫上门。 在一番客气的寒暄过后,林如海自然问及了先前众人热议的话题。贾政是否因指正前忠顺王而遭到了帝皇的厌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贾政淡然的抿口茶,一副耿直的模样回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工部塌方一案罢了。”他跟林如海在一本正经的瞎忽悠一番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毕竟是红楼女主爹,没准他说多了,对方就发觉出什么端倪来了。 “嗯。”闻言,林如海笑着垂眸抿了一口茶。 贾赦见状,也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妹夫什么的,刚两月不到呢,当然还得在观摩观摩,才好推心置腹。 至于眼下,他当好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家主便可了。 贾政笑着请教了些学问,又东拉西扯了些家长里短,待午膳到来,便有贾史氏的人出来传话,说是今儿开心,都是一家人,便在一起用个饭菜。在中间用屏风隔开了便可。 于是,众人起身来到贾母院子,分了男女各作一桌。 贾琏跟个小猴子般仗着人小,一会闹着要跟贾珠一起坐在男桌,一会又道想跟元春在一起。 总之,看在新春佳节的份上,贾母很开心的应允了。小孩子嘛,随便闹。 贾琏坐在加高的凳子上,也没个定性,左顾右盼着,见立在一旁布菜的王夫人,不解着拍拍旁边的椅子:“二婶婶,你坐下来吃嘛。站着好累的。” “琏儿乖,二婶站着等会才可以给你夹喜欢的菜啊。”王夫人笑着回了一句,但转眸看着依旧坦然坐在一旁等着她布菜的小姑子,垂眸敛掉眸子里的一丝嫉妒。 伺候公婆,算理所当然。她忍。 可凭什么连贾敏也得算一块。出嫁之前这般,出嫁后也是! “老二家的,坐吧。”贾史氏闻言,笑道:“知道你规矩好,但今日过节,也该轻松轻松。”她不给王氏面子,也得想着一屏风之隔的老二与珠儿。 “是。”王夫人低眉顺眼的回了一声,便坐在了右边第一的位置,默默的看了看对面笑的花枝招展的贾敏,告诫着自己对方如今已是客人。左为尊,也是常理。 贾敏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望了眼对面的嫂子。如今初为人妇,在与贾家规矩不同的林家呆了会,正是忙得各种头昏脑涨之际,就算觉得对方笑的有些尴尬,瞧她的目光有些深意,但毕竟贾家是她的家。回到家里,她若还要打起精神来对付,这叫什么事情? 更何况,她对这个使了些计谋嫁给她二哥的嫂子可没多少好感reads;。 正想着,忽然一声呕吐声传来,贾敏转眸望去,便见王夫人捂着嘴巴朝一旁不停的干呕。 “太太,您怎么了?” “二婶婶,你不要生气,琏儿乖乖吃饭。”贾琏边说边伸手抱过先前准备让王夫人喂的大碗。 这里面,有他最爱吃的羊排了,嗯,他应该能自己吃的。 一见王夫人的模样,贾敏忽地觉得眼前着饭菜她忽地也觉得反胃起来。秀美紧蹙,手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 贾史氏眯了眯眼,扫过眼前满桌的饭菜,刹那间也觉得没了胃口。可一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却也扬了杨笑脸,低声吩咐赖大家的去请大夫。 刚吩咐完,贾母转眸一扫贾敏的面色,话语带了丝欣喜之色:“敏儿,你……” 贾敏摇摇头。就算她也想要生个哥儿,尽快在贾家站稳脚跟,可是她出嫁还没三个月呢,再快也不太可能。不过,隐约的她似乎近日也没怎么来葵水。 王夫人漱口之后,先柔声安抚了些捧着碗一脸紧张兮兮的贾琏,笑了声,“二婶没有事。” 若非先前贾琏让她帮忙分开羊排,要喂着他吃,直接把碗凑到她鼻子眼下,被腥膻味刺激到想吐。她也没想过自己竟会有再怀孕的可能性。 她当年生元春的时候伤了身子,毕竟当时谁也没预料到孩子竟然会比预期晚了十来天,直接正月初一,最忙碌也是最喜庆的节日降生。 虽这些年一直在调养身子,但她来的经期又与一般人不同,乃是四贵经,极难受1孕。 屏风内的动静,男桌几个成年人自然也是听懂了。贾赦啧啧的恭喜着贾政速度够快。毕竟若真有,那就是出孝后就怀上了。 贾政:“…………” 林如海见还没确定,也没胆向贾赦一般,直接出言调侃着,倒是话锋一转说起了习俗,说是让年幼的孩子跟妇人多呆一会,没准会招来孩子。 闻言,贾赦豪爽:“你要调皮捣蛋的找琏儿,文静会学习的找珠儿。” “我就盼着珠儿能活泼几分。”贾政闻言,露出慈爱之色望了望贾珠。 一直默默不吭声的贾珠见状缩了缩脖颈。纵然近日父亲温和了许多,但终究还有些害怕。 “哎呦,啊哈哈哈哈哈!”贾赦直接起身,走到贾珠身旁,一个扑棱把贾珠脑袋揉进自己怀里,对着贾政炫耀着:“看见了没,看见了没!” “大伯。”贾珠声如蚊蚋的唤了一声。比起父亲,他有时候也挺害怕大伯的。这大伯有时候行为处处与他所学的君子之道不符。 贾政拉着林如海不去理会贾赦。 待调侃了一会,便略过此话题不提。毕竟还未确认。在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重金聘请而来的大夫确诊后,贾政面色瘫了瘫,开始忧愁起来,如何保下这孩子。 据他所知,红楼里贾政这个时间段应该没有孩子。 但万万没想到,还没等贾政思索完,便又有报喜声音传来-贾敏也有孕了。 一听到贾敏有孕的消息,新上任的父亲开心的唰一下站直了身子,喃喃着:“我林家这么快有后了?” 听到这话,两内兄默默的对视了眼,皆无奈reads;。林家嫡脉一脉单传,且子嗣艰难啊。 这下,众人也没了用膳的心思,贾赦吩咐着仆妇撤了桌椅,又拿掉风屏,边扭头对贾政道:“带你媳妇儿回去,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 贾政点了点头,但还没等他们欣喜的傻父亲起身,便听着一稚嫩的童音传来:“喜欢,婶婶生小弟弟,姑姑生小妹妹。” 贾赦:“…………” === 回想了番前因后果,贾赦本想说句童言无忌,但是眼角余光瞥见他那个向来温润儒雅的探花郎妹夫,闻言反复呢喃着“这孩子眼睛亮,眼睛亮,这错不了,错不了。”神色带着些欣喜若狂之色,吓得抖了抖肩膀。 好可怕。 贾赦推推贾政,压低声音着:“给劝劝,不会被琏儿的话给气疯了吧。林家独苗苗的一代又一代呢。” “大哥,我看是开心的。” 话还没说完,贾政便见林如海身影走过,飞快的抱起还被王夫人拢在怀里一脸开心的贾琏,恨不得亲一口。 见状,贾敏本惊愕的神色渐渐的露出了些笑容。她嫁到林家,还不出三月,便有了身孕,本是开心的事情。但听贾琏这么一说,便像是在兴头上泼了盆冷水。 可一见林如海的态度,并未因贾琏的话语而生气,便嘴角也渐渐带上了些笑意。 贾史氏高座上首,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面上带了些赞许之色看了眼林如海。虽她也希望敏儿能尽快的生个儿子在林家站稳脚跟。但并不意味着外孙能比孙子重要。 王氏肚里怀了一个,更加有利于她的计策实行。毕竟就算最后被发现了,王氏肚里有块肉,无异于相当于有块“免死金牌”。 且若仅仅因贾琏一句童言,让林如海不喜。不提林家魔障的求嗣让他不喜,如今林如海就算在青年俊杰,也还不如贾琏外家实力雄厚。 临海王家可没了继承人,将来的一切都是贾琏的。 “来人吶,赏,每人在赏三个月月钱。”贾史氏吩咐着,随后对贾琏戏谑道:“琏儿,记得去姑父家拜年的时候,得讨要个厚厚的红包。” “应该的,应该的。”林如海回过神来,忙放下贾琏,朝诸人施礼,“先前如海孟浪了,还请谅解。” “没事,没事。”贾赦松口气,拉过还换着“再抛一个”的贾琏,道。这熊孩子,要说就说两个弟弟嘛,整出一男一女的,偏心啊。 这之后,贾史氏拉着贾敏细细叮嘱怀孕要事,这边贾赦一手勾一个,叫着要去开酒碉,喝一杯。 林如海被灌的酩酊大醉,抱着酒壶感叹着:“没想到我林家能这么快有后啊,还没准是先开花后结果。不对肯定是先开花。都说小孩子眼睛亮。想想我林家,快百年了,连个嫡女都没有过啊,要是我有个女儿,我肯定要把她捧手心里疼着……” 贾赦磕着瓜子,感慨:“感情是物以稀为贵啊。” “难不成女儿控?”贾政看着不胜酒力,酒后吐真言的林如海,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妹夫还真不愧是探花郎,这思维敏捷的,都已经盘算好着么应对求亲的臭小子了。” “哎,听他说道好像不错啊,你家女儿借我带几天?” 贾政:“…………” 第33章 入V四更 翌日,送走了有些尴尬但又嘴角不自禁上弯的妹夫一家,贾政与贾赦分别朝自己的老丈人家中而去。 兄弟两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已经在家养老的王莽还没等荣府的马车停稳,直接火急火燎的抱过大外孙reads;。 这孩子之前一直在孝中,他都没见上一面。等出了孝,他家老婆子又傲气着,不想递拜帖,便一直左等右等,哪知道着女婿那么不靠谱,竟敢拖延到过年才来。 贾赦吓的跟鹌鹑般,小媳妇似的跟在老丈人后面进了屋。他家岳父退休那么多年了,感觉身上的煞气比他爹还重。 王莽轻飘飘扫了眼:“我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跟你岳母在庄子里开了家屠宰场,专门杀猪杀牛的。” 贾赦不解。 “毕竟手痒痒,难受。总得宰些什么东西。” 贾赦捂着脖颈,瞬间乖乖保证:“琏儿,送你们养老了。” 另一边,贾政一行人虽然被王府下人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但是贾政在前院花厅却是喝了三盏茶,也不见有人前来。 与此同时,王家男人们都集中在书房里,看着坐在凳子上眼眸通红的王夫人。 王夫人虽知父兄他们是想从她口中打听些贾政是否真得罪皇家的消息,可对于此,她一个内宅妇人,又能知道些什么? 只能委屈的哭诉贾史氏对她的摸搓,贾政的冷淡态度,末了,拐弯抹角的提及一句今年贾家对外年礼都加重了三分,可老亲家的年礼有的如同往年,有的便减了几分。 王家老爷子安慰了几句女儿,便派人把王夫人送到暖阁,与女眷闲谈,随后目光看向眼前的两个儿子。 略过了还混沌迷茫的王子胜,王老爷子问王子腾,“你觉得该如何对待你妹夫?” 王子腾面容肃穆的沉吟了片刻,道:“虽说妹夫向来忠厚耿直,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声不响的就敢当庭质证前忠顺王,总归是与那位……”手指指北方,王子腾摇头不解着:“贾家历来是铁杆的太1子党,如今倒是能与当今搭上关系,也算能耐。毕竟上皇终究会老去。” 闻言,王子胜嗤笑了声,话语透着些鄙夷之色:“贾家老大跟当今关系好的同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二弟。” “是吗?”闻言,不仅王子腾,连王家老爷子也透着不信的神色。 “老爷,你当我混京城纨绔圈,就光撒钱了?”王子胜神色不虞着:“我也是听他们说起不少八卦事情。话说你们这些办大事的人,之前有想过这些吗?什么都计较利益得失,也是够……” “闭嘴!”王老爷子闻言面色一怒。因之前管着海贡,一直在福建,对京城消息的收集自然要关注朝政大事,谁会关心到当时名声还不显的皇子? 王子胜讪讪的闭了嘴巴,不语。 王子腾闻言,却是百感交集的一叹。他回京诉职,却没料到京中有不少风言风语,连带着他都被不少同僚投了个怜悯之色。 王老爷子背手翘了一番桌案,欲问王子胜更多,但听到的却是语焉不详的内容,只得道:“不管如何,也不能把人谅太久。你们先行去招待一番。” “是。” 兄弟两一前一后的来到花厅,便见贾政嘴含三分笑,正拨弄着茶叶,好不惬意。 对这个颇负读书之名的妹夫,王子胜自认为不是一路人,客套的问了句好,便不想多说,直接目光投向了被期以厚望的弟弟。 王子腾想了想,决定从孩子入手,循序渐进。 “听闻如今珠儿在国子监学习?” “得大哥照顾罢了reads;。” “似乎恩侯还有一幼子吧?虽说因其出生之时尚在孝中,没怎么操办,可毕竟如今也算长子了。他能这般好心?”王子胜对荣国府兄友弟恭,有些不信,出声问道。 “大哥!”王子腾故作焦急的喊了一声。 “大内兄问的也是实情。”贾政笑笑道:“若琏儿日后想进国子监,还有他外家的名额。” 兄弟两:“…………”想起比他们家武力还更甚一筹的临海王家,默默的垂了垂眼眸。 王子腾端起茶盏,摩挲了一会,刚想开口,便听得贾政一声笑,“说起琏儿他们,我倒是想起一件童趣之事。先前我曾应带琏儿出去玩,但苦于最近外边天寒地冻,并不适合孩子出游。这琏儿便天天小小嘀咕着“二叔不受信用,鼻子长长长。”然后,我无奈又得许其天气晴朗后三次游玩。他便开心的忘记了之前的。” “小孩子都这性子。”王子胜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好骗。” 王子腾一眯,只觉得贾政话中有话,可若细细咀嚼,却又不知在指代些什么。 “是啊,小孩子好骗,或者说好哄。因为有了眼前的许诺就可以忘记之前的。”贾政轻笑一声:“可孩子被哄住了,是因为他们还小,对所追求或者大人说许诺的东西不熟悉,但大人被有时候眼皮子一浅,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被哄住了,就会要命啊。” 王子胜一怒:“你什么意思?” “而且孩子嘛,能忽悠一次两次,可第三次他们也不会在信你了。我们总不能比孩子还不如吧。”贾政直截了当道。 王子腾拍了一下桌案:“妹夫,不妨有话直说。” “不知二内兄可知晓金陵近年来流传的护官符?”贾政淡笑着:“假不假珍珠……” 王子腾一噎。他自然知晓,这是当年他父亲门下客卿起草的。王家先1祖追随□□晚,得到的不过是个伯爵,能传的也没几代。找与地缘相同的贾,史,薛联盟,不过是为了在朝堂上有份助力罢了。 瞥见王子腾的面色,贾政眉头一挑,心中了然。将茶杯搁置在茶几上,发出咚的绵长一声,道:“有些东西,有利便有害。”捆绑在一起,虽有好处,也有弊端,最现实的便如眼下,明明皇上都还没显露出什么抄家灭族的意欲呢,这边不少人家就算忠顺被圈禁了,都也把他跟着判了死刑。 “两位内兄,虽我先前行事似出乎了你们的意料。”贾政话语一沉,肃穆道:“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拿自己的家族开玩笑。”需要躲他跟躲瘟疫一样吗? “妹夫严重了。”王子腾讪讪的笑了声。他们王家只是不愿因联姻而受到牵连。 “当然,那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贾政笑笑:“所以今日我们也互相透个底。” “什么底?” “我们贾家认为家族昌盛不衰,最主要是看孩子。以及找到自己独一无二,不被替换的缘由。”贾政语重心长道。 “独一无二?” “毕竟花无百日红。”贾政说完,便低头自顾喝茶。任由王家人随意打量。 自先前贾敬提醒过后,他便暗中留意过王家的发展。按着如今这势头,十年后王子腾身居高位,成为四大家族的领头羊不是什么问题。可他研究过,虽然边疆不稳,可朝中并不缺武将,老一代的抗倭名将王莽,杨江山,侯廉等具都老当益壮;中青年一代,除了极为耀眼的王子腾外,还有冯青山,凌胡,石高枫,梁传宗,朱兵等都已经能独当一面,至于年轻的将领便更多了reads;。 王子腾在战场上够拼外,便是自己的出身稍微比其余诸将更胜一筹。可有时候成也出身,败也出身。 若只有王子腾一人,他当个权臣,或者说他可以当个孤臣。但若有一大家子的王子腾,说自己是保1皇派,可保哪位皇呢? 王子腾面色变了又变,他如今步步高升,明年也许就会调入兵部,虽不掌兵,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学习一番整个国家军1事的运作手续,与京城的将领搞好关系,待日后定是镇守一方。 王子腾手握成拳,待想说些什么,这贾政却画风一转,拉着王子胜说起了贾赦请他喝酒。 王子胜头点点应下。想当年他在福建也是一土霸王,但不曾想到了京城,却只有被虐的份。 如今见贾家兄弟和睦,能带着他也发迹,不由喜上眉梢。命人开了宴,拉着贾政要好好的喝上几杯。 席间,王子腾也劝酒着,想让贾政酒后吐真言一回,却不料对方嘴巴紧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待送走醉醺醺的贾政一家,王子腾回了后院,跟王老爷子一一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就算他知晓贾政有点说的没错,要小心狡兔死良狗烹。可放弃自己到手的官位,却是不可能。 王老爷子闻言深深的叹了叹口气:“王家如何,终究要靠你们。不像他们,父祖皆在帝心,让他们有时间培养下一代,恢复所谓的祖上荣耀。”而他们王家哪有什么“一门双国公”的荣耀在? “是。”王子腾神色稍稍一松。 “但也不能太过疏远了。老大你偶尔跟贾家老大往来,便够了。” 王子胜痛快的应下,一脸谄笑着上前一步。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间来回的捻捻,“贾家老大可是纨绔中的老大,跟他一起,这个可不能低于这数。” “滚!” 王家这边思索着未来该如何应对姻亲,这边贾政认为自己提醒过后便也算仁至义尽,将重点放在了贾家庶务以及如何让便宜家眷安心。他已经脱胎换骨,能撑起一片天。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答应贾琏,知晓有个牛气冲天外祖父的贾琏出去游玩。 不然这熊孩子一不开心就闹着要离家出走。 索性,趁着正月十五元宵节,贾政与贾史氏禀告了番,准备带三个孩子全部出去玩一玩。 “元姐儿还小,出去玩也无妨。”贾史氏慈爱的抚了抚有元春有些期待的小脸,笑着回道。 “耶!”贾琏拉着贾珠,开心的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看着欢欢喜喜闹成一团的孩子,贾史氏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眼王夫人,眼眸一沉。 她这年过的够委屈,往来的老亲旧朋不是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派个年轻的小媳妇前来,便是来各种得意我儿子如何如何。 更为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媳妇都开始不听话了。 儿媳妇不听话,该给个什么教训才好? 含笑的叮嘱了几句外出主意安全,贾史氏目送孩子们手牵手的离开,忽地眸光一闪,快的让人抓不住。 第34章 贾琏失踪 贾政唯恐自己带不住三个孩子,又因身处古代社会,怕自己因自己“无知”让女孩名誉受损,想了想邀请着王夫人同去。 王夫人闻言,自是应下。 见状,贾琏不开心着,撒娇着不但要贾赦同去,还要变出一个太太来。 贾赦直接抄起贾琏,笑着:“等会灯会上你选个漂亮的,咱们把他抢回家给你当压寨夫人好不好?” “好!要好看的。”贾琏闻言,心满意足了。 二房一行人:“…………” 贾家一行人主人家乘坐了两辆马车,又两个奶嬷嬷三个婆子两个丫鬟坐了辆马车,在十几个护卫的拥簇向驶向最为繁华的永宁街看灯盏。 还未到永宁街,人流便十分拥1挤,车辆无法行走。 见状,贾赦哎呦哎呦的捂着胸口喊腿酸:“琏儿,爹让人给你买几个,咱们回家看吧。” “不要,不要!”贾琏撅嘴不满着:“琏儿才不是那啥……那啥井水里淹死的小青蛙呢。” 他长这么大,才知道以前还玩的后院才那么小小的一块儿地方,外面有好多好多好多数不尽的好玩东西。 “哎哟,儿子你竟会说成语啦,井底之蛙,不错啊。” “那是,珠哥哥教我一遍就会啦,我可聪明啦。” “真不愧是老子的种,哈哈哈哈!” “…………” 见堂弟跟自家父亲你一句我一句互动的开心,贾珠忍了忍,没出声点破所谓的一遍reads;。他入了国子监回来后,知晓每天玩玩玩的弟弟,就更加忧愁了。 虽然他知道弟弟生来就有爵位的不跟他一样要科举出仕,可他也不能数不清数啊。 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钱怎么办? 贾政扫见皱着眉头板着小脸抑郁的贾珠,心也随之一沉。他倒是想跟贾珠缓和缓和关系,但这孩子一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而且除了他,还有跟防贼一般的某小眼神儿。 眼角余光扫过眼珠子滴溜溜往他身上扫的贾琏,贾政万分无奈的揉膝盖。 待到了街口,得到护卫来报车辆无法行驶,贾政眼眸一亮,望着乌压压一片堪比日后春运之景的人群,对贾珠柔声道:“等会为父牵着你走,知道不?这等会上啊可有不少拐子。” 贾珠眨着黑兮兮的大眼看了看贾政,点点头,回道:“是,老爷。” 贾赦见状,嘿嘿笑着,揉着贾珠的脑袋,一脸真诚的建议道:“牵着走也不安全,让你爹抱着你坐肩膀,绝对看得清楚。” 贾珠忙忙摆手拒绝。 贾政闻言,鄙夷的看了眼贾赦。牵着贾珠的手就下车,他都不忍回头看贾赦作死两字怎么写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们站定,就传来贾琏奶声奶气的话语:“父亲,琏儿要看的高高的远远的。” 贾赦:“…………” “阿大,你来背琏儿。”贾赦顿了顿,下了马车,拉过护卫,吩咐道。 所幸,贾琏也不挑人,上了背之后,便拍着小手看着旁边璀璨的花灯惊呼连连。 贾政令护卫分成三队,一队护着王夫人与元春,一队护着贾珠,一队护着贾琏。队与队之间可联合行动,但队伍里的成员却不能分散。 护卫领命,各自护着小主子。 三个孩子中,最闹腾的自然要属于贾琏,没一会就嫌弃护卫走路不快,要自己下来走,各种看上的还要买买买。 “怎这么熊呢?”贾赦紧跟后面,一见跟脱缰野马似的小背影,累的直喘息,眼眸扫过乖巧跟在贾政身旁的贾珠,连连感叹着:“我等会肯定要揍一顿琏儿那混小子,你们谁都别拦我。” “不拦。”贾政十分果决的回了一句,低声询问着:“珠儿,那盏小马驹灯你喜欢吗?”他也想让儿子买个,可惜孩子好像还有阴影。 至于女儿,贾政往许愿池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先前一下车安排好行动后,王氏便兴致勃勃的提了要求,她要带孩子先去买个莲花灯去许愿池。 女人家的爱好他理解不了。只得细细的提醒了几句注意安全。 “我……”贾珠目光紧紧跟随着贾琏,本想停下回话,但猛地感觉自己听到了熟悉哭声,立马就焦急着:“琏弟哭了,老爷,大伯我们赶紧过去。” 虽是隔房的弟弟,可这个弟弟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从小小的一团到如今这么大大的一团,能跑能跳,长大可不容易了。 “嗯?”贾赦欣慰,他家大侄子还是不错的。 贾政也随之笑了一声,跟着贾珠的步伐上前。 三人没一会的就看到被贾家护卫围着团团哄的贾琏,以及同样被另外一堆护卫围着的一个男孩reads;。 贾琏瘫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哭的不好伤心,一手怒指着一男孩,“不准走,撞到琏儿的坏蛋。我要让……让爹爹打你,揍三十大板。” 边说,眼睛扫见自家爹来了,贾琏哭得愈发伤心了:“父亲,疼。珠大哥哥,琏儿要呼呼。” 贾赦本撩着胳膊,但是一扫见小男孩背后站着的老者,如遭雷劈,嘴角挂着笑意绕开张着双臂求抱的贾琏,上前道:“戴内相,许久了不见,您老可好?” “托贾老爷的福,一切安好。”戴权笑了笑,“今日奉命带小主子出来游玩游玩,您看……” “哎呦,戴内相您这是寒蝉我呢不是。”贾赦目光偷偷的瞥了眼一言未发的某人,恨不得扇贾琏一巴掌。 真是走什么狗屎运了,贾琏这小混蛋一碰瓷就碰到了不能惹的人。 “是我的不是。”司徒承乾藏在袖子里的手,松了松,不急不缓的回道:“该给贾小公子赔个不是。” 他原本悠哉悠哉的欣赏花灯,但猛地有个小孩子冲了过来,擦着他身边而过,结果似踩到了什么东西,摔了一跤。他本好心命侍卫搀扶一把,却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这孩子直接张口就哭。边哭还边说是他的不是。 但当他想甩袖而走的时候,眸光不经意的扫见这孩子腰间挂着的玉坠。 不算什么好玉,但是那做工,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活灵活现的兔子,他却在祖父书房中见过无数次。 所以,他留了下来。想要一探究竟。 他想知道,他的父王,记忆中温柔慈爱的父王为何最后会颠狂。 “万万不敢,万万不敢。”贾赦一见那拉着贾珠一个劲撒娇喊疼的贾琏,就心中有数。这熊孩子性子跟他差不多。管你有理没理,先嚎一嗓子再说。 贾政也从护卫口中打探到缘由。这贾琏自己脚步生风,跑摔倒了结果怒指好心人。 且,一见贾赦哈腰弯弓的谄媚模样,以及先前的一句“戴内相”,回想之前所得到的消息,贾政默默叹口气,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扫被拱卫的皇太孙司徒承乾。 皇太孙观其气度,端的是贵气逼人,一张绝美的面孔仿若佛龛的神像般,高高在上,令人不敢多瞧一眼。但因其略稚嫩的眉眼,便多了几分反差的萌感。毕竟太孙过了年才六岁。 但不管如何,把人当孩子劝貌似行不通。 贾政便思忖着如何道歉,边拉拉袖子提醒贾赦换个地方。如今这街上人挤人,挤死人了。他们能自由通行,在很大程度上是靠护卫硬是拦出一条道来。若不赶快散开,恐怕就会引人注意。 “去那个阁楼吧。”司徒承乾指指街道上伫立的精美酒楼,说完目光扫了扫越哭越来劲的贾琏,眼里带了丝不耐,厉声道:“不许哭。” 本觉得就一个贾珠哄他,贾琏哭没意思了,但一听有人凶他,双眼泪汪汪的盯着司徒承乾,眼泪又开始巴拉拉的掉:“你凶我。我不喜欢你,你……” 贾琏想了想平生学会的骂人话语,怒哼哼着:“丑八怪!” 边说,贾琏手勾着嘴巴,舌头吐吐。 “琏儿!”贾赦忙不迭的去捂贾琏的嘴。他作死的熊孩子!他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没曾想司徒承乾快了一步。 “你再说一遍reads;。”司徒承乾径直走向贾琏,甩开贾珠护着贾琏的手,冷声咬牙着:“小胖墩,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丑八怪。” “矮冬瓜。”司徒承乾从头把人打量了一遍,诚然贾琏粉妆玉琢,穿着一身红,带着虎头帽,非常的可爱。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命人去搀扶一把。但一想起这恶劣的性子,便换词鄙夷着。 “你……你……你癞□□。”贾琏听人回嘴,也来劲着。他平时相处不是贾珠这般当哥哥的礼让他的,就是荣府里选出来的玩伴家生子,恭着顺着的。 今日算棋逢对手了。 “五短身材,号矮脚虎。” “你……你……”贾琏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扭头看贾珠:“珠大哥哥,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胖矮他还听得懂,可这四字四字的算什么啊。 向贾珠求助完,贾琏音量提高着,输人不输阵:“你懂不懂孔融让梨子了,我还小!” 司徒承乾:“…………你懂不懂天地君亲师。” 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怒骂着,贾赦只觉得来年自己坟头都长满了可爱的青草。 然后他的墓志铭上写着被儿子作死的。 想想,就觉得好心酸。 忍着捧腹大笑,贾政分出了丝神智留心着贾赦,见其如丧考批的神游模样,赶忙手推推,提醒道:“小公子跟琏儿已经打算比谁的花灯漂亮了,你赶快跟着付钱去。” “啊?”闻言,贾赦不啻晴天霹雳,惊愕着:“不是在问候身材吗?” “赦大爷,这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戴权淡定着:“老奴可好久没见小主子这般开心模样了。真好!” 贾赦吓的腿一软。 “走,赶快跟上瞧瞧,就怕琏儿没轻没重的。”贾赦担忧的往前冲。 因护卫都随着小主子而去,这些没了人开道的大人们面对摩肩接踵的人群,只能暂缓了风度,咬牙挤出一条路来。 于此同时,司徒承乾听着贾琏傲然的板着手指头列数这今日他们全家一起出来游玩,他能从人数上压倒自己的话语,嘴角撇了瞥,旁敲侧击着询问玉坠的来源。 贾琏翘着二郎腿显摆着:“衣服,二婶婶特意给琏儿做的。过年,每天都有一套,可漂亮了。这个玉佩,琏儿有一套,就好多好多,有小鸡小马小兔子小猴子……” 伸手比划的同时,贾琏指指在行走的贾珠,道:“珠哥哥也有。大姐姐也有,我父亲送的。” 贾珠点点头,“大伯送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玉佩当新春礼物。”他觉得很可爱,但是太太说如今他都步入学堂,总不能跟琏儿这般理所当然的带这么稚气的玉坠,会被同窗笑话。 “真好。我以前也有的。”司徒承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遥看了眼依稀可见的巍峨皇城。 “若不嫌弃,那我转送与你当赔罪礼物可好?琏儿第一次出门,太过兴奋了,有点娇气,还望谅解。”贾珠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要。”这本就是他的。司徒承乾拒绝着,刚想推脱句这是长辈心意之类的,便听上方传来贾琏欢呼雀跃的声音:“元姐姐,这里这里!” “妹妹?”贾珠闻言,跟着往前看去,看前头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完全看不见reads;。 “咦,姐姐不理我。”手勾着护卫的脖颈,贾琏生气着:“哼,我不给她买花灯了。” “人太多,也许妹妹没有听到。”贾珠诉说着可能性。 “哦。那我们看灯去,那边,那边,有个超级超级漂亮的。”贾琏居高临下,手指着不远处的河边,道。 护卫们听话的挤开人群。 司徒承乾落后一步,有侍卫附耳悄声说了几句。 “是吗?”司徒承乾也让侍卫抱起坐在肩膀上,眼眸冷冷的扫过了带着笑意的人群,在暗卫所指的方向,的确发觉不少形迹可疑之人。 且有些可笑的是,对方身穿的貌似是荣府下人的服饰。 自幼长在深宫中,又历经过宫廷倾轧,司徒承乾旋即想到了后院争斗。 而他正愁不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贾赦打探些往事。 故而,这也算个机会? 司徒承乾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手,嘴巴抿的紧紧的。他不想在活在怜悯中,顶着皇太孙如此尴尬的身份了。 他要还远当年真相,父王有罪,他是罪人后裔,总有死的办法;可若无罪,他苟延残喘,伏低做小的,也要报仇雪恨。 手紧紧的捏成拳,司徒承乾命侍卫加快脚步,激了贾琏几句,便见其瞬间让护卫加快步伐。 贾珠见两人跟比赛似的,消失在眼前,无奈的笑了又笑,加快了步伐追过去。但由于人流涌动过多,一错眼,便不见人影。 贾珠有些无奈,与护卫商议一番,在此处等待长辈前来。 率先来到的是心系熊孩子的贾赦。好歹也混迹几年宫中,对暗卫最简单的联系箭头暗号也是会看的。 但拼了老命过来,贾赦有些傻眼的看着孤零零的贾珠,身形僵了僵。再听完贾珠诉说完前因后果,忍不住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珠儿啊,你爹怎么教出你这个乖宝宝的。” 他都不想看到那个孽子了。 熊的! 但没想到让他抓狂甚至绝望的是暗卫来报:两人手拉手小解完后,不见了。 不见了! 贾赦面色刷白:“什么意思?” 暗卫跪地一脸死气:“主子与琏少爷比完谁的护卫走路快后,两人便道要走一段,让护卫休息休息。他们手拉手前行了一段时间,遇到了贾府的女眷一行,琏少爷跑过去打招呼过后,主子与琏少爷又想学放许愿灯。卑职等人劝说两位不要靠水太近,主子便道想去小解。琏少爷也一同随行。最后两人在锦轩阁五谷轮回之地便消失了。”若是拐子还好,可要是其他心怀诡谲之辈,他们全部都得给皇孙陪葬。 戴权闻言心都凉了一半,在街道消失还能想着是否拐子,在阁楼消失…… 贾赦牙齿上下打颤着,命护卫直接揪来一巡逻侍卫,面色铁青着:“告诉你们的头,我荣国府继承人,临海王家的外孙不见了,给我先封街,连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啊?” “快去!”贾赦咆哮着:“就跟他们说老子贾赦,贾恩侯!” 第35章 自讨苦吃 永宁街很快便戒严了。 对外贾赦混不吝的名声够响,还有收到消息骑着快马奔过来的王莽老爷子,一个为国奉献了一生,连自己唯一独子葬礼上都含笑大叹“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的老汉如今手足无措,像是没了神魂的痴儿一般,让在场的人动容。甚至,消息传到宫中,当今更是仁厚,令锦衣卫相助。 对内,早有机敏之辈见戴权等人在场,推测出一二,个个不敢多置喙一句,有的还道与贾王两家有交情,纷纷派出了不少护卫协助reads;。 一时间到揪出不少拍花子,让众多失魂落魄的父母与子女相聚。 可最为重要的孩子却依旧不见踪影。 贾赦只觉得自己头都快炸裂开了,眼睁睁的看着红日缓缓升空,照亮一地,写满了绝望。 街上的消息自然被无数人无时无刻的盯着,是不是的传回最新的进展。 被护卫送回家的贾珠知晓至今未找回贾琏的消息,满是自责:“若刚才我跟紧琏儿他们,也许就不会出事情了,都是我的错……” “我的儿,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王夫人紧紧的抱着贾珠,不断的轻拍着颤抖哭泣的肩膀,安抚着。 说真的,她听闻消息的这一刻,率先是开心。贾琏生死未卜,也许是被拐子拐走了,也许是贪玩落水了,也许是……总之,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悲惨的场景。 但是当回想起自己先前一个错眼,差一点不见元春踪影时候心凉的心情,又觉得拐子什么的还得贾琏失踪的人着实可恨。 贾琏就算要死,也该死于宅斗中,死在她的计谋里。被一个下三滥的提前弄死,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这么一想,王夫人猛地脑中闪过一丝的疑虑。按说灯会上拐子会有,也专门挑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下手。毕竟养的白白胖胖的孩子才能卖出个好价钱。可这个富贵也仅仅局限与对平民来说的乡绅罢了,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挑带穿着统一护卫的孩子下手。否则还没出京城,就已经进了牢房。 可昨日,她带元春从许愿池返回后,因出口的人数过多,元春被人1流拥挤失散,虽没一会,便找了回来。但元春说若非她听到呼唤声,扭头查看的时候,见先前唤她为大姐儿的婆子露出狰狞的笑容,觉得有些凶恶,忙拔腿便跑。她直到见了有点脸熟的护卫寻她才松口气。 所以,这是否是有人在针对贾家? 王夫人边想着垂眸瞧了瞧两眼通红的贾珠,顿时又觉得也许是她想差了,贾琏没准贪玩落水了呢。 这一切都是天意。 她的元姐儿一看就是命贵聪慧之人,什么魑魅魍魉都近不了身。 “太太……”感受到王夫人打量的目光,贾珠低低的唤了一声,还带着丝哭腔。 “好了,王氏,你带珠儿他们先下去休息。”自收到贾琏失踪的消息,贾母便阴沉着脸。见过来等消息,表示自己焦急之色的王夫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更是觉得贾珠等人隐忍压抑的哭声像狼毫一般,令人厌烦不已。 带着冷脸催促了王夫人带儿女回去,贾史氏又屏退了左右,只留了赖嬷嬷伺候。 等屋内只有一人,赖嬷嬷扫见贾史氏满是阴鸷的眼神,噗咚一声,跪下:“太太,我真的……” “闭嘴!”贾史氏抬起手杖敲了下赖嬷嬷,面上透着丝恐慌:“胡说什么鬼话。” 说完,贾史氏还抬眸逡巡了一下四周。她现在就怕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锦衣卫在暗中偷窥。 赖嬷嬷吃疼的倒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的看着贾史氏,嘴唇上下打颤着。她想解释自己是真的奉命安排好了人手,假扮拐子拐走元姐儿,吓吓王夫人。可贾家护卫又不是吃素的,五六个护着元姐儿,又还有不少丫鬟婆子跟着。据来报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陪我去佛堂,给琏儿祈福reads;。”贾史氏眼眸闪过丝厉光,警告的看了一眼赖嬷嬷。 见状,赖嬷嬷也回过神来了,想起先前宁府珍大爷过来传递消息,告知他们与琏哥儿一起失踪的是当朝的皇太孙,顿时有顾寒气从脚底里散发出来。 虽然他们敢发誓,从未将主意打到琏哥儿头上,可万一查出些什么被迁怒的话,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感觉心快害怕的跳出嗓子眼,赖嬷嬷满脸苍白的看了眼贾史氏。 贾史氏嘴角扯了扯笑:“我们主仆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有什么风浪度不过去?” 边说,贾史氏弯腰扶起赖嬷嬷,柔声安抚了几句。谁都知道赖嬷嬷是她的心腹,现在绝对不能动。 况且,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贾史氏紧紧握着赖嬷嬷的手,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贾琏失踪真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就算看老大不爽,也没想过对贾琏动手。 赖嬷嬷咬着牙,看着自己被捏紫的胳膊,不敢多说一词,努力装出淡定的模样跟贾史氏去佛堂求上天庇佑。 相比强装镇定的贾史氏,被所有人认为要大发雷霆的上皇收到消息后,看着跪在殿中的一抹黑影,哈哈哈的大笑着,满面苦涩道:“朕难道这么不可信吗?” 暗卫之首甲乙垂眸不语,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影。皇太孙身边的暗卫除了两皇明面上派出的,实际上还有他们一队为“逍遥”的四人小队,时时刻刻贴身护卫着。 他们也想不通皇太孙到底是忽然熊孩子起来呢还是出宫解放了天性。借口与贾琏攀比竞走,查探洞庭湖,购买莲花灯……等等,将明面上的侍卫全部支开。然后又道发觉了贾家*,以贾琏这孩子与他有缘为由,要给他撑腰,命暗卫引开贾家的护卫队,自己要引着贾琏玩一出“瓮中捉鳖”。 太孙向来说一不二,更何况暗卫嘛,只有听从的份。 于是,于是……甲乙想给同僚点个蜡烛。 他们逍遥小队默默的看着同僚被耍得团团转后,瞧着用尽吃奶力气拖着昏迷的贾琏,拖一步,停下来护一下贾琏的脸蛋,又给自己捏拳鼓劲,还嘀咕着:“本王不怕黑,不怕累。”的太孙,想笑却又觉得满腹心酸。 因为太孙最后小心翼翼的摘下贾琏腰间的玉坠,嚎啕大哭着:“父王母妃,你们怎么不带我一起死,我不要寄人篱下……” 想起此事,甲乙咬咬牙,大着胆子,道:“小主子貌似不喜欢太孙之名。” “可朕若松口了,百年之后,谁能护他?”上皇话脱口而出后,又是凄惨的一声笑。 如今老四看起来对这孩子还不错,提出过继为子嗣让他不干涉老十之案。 但那又如何? 他年轻的时候想着传位给太子,可渐渐的不也起了提防之心。 男人,尤其是皇帝的话,又几句能信? 上皇一时间嗤笑连连,连连叹了三个“罢了”,对甲乙道:“随乾儿吧。帮他扫尾扫干净。” 甲乙:“…………” 顿了顿,甲乙轻道了声是,便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大明宫殿内。 一炷香之后,甲乙小心翼翼的避开永宁街暗中诸多的同僚,朝最后失踪之地锦轩阁而去reads;。 锦轩阁是昔年废太子旗下的一座茶馆,往来无白丁,算得上清贵之地。可不管如何,身为一处据点,总有那么两三处密道所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处便在茅房。通过茅房外间更衣室里敬奉的厕神紫姑神像打开密道。 密道连着下水道。 == 贾琏是被臭醒过来的,一看不远处不知道是什么灰溜溜的东西,当即哇的大哭起来。 贾琏一哭,本精神高度紧张,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司徒承乾也跟着红了红眼眶。他本来只想算计着贾琏被拐,然后他出面救助,得贾赦一个恩情的。 可是谁料那些形迹可疑的仆从并不是针对贾琏。而他开弓了却没机会回头。 “别哭了,我带你出去。”司徒承乾强忍着眼泪,给贾琏擦擦,道:“这里好像是下水道,我们走走看见有亮的地方就大叫。”他虽然记忆超群,可还是第一次出宫,哪里知道下水道会这么恐怖的。 揉揉有些发困的眼,司徒承乾道:“刚才有坏人把我们丢这里了,要是在哭你就会被打的。” 贾琏旋即捂住嘴巴,含泪点点,偷偷张开手指缝,鼓着腮帮子强调着:“有拐子的。不能乱跑。” “嗯。”司徒承乾嗯了声,伸出自己有些破皮的手,道:“走吧。” “哦。”贾琏紧紧的拽着不松手,看着自己不认识的动物,在被瞪着不许哭闹,适应了恶臭之后,眸子闪闪,好奇着:“原来还有这么脏兮兮的路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司徒承乾有些害怕的握紧贾琏的手。相比贾琏的无知是勇,他从会说话时便启蒙,有时候端坐膝盖上听国家大事。对描绘底层百姓的艰辛的词句甚微熟悉。吃老鼠什么的,一听就很恐怖,如今还脚步还围着叽叽喳喳的老鼠幼崽。 他都快疯了。 他以后再也不卖弄聪明了。 嘴巴咬出血珠来,司徒承乾在看到一个疑似井道栅栏之地。望着穿透栅栏而洒下的阳光,静默了一会,随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又稍稍蹲了蹲身子,透着贾琏的眼睛,细细的整理自己的衣冠。 贾琏:“…………你在干吗啊?” 他腿酸又疼,最重要的还饿肚子。可是一见同样眼眶红红的,又一言不发带着他走路的小哥哥。贾琏自诩自己是个乖孩子,当然他也判断了一下,觉得如今又哭又闹的,没什么用。 因为,第一没有太太,二婶,父亲,珠大哥哥这些人。第二,这个小哥哥看起来不靠谱儿。第三,嗯,这个小哥哥好看。他爹说了,在美人前面是不能掉眼泪的,这样会没男子汉气概。 “看见有人来了,你就大喊。这样我们就会被救了。”觉得自己仪表没什么问题,司徒承乾对贾琏吩咐道。 贾琏点点头,问:“喊什么啊?” “我爹是将军之类的吧,要不你喊……”司徒承乾脑袋转了一圈,道:“我听闻你爹是个虚爵的,好像不管用,你喊我干爹是侯孝康,我祖父是荣国公吧。” “侯孝康是谁?” “反正算厉害人物,跟你爹关系很好的。” “我父亲很厉害的。”贾琏不满,怒回:“我就喊我父亲。” 说完,贾琏便拉长了调子,“父亲---”顿了顿,贾琏看司徒承乾:“然后呢?” “救命啊reads;!”司徒承乾看着贾琏茫然的无辜模样,再瞧瞧开始活动起来的老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动物,手捂成喇叭状。 “救命啦!”贾琏有样学样。 “来人!” ==== 贾政命护卫牵着他暗中强化过嗅觉的猎犬一起扩大搜寻范围。 他一出事后,便趁着送贾珠等人回家的时候拿了几块玉佩让小鸟吸收,用异能强逼出猎犬的嗅觉,又让他们闻过贾琏的贴身衣物,做够了充足的准备才回来。 可一夜过去,也没发现什么。 “老二,带什么狗啊,烦死了。”贾赦听闻贾政让出城的侍卫还带着狗,只觉得麻烦。 “这狗咬咬猎物什么的,还听过,寻人你从哪里看来的。没事乱吠的烦死了。给老子回去别呆这,烦!”贾赦顶着黑眼圈,伸手推搡了一把贾政,飞快的脑袋左右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你让珍儿去大兴镇贾家的别庄,找大哥。要快。” 他扯着自家老爹旗号,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这谁失踪了,一夜过去,该知道的全部知晓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请最厉害的人物出来。也许幕后之人会被惊讶的露出马脚。 贾政嗯了一声,抓住贾赦的胳膊,反问道:“什么时候吠叫了?”他明明让小鸟控制住了,非嗅到贾琏的气息,嚎不得的。 “就我刚才过来的路上。”贾赦往后指指。 “走!”贾政直接一把拖住贾赦,顺着所指的方向,转了弯,又行了六七百米,看着嚎叫的撕心裂肺的猎犬,眼眸紧紧一闭,手紧紧的扣着左手掌心,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几声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垂眸看了看声源,贾政望着脚下的青石板,命身后贾家的护卫敲开井道栅栏。 “老二你发什么疯啊。” “琏儿他们在下面。” “啊?”贾赦不可置信的看看往下跳的贾政,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跟着往下跳。 不仅他的独苗苗,还有最受他敬爱,为了他都跟好朋友绝交了的大哥独苗苗,也在下面呢。 哪怕只有一丝期望。 跳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恶臭还没让贾赦尖叫,便又脚下一趔趄,看着爬满白白胖胖的疽虫,胃里旋即泛酸。 但是下一秒却强忍的不吐。 因为在臭水沟对面,他的儿子挥舞着双手,一脸骄傲的对皇太孙说:“父亲,这里这里!你看,我就说我父亲最厉害了。” 司徒承乾面色一松,看着颠颠跑过来的贾赦,黯然的垂了垂眼眸。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这一出又什么意思。 别开脸不去看哇的一声哭开的贾琏,司徒承乾还没来得及思索更多,就感觉有人靠近,然后猝不及防的便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紧接着便是一道哭泣声响起:“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怎么跟大……” “贾赦,你的规矩都喂狗了吗?” 第36章 恩断义绝 贾赦扭头看着立在臭水沟对面脸色阴沉的惠帝,双臂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两人紧紧抱着。 贾琏不舒服的挣扎了一下。他哭过之后也就好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小肚子里咕噜咕噜咕噜噜的叫,挣扎出小手拍拍贾赦的手,委屈着:“父亲,我肚子饿,你别看美人了好不好,我要吃肉,肉肉!” 贾赦:“…………” 司徒承乾:“…………” 垂眸看了眼比他矮上一个半头的贾琏,司徒承乾发觉原先因听到贾赦脱口而出的“大哥”而引起强烈跳动的心脏,如今竟然被贾琏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宫外的孩子竟是这么天真烂漫吗?这么随心所欲吗?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司徒承乾一时间就感觉有点心酸,满腹的委屈与羡慕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看,这小哥哥都饿哭了。”贾琏抬手指着司徒承乾,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佐证般,撒娇着:“饿。” 这边,看着咬着牙隐忍哭声的司徒承乾,贾赦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了,后退了几步,想抬手安慰,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对于孩子,就算是养在大房里的贾瑚,他也只不过把人当玩具……咳咳,是玩伴一般,带着人四处淘气祸害花花草草,然后逗弄着,若是万一不下心把人弄哭了,就直接狂奔喊“孩子他娘,孩子想你了。” 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乖孩子,没事了,真的,真的。四叔在。”惠帝见状直接疾步而来,从后揪着贾赦脖颈,一把挤开贾赦,自己弯腰抱着司徒承乾柔声在其耳畔道:“没事的,现在没人知道乾儿是谁。乾儿是个孩子,想哭就能哭的。” 司徒承乾闻言看了看与素日威严颇为不同的皇帝四叔,虽见人穿着飞鱼袍,也从平日里上皇口中听到不少皇帝的秘闻,诸如与侯孝康有分桃之癖。可就算知晓人的黑历史,但他也不敢放松分毫。 皇宫历来无亲情,唯有利益。 见司徒承乾垂眸不语的模样,惠帝不由的有些挫败。他知晓皇宫里生长孩子的提防之心,就像他在面对不同人也会带上不同的面具。 可他发誓,真的不愿下一代也如他这般。 而且,他也不可能算计到司徒承乾身上啊。 “走了,吃饭去了。”贾琏见一个漂亮的美人儿抱着他刚认识的小哥哥安慰着,顿时脸拉长了,凑在惠帝身旁,翻旧账着:“他是个坏哥哥,不让小的,还说四个字四个字的,琏儿听不懂的。你……你……你那么漂亮的,为什么不抱我?”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每次祖母院子里来好多好多漂亮的姨姨,都会抱抱他说他可爱漂亮,等他长大了,还出门见到很漂亮的舅舅reads;。 惠帝:“…………” 司徒承乾:“…………不是说同患难的情谊都珍贵些吗?”宫外的小孩子好绝情啊! 嗯,而且,宫外的孩子好没眼色啊! 实在是太蠢了。 看着也撒娇张开双臂要抱抱的贾琏,司徒承乾微微挣脱了惠帝的怀抱,拉下贾琏的肥手,道:“你不是说肚子饿吗?” “对哦。”贾琏垂眸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司徒承乾,大方的指指贾赦,道:“跟我回家,我请你吃好吃的。” 贾赦觉得自己可以跳臭水沟自尽了。他当年恐怕也没贾琏这么无知吧? “贾将军,恭喜找回儿子和远房侄子,且回家休息休息。”惠帝那眼刀子剐着贾赦,冷声命令道。 乾儿和贾琏如何失踪还没有查出缘由来。乾儿心房重,有贾琏在一旁无知着,没准能多说一些话。 贾赦点点头。 这边一直静默的贾政见贾琏丝毫没留下什么阴影的模样,还有闲情逸致的探着脑袋问老鼠螳螂什么是何物,嘴角挂了丝无奈的笑容。 贾琏是个心大的。 不过太孙殿下…… 贾政看着一双不亚于成年人写满了人情世故的双眸,低叹了一声,上前拉着一步一挪活像上断头台的贾赦,低声道:“虽然会比较关心为何会失踪。但还是不要立马问孩子们为好。免得他们回忆起来受了惊吓。你尽量拖延时间,我留这里找线索。” 贾赦沉默的看了一会贾政,拍拍肩膀,道:“老二,你真懂事了不少额。” 贾政:“…………” 忍着把人踹臭水沟里,贾政转身就走,带着人追寻着脚印等,想反侦察。 === 这边,贾赦带着熊儿子,还有新出炉的大侄子,回了荣国府。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司徒承乾,还有贾琏用了点易克化的食物,又请了太医检查确认两人身体无恙后,便有锦衣卫拿着贾琏素日最爱的玩器,装成慈祥的婆子来了。 锦衣卫本想着柿子挑软的捏,孩子也要挑稍微不精贵的。但万万没想到,他们挑了个压根不知什么叫失踪娃。 贾琏吃完饭后,本想着睡一觉的,但一见玩具就乐的两眼成缝,不知疲倦为何物。 “拉完粑粑我们玩捉迷藏……然后……”贾琏坐在木马上,反问:“咦,你好蠢啊。我们捉迷藏被你们找到了,我们就输了啊。” 原本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的司徒承乾闻言不知是该紧张呢还是该紧张。 惠帝目光扫扫贾赦,叹了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你什么意思啊!”贾赦不开心了,他忽视着有可能会造成自家独苗苗儿子留下惊恐的阴影,让锦衣卫盘问。本已是看着司徒承乾他爹的份上。 现在居然还被说风凉话! “徒老四reads;!”贾赦只觉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之前被收到过年红包,他本就回忆起不少旧仇,还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过不少日子,想着若能和缓和缓关系也不错,可看看如今,他之前一切纠结都喂狗了! 贾赦咆哮:“你下属蠢不要甩锅我儿子好吗?他才三岁。” “过年了都四岁了!”惠帝拍案:“贾西贝,老子不想跟你这个蠢货计较。” 西贝乃贾赦当年的外号,除这小子一进宫写个名字也错误外,更是因为他跟小尾巴一般缀在太子大哥后面,还享受着跟他们皇子一般的待遇,更是得父皇喜爱。比当时生母位低的二哥,更像是个皇子。 “我蠢货,你更蠢,堂堂个皇帝那么多下属连个孩子都找不着!还是我二弟发现的!” “你再说一遍?朕比不过谁?” “…………” 屋内的众人:“…………”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个什么发展? 司徒承乾看着一言不合就差打起来的两人,眼眸一亮。他现在有点相信祖父书房里的《东宫日常手札》了。 帝皇身边有史官在一旁记载言行,汇合编纂成起居注。他祖父曾经说过,他当年也下令在太子身旁设置小史官。本想让大臣敬畏小太子,但没曾想让日常化记载的手札却成了太子等人小时候的黑历史。 每一笔糗事不但有详细的记载,甚至还有绘图。 史官很多才多艺。 手札里除了他父王,他看到过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两人干下的祸事。 因记载的内容过于令人惊愕,他一直以为是假的。诸如:他的父王怎么会蠢的考试打小抄啦。而且,更蠢的是如今的皇帝四叔,据记载小时候是个哭霸,最大的梦想是当京城第一美人。所以,他一直觉得手札不过是皇祖父一个虚幻的幻想罢了。 不过如今,司徒承乾看着眼前快步入中年的两个熊孩子互掐脖颈,忽地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放松下神智,司徒承乾发觉自己有些困意,示意已经傻眼的锦衣卫出去,又拉着要拍手叫好的贾琏,贴心的给两熊孩子留出空间。 两超龄熊孩子听到关门的吱哑声,从恍若无人之境的对掐中回过神来,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贾赦:“…………” 惠帝:“…………贾赦,朕可以诛你九族。” “你怎么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啊。”贾赦作势又掐住脖颈。 “我干嘛要跟你说好听的?”惠帝抬脚踩着贾赦的脚尖,见他立马伸手捂脚,冷哼了一声。 贾赦跳脚:“徒老四,你怎么还用这招,幼稚不幼稚。” “管用。”惠帝见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直接随性往地上一坐,开口便是:“我操!老子紧张了一夜,烦死了。” 贾赦:“…………” “你给我去弄两鸡蛋敷敷眼。”惠帝毫不客气道:“贾西贝,咱们和好吧?” “啊?”贾赦眼睛瞬间瞪大。 “朕本来想算计你连根拔除四王八公里碍眼的,可是……”惠帝神色颇为轻松自在着:“可历经了乾儿失踪,看着他提防隐忍的模样,忽然间觉得就算有一个很蠢很蠢的朋友,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reads;。” “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啊?”听到这和好的理由,贾赦傲然拒绝,挥挥袖子,神气着:“当年是你先割袍断袖的。爷向来好马不吃回头草。” 回想当初割破决义的理由,他觉得对方背叛了太子大哥,是个大叛徒,他去质问,结果对方压根不想跟他解释理由,他们互掐了一顿,然后就谁也没拉下脸面道歉,再接着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直接就成陌路人了。 “不吃就不吃。”惠帝没好气的白了眼:“我还有康康呢。你特么离他远点。男男授受不亲。若不是看看提及,哼!” “我就黏着。”贾赦习惯性抬杠。 惠帝抬脚便踹。然而还没等他踹着,便听到门外响起一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拜见声:“贾将军,本官与锦衣卫查到些内容需要贾家后院仆从配合调查,还望安排一二。” 惠帝当即整理衣冠,摆出风度翩翩的模样。 贾赦咦了一声,跳跳教远离某人,表示自己的清白纯洁。他才不会承认皇帝的脸蛋被他掐出红印。 不过听到家属的声音,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哈。 家属在外很是耐着性子,等了将近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看见缓缓打开的门。 径直入了内,侯孝康扫了眼两人衣裳沾染的灰尘,再结合刚才锦衣卫语焉不详的阻拦,便心中有数。 锦衣卫还太嫩了,没见这两人闹的时候互相跟小狗一样,还专往脸上打,咬。 不过想起手上的查探到的证据,侯孝康止住了脑海中幼年看戏的回忆,神色郑重道:“恩侯,我直说了。此事也许与你家后院争斗有关。” “什么?” 不止贾赦,连装偏偏君子风的惠帝闻言也面露惊愕之色。 但惊愕之后,惠帝旋即冷冰冰道:“来人,去把贾政给朕抓回来!”就这贾政前后变化差异最大,而且就算不是贾政,那偏心咯吱窝的贾史氏也定然是为了他。 贾赦捂头,眼含期待的看了眼侯孝康,问:“有几分确定?” “恩侯,是兰侍郎查出来的。若非他体力不支被王老爷子带回了家,否则上门的就是他了。” “对哦,哎啊,刚才太兴奋了,忘记跟岳父岳母说琏儿已经找回来了。”贾赦闻言,急急道。 “贾西贝,你到底怕什么?贾史氏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你。“惠帝恨铁不成钢着:“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贾赦反驳了一句后,身形一僵。因为眼前之人的母亲更加的偏心眼。 “我跟你恩断义绝。” “断就断。” 侯孝康:“你们能听我把证据说完吗?” “等贾政过来吧,我不要一个人听。”贾赦看看侯孝康,又看看刚恢复友谊又断开的司徒徵,只觉得这一天一夜过的实在太刺激了。 “现在你们两个出去,我要静静。” 侯孝康闻言,转身离开。 司徒徵也随之离开,但跨出门槛的一瞬,回头问:“要不哥肩膀借你一回?” 第37章 西贝贾政 贾赦被气的跳脚,大喊一句“滚”之后,又是眯着眼抬起手擦擦被“气”出的泪珠,噗嗤笑了出声。 纵然司徒徵从“太1子1党”摇身一变成了新皇,可是从某种程度看,司徒徵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徒老四”。 所以,他西贝大爷就大方的不原谅了! 直接在某人的称谓之前换个定语,从“童年好伙伴徒老四”变为“童年好朋友康康的姘头”,这样以后打架打输了也不嫌丢人。毕竟,朋友妻不可揍嘛。 贾西贝自诩智谋深远的点点头,而后一脸抑郁的忧愁起先前得知的消息,十指揪着头发,愤怒的拿脑袋敲桌。 若真与自家后院有关,就不说牵扯到皇太孙了,就单单能对贾琏下手,不管是谁,他背后都冒寒气。 与此同时,贾政也觉得自己背后冒着股冷气。线索再一次断开了。 跟随在旁边的护卫经历过贾政勘探王家岙时候的场景,自觉对贾政有所改观,认为其有贾代善遗风。但今日一见贾政趴在充满恶臭的泥泞的隧道上,看着满地乱爬的蛆虫,螳螂等等令人反呕的昆虫,还是觉得自己认识的太少了。 这政二老爷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贾政问人拿来匕首,细细的弄开在上爬行的昆虫,看着渐渐露出的被人掩饰的粗浅脚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循着被掩饰的脚印,最终来到的却是锦轩阁。 这案件似便陷入死循环中。 锦轩阁背后的主人乃是废太子。 是废太子一脉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还是暗中有人借机想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甚至是三方势力角逐,还是……贾政手扣着掌心的异能,用清香洗洗在下水道里的恶臭,同时脑海拂过种种勾心斗角的一幕幕。 顺带,贾政哀叹一声,这贾琏得有什么运气,出门看个灯盏就碰上如此霉运。 然而,还没等贾政感慨完毕,便有锦衣卫神色肃穆的来邀请回荣国府一叙。 贾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小心谨慎的掐着异能护着自己回府。毕竟眼下,锦衣卫也是他怀疑的对象之一。 但万万没想到,一回到府里,等待他的竟然会是与他猜测完全截然相反的答案reads;。 “你们的意思是太孙反而受琏儿牵累?”贾政闻言,不啻晴天霹雳,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愕然的看着说话的侯孝康。 “所有人证词都在这里。”侯孝康斜视了眼贾政,见贾政不似作伪的愕然模样,眸光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便板着脸,用尽量客观的语气强调道:“昨日灯会,琏儿与太孙发生争执的时候,不少围观的百姓都看见了,有的还留有深刻的印象。”没见过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娃娃会碰瓷的。 贾赦丝毫不见羞愧,反而挺挺胸膛:“我儿子就是人见人爱啊。” “是我侄子魅力无敌。”司徒徵也傲然回了一句,视线扫过贾赦,语重心长道:“还特么心地善良。”虽然说他知晓被围观的缘由一半是因为两方都护卫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能惹的,而且两小主子在当街“炫祖宗”,一看就容易勾起八卦心,但更多的肯定还是因为两个孩子长得好看。 侯孝康:“……闭嘴,听我把证据说完。” “就不许人家苦中作乐啊!”贾赦与司徒徵异口同声说完后,互相对瞪了一眼,又双双抬起手,指着对方道:“肯定是因为他家的缘故!” 贾政:“…………” 贾政左右来回看了三四遍,又沉默的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恍若包公在世的侯孝康,嘴角一抽,镇定道:“侯大人,兰侍郎在哪里,我自己听他说去吧。”麻蛋!他都想爆粗口了! 侯孝康闻言,呵呵冷笑一声:“贾政,你想贾家家破人亡?他让我来,还算给恩侯一点面子,否则就直接刑部衙差上后院抓人对大堂对峙了。” 说完,侯孝康指着摆放在桌案上的证据,接着道:“皇孙和琏儿言语争斗颇具童趣,让不少闲的无事做的百姓也想着看个热闹,故有七个跟随着他们行走的路线至锦轩阁。其中有两人指出在他们周边遇到过服侍穿着与贾家仆从一致的人隐匿在人群中。” 说到这里,侯孝康也不禁想幸叹一声:爱八卦还真是个优点。 贾赦摸着下巴沉吟一会,“不对啊,那也联系不到我贾家内乱上去吧。昨天我带的下人可多了,而且贾家也有不少仆从休假出去玩的。” 边说,贾赦看看贾政,眼神示意着对方出身附和。就当他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贾政沉默以对。对于红楼,他所了解的内容还真仅限于九年义务教育所学的内容。印象无非是宝黛悲剧爱情,金玉良缘,贾家一锅渣渣等等。如今身在红楼,对于贾母对于王夫人,这印象虽说不上好,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 因为,最简单也是最核心的一句话,他是既得利益者。贾政,是贾史氏与贾王氏一切行动的源泉。 不过……眼下看起来倒是滋生罪恶的源泉。 “别打岔,继续。”司徒徵催促着,便眼角余光扫了眼在左下手的贾政。 他昨晚一听到最金贵的大侄子不见了,下意识的就让锦衣卫暗卫等等手上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去盯着他那一帮冤家兄弟,盯完兄弟盯他后宫那四个妃子和其娘家人去,就怕这些被家族送进来的女子手伸得太长,还没儿子就想着给自家未来的孩子努力一把,除掉碍眼的皇太孙。要知道如今从名分大义来说,司徒承乾还正儿八经的皇位继承人。 没曾想到还会灯下黑了。 “与此同时,被抓到的拐子团伙之一的“青龙帮”手下证词也指向贾家服侍的仆从。”侯孝康道:“青龙帮成员道他们在许愿池旁边寻合适女子的时候,见到过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子似拐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大家小姐,因为他们发觉那小姐忽地面色一慌,转头就跑。原本他们想跟上去捡漏,但还没跟随几步,就看见了来寻的护卫reads;。” “这服饰就算对的上,可也不一定是我贾家的仆从吧?”贾政听完前因后果后,提问道。 “跟随而去的仆从已经在审问了,眼下需要令夫人和小姐的证词。”侯孝康顿了顿,又道:“贾政你提的疑点也在我们考虑之内。”不过,要用到这么龌龊的一招,也许还得是贾代善在世的时候。要知道,一般政1治1敌对,都不会对后院下手,尤其是还没成长的幼子下手。谁都有子嗣,尤其像这种一房只有一独苗苗类型的,若是被扼杀,那无异于撅人祖坟,结世仇。 况且,如今的荣国府,只要长眼睛的就看的出完全是在走下坡路。 不过,若说因贾政年前的查案风波惹到了不能惹的人,让他们假借贾家的仆从借贾家大房二房不合闹个贾家鸡犬不宁,说起来也算有分可能性。 想到此,侯孝康不由沉默起来。 因失踪的两个孩子身份各有点特殊性,背后的家庭成分个有复杂性,且失踪的莫名其妙,扑朔迷离,如今种种揣测看起来都挺有道理的。 “好了,老二现在你也在了,就让他们问一问,早点水落石出,谁都安心。”见屋内氛围诡异的沉默起来,贾赦不耐烦出声打破静默,道:“算了,不管怎么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是自然。”贾政点头应下。若是其他人做的还好,若真与贾家后院有干系,那他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不管如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呵呵,既得利益者啊啊! “贾政你自己去旁敲侧击一番吧,对孩子,记得态度温柔些,否则,就像琏儿他们是的,问啥也回答不出来。”司徒徵漫不经心道:“这道理你也懂,朕就不多说了。” 贾政起身,垂眸道:“是。”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就是个傻逼了。从一开始召他回来,又是事无巨细的告之,别说贾赦如何思索,就说两人精一样的惠帝和侯孝康,没准一开始就把他列为头号嫌疑犯。 看似毕恭毕敬的行礼退下,贾政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抠掌立誓查探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看着贾政离开,司徒徵随意的打个哈欠,强调道:“贾西贝,你这二弟,变化忒大啊,不会是个西贝货吧?” “你非得看我家破人亡啊!”贾赦没好气的回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努力起来的模样,很像我老子嘛?” “呵呵,那他之前装的可真够辛苦的。”司徒徵刺了一句,又恨铁不成钢道:“你难道就因为这个就无视他种种怪异之处吗?” “哪有。”贾赦眼眸眨眨眼,看向司徒徵,眼眸透着眸冰冷之意,认真无比的回道:“他是贾政,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二弟,一个还算有些才干的二弟,对我利大于弊。” “哟,还一如既往的会抓重点嘛。”闻言,司徒徵哈哈大笑着,神色松了松。 “那是,毕竟我也是跟在你们后头混大的。”贾赦呵呵笑着,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若是贾史氏变化如此之大,他没准早就慌乱无神。可变化的是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二弟贾政。 对他来说,想当一个好哥哥的梦想早就在贾史氏一次次的偏袒中化为灰烬。没想着一出孝就把人赶出去,已经是看在兄弟血脉上了。 如今…… 呵呵,他就认眼前的贾政的。 第38章 后院一游 诚然,贾政也知晓“自己”变化颇大,但是他认为这些变化,对于贾家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然而,他忘记了一点,每个人着眼的角度不同。 贾赦虽然羡慕贾政得贾史氏喜欢,但那不过是家务事,对于政局以及贾家未来的发展来说,他自然也是希望贾政能够如他爹遗嘱所言,乖乖的出仕,不给他拖后腿,还幻想没准日后还能发达起来,他们兄弟也算能够守望相助,就像曾经荣宁开府老太爷们一般,兄弟两跟别人争夺八公位置,一出手就是两!就是两! 血缘是政治上最好的同盟! 而对于贾史氏来说,她是偏疼与自己抚养长大的幼子不假,可那也不是无条件的疼爱。是建立在幼子会读书能比仇敌婆婆养出的老大更有能力的基础上,是建立在幼子需要她帮忙,而她能以此来压榨老大,形成一种另类平衡,达成她在贾家说一不二老封君的地位上。 现在好嘛,这原本一直仰仗她的老二居然翅膀硬起来的了,这还得了?若是贾代善还在,那还可以勉强笑一笑。这贾政有能耐了,她教出来的。 可贾代善不在了,不在了,贾政这努力给谁看呢? 她希望贾政成材,但是不要太成材了。否则,她就算拿爵位吊着贾政,贾政不稀罕了,那么她就会逐渐丧失在儿子们跟前说话的分量;而且,贾政能耐了,这王氏就会跟着抖起威风来。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一面。 每个人都是从媳妇熬过来的,她太懂那种心理了。而男人哪里知晓这里面的花花肠子,没准见婆媳笑语晏晏,还觉得婆媳间相处的好呢! 故而,为了防止贾政太过能耐,也是为了找出贾政忽然间埋头扎根公务的缘由,贾史氏想借助“拐子”吓吓王夫人,让王夫人配合她让贾政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但是哪里知道会莫名其妙的牵扯到皇太孙。 跪在蒲团前求佛祖保佑的贾史氏每每一想到这缘由,没觉得自己鬼迷心窍,反而有些想不通为何会发生这般巧合的事情reads;。若其中没有牵扯到皇太孙,事情就不会闹这般大,谁也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南无阿弥陀佛……”贾史氏缓缓的念着佛经,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若是被发觉了端倪该如何处置。 但还没静下来心来念叨几句,忽地门外传来欢呼的炫耀声:“你看,这就是我经常玩的地方之一,大吧。” 顿时,贾史氏身子一僵,侧眸看向在一旁伺候的赖嬷嬷。急切问道:“我刚才听到琏儿的声音了?” “对!是琏哥儿的声响。”赖嬷嬷也是激动不已。 “快,扶着我去看看!”贾史氏起身,面色透着亮光道。贾琏平安无事,就意味着皇太孙也平安归来了,那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等赖嬷嬷扶着颤颤巍巍的贾史氏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佛堂的大门,就见快要走出垂花门的贾琏,忙提高音量唤道:“琏哥儿!” “老太太。”贾琏往外冲的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似一眨眼就要扑过来的贾史氏,行礼之后,开心拉过司徒承乾介绍:“老太太,这是我新认识的坏哥哥,呃……”贾琏扭头看司徒承乾,“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司徒承乾张张口,看着算不打不相识的贾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他想告之自己的姓名,可是除却皇祖父,还有四叔,其他人都得尊称他为太孙。 而且,司徒承乾扫了扫眼前神色带了份异常欣喜之色的贾史氏,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贾琏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一见锦衣卫蛊惑着贾琏回后院,也顾不得自己有些困的上下眼皮粘合在一起,也若好奇无知的跟了过来。 因为这锦衣卫想拿贾琏当试金石,绕一圈后院,试探一下众人的神色。 他虽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觉了,也是觉得有些惊奇。原来宫外的孩子也会遭受倾轧啊。 那这样,这贾琏跟个小白兔一样的无知到底是怎么样养出来的? 听到贾琏的问话,贾史氏也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司徒承乾,一扫对方的面容,只觉得心跳加快。 忍着自己快要咧开到嘴角的笑容,贾史氏当即板着脸训诫了一句贾琏没大没小,便柔和对司徒承乾道:“太孙殿下有幸光临寒舍,实乃我贾家的荣幸也。” 像,太像了。她曾伴随贾代善进宫赴宴会,有幸见过一回年幼的废太子。虽其年幼,可那俊美的姿容,还有那风华无双的气度,足以让人毕生难忘。 眼前这孩子与他如出一辙。 更巧的是这年龄,如今站在贾家的后院中……贾史氏觉得自己不能在想下去了。 “贾太君,您认错人了。我乃修国公府的远房侄子。”司徒承乾弯弯腰,行了个后辈里,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 现在对外宣称失踪只有贾琏与一个无辜的路人。 闻言,贾史氏讪讪的一笑,道:“老身醒的。”说完,又忙不迭的唤人,想要招待司徒承乾。 对此,还没等司徒承乾拒绝,贾琏便一马当先,义无反顾的拒绝了:“不行,我还要带他看琏儿住的地方呢。” “好……好。”贾史氏克制着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又揉着贾琏说了几句,命人唤来赖大家的,引着司徒承乾等人前往。 贾琏住在东厢房reads;。 这厢房里原本住着贾珠,贾琏,与元春。如今贾珠因去国子监学习,而搬了出去。而元春,本也想搬动,但因教养嬷嬷还没有寻到,便拖延了一会,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机遇。 去贾琏的住处玩,就意味着能遇到元春。如今还没有七岁,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赖嬷嬷见贾史氏这般开心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为了避免日后贾史氏借此发难,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老太太,您先前让二太太带着哥儿姐儿回他们的院子里去了。” 贾史氏:“…………” “老太太,哎……快来人啊!”赖嬷嬷看着两眼一翻,往后仰倒的贾史氏,一边搀扶一边拉开了嗓子喊道。 顿时闻言的婆子丫鬟乱成一团,有机灵的赶忙去请贾政等人。 彼时,贾政领着打探的命令,看着王夫人说起元春疑似被拐的时刻,紧紧抱着元春不撒手,满脸的惊慌失色与怒气,道:“若是让我知道谁敢动元春一根汗毛,我定杀了她!” 贾政定定的看了王夫人好一会儿,手缓缓的敲击着桌面。他旁敲侧击许久,可以肯定一点,这王夫人并未对贾琏下手,至于他提及贾琏平安回来,那一闪而逝的黯然之色。 他虽然不赞同,也也算理解。 不过就也得给王夫人敲敲警钟,免得日后走错路。 贾政也伸手拍拍元春有些颤抖的后背,轻声叹道:“这是自然。孩子都是父母的掌心肉,若是出了事,谁都心疼。” 王夫人闻言,想起自己先前说了什么,又看看破天荒出声附和她的话,反而没觉得粗鄙的贾政,心中一惊,目光透着惊愕之色。 她已经对贾政不太抱有希望。就算眼下贾政似乎改变了,变得很能耐了。 同床共枕将近十年了,她对贾政的信任已经一点一点的磨灭为无了。眼下,她有更好的路子,不用去期待贾政。她只有把元春养大送进宫里,只要珠儿进士及第,她就能诰命在身。 作一个老封君有多么的爽快!看看贾史氏那个老虔婆就心中有数。 所以,贾政现在的能耐对她来说是个负担,沉重的负担。因贾政当庭指责忠顺王爷,导致了她过年归宁回家都没得父母兄嫂的好脸色,唯恐她这个出嫁女牵累到蒸蒸日上的王家。 王夫人垂眸敛去自己的所思,手紧紧的拉着元春的手,道:“老爷说的不错。” 顿了顿,将自己先前的猜测缓缓道来,王夫人觉得贾史氏绝对不会出手害元春。毕竟元春的富贵青云路是她率先提出来的。一个人不可能傻到砍掉自己的摇钱树。 但是作为天然的仇敌,王夫人觉得自己可以略提及几句后院争斗。 “老爷,所以我也有所疑惑,毕竟元春说过这个婆子她看起来有点儿眼熟,才会放松警惕跟着离开的。”元春可是养在那老虔婆院子里,她见有点眼熟的婆子,自然是贾史氏院子里的人。 看着低眉顺眼的王夫人,贾政又看了看提及往事就一阵后怕的元春,没多说什么,只扣着掌心的嫩叶,悄声玩茶盏里掐了些。希望元春能够清心凝神下来。 “好了,元春乖,现在一切都没事了,所有的坏人都抓到了。” “那琏儿呢?”元春眼眶红肿着:“我……我当时就是好像听到琏儿的呼唤,回头查看的时候……时候,看见那婆子有些不对劲,心中一慌开始跑的。” 随着回忆,元春想起坐在护卫肩膀上一脸开心的贾琏,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爷……您先前不是命令好了护卫都陪着我们,不许分开的,为何他们就忽然不听你的命令了呢?” 贾政闻言,笑着递过刚泡的茶叶,叹道:“因为他们不听话reads;。” 他也听闻过贾琏身旁护卫的证词,他们失职是一回事。但是他们也没说错一点,贾琏遇上皇太孙后,基本就是被皇太孙给牵着鼻子走。 正思忖间,贾政听着门外得意洋洋的话语,眼角余光飞快的扫了眼王夫人。 王夫人面色唰白了一下,紧紧的捏拳。 门外,贾琏正开心的拍门,边对司徒承乾道:“我二婶婶过年可做了不少漂亮衣裳给我拉,你这个不好看,这个蚯蚓丑不垃圾的,我让婶婶给你拿一件我的衣裳。” 司徒承乾看了看自己暗绣着五爪金龙的衣裳,默默的扫了扫贾琏身上的大红胖娃娃抱鲤鱼,“谢谢,我不需要。” “要的。那个……那个……”贾琏指指在一旁忽悠的锦衣卫,道:“这漂亮叔叔说了,我们有苦一起吃过了,就是好朋友了。而且……”贾琏眯着眼开心着:“送给你以后,我又有好多好多新衣服啦。” 司徒承乾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忽然听到吱哑一声,门开了,然后便感觉背后被猛地一拉,不禁脚步往后趔趄了几下才堪堪站稳,不由扭头怒瞪贾琏。 贾琏一见开门的是贾政,急急后怕的躲到司徒承乾后面,探着脑袋,哀怨着:“二……二叔,您怎么在二婶婶这里?”他从来没有在二婶婶这里碰见过二叔。 如今还稍稍有点讨厌的二叔,欠着他出去玩的二叔。 听着贾琏分外埋怨的口吻,贾政扫过一旁立着的锦衣卫们提防的眼神,嘴角勾笑一声,戏虐道:“来教你《三字经》啊。” “哇!”贾琏脑海下意识浮现出他见贾珠被打手心的一幕幕,吓得一个屁股蹲,手捂着脸哭开了:“我不要这个二叔……我要那个二叔……不要打珠大哥哥手板……” 贾政瞬间黑线,前任贾政留给贾琏阴影有这么大吗?这贾琏可是连失踪都是粗神经的没感觉到啊。 他刚才就想试探锦衣卫对他的态度啊。 听闻贾琏的哭声,屋内的王夫人拉了拉元春,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自己急急忙走了出来,搂着低声安慰着:“琏儿,乖,你二叔跟你说着玩呢,他不会考校功课的,想想他现在还会带你出去玩啊,是不是?” 贾琏熟稔的窝在王夫人怀里抹眼泪:“好像对哦。” “你阿……”王夫人失笑的看着破涕为笑的贾琏,嘴角露着丝苦笑。 对啊,她又想到了一点,现在贾政就算能耐了,可她儿子却是被吓怕了。 三岁启蒙,头悬梁锥刺股,结果连个国子监名额都靠施舍。 在某些时候,她很感谢贾琏。贾琏三岁时也送入家学,靠着贾琏厌学,怕打,又哭个不停,她的珠儿压力才稍稍轻了些。 因为贾琏会向那老虔婆告状,说夫子,说贾政要打手心版。而他的珠儿却是乖乖巧巧,老老实实的一个人。 这世上欺负忠厚之辈,她这个当娘的不给儿子谋划一二,日后谁又记得他? 想起内疚的一夜都睡不着的孩子,王夫人只觉得心若万箭穿心般绞痛。 第39章 爹逗你玩 后院发生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传入贾赦的书房内。 对此,惠帝很不满,双眸斜睨着贾赦:“你儿子居然还入了乾儿的眼reads;。”他大侄子平时多桀骜不驯的一个小孩子啊,竟然屁颠屁颠的护着贾琏。 “缘分懂不懂?”贾赦手托着下巴,满脸的骄傲。 “跟你一样碰瓷的主!”惠帝气不过,想当年贾赦应该是他伴读的,结果贾赦扭头一看他大哥,直接抱着大哥大腿哭着要换人。 他至今忘记不了那一幕! “这叫慧眼如炬!”贾赦辩驳道。他绝对不承认是自家教育问题。 惠帝怒指:“熊爹啊!” “又咋样?” “蠢货!” “…………” 侯孝康木着脸看完传过来关于贾家仆从的审判消息,然后左右一扫两聊着聊着又撩胳膊互相揭对方短,开始问候全家的两熊孩子,忍无可忍拍桌:“你们不困吗?” 自从收到太孙失踪的消息,他就精神高度紧张,连想都不敢多想一分,如今就算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可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他就不敢阖眼。 “可是我们紧张啊!”惠帝与贾赦互看一看,可怜兮兮的异口同声回道。 侯孝康:“…………” 顿了顿,侯孝康将自己整理出来的证据递给贾赦,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去后院解决吧。” “那么快出来了?”惠帝好奇的探过脑袋扫了一眼锦衣卫的总结,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侯孝康,问:“我好像有点理解不能。这贾史氏不是一直偏袒二房吗?怎么会是命人对二房的孩子下手?” “对啊,按着这调查结果,也理不顺为何琏儿和太孙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啊?”贾赦本脑子吓的一片空白,但是听着周围熟悉的声音,缓缓的找回了神智,问道。 “应该是有人发觉了荣府内乱,想借机利用吧。”侯孝康沉默了一会,将自己的揣测说出。 “还得查我那帮冤家兄弟?”惠帝生无可恋的踹一脚贾赦,“我回去面对老头子去了,你自己好好把后院理理。” 贾赦垂眸看看证据,又抬眸看看写着烦的惠帝,真心诚意的建议着:“要不,你在我家休息一会再回去?” 哎呦,瞧那黑肿的眼睛,看起来老可怜了。 想想宫里的上皇,他猛然就觉得贾史氏算不上什么了。 “也好,就说乾儿吓怕了。”惠帝闻言旋即给自己找好理由,然后拉过侯孝康,像主人一般径直往客院而去。 贾赦:“…………” 贾赦笑了又笑,才将视线重新投入到白纸黑字的证词上。一页一页的翻过,看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绝望。 他千想万想都想不出这起因竟然是他母亲,一个对孙儿疼爱有加的祖母指示仆从冒充拐子吓元春后,竟然还要营造出元春因命格贵重,所以能转危为安的假象来。 麻蛋!简直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贾赦爆了一句粗口,又粗生粗气的对外吼叫着:“来人,把老二给爷找过来。” 在外的小厮闻言立即去寻贾政reads;。 贾政一进门,见贾赦衣冠不整,随意的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看着案卷,眉头一簇,直截了当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能不有吗?这锦衣卫都快把贾家给翻了个底朝天了。顺带还替我们抓出不少蠹虫。”贾赦抖抖肩膀,指着攥写赖家关系谱图的纸张道:“这赖管家可是够能耐的。” 贾政闻言低眸扫了一眼案卷。 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得贾赦抄起摊在地上标红的案卷,一股脑儿的塞进他怀里,然后冷声道:“老二,你自己看看吧。我给你一天时间,你给我个交代。” “嗯?” 贾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贾赦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门,扼令着小厮去找贾琏,一边派人去王家传信,道是要把孩子养在王家几日。 听了这么一耳朵,贾政狐疑愈发大了,低眸翻过记载的种种,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打击。 贾政这边花时间重建三观,另一边惠帝休息了一会,便带着司徒承乾,忐忑不安的入了大明宫。 贾家这条线他本就不太抱有太多的期待,但是其余嫌疑人,如今都未查到蛛丝马迹。别说如何面对宫里的爱孙如命的老爷子了,就是他自己都羞愧的慌。 整整二十四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任何的进展。 由此可见,别说全国了,就单单是京城,他的掌控能力都不够,不够! 而这边,顶着皇帝内疚的目光,作为自导自演的始作俑者司徒承乾一入宫,面色更是唰白了一分,行礼问安后,望着惠帝小心翼翼禀告案情的经过,在听到由于自己的一念导致全城禁严,猛然的肩膀一抖,面露愧疚之色。 不由的又抬眸看着坐在上首一直一言不发的上皇,司徒承乾心中咯噔一声,眸光的希冀慢慢化为了内疚之色。又想起自己设计失踪的缘由,不由想煽自己一巴掌,他有什么资格想着跟贾琏被找到的那幕一般会被父亲抱着安慰? 他没有父亲,就算疼爱的祖父,在称谓前也得加一个皇。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的。 他不该让别人受他牵累。 司徒承乾牙紧咬着嘴唇,舔着有些疼痛的双唇,站了出来,大声道:“皇祖父,孙儿有事禀告。” 正诉说案件的惠帝回眸一看司徒承乾,看着司徒承乾面色灰白的面庞,眉间不由一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眼前一阵风闪过。 他那原本装凶神恶煞的老爷子早已把人揉在怀里安慰。 见自家孩子一脸决绝,似抱着必死的心站出来,一直在关注司徒承乾神色的上皇长长的吁口气。说不出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落泪。 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有责任感的,可是都不够狠。 对自己够心狠,却对别人都很仁慈。 揉了揉额头,上皇抱着司徒承乾安抚着,待人心绪稳定下来,才抬眸看了眼在一旁的惠帝,神色淡淡着:“你这两日也辛苦了。这次事情就以两孩子被正常的拐带结束吧。” “什么?”惠帝惊愕的恨不得抛弃规矩,揪着上皇衣领问个一清二楚。 脑袋被埋在怀里的司徒承乾闻言也愕然了,想要出声表明缘由,却被按住了脑袋。 上皇拍着司徒承乾的脑袋,而后一脸理所当然的背锅着:“你这孽子以乾儿继承皇位为条件不许朕插手老十的事情,朕总得试一试你这个承诺给的是否真心reads;。” 惠帝:“…………” “而且,老四啊,你这危急事件处理的能力还有点弱啊。”上皇毫不客气的鄙夷着:“朕看锦衣卫不过也是花架子啊。” “父皇!” “老四,朕就算老了,也比你们多吃了几十年的饭!”上皇想起自己得到的种种消息,忍不住爆出口:“朕后悔了。看看那贾琏,整一个熊孩子,妈的,可是活的多痛痛快快,什么事情都不用考虑,朕的乾儿……” 惠帝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上皇。 上皇垂眸望着司徒承乾,怜惜的望着那写满惊恐的眼神,痛惜着:“老大我已经做错了一回。这乾儿教育我不能再错一回了。若是乾儿不愿意,滚他娘的皇太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九九,自己找女人生去,不行了也得自己生个去。” “我……”惠帝看着上皇抱着司徒承乾离开,一副爷两要说悄悄话的模样,恍恍惚惚的魂不守舍的回了乾清宫。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太孙不见了! 现在结果公布出去--“爹逗你玩”呢,谁他妈的的会信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真得执政能力很弱逼吗? 惠帝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回忆自己登基以来的点点滴滴,惠帝板着手指头数数,江南盐政依旧乱成一锅,京城四王八公老臣勋贵之类依旧觉得他在捡漏,兄弟们也是在上蹿下不安分,更最重要的是国库依旧空虚。 跟他登基之前,基本上一样。 惠帝抑郁了一会,猛地一拍案。找自信的好办法,去看贾赦! 换了身衣裳,惠帝眯着眼奔赴荣国府,拉着贾赦好好的吐了一回“我家老爷子坑儿子”的嘈后,默默的竖起耳朵准备听贾赦吐苦水。 贾赦呵呵的冷笑着:“徒老四,老子在你面前连点*都没了,你还来看笑话,我让你看!” 边说贾赦命小厮找出贾家仆从的服饰,扔过去,道:“听转诉的多没意思啊,我带你去后院看直播。” 惠帝捧着衣服,见贾赦阴测测的模样,有些狐疑:“你要干什么?我家老爷子可说了,家丑别外扬,你爹可尸骨未寒呢。找个佛堂给念念经,差不多就得了。”毕竟贾史氏虽然有恶意,但没成功,而且没牵扯到乾儿失踪,事不关己,那皇家还是很仁慈的。 “不是我要干什么。”贾赦凑近神秘兮兮道:“是老二。老二要离家出走。” “是自逐家门吧。”惠帝道:“以为是你啊,还离家出走。” “哎啊,差不多了。”贾赦挥挥手:“其实,我觉得攀扯清楚了也挺好,看看老太太要为什么虚无缥缈的算命,还有什么后院争夺,竟以子孙为棋子的,感觉心也寒了些。你过去,正好做个见证。” “啊?” “我怕她扯什么诰命,好歹一品呢,比我们都厉害,你可以镇镇场子。”贾赦拉着惠帝的手,颇为意味深长道:“我本来还打算去扯锦衣卫的皮呢,没想到你自己屁颠颠的跑过来了。” “贾西贝,你也坑我!” 第40章 对峙贾母 贾家的主子都集聚到贾史氏的院子。 见贾赦与贾政面容肃穆的模样,贾史氏手紧紧帕子,面上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让怀有身孕的王夫人坐下。 王夫人也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余光扫扫贾政等人,缓缓的坐下。她虽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基本的眼色却还是懂的。这贾家仆从基本都被锦衣卫查了一个遍。虽然她在深闺中,但也听过锦衣卫的大名,若是顺手查出了什么,那么…… 一想起自己掌家以来暗中的贪污受贿用名帖一事,王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平常心对待。 这些基本上所有的家眷都是在参与的。而且,在贾家,除她之外还有贾史氏这个老虔婆。 反正,不管如何法不责众。 待全部落座后,贾史氏静默了许久也不见贾政与贾赦说话,想了想,开口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先前不是你们派人说有要事要宣布吗?” “问他!”贾赦顺手指指贾政,自己端起茶盏来,抿一口。 “太太,我先前曾经对您言语过,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做出些实绩来的。”贾政定定的看了一会贾史氏,瞧着对方目光的躲闪,失望万分道。 忠顺王被贬为平民圈禁,就算不上他远见卓识,可是只要过正月二十三,全部衙门正式上班,那么他的调动的文书就会下来reads;。 听了这几乎质问的话语,贾史氏旋即怒骂:“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翅膀硬了,你居然要烤他翅膀吃。”贾赦一脸“吾儿叛逆伤痛吾心”的表情,捂住胸口,连连感叹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向母慈子孝的两人会有针锋相对。 不过也让他意外的开心,有种因果报应的感觉。 他对母爱有多么的期盼,在看到贾史氏虽然没有成功的拐卖计划后,心中就有多么的恐惧,甚至有些想庆幸,幸亏被偏爱的不是他,否则万一有朝一日,他没有按着贾史氏的规划走下去,那不得被死啊! “老大,你这个孽子在胡说八道什么?”贾史氏见贾赦在一旁说风凉话,习惯性的叫骂了一句,才话语一顿,捶足顿胸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都说养儿防老,结果老爷刚走还没几年,你们一个个的就翅膀硬起来了,竟然还各种忤逆起来!” 边说,贾史氏捂着帕子啼哭,但眼角余光却是将众人的脸色一一打量过去,看着贾赦不以为意,王夫人的惊愕,以及贾政的淡漠。 淡漠! 一想到这个形容词,贾史氏觉得自己看错了,又直勾勾的盯着贾政看了一眼,猛然的心中一慌。她先前没有看错,这个孽子,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居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漠然,就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般。 “老二,你……”贾史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被最爱的儿子背叛了。 “太太,你安排了赖嬷嬷在元宵节这一日做了什么?”贾政边说视线扫过在对面悠哉喝茶的贾赦,以及在贾赦背后一脸看戏表情的小厮,只觉得心里跑过了万匹可爱的草泥马。 为避免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参观,贾政想速战速决。直接摆出锦衣卫查到的证据。 闻言,王夫人面色旋即扭曲起来,“太太!” 贾史氏一颤,大怒:“这是在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元春他们都养在我膝下的,我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该死的锦衣卫为何要这么多事情?明明贾家的事情与皇太孙没有任何的牵扯。还有这贾琏,到底是老大媳妇生的,扫把星一般,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出去玩也能碰到皇太孙。 “老二,你别忘记了是谁一直私下补给你,你看中库房里的东西,我哪样没有给你拿?”贾史氏脑海迅速闪过往日对二房种种的偏袒之举:“哪怕是珠儿,小小年纪,他的文房四宝我哪样不是用最金贵的……你说说我诱使人拐卖元春他们是为了什么?我还等着元春长大了进宫,她可是命格贵重的女孩儿!珠儿更是被先生赞誉会读书的,我还等着他高中状元啊!” 见贾政沉默不语着,贾史氏越发生气,厉声道:“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两个孩子培养出来的好处更多,我脑子出问题了才去祸害吗?若是琏儿,没准老大还能怪我偏袒你,想要帮你取得爵位之类的,可是你呢!老二,扪心自问一下,你从小到大,我有让你做错过一件事情吗?” “这与……”贾政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原本看热闹的贾赦听了这话却是受不了,手重重的啪了一下桌案,冷笑的反问道:“太太,合着你的意思是若是琏儿,没准你就下黑手了?” 贾史氏话语一噎,愕然的目光看了眼气的浑身发抖的贾赦,心中腾出一股寒意,大叫一声不好。 自知锦衣卫在贾家大肆盘查后,她就做过最坏的打算,也许会查出真相来。 可就算查出真相来,她静静的想过,也是不怕的。一来,事情没有成功,她顶多是被人背后说一句老糊涂,然后关关佛堂,但是为了子孙计,贾政与贾赦等人定然是不会把事情捅出去的reads;。这件丑闻爆发出去,她没面子,贾家上下也会没有面子的。二来,民不告官不究,纵然是因为牵扯到皇太孙失踪案件后被查出来,可是只要皇帝不迁怒,这压根只不过是日常宅斗的一部分而已。这样兵不血刃的事情,在深宫大宅每天都不知道会发生几起。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她是贾代善的妻子,荣国府里辈分最高,也是官身最高的人。她身上有着孝道与诰命可以压制贾政等人。 她是想过了种种,可是偏偏忘记了贾赦这个混不吝的,有时候并不会按着常规来行事。 贾史氏面上的怒容一缓,讪讪的补救道:“老大这个怎么可能?我就是一举例,你不能听风就是雨啊!” 贾赦也淡定反问:“那你说这些证据是锦衣卫随意捏造出来陷害你的?” “就是!”在一旁被周瑞家搀扶的王夫人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喷道:“就算珠儿元春成材了,那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这个老虔婆,你竟敢算计他们!” “王氏,你的教养呢!”听着王夫人撕心裂肺的怒号,贾史氏也怒了,恨不得反手甩一巴掌,揪着王夫人道:“若不是你不乖乖的听的我的吩咐,哪能惹出后面的祸端来?!” 但是眼下,贾史氏愤愤的咬着唇,冷声的看着两个站起来比他还高的儿子,一脸悲怆的质问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才开学吗?啊?!是不是就像着王氏说的,你们都觉得我老不死了,嫌弃我碍你们眼了?” “太太,赖嬷嬷一家一家被捆绑了,赖大从你嫁妆庄子里招来的庄户也被控制住了,眼下你承不承认其实不重要。”贾政见贾史氏重负来回那一哭二闹三找贾代善的招数,提高了音调道。 “好,就算是我作的,老二你难不倒要大义灭亲不成?!”贾史是见贾政神色未变,不见如同往常再也不惧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万分心寒。 回忆起过往母慈子孝的种种,贾史氏愕然惊讶着:“你不是我的老二,不是,不是!” 一说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贾史氏一个箭步冲过去朝正看好戏的贾赦,叫道:“说,这是不是你从其他地方请来的戏子?老二不会这样的,想想他的言行举止,还有……还有!”贾史氏眼眸闪着一丝亮光,质问道:“你之前竟然还会在大婚上问出谁落水先救谁的问题!” “这问题怎么了?”王夫人见状,直接刺道。她可看出来了,今日就是她打击贾史氏这个老虔婆最佳的时期,若是错过了,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太太,你说说,你是女人,你难道不对这个答案好奇吗?”王夫人甩开婆子搀扶的手,逼近贾史氏:“要真心诚意的将孝顺,还有枕头风这东西吗?说的好听永远不如得到的实惠,对吗?” “滚!你以为你能干净到哪里去?”贾史氏瞧王夫人居高临下的模样,淬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没听说是被锦衣卫给查出来了?试问这个贾家,谁手下真一干二净来着。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闻言,王夫人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她可怀着一个,就算是律法,好像也不会对怀孕的女子下手。可若是贾家因此被皇帝给迁怒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就一起被抄家喽。”贾赦在一旁不咸不淡的道。 “你敢!我可是超品的国公诰命!老爷可是有救驾之恩的。”贾史氏眼眸一沉,听了这话,面带怨毒之色狠狠剐了一眼贾赦:“若不是你游手好闲,贾家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没有你,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贾史氏,你这话可就说得过分了。”原本一直在看戏的惠帝站了出来,拉着被气的跳脚的小伙伴,直言不讳着:“你觉得你是贾代善的妻子,这救驾之恩,你就能当免死金牌了?简直是笑话!你们对她客气什么,三尺白绫直接赐死得了。” 第41章 全给关了 虽有皇帝的金口玉言,但是贾史氏还真不能因此而死,她可以突然暴毙而亡,可以被缠绵病榻,可以……死亡之法千千万万,却不能顶着设计拐卖儿孙的罪名。 简单一句话,为了名声。 贾政无视了听到惠帝话语后开始惊慌失措,随后撕心裂肺的大声喝骂的贾史氏,邀请着贾赦去厢房,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贾赦有最强硬的靠山在身旁,对贾政打算把贾史氏送佛堂常伴青灯古佛而后看其表现的惩罚,只觉在预料之内,情理之中,便眉头也没皱一下。反正他心已经冷飕飕了,没了希冀的母爱,贾史氏对他来说不过是陌路人。 “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太太最疼爱的可是你。”贾赦瞟瞟很淡定的贾政,想不阴不阳的刺上一句,可话一出口,猛地觉得自己话语中还带着些酸意。 唯恐人看出自己的小纠结,贾赦伸出爪子拍拍贾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弟啊,长痛不如短痛啊。手心手背,媳妇老娘都是肉哟。” 贾政听着贾赦颇为同情却唯恐天下不乱的腔调,理都没理会人,对惠帝弯弯腰,直言了当着:“皇上,待微臣厘清家中事务后,应会查出不少银两。如此,贾家便会凑齐国库的欠款。我们会尽快到户部归还。” 这锦衣卫如今比他们还还清楚贾家暗中的不法之事。虽没被人挑出来指责,可还是得趁早打算。 “看看人家!”惠帝想踹一脚贾赦,但在不甚相熟的人面前,还是稍稍维持了些帝王风度,大赞了一句:“爱卿当真吴下阿蒙,当刮目相待!”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贾赦不满着催促着:“贾蒙啊,你先把最要紧的事情先去解决了吧。仆从贪污什么的,有的是时间。” 边说,还推着贾政往外走。 贾政望了眼眼中带着不虞之色的贾赦,朝惠帝施礼后,默默的抬腿便走。虽贾赦口头说得很豁达,但一见人猩红的眼眶,便也心中有数。 就算千万不好,大抵贾赦都会让人养着贾史氏,让其衣食无忧。 只因为母亲一词。 可是对他来说? 纵然有了原身贾政的记忆,可他依旧没有代入感,连贾政都嫌弃不过来。所以,对贾政千好万好的贾史氏,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若贾史氏安安分分的当个老封君,那便罢了。可若不安分,再来一次拐卖之事,没准他会想法设法送贾史氏上西天。 贾政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扯着先前惠帝的命令,简单粗暴的把贾史氏请进了佛堂。 “老二,你……”贾史氏愕然的睁大了眸子,“你竟敢忤逆不孝!你这个孽子眼里还有没有……” “太太,你且静静心。”贾政无视贾史氏的怒喊,命人关上门,对左右看守的婆子吩咐道:“除却一日三餐,莫要理会。且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守的粗使婆子闻言一颤,点头应下。 贾政又吩咐了几句,而后来到王夫人的院子。 王夫人抱着元春与贾珠,一见贾政到来,双眸噙着泪水,委屈至极的唤道:“老爷,我自问嫁到贾家之后,生儿育女,战战兢兢的侍候公婆,没有一点对不起老太太的地方,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这简直是往我身上戳刀子啊!” “带元春和珠儿下去休息。”贾政对外喊了两人的奶娘,又拉过面色还有些恐惧的两孩子,柔声安抚了几句,并且拿贾琏转移注意力:“琏儿被坏人抓走了有些害怕,你们当哥哥姐姐的去看看他,好不好?” 被送到外祖家,骑着外祖父脖子玩打架的贾琏朝天打个小喷嚏,旋即张开双臂撒娇着:“琏儿受风寒了,要美人舅舅抱抱。” 不说贾琏乐不思蜀着,这边贾珠闻言点点头后,又目光忧愁的看着泪眼婆娑的王夫人,小声道:“可是太太也很伤心。”他有些理解不了,明明是琏儿被拐走了,为何太太会抱着他与妹妹,反复念叨着什么“该死的老虔婆”、“贾琏怎么那么好命”、“凭什么一母同胞差这么多”等等,让他感觉到陌生害怕的句子。 “太太伤心,有为父来安慰。”贾政柔柔贾珠的发丝道:“小孩子跟小孩子才有共同语言,对不对?大人间也是一样的。” 好说歹说劝走了两孩子,贾政面无表情的看向哭的跟泪人一般的王夫人,万分的客观冷静,道:“王氏,没有人能否认你疼爱自己的儿女。可是要记得一点,为母则强并不是丧心病狂的借口。老太太的最终结局,可是被皇上金口玉言了的。” 闻言,王氏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揉揉肚子。 “怀了孩子并不能代表什么。”贾政敲敲桌面,道:“贾琏被送到他外祖家,已经是看在琏儿觉得你还是个好二婶的份上了。” “我……”王氏想否认自己干的种种,可想起就连手段老练的贾史氏都被查出证据来,更何况她的证据几乎明摆着,顿时面色刷白起来,想捂着肚子叫疼,可眼角余光瞥见面色毫无波澜的贾政,又觉得万分委屈。索性将自己多年的怨恨爆发出来,打算以退为进:“若不是你不成器,屡考不中,让人看了笑话,我又怎么会想到给珠儿谋划一分保障?同样是国公爷的子孙,凭什么有云泥之别,我的珠儿从小就要头悬梁锥刺股,日日闻鸡起舞……哈哈哈,” 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王夫人又觉得好笑:“想我当年大字不识几个,可是为了你,我努力学着诗词歌赋,结果呢被你指责粗鄙,用词不当!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又得到了什么?什么!” 贾政闻言,内心没丝毫波澜。他对贾政已经鄙夷道连白眼都懒得施舍一个。只道:“从前种种皆是我的不是。之后,你改邪归正,我自然会让你诰命在身。如若不然,但凭下毒一事,我便可以□□。” 换个妻子,对他来说不麻烦。可是找个真心诚意对贾珠与元春的却是难。 “你……”王夫人气的快昏过去,手捂着肚腹,感觉真疼起来。 “琏儿的毒算二房身上,我会偿还这份罪孽。”贾政见王夫人抽疼的面色,嘴角一叹,和缓了语气道:“的确从前我有些妄为人夫。可眼下,不是夸海口说什么不用你担心,但也望你明白一点,人总是会变化的。” 闻言,王夫人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看贾政,总觉得眼前的丈夫有些陌生。 贾政道:“一码归一码。是我之责,我会承担起该有的义务,可你对琏儿的迫害,也该为自己负责。最近便在院子里呆着,莫要随意走动。” 说完对王夫人的处置,贾政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丝毫没看见王夫人渗着怨毒之色的眼眸。 这件事,她本就是受害者,为何得到的结局会与贾史氏这个老虔婆相同? 本来就是后院宅斗常见的手段,何必上纲上线? 作为习惯了宽以待己,王夫人目光冷冷的看着贾政离开的背影,只觉万分不公。 贾政也只觉得自己够憋屈了。便宜妻子闯得祸,得他背。这次算看在暂借了贾政身躯的份上。下一次要在闹出什么幺蛾子,他会忍不住直接送人上西天。 命人看牢便宜老娘与妻子,贾政又来找便宜大哥,商量处理贾家蠹虫与分家一事。 刚被小伙伴安慰了的贾赦闻言很不解,拉着贾政道:“你知错就好了。反正祸乱头子是你,如今你已经浪子回头了,他们也蹦跶不起风浪来。” 贾史氏是他亲娘,他说不出太怨毒的话语来。至于贾王氏,他弟妹。这个蠢毒的货色,他在看到锦衣卫的情报后,想直接打上王家去,可转念一想,却也忍了。 不是他大人有大量,而是他想到更好的报复办法。 他家琏儿排行老二,他大哥贾瑚想起来就伤感的不提了,可换种程度说,贾琏运气不错,同样是嫡次子,如今他是继承人。 能活蹦乱跳就是对王夫人的一种伤害,更别提贾琏自带美人舅母,会给人启蒙还找大儒当嫡传嫡子的那种,不说贾琏爱不爱学习,单就是学习资源就比贾珠更丰富。就算填鸭式的教育也让人成材不了,但贾琏日后顶着爵位,仕途也比贾珠顺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是个小心眼的,以前也许还想着帮扶一把大侄子,如今不出手拿回国子监的名额,已经是看在贾珠为贾琏担忧的份上了。 更何况,他刚才死皮赖脸的还求了徒老四,给他儿子赖来一个光明的前程。 “你觉得我们之间谈兄弟情谊还可信?”贾政神色淡淡推开贾赦的手,说道:“不妨借此一切都说清楚了,以后当个合作者,比较靠谱。” 闻言,贾赦也跟着面容一冷:“贾政,你这真是翅膀硬了,给自己找好了靠山?” “我就是自己的靠山。”贾政从容不迫的回道。 贾赦:“…………” 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贾政,贾赦见其坚毅果决的神色,嘴角一抽:“你还真……” 一时间找不出形容词,贾赦只得接先前的话题,问:“你诚心诚意的打算分家?要知道离开荣国府,你这政二老爷就压根不够瞧的。” “先把贾家的蠹虫全部揪出来暗中还了欠款。”贾政娓娓道来自己的计划:“接下来暂且分家不分居。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王氏产子后,我会借机散些“树大分枝”的言论,有助于分家。这贾……老太太我也会带走。” “什么?” “因为你会心软,而我不会。”贾政默默的腹诽回道。贾史氏在红楼也算一*oss,他压根不认为贾赦能控制的住。 “老二,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贾赦盯着贾政看了许久,感叹道:“原先我以为你够伪君子的,结果冷不防的你脑子居然不抽了,然后又觉得你自私自利,没想到还没半日,又反转了。” “你想多了。”贾政自我破析着:“我永远利益至上。” “得瑟。”贾赦觉得自己真相了,并不理会贾政的强词夺理的“狡辩”,颇为大方着自我坦诚着:“你家媳妇那毒妇敢害琏儿,我这口气是咽不下的,不管你怎么处置,以后别让我见到她,而且丑话说前头,我是会迁怒的人。你说不论兄弟情谊也好,免得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尴尬。” 贾政点点头,表示理解,且开口许诺道:“我会弥补琏儿的。” “嗯。”贾赦对此没什么信心,在他看来就算日后贾政飞黄腾达了,手握重权了,但他家琏儿貌似也用不着。因为他青梅竹马的姘头会收他家宝贝儿子为义子。 他家琏儿可是有皇帝干爹的娃。 “那既然达成了共识,不妨先把贾家蠢蠹整顿了吧。”贾政觉得自己头既然够疼了,就一次性疼个够,一口气理清所有麻烦,便再次强调道。 贾赦闻言,点点头:“赶紧麻溜解决也好。” 这边两合作者风风火火的准备清理自家,另一边回到宫里,惠帝笑眯眯的转到大明宫,揉揉带着小面具的大侄子,道:“乾儿,四叔把贾琏那小混蛋框进宫来给你当玩伴,好不好?” “我……” “相信四叔,这贾琏子肖其父,肯定可好欺负了。你啊把人当垃圾桶吐槽吐槽小秘密,开心了拌拌嘴,不开心了就当沙包互相揍一顿……” 司徒承乾闻言,默默的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惠帝,有些羡慕的拒绝。 朋友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这种情感对他来说会是负担。 第42章 老仆闹剧 惠帝看着板着脸充大人模样的司徒承乾,眼眸透过一丝黯然。他自落地便被送给继后当养子,刚开始的时候父皇对他的要求无非是平平安安的长大给母后养老,因而在太子大哥学文习武的时候,他可以任性的与贾赦上房揭瓦,下河捞鱼,怎么淘气怎么玩。 后来母后离世,他小可怜般的渡日,看透了宫人跟红顶白,渐渐练就出铁石心肠。可不管怎么样童年却是无忧无虑的,父慈母爱,大哥有爱,竹马一连串,以至于如今每每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故而他觉得作为孩子还是必须要有童年的。像他,长大后与贾赦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互不说话将近十年,也能一架抿恩仇。 当然,如果贾赦不跟他和好,他揍一顿不行揍两顿好了,揍不死就关锦衣卫大牢。 以前他还没手握大权,就让人自由的蹦跶,现在基本政局已经掌控了,贾西贝要是还撅蹄子,他就永远不跟他和好了。 哼! “半路出家”的皇帝就任性。 司徒承乾迎着自家皇帝四叔期待的眼神,愈发垂了垂眸子。虽然他跟祖父说开了,但还是没胆说出自己先前“任性”的举动。只得把头埋得低低,婉言拒绝:“贾琏压根还没开蒙。”而他已经学习四书五经了。 “没事,他蠢正好衬托你聪慧嘛!”惠帝拍肩鼓励道。 司徒承乾:“…………” 刚收到消息疾步过来的上皇:“…………你咋不生个蠢儿子来衬托乾儿啊!” 上皇气得吹胡子瞪眼:“朕现在看见你就心烦!听说国库来年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啊?你看看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拐子横行肆虐!年前雪灾的难民都安排好了啊?江南官商勾结,你动过脑子了没有?” 抹了把唾沫星子,惠帝挺胸膛骄傲:“西贝家的欠款还了,明年军饷就有了。至于拐子,兰侍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一一对应回去后,惠帝郑重道:“父皇,我觉得我们应该探讨一下乾儿的教育问题。”他之前一是为了避嫌,二也是自己根基不稳,忙得跟狗一样,只觉得老头子能护着乾儿。可如今一看,觉得大侄子教育问题有点严重。 比当年太子大哥更加聪慧,可眼里没有任何一丝的人气。 “没儿子的人跟朕讨论教育问题?”上皇避开惠帝的目光,骂骂咧咧的再次强调道,随后牵着司徒承乾径直往外走。 惠帝:“…………” 刺完看哪哪都不顺眼的皇帝儿子,上皇态度瞬间大反转,慈爱的揉着司徒承乾的头,柔声建议道:“乾儿,祖父带你出去走走吧?” 司徒承乾乖巧的点点头,闪了闪眸子。他发觉自从他自导自演一出失踪后,不仅皇帝四叔,就连皇祖父,似乎也把他当成了瓷娃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上皇见状心中愈发犯愁。他教大孙子明明比那不成器的孽子还用心百倍,结果他家乾儿身上弥漫着忧郁气质,乖巧的让人心疼。 带着司徒承乾来到最繁华的铜雀街,上皇还没逛上几步,忽地眼皮一跳,该不会有厄运的念头还没闪过,就见到了拿着铜锣敲着咚咚响的贾赦。 只见贾赦兴奋边捶了一下铜锣,边扯开了嗓子喊一句:“想要读书认字的,去荣宁街报道!大老爷我免费教育啦,只要有上进心的,都可以。” === 喊了几句,贾赦便将铜锣交给护卫,有口齿伶俐的小厮旋即对好奇围观上来的商户一一介绍贾家贵族书院。 “贾家?荣宁街,一门双国公的那个贾家,你们说是不是骗子?我们老爷啊,心善!且也是为了少爷积攒福报。想想元宵那日有些从拐子手里解救回来懵懂痴傻了的孩子,老爷便思忖着啊若不是祖上有荣光,能解救及时,没准少爷也会落得这般境地……因而,大老爷为了回报社会,特出资设立书院,想要教导人向善,以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当然教书育人,最重要的便是有德才兼备的夫子,我们贾家贵族书院这夫子最起码也是秀才出身,我们宁府敬大老爷,那可是实打实的进士,还是翰林庶吉士,道若是下衙有空也会去教导一二呢!” 闻言,周围的听众哗然。 元宵节禁严的消息他们有的不仅听到而且还身在其中,不少都还在充当谈资,羡慕贾家沐浴皇恩。如今听人这么一说,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一番,觉得贾赦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免费读书,乃实打实的诱惑。尤其周围除却行人客户,基本上是商户。 商户有钱买得起书籍,可书院基本上不收商户子弟,而聘请西席,能寻的也只有那些屡考不中的落地读书人。 真背负功名的,很少愿意与商贾同流合污。 如今若真招收子弟不问出身,有秀才教导,那别说免费了,就是一月束脩以两为单位,他们也愿意拿出手啊! “请问赦大老爷,真不问出身,都招收吗?” “废话!你们出身有爷高吗?”贾赦傲然的抬手捏捏不存在的胡子,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语重心长回道:“我什么都不要求,就一点,如过招进来不好好学习,本夫子可是要打军棍的,军棍!” 奉行棒棍教育的家长们闻言,纷纷拍胸保证:“随您打!” “请问赦大老爷,您在哪里办学呢?” “请问……” 贾赦笑眯眯的看着群情激动的围观百姓,满意的逡巡了一圈,然后嘴角的笑容瞬间僵滞。 上皇捏着胡须扫过越来越多拥挤过来的百姓,眼眸闪过一抹质疑的目光。 他的教育真的是过于严苛了吗?看昔年熊作天的两孩子如今发展也不错啊,小算盘打得也蛮精的。侧眸看了眼戴权,戴权会意挤入人群中。 上皇带着司徒承乾入了旁边的茶楼。祖孙两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见贾赦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贾赦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后,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心里连连哀叹自己命途多舛,时运不济。 早知道,他就该在家里看贾政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买卖仆从的。 “听说老四帮着你把家里蠹虫理了一遍?”上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贾赦,道:“眼下你该老老实实在家整顿整顿,不说顶门立户,你也该立威啊!” 感受到上皇话语中如往年般亲切,贾赦不禁红了红脸,压根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老老实实回答:“我想看看老二到底有没有抽疯嘛。”说句掏心掏肺的心里话,让他打心眼里信任贾政,这个忽然间理智起来的合作者,还真做不到。 索性就把贾家剩下的烂摊子让他收拾,试探一二。 听到这话,上皇面色松了松:“还有点脑子在。否则朕都以为你们在御书房的书都白抄了。” 一听到这话,贾赦后怕的退了几步。他当年比较熊的时候,他爹拿军棍吓唬他,可那不过雷神大雨点小,他还会跑着找祖母,但是一旦被皇帝惩罚,那就是实打实的抄写。 抄完佛经抄律法,律法倒背如流后让给抄请安折子! 知道他为啥撩妹技巧好吗?请安折子背多了!光一句问候语,就有十七八种拍马屁的问候法。 “哼,还怕着哪?”上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嘴角挂着些笑意对司徒承乾介绍道:“乾儿,这恩侯呢,在外你便唤句小叔吧。当年他跟在你父王后面,可没少蹭吃蹭喝,还抄你父王的作业,所以你跟他压根不用客气。” 司徒承乾转眸看看贾赦,对上皇道:“《太子日常手札》中有记载的。” “哎……看到这手札,朕就来气。”上皇失笑声,随后毫不客气的对贾赦吩咐道:“去理个院子出来,我与乾儿体验体验百姓生活。” “啊?”贾赦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 然而,上皇压根没客气,且开始翻旧账,“我记得当年某人折损了进贡的……” “皇上,微臣保证让您宾至如归。”贾赦强笑道。 === 丝毫不知贾赦出去宣传一趟书院给自家迎回了两尊大神,贾政依锦衣卫查出罪证,区划出去,留,待定观察三等级,紧接着便厚着脸皮借来九城兵马营的官兵,直接一家家的抄了过去。 原本因锦衣卫到来就吓得魂不守舍的豪奴们见状也不敢喊冤,只是哭嚎些为贾家出生入死,先祖的荣光有他们一份功劳,且伺候贾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语。更有不少仆希冀着贾史氏与王氏能够来救他们,机灵的喊出我乃太太的陪房,贾家无权处置的话语。 听了这话,贾政忍俊不禁,瞧一眼眼睛透着些狡黠之光的婆子,耐着性子回了一句:“不是我贾家要处置,而是律法。” 仆从面色一慌。 “还得辛苦兄弟们了。”贾政听得心烦,吩咐了刚从庄子挑选出的护卫堵住仆从的嘴,又客气的对带兵过来的小将塞着银票。但还没等自己寒暄完,便见有一虎背熊腰的大汉脚步趔趄的闯进来,后面还跟着直喘气的贾珍与护卫。 贾珍左右转了一圈,没见贾赦人影,咋了一下嘴,才上前跟贾政问好,道:“政二叔,这是焦大叔。他……” 贾珍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贾赦,他直接就道了:这焦大仗着有功与祖父,天天想当年唧唧歪歪的让人心烦就算了。现在听闻荣府处置豪奴,还打抱不平,不仅闯进书房,求他爹做主。被拒绝之后,还义愤填膺的自己跑过来。简直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荣府发卖仆从,连他都知道是被锦衣卫给翻个底朝天的缘故。 还没等贾珍组织好词句,这边焦大扫见恍若人间炼狱的场景,当下便义愤填膺开来:“敢问政二老爷,你这是意欲何为?贾家向来都是宽厚出名的,要知道府中不少家生子,其父祖当年都是追随两府老国公出生入死的!” 说道最后,焦大语调陡然拔高了几个分贝:“想当年,我把老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没有水喝,我自己……” “等等。”贾政一脸问号,拦下焦大的话语,扭头看贾珍:“珍哥儿,你焦大是你宁府的仆从吧?” 但还没等贾珍点头,贾政便听见焦大的怒嚎:“两家如今都还没出五服呢,老太爷啊您睁开眼看看……” 贾珍无奈的摊手:“我也没办法。这府里除了赦叔,就焦大叔爱跑宗祠抱着祖父的牌位哭了。天天唧唧歪歪,喝马1尿偷馒头救祖父的,父亲让他当管家,可又叨叨逼逼的……啊啊啊!”说道最后,贾珍烦躁起来:“父亲就顺口说也顺藤摸瓜查查府中家生子的,这人就跟点了爆竹一样。” 说完,贾珍看了眼贾政,丢下一句:“哎呀,不管了,您看着办吧,侄儿还有事,先走了。” 望着跟后面有狗撵一般一溜烟跑走的贾珍,贾政扫扫拎着酒瓶子,各种哭嚎想当年的焦大,眉头还没皱起来呢,便见院子里本安分下来的仆从也开始闹腾起来了。 于是瞬间怒了。 “全他妈的给老子闭嘴!”贾政拍桌。 第43章 赏罚分明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贾政。 焦大手拎着酒壶,眼中透着一丝的迷茫,眼珠子却是瞪得宛若灯笼般,愕然的看向盛气凌人的贾政。 在他眼里,贾政便是个白面书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不过是投胎好罢了。可就算是贾家的主子,也要知晓贾家的规矩是历来老一辈跟前的伺候的贴心人,就算是小主子也是要尊着的。更何况,他可是救了宁府老国公贾源。若是没有他焦大,贾家子孙哪能享受如今的富贵荣华?不过是得一墓碑与几句不要钱的奖赏罢了。 故而,他焦大可谓是劳苦功高,且至关重要。 再加上他救的乃是贾源,贾家的族长。非但当年宁府老国公再三叮咛子孙要对他恭敬,就是他弟弟荣府贾演也是对他各种礼遇有加。 如今,他也欣喜贾家主子有出息,可是这出息不是建立在对自己人横刀相对的! 贾政今日要对付的乃是家生子。这些人的父祖大都与他相似,都是追随贾源兄弟两的亲兵。他们或因年纪大了或是因受伤无法在上战场,走投无路之下才自卖自身,在贾家当个奴才。 就算不是在战场上退下来,不少也是苦命人,曾经为宁荣两府的发展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贾政看了眼双目猩红的焦大,嘴角勾起一股耻笑。他倒是有些理解红楼梦中以贾家为代表的四王八公为何如此作死了。 这主子奴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的都是挟恩图报。 贾政目光环视了一圈,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你们是觉得自己祖上很能耐?我贾家的荣耀有你们的一半功劳?” 众人一颤,闻言面色愈发不虞。这不是废话吗! 贾家昔年也不过是村中富农,只不过因缘际会的跟随了太1祖皇帝,得了他青眼。但就算贾家兄弟有才能,可需知晓众人拾材火焰高,没有他们先祖拼死拼活,缺胳膊少腿的,贾家两兄弟能拼借战功而得国公之位吗? 明明同样的地里刨食出来的,别人家成功的富贵无双,而他们沦为仆从,生而为奴,小心翼翼的伺候人,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他们只不过是拿一些贾家损坏的物件,从伙食中抠一些费用……这些对贾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需要动刀动枪吗? 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般想着,被捆绑的仆从越是不忿,把希冀的实现望向焦大,希望对方能好好的说贾政一通,说不通,也让他们有机会见见贾母,见见贾家的族长。 焦大也不负所望,目光凶狠狠的瞪向贾政,挥舞着拳头示意着自己的能耐,道:“政二爷,你要知道……” “你也要知道,焦大!”贾政面上挂了层寒霜:“昔年在战场救过贾家先祖命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只不过那时你年岁尚小,我堂叔祖他才让人对你优厚有加,想要尽心的栽培你,可是你却干了什么?口口声声对贾家忠心耿耿,不要卖身契,可学文不成学武功又只有自己的一身蛮力,最终给你安排了衣食无忧的管家。他们宁府也够对得起你了吧?” 贾政毫不客气的鄙夷道。他对焦大的记忆来源于贾史氏的感慨。据说焦大仗着自己的有功之身,把当年刚进家门的敬大嫂子说哭了,随意的更改女主人对仆从的调配。不过也因此,贾史氏趁着贾敬之妻哭诉的时候,把赖二一帮人给安□□了宁府之中。 这赖二也不负所望,成功的把焦大给排挤出实权管家行列。 仆从的恩怨大戏一闪而过,贾政冷眼看着各个尚不知悔改的仆从,吩咐立在一旁的新上任的小厮念奖赏的名单。 他办事向来赏罚分明! 刚上任的小厮胸膛一挺,双眸愤愤回瞪着焦大,道:“老爷何曾欺负过对贾家有恩的老人呢?我也是家生子!我曾祖父王小虎,祖父,堂叔父,一家三口壮丁都殉难与当年最惨烈的萧山战役中,就是焦大你救了国公的那一场战役里!” 听到这话不仅焦大,就连贾政闻言也眸子一闪。他先前只是从庄子里挑选出了几个顺眼的十七八岁的孩子,想要培养一番。见王峰说话谈吐不错,又认得几个字,故带在身边。没想到今儿还无意之中帮了他一把。 “你不过当年最小,所以他们护着你与国公。”王峰咬牙切齿着:“难道就你能耐了?” 打小祖母养着他,最常说的就是人要往前看。他们祖上对贾家有恩不假,可贾家事后也为他们提供了抚恤金,朝廷的抚恤金,还有自己私人的抚恤金。足够让他们丧父的女人家安枕无忧的活一辈子。可是这世道对女人太过艰难,是他们自己选择了卖身为奴。 虽然对奴才这一身份的认识不够,可是当初也是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想着最粗鄙简单的一句话“宰相门前官七品。”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忠心? 王峰边说视线偷偷瞄了眼贾政,见其没有动怒,便飞快的展开名册,用自己这辈子最响亮的音量,高声道:“林大家的,当二门管事三十年,未贪贾家一分,唯一求过贾家的便是放其子为自由身,贾家应允之,其子林石后学艺当贾家店铺的掌柜。今送店铺嘉奖之;柳白,当粗使婆子十二年,在……” 王峰一一道来,原本被捆绑的仆从听得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回荡在耳边,个个脸色清白交加。 被赞赏之人,不是被他们给排挤到庄子里,就算在贾家也是成了边缘的仆从。 可是,他们也是家生子,也曾经为贾家的荣光做出赫赫贡献。 等王峰宣读完毕,贾政直接鄙夷的扫了一眼,“你们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叫嚷?” 说完,贾政斜视了眼焦大,对左右护卫吩咐道:“把他给我送回宁府。不管宁府如何,从今往后别让我在看见他!” “你……”见贾政显而易见的不屑神色,焦大张口又是一声:“老太爷。”然而王峰的行动更快,直接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团臭袜子,活活的堵着人说不出话来。 贾政用手捂捂鼻子,给自己清新清新口气,默默的看着新上任的小厮。决定日后定要开展开展卫生常识讲座。 “让诸位兄弟见笑了,小小谢礼。还望笑纳。”被这么一耽搁,时间不早了,贾政请人吃完饭后,又笑着递过荷包。 “政二老爷客气了。”校尉接过荷包后,闻言笑笑:“这种事情我们最内行不过了。” 吃饱喝足的士兵齐齐大喝了一声是,然而雄赳赳气昂昂的继续查抄各家去了。贾家兄弟都挺豪爽,前些日子,众人忙碌了一天一夜查失踪案件,等贾链找到之际,贾家私下里都给包了整整四个月的俸禄。这可实打实的发到每个兄弟手中的。今天这抄家的活,就更是油水充足。 === 等贾赦小心翼翼的引着跟恍若进自家门的祖孙,看到的就是家中金光闪闪的一幕,顿时扭头成苦瓜脸,强调着:“都是抄的,抄家得来的。贾家可穷啦。” 上皇扫过跟蝗虫过境般随意摆放的金银,拇指大的各色玛瑙翡翠,缺角亦或是完好无缺的羊脂玉观音雕像,汝窑瓷瓶等等,开口道:“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啊,贾赦,下面一句是什么?” “啊?” “看着就来气,你把《史记》给朕……咳咳……”上皇清清嗓子,道:“给世叔我抄上一百遍!老贾去世才几年啊,才几年,看看这贾家都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到要抄书,贾赦那管得了其他,给自己辩驳着:“一看就是侵蚀了好几十年的,要怪也是我爹识人不清先。” “那你多抄一百遍,给你爹烧去。” 贾赦:“…………什么?” 上皇懒得理贾赦,他发觉实地教育没准对孩子有好处。就如眼下,换个环境,看着真金白银闪瞎他的龙眼,让他也不由的猜测其昔年跟司徒家一同打天下的老臣勋贵。 贾家家生子的叫嚷,跟勋贵拖着欠银不还的口吻,要多相似就有多相似。 越想越想气。 “贾西贝,快走,免得等会我生气了。”上皇说完,牵着司徒承乾往荣禧堂走,走到门口,看着从里走出来的贾政,脚步顿了顿。 “祖父?” “乾儿,给祖父念念匾额上的字。” “荣禧堂。”司徒承乾一字一顿,认真的回答。 定定的看着忽然站立的贾政,上皇瞧着与其父相差不多的面容,尤其是在灯火燃烧下,那相似的气质。带回过神来,便越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 他听闻过贾家老二住进了荣禧堂。 可是今日亲眼所见,是在踏过一地金银路的基础上。这让他不其然的想起,贾代善也是哭穷喊没钱的人之一。 哭穷不是问题,问题是竟然欺骗他。 欺君之罪! “贾赦,给我过来!”上皇指着荣禧堂的匾额道:“你给朕抄个一万遍寄给你爹,告诉他你是个大孝子好哥哥,让贾政住进荣禧堂。” 贾赦脚步一软:“这……这……这罪魁祸首是他,老二!” 被指的贾政光明正大打量传说中的太上皇。 太上皇虽两鬓斑白,但却是精神奕奕,双眸扫过,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上皇也顺着手指所向看了眼贾政,对贾赦道:“所以,我这不是给你来撑腰了吗?给你爹诉苦,让他气的从坟里爬出来找老二算账。然后,我就可以给你做主了啊。不然,你白叫我叔叔了,不是吗?” 看着颇为慈爱的上皇,贾赦板着手指算了算,木呆呆的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只觉得心累万分,鬼使神差的问道:“您真的要暂住啊?” 一炷香之内,他都不知道被罚了多少万字的书了。 都快吓出阴影了。 第44章 半真半假 上皇笑得和蔼万分且反客为主,道:“我们爷孙饿了。” 贾赦摸摸颤抖的小心脏,看看上皇,又垂眸看看有点儿小内向且两眼透着茫然的司徒承乾,点点头,派人去安排妥帖。 在安排招待的同时,贾赦又悲愤的书写奏折一封,命人快马传进皇宫,言简意赅简单明了一句话:“徒老四,救救救救命啊啊啊!你爹在我家啊啊啊啊啊!” 在宫内,刚被自家亲爹从头到尾讽了一通的徒老四见信,开心的提笔回道:“贾西贝,你忘记自己当年喊爹的时候了?现在又没让你养老,只不过客居……话说,最好客居几个月,几年,我都不介意哈!” 贾赦:“…………” 悲愤的将回信揉成一团,贾赦笑哈哈哈的把人安排到梨香院。 梨香院,是他家老爷子当年养老的地方,装修的应该合老人家的喜好。且前厅后舍俱全,且临门通街,住走随意。 看着贾赦搜肠剐肚的找形容词,上皇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板着脸对贾赦叮嘱一句:“别忘记了给你爹烧纸去。”便挥手赶人。 贾赦吓得一蹦三尺高,扭头直接疾呼着小厮去买笔墨纸砚。 司徒承乾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贾赦身形矫健的逃窜,又看看明显带着些宠溺之色的皇祖父,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愈发紧绷,无法理解的挠挠头。祖父对于他们的宠溺,他在《太子日常手札》里看过无数遍,从前是不相信里面的事迹为真,只觉得荒诞。可如今信了之后,又觉得日后发生的事情荒诞。 明明手札上说,皇祖父对父王最是疼爱了。 明明手札上说,四叔,皇帝四叔,是父王的小尾巴了。 明明手札上说……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乾儿,你感觉贾赦如何?”上皇看着眼中闪过迷茫之色的孙子,几乎一眼就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可是他又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缘由,告知他,他爹与他祖父,政见不合,各自提防,最终父子君臣之情皆荡然无存。 也许是他过于强势,错的多了一些。 但也许到死了他也不会承认。顶多心里想想。 上皇这么一想觉得老脸又些疼,慌忙的岔开话题道:“先前你四叔说得也不错,是该有个童年。” 司徒承乾黑亮的黑眸透着丝无奈。联系先前问贾赦如何的提问,他便先入为主的拒绝:“祖父,贾琏他真的还没有启蒙啊!” 功课都不一样的,是玩不到一块的! 他不是他父王啊,没有看小孩子穿公主袍,把人打扮的粉嫩嫩装公主的爱好。 “我还嫌他带坏你呢。”上皇笑了声,“这贾赦不是要招收弟子嘛,你在这里面选几个看得顺眼的,家境还行的,咱出资弄个小上书房,陪着你读。祖父现在明白了,宫里大儒虽学识不错,但终究有君臣之分,打着小算盘。” 他不太担心乾儿的学问,可却忧郁。放在上书房里,乾儿皇太孙的身份,不知被大臣脑补出怎么样的恩怨大戏。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这一墙之隔的贾敬,不过是想着让其侍读,区区一个记载一下太傅教了什么内容的职位,压根没啥实权,也弄出一副“微臣不要战队”脸。 看着就来气!! === 同样来气的还有贾赦。 贾赦命人拿了绳索挂在书房的梁木之上后,一脸狞笑着拿着锥子对贾政威胁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太烦了,我就不会想着今天去街上看人招生;不看招生,我就遇不到老爷子他们一行人了;不遇到他就不会想着来我们家了,不来家里,就看不到满地的钱财了;不看钱财就不会抽查功课了,不抽查功课我就不会被罚抄……” 贾政不耐烦:“说重点!不然今晚我还得通宵审计钱财,还要重新安排仆从,很忙的好不好?!” “我的罚抄有你一半!一大半!”贾赦怒气冲冲吼回去后,又道:“你忙什么啊?告诉你老二,不把家里那尊大神给请走,我们完全是瞎忙,好吗?” “那是我招来的吗?”贾政理直气壮的反问回去。反正他绝对不承认,也许是因为自己画风变化太快的缘故。反正他两只眼睛就看见贾赦谄媚的把祖孙两引回家给自己撑腰的! “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叔叔来给你撑腰啊!” “我…………”贾赦闻言一噎,气的两手抱着锥子直抖:“我扎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老二。要不是我不追究,你以为你能这么潇潇洒洒。” “难道不是你算计不过我?”贾政淡然的反驳,同时眉头一挑,看着跳脚的贾赦,道:“而且,你不觉得你倒打一耙的能力超级一绝吗?我若没想着贾家的利益,直接简简单单一句分家,完全可以不管贾家仆从的勾心斗角,更不用辛辛苦苦的给你寻什么忠心仆从。你觉得谁都可以晚上当夜猫子了,白天跟你一样补眠?” 听了这话,贾赦瞪大了眼眸反驳:“贾老二,你也是个以五十步笑百步的主,咱……”贾赦气的磨牙,“你现在能耐了,我说不过你。可咱哥两如今肯定是困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我罚抄你也别想逃!” 边说,贾赦想想家里不请自来的客人,手指指眼前令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书桌,道:“你坐下,咱好好理理。先前几回都是跟着你的思绪走,现在老子回过神来了,你也得听我的话。” 贾政:“……”这反射弧也是够长的。 嘴角一抽,贾政抬眸扫了眼贾赦为了罚抄风风火火弄出的学霸作案。座椅上面吊着粗长的绳索,座椅薄薄的垫子下面放着一排肉眼可见密密麻麻又粗又长的钉子。桌面左右各树立着小屏风,分别写着:“加油”、“就剩下一遍了。” 看起来简直不能更加的励志。 然而只能是看起来。 贾政往座椅上一座,感受着垫子里坚1硬1如铁的隔层,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赦。 贾赦眼睛左右扫了一圈,张口道:“我可跟你掏心掏肺的说实话,别以为我狂你。这上皇闲来无事逛街还巧遇我,我敢打包票,肯定里面有算计呢。我也不懂那些人脑袋瓜子怎么能聪明到那个地步,但眼下他过来,我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你浪子回头回得有些猛,他肯定注意到你了;第二,就算他没注意到你,也一定注意到咱贾家了。” 贾赦边说把锥子往茶几上一放,手擦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道:“我今晚一路过来都吓了个半死。你说贾家仆从怎么能那么贪呢?而且,……” 抱着茶盏,贾赦只觉得自己命好惨:“我原先以为贾家就明面上那几个把柄,还思忖着算不上贪污索贿,反正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种,凭咱跟康康的关系,感觉自己靠山足足的。可没想到锦衣卫这么一查,贾家竟然跟筛子一样。” “跟候孝康?”贾政嘴角一勾,嗤笑道:“大哥,你可不够坦诚啊。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什么夫子吗?” 脑海不期然的浮现贾赦在宗祠里火急火燎拉着贾珍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在元宵贾琏失踪的时候再一次的提及,贾政手敲敲桌面,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一脸懵逼的贾赦,笑意连连的等待回复。 “是成夫子。”贾赦脑海空白了一瞬,立马神经紧绷到极点。然而对于紧张,高度紧绷的情况,他反而淡定下来了。 毕竟,这种事情遇到太多了。小时候逃课撒谎被被当场抓住;第一次跟小伙伴溜出去逛青楼给自己“破身”庆祝长大,结果没带钱;第一次懂君臣之分后跟某人吵架…… 他以血泪得出的经验,遇事不能慌张,半真半假就足够忽悠人了。 “没想到老二你观察的还蛮仔细的嘛?”贾赦以“鱼的记忆”回忆了一番近日自己提到的成夫子的场景,默默的长吁了一口气:“我是危机关头就像找成夫子不错。但他这么能跟康康相提并论呢,康康……”压了压声音,贾赦低声道:“当今也是个念旧的,从小长大情分就不一样!你看我,就算没成为伴读,可是也算打小一起祸害过御花园的,他对我就非常的不错,所以康康的优势比我厉害多了,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又才能,才能,懂吗?” 望着写满了真诚的眼睛,贾政万分不好意思告诉对方他眼睛没瞎!且他来自后世搅基盛行的年代and他也是一个gay,自带查寻同类功能。 不过,看在贾赦编的这么用功的份上,还是继续看人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好了。 见贾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贾赦激动的抬手拍案,结果下一瞬间就尖叫开来:“疼!” 冒着寒光的锥子上显着几滴的血珠,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诡异的阴森。 贾赦看着自己掌心被搓破的三个小洞,又看贾政呵呵冷笑的模样,忍者没飙泪,咬着牙道:“看见了没?康康肯定不会像我这般的。所以当今肯定更加的重要他。可是不管怎么重要,说白一些,皇帝嘛,总有些软肋。这成夫子,乃是他的夫子,当然也是我们这些伴读的夫子。” “夫子?” “你压根不懂,一个学渣对夫子的恐惧心理。”贾赦倒抽口冷气:“要不是小时候被罚怕了,我才不愿意弄出这么个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来卖惨呢!” 第45章 贵族学院 贾赦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捂着手掌,诉苦着:“哎,你不知道自己生的时候好啊。父亲大胜归来又开始常驻京城,荣国府迎来最鼎盛的时期。哪像我,最需父亲教导的时候,他老人家把我扔皇宫里呢,说好听点伴读,说难听些就是质子!” 贾政:“…………” “要不是你哥我年少无知,又长的乖巧伶俐聪明可爱。”贾赦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幸得太子的青睐,不然我都不造能不能活下来呢!你不知道啊,这皇宫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要闻鸡起舞不算,这作业怎么都做不完,做不完就算了,反正太子功课好人也好,罚抄也不会罚到我头上!可是,可是!”贾赦挥开要来上药的仆从,举着血淋淋的手掌,哀怨着:“可是我在太子面前撒泼打滚卖萌许了种种好处让他帮我抄作业之后,教养嬷嬷摸着我脑袋,笑着对我说太子比你将军爹厉害,以及太子的爹是全天下的老大……” 猝不及防的脑海浮现出幼年一幕幕号称“天真烂漫”的画面,贾赦嘴角不自禁的挂满了笑容。 见贾赦眼眸眯起,一副回忆过往的甜蜜模样,贾政敲敲桌案,“说重点。” “啊?”贾赦听见响起急促的咚咚声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贾政,反问着:“什么重点啊?” 贾政呵呵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想起来了。”贾赦眼眸一闪,赶忙伸手把人拦下,又扯着嗓子唤来小厮拿绷带绑出重伤模样后,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道:“你性子不要这么急啊。我叫你过来,又不是真让你跟着罚抄。那老爷子眼精着呢,我们早就试过了,找枪手没用。” 贾政手抱拳环胸:“不然呢,你觉得我会浪费大半夜时间跟你在这闲扯?”他也知道要趁热打铁,可是如今来了这么一尊意向不明的大神,他唯恐贾家把柄又被拿捏住了,想从贾赦嘴巴里问出点什么,可压根跟他说不到一块。 “知道你聪明。”贾赦嘿嘿一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拿茶几上的茶盏,侧开贾政的视线,露出一个奸笑。 请叫他岔话题小能手! 他想保守的密码,就算被人指出了,也能胡搅蛮缠掉的。 看着贾赦手捧着茶杯,轻轻的缀一口,乐的就差背后翘起尾巴来,贾政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觉得贾赦蛮奇葩。 贾赦现也二十又九,不说这个年纪古代都快当爷爷了,就算搁在现代,也是能顶门立户的主。 可偏偏这一家之主,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孩一般,做事情都带着些随性。 明眼人都晓得现在得先把自家的蠹虫理顺吧,他偏偏能奇思妙想跑去招生,筹备自己所谓的贵族书院。想法却也是有理有据,从商户之族吊几条大鱼,帮助刚刚和好的小伙伴解决接下来的军饷。 搞得他倒是想把贾赦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如此快速的在腹黑与傻白甜之间转换自如。 忍着敲脑袋的欲1望,贾政无可奈何道:“不妨你说说成长历程,反正眼下我若去休息,你也肯定各种说些有难同当的话语。” “没错,要知道我会被罚可都因为你!”贾赦闻言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又好奇的打量了眼贾政,洋洋得意着:“你觉得我记忆很好吗?” “那你先前的回忆算什么?” “爹不是经常骂我不成器嘛,最爱举例就是“三岁看到老啊,你三岁的时候。”贾赦重重的吸口气,带着小纠结又有些小骄傲,“你哥我三岁的时候在皇宫呢,要知道,不仅皇帝有史官,在当年太子大哥也有史官啊。史官那是连撒把尿花了一炷香时间也能记载下来的人啊……” 一连几个啊的感叹,贾赦越说越悲愤:“在我二十行冠礼的时候,皇上送了我一本《太子日常手札之西贝列传》。” 贾政闻言,一本正经道:“列传者,谓列叙人臣事迹,令可传于后世。大哥,你得此书,也算留名青史了。” 边调侃的同时,贾政眉头簇了簇,这上皇貌似对贾赦一副子侄的态度,那这爵位到底是这么个承袭法? 贾代善,他从记忆中获知可是被风光大葬,死后皇帝也来祭拜过的。 可一扭头,贾赦就被连削五级,也太过诡异了。 “都是黑历史啊。”贾赦捂嘴打个哈欠,“不说这个了,越说越觉得伤心,靠山都不在了。” 耷拉了一下脑袋,贾赦问:“你先前说还国库欠银。今日这抄出来的能一下还了不?是不是还要开老库啊?这样我造学校银子就没了,要不,老二,你迟点考虑分家。” “不趁早分家,我还等着你把银子给祸害光了,再分家?”贾政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感觉你脑子挺领的清的,但是实际上压根什么行动也没有。想一出的来一出。跟你这样毫无规划的人搅和在一起,还不如趁早分开为好。” “你说过不算兄弟,我们还可以当合作者啊。”贾赦心痛的捶捶胸。 贾政毫不客气道:“等把你的小金库压榨干了,就一拍两散。” 贾赦:“…………老二,我觉得你变坏了。” 贾政面无表情的一哼。 贾赦刚想指控忤逆,正好一抬眸看见贾政神色无奈的模样,不由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喃喃了一句:“老头子。” “什么?” “我……”贾赦揉揉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瞪着贾政,只觉得眼前的贾政有些陌生,却也熟悉万分。那英俊挺拔的身形与年轻的父亲很相似。 “贾政,我掏心掏肺说最后一句话啊,我真心诚意的信你,就因你现在不小白脸读书模样的,很像父亲,很像,很像。” 虽外边都在谣传国公夫妇宠爱幺儿,可那也是太太罢了。对于父亲到底如何偏胳肢窝,他心里还是门亲的。 男人对第一个孩子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尤其这个还不仅仅是他心心念念,更重要的他内心还怀有一丝愧疚的娃。 不过,他也挺作的。小霸王惯了,有祖父祖母的疼爱,又有父亲护着,他偏偏霸占了锅里的,还要看碗里的。像他这么聪明可爱的,太太这个亲身母亲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一来二去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贾赦告诫着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可忠厚老实了,也不眼高手低,守着自己应得的东西,平平淡淡的度日子。 扫见贾赦透过自己的身形怀恋某人的模样,贾政想想若是自己是贾代善,有这么一嘈心儿子,没准能气活过来。 丝毫不知自己被从头到尾都吐槽了一遍,贾赦却是越看越觉得相似,不由心奋的上前,用自己裹着厚厚绷带的手拍拍贾政,一脸开心着:“走,我们去喝酒去。老头子酒窖里还藏着不少好酒呢。” 贾政眉头还没来得及跳,这边贾赦豪爽的灌了自己几壶,开心的拽着贾政,借酒傻疯着:“老头子,爹,父亲,我好想你啊。” 贾政:“…………” 被拉着袖子被迫听了一夜的没用的哭嚎,贾政见到贾赦就想绕道走。也不管家中的贵客,把财物重心编造登记在册,又精简贾家仆从,划分了相应的职位,还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来,关心一下两便宜女儿,把自己整的恨不得有分1身术出来。 贾赦见状,哈哈大笑着。他不再猜测这忽然聪慧起来的老二了。因为他发现如今可以一言不合装醉就喊爹。绝对能让贾政手足无措。 上皇见贾赦笑得开心,在一边漫不经心的泼冷水:“西贝啊,你的书院地址选好了,开始动工了没?不要学生招到了却没有地方上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话说你到底招到先生了吗?” “先生?”贾赦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这不是快科举考试了吗?到时候按着排名拿银子砸几个落第举子回来不就行了。” “落第举子?”上皇惊愕了:“最起码的也得进士出身吧?你不是要叫嚣当民间的国子监吗?” “这么高要求啊?”贾赦挠挠脑袋,“我还真没想过啊。”他筹办学校的本意不过是想着自己当回夫子过把瘾,又能培养出自己的一些人脉。如今招收一些商人子弟,更是想着给竹马筹些银子。 当然,这一点他打死也不会跟某人说的。 “就知道你没想过。办事全拼一时意气,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上皇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贾赦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书院分班,你也懂的。启蒙班呢,招一些落第秀才开蒙就够了。接下来呢,最好是让他们进行选择,分为两大类,科举或是其他。走科举这条路呢,你要找的夫子就起码得进士级别。若是其他从商从农之类的,你得找些有经验的掌柜财物……最主要的,这要设立一个门面班级。夫子得精英中的精英。诺,这些人,不是早已乞骸骨的大臣,就是闻名与世的大儒,你总得请三四个来坐镇。” 贾赦看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夫子备选名单,惊讶的嘴巴能塞得下茶叶蛋,结结巴巴着:“皇皇皇皇上,这这这名单里的大臣貌似都是六部尚书和大学士啊。” 上皇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都是帮退休的老臣,你让他们回来散发散发光和热也是不错的。况且,这白爱卿,李爱卿的,当年也是教过你的,这弟子要回报社会,师傅也该尽尽力。” 贾赦恍若雷劈,一脸惊恐:“皇上,这人员要是能请过来,都可以媲美上书房了。” “现在的上书房哪能跟它比啊。”上皇一脸慈爱着:“我也打算出山教导呢。” 贾赦双腿一软。 “都说天子门生,天子门生。可是这么多年了,朕压根没听过人唤师座。”上皇感叹着:“如今我老了,政务也不管了,也该去一一实现实现年少的梦想了,否则闲着闲着,朕就老看老四不爽了,搞兔儿爷,都快三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这没继承人就算了,主意打乾儿身上就算了,偏偏态度暧昧不明……” 严重举例了自己闲下来没准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上皇又拍拍贾赦脑门,道:“最要紧的还是,朕会忍不住的猜想当年哭着喊着家里穷又口口声声对朕忠心不二的臣子啊,竟然会眼睁睁的看着朕为国库空虚愁白了头啊。你说说那帮臣子该死不?可气不?” 贾赦觉得自己脖颈发疼,连连点头着:“可气,可气。可是我就觉得这师资力量有些雄厚,再加上您,哎呦,也不知道那帮小兔崽子们修了几世的福分。” “没事,最先有福分的肯定是你。”上皇和蔼道:“教其他人,我也没经验,正好先拿你练练手。” 贾赦:“………………” ※※※※※※ 贾赦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但别说他这么乖巧的,从来没胆子真忤逆长辈,对他好的长辈话语,就这发号施令的乃是皇帝。光凭这一身份,他也得拿出拼命十三郎的架势,去邀请名册上的夫子们。 跑到岳父家,贾赦抱着自家乐不思蜀的儿子好好的捏了一把小脸,残忍的拒绝其回家邀请贾珠等人一同过来的要求。 贾连撅着嘴,哼哼的抱着外祖的胳膊,眼眸湿漉漉的看着,无言撒娇着。 王莽见状,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可他也知晓了贾家发生的事情。他的宝贝孙子在贾家,完全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只得各种许诺带他见其他家的小哥哥小姐姐驱散注意力。 待让奶娘抱走了贾连,王莽眼眸一扫贾赦,问:“你到底如何打算呢?有没有想过以后?” “这不是正筹办日后的保命符嘛。”贾赦道出自己筹备书院的种种理由,认认真真着:“我本来就打算想给链儿找些助力的,可是眼下上皇也加入其中。我只得硬着头皮大办特办起来。” “皇上也是给皇孙找些伴罢了。你愁什么?”王莽一针见血着:“就你家,还能抛开太子1党一词?” 贾赦摇摇头,随后一点一点的凑近,小声道:“岳父,您老人家也榜上有名啊,不要去乡下养老卖啥猪肉了,来给你家大外孙当个夫子呗。免得琏儿在书院里被人给欺负了。” “皇上还记得我?”王莽有些激动道。这种让他去授课不同平日礼节派人送些礼物,听起来就是十分的信任他。 “对啊。他说我若是不听话了,他打累了可以换你来教训我。”贾赦如丧考批道。 王莽:“皇上对你如此信任有加,你还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的。名单里的人员,你就算那啥程门立雪也得全部请齐了。” “岳父,我发现你这名字跟历史上的那位完全不符啊。”贾赦闻言,面色更白一分。 听了这话,王莽手一拍院子里的石凳。凳子瞬间嗡的震动一声,桌面闪现出裂缝。 贾赦紧紧的捂嘴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听训。待被唾沫星子飞了一脸后,贾赦打着颤音发誓着自己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同时又丢一下一句在他在外寻找名师的时候,贾琏继续养在王府,没事的时候让兰昀给启蒙启蒙,免得日后上学跟不上进度。 看着贾赦远去,王莽叹口气。他现在不忧愁女婿的前程,反倒是开始担忧起来,这女婿若是上进了,也算金龟婿一个。那到时候他的小外孙可如何是好? 他跟老婆子都老胳膊老腿,不知道哪一天就不在人世,就算还有个兰昀,可理法上也师出无名啊! 到时候琏儿可怎么办? 贾赦这人就耳根子软,很容易就应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 这贾赦继室人选,貌似他们原配家也有发言权吧?要不先找找京城中合适的女子。 王莽这边思忖着如何给贾赦找个合适的继室,另一边贾赦回了荣国府,又闯到贾政书房,对着贾政交代了几句他要外出几个月,在他不在的时候先看好家里。至于分家什么的,等他书院顺利开张后再说。 贾政闻言,眉头皱皱,道:“我如今调入了刑部。正接手了江南一带的拐卖案件,也要出去一趟呢。” “什么?江南的拐卖要你去什么啊?”贾赦下意识的反问道:“还有你什么时候调入刑部的,我这么不知道?” 贾政淡然:“这拔出萝卜带出泥。元宵节那位失踪不是拐子背锅了吗?那自然就要顺着往下查,给众人一个交代了。” 话语一顿,贾政叹口气:“我说那位爷在咱家住着,天天早出晚归的,什么意思啊?” “带孩子玩呗。话说要不让珠儿去串个门,若是得对方赏识,日后仕途也好走一些。”贾赦眼眸一转,建议道。 “珠儿心思重,不适合。何况王氏总归……”贾政嘴角一扯:“都太容易想入非非了。” “哦。” “话说,如果你离开了,我也出差南下,那两位就让他们自便?” “不然,你说贾家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不?”贾赦摊手:“我当初把他们安排在梨香院,上皇一句话没说我就想到原因了。他自是想带乾儿出来走走,但又怕皇帝儿子心里有想法呗,只能找像我这种与他们各有牵扯的充当中间桥梁。” “那随便吧。”贾政也光棍着:“这次南下,我打算带珠儿他们去散散心,也见识见识江南风光。” “也行。”贾赦点点头:“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进入刑部的啊?” “正月二十三,吏部上衙后签署的第一封调令就是我的。”贾政道:“我先前在工部虽算有功,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若被当今当场封赏,不符我耿直无意撞破阴谋的人设。因而春节后调任,别人自会以为我找了关系,或者被帝王厌弃,而不太会想到是我自愿往刑部的。” 贾赦:“…………你也喜欢刑部?” “尚可。在刑部学会了审判的规则,日后才能当个好讼师。”贾政一说起自己的梦想,觉得人老了,任性一回也不容易啊。 “完全不懂。”贾赦摇摇头:“那你加油吧。我走了。” “恩。”贾政点点头,继续埋头看案卷。 边看边忍不住欷歔。 拐卖儿童,古往今来都屡禁不止。毕竟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就如同王有田,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乡绅。 这一次,因贾琏还有司徒承乾的失踪,京城暗中拐卖的势力几乎全部被一网打尽。 但也因为此,引出背后的利益链条,看得惠帝直接大发雷霆,命令刑部着重打击拐卖案。而本次打击的重点,则是被誉为销赃的胜地--扬州。 扬州瘦马一半来源于被拐的女孩。 一半来源于弃婴。 被丢弃的女孩子。 身临古代,才发觉以往触目惊心的“被钢针女孩”只不过是小巫罢了。如今才是女子的人间炼狱。 尤其是身在红楼。 曹公笔下女子多慧,才情不输男儿的红楼。 第46章 男扮女装 贾政收拾好了包裹,带着一双儿女,礼节性的向上皇告别。 上皇十分客气的鼓励几句好好办差,扭头却是拍拍贾赦的脑袋,低声道:“你也跟着去江南。” 贾赦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愿意三字,看得上皇气哼哼:“你这败家崽子,看看你弟,都开始奋斗了。你呢!回去好好整顿整顿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别想着朕气消了!” 贾赦捂着脑门,一脸踌躇着:“可是您不是说邀请夫子为第一要务吗?” “你就不会一起办啊?江南那地界也有几个老家伙在啊!”上皇唰得一下子展开扇子,呼啦呼啦扇着给自己火气:“西贝啊,你偶尔也得有些危机感,行吗?老贾走那么早,肯定是被你们这帮不孝子女愁死的!” “皇上,叔叔哟,好端端的别提起老头子啊。您先前说的那些罚抄我都没抄完呢。”一说起自家爹,贾赦顿时觉得身上的家主之位自带泰山的重量。 “我这不是也看在老贾的份上,才费心跟你多说几句吗?”上皇继续敲贾赦脑袋:“你也想想,老四把老十都能下手圈禁了,更何况跟他分外不熟的外家甄家?” 顿了顿,上皇眸子闪过一抹狠厉之光:“老头子我念旧不假,可奶娘的情分,压根不足以抵消多年膨胀起来甄家所犯的罪行。你看着,老四这小子,不出三月肯定会动江南。到时候没了甄家的土皇帝,你们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别给朕说还有存在的必要!” 金陵四大家族说法缘起贾家散布出的谣言,他心中清楚万分。所以他记挂着贾代善当年带着些小心思的忠君,如今也得提醒老贾后人注意。 至于为何不跟如今看起来很稳重的贾政说,那是因为这人嘛,总有亲疏远近。 贾赦从路都走不稳的小不点一点一点的在他眼前蹦跶着长大的。就算是熊孩子,那也是会萌萌的拉着他袖子,眨着黑漆漆小眼睛,一脸真诚说“皇帝叔叔,我保证下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听听,多聪明的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换言之,其他各种小错误就可以犯嘛。 “徒老四那是穷的吧?要我说当年太子大哥的提议的就不错啦,开海禁赚……”贾赦说着说着,忽然袖子一重。垂眸往下一看,就见大侄子司徒承乾手拉扯着他袖子。见他视线往下,便张口无声道:“皇祖父。” 一见那口型,贾赦便觉背后一凉。眼睛紧紧的闭起,不敢去看身旁人的脸色。他这嘴巴贱的,刚才直接锉皇帝伤口了。这皇家父子两最初的政治分歧就源于是否坚持海禁。 武帝因海寇作乱,又因朝中政务不稳,直接下旨禁海。而太子殿下却觉得武帝因噎废食,又因局势不同,可海纳百川。 父子两常因此针锋相对。 哎…… 贾赦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颈,默叹着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一定会把话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的。就算他觉得真的开海禁很赚钱也不能说出来。毕竟,那算走1私。 当年,太子大哥借他爹监造海船的便利,忽悠他盗过他爹手令,然后他们一起发过财。 他可以自己花一辈子的那种。 都怪最近老了,记忆力下降了,把小秘密也桶出来了。 “看你就来气,给朕滚滚滚!”上皇见状,心中一沉,父子对峙的一幕幕也附上脑海,瞬间面色不虞。 听了这话,贾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但跑出垂花门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贾赦回眸看了眼上皇。 深呼吸了一口气,贾赦咬着牙道:“皇……皇叔叔,您今日在我家。我就厚着脸皮,咱论回叔侄情谊。这海禁开了,真的比我们当年几个玩仙人跳出老千宰纨绔羔羊还赚钱,真一本万利!” 说完,也不待上皇作何反应,直接撒腿就往外跑了。 上皇:“………………” 看看消失无影无踪的贾赦,上皇又垂眸看看在一旁愣神傻眼的孙子,怒喝一声:“来人!” 刹那间,屋外跪伏着四个暗卫。 司徒承乾一惊,抬眸,眼中含着丝担忧,求情的开口:“皇祖父,这贾世叔,他……他也算耿直敢谏了。” 上皇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摸着司徒承乾的脑袋,哈哈哈大笑着:“祖父老了,这未来是你们的。” 他当年拒绝开放海岸的缘由,还是因为提防起了羽翼丰满的儿子。但这么多年皇帝当下来,他也知道没钱的痛苦,连个旅游都会被人叽叽歪歪的! 现在是否开放海岸,早已不是他的事情。 他是个老头子了。 只想与地府斗,能活的长久一些,看在孙儿成家立业,最好给抱一连串的大胖小子。 所以,他眼下只气一切危害他身心健康,长命百岁的人和事。 上皇笑着看看自家孙子茫然的模样,侧身对暗卫吩咐道:“一个把西贝的建议给老四说说,剩下三个追上去吓吓西贝,让他皮绷紧点,还仙人跳?” 冷哼一口气,上皇道:“让贾赦给朕一路穿女装!让他再给朕来场仙人跳!” 听到这话,暗卫各自领命而去。 司徒承乾:“…………” 不提司徒承乾歪着小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上皇,这边,贾赦一路驾马往大兴镇而去,但是骑到岔路口,看着眼前尘土飞扬的场景,面色扭了扭。 “这在修路?”贾赦下了马,拉过一个看似管事的询问道。 “这不前些日子路塌陷了吗?故而所有的盘山路况都要检查一番。您若是要进山,那真来得不巧。”管事一扫贾赦的服饰,还以为女眷去国清寺上香,这护送的公子哥便进山打猎的。 “哦。那镇中物资应该还有的吧?”贾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挠着脑袋想了想,决定离开。 要是皇帝真生气了,他也不可能活蹦乱跳到这里。 要让皇上消气,他还真得请得了夫子又管得了贾家家务。 贾赦一脸抑郁的扬鞭策马去追赶贾政。 === 站在甲板上欣赏风景的贾政只觉得自己今日万分不对劲,左眼皮跳完喷嚏打三个,还没手帕擦完鼻子,这右眼皮又开始跳。 “父亲,您怎么了?”跟贾政相处了一段时间,贾珠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抛去了畏惧的阴影,剩下的便是满满的孺慕。 “没准是谁在背后说坏话呢。”贾政看着贾珠紧张兮兮的眸子,含笑着回道。虽然趁着公务出来游玩不太好,没准还会因自己宰杀了某些人的利益链,而让两个孩子受到威胁。 可在江南,贾家也算地头蛇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是,护着两个孩子平安的资本他还是有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傻逼的摆出我是来查扬州特产瘦马的。 “为父没事的。”贾政又道了一句:“我们快到金陵码头了,你啊,去把咱家的大小姐请出来。” “父亲,你又调侃妹妹,妹妹知道了会气你的。”贾珠笑着弯腰行了一礼,便往舱内而去。 贾政笑笑,正打算继续扶着栏杆看风景,便见赵毅一脸焦虑而来。 “大人。”赵毅自从被贾政开口要到刑部后,对贾政便是打心眼里佩服。可是一想起自己所查探到的消息,再加上这急性子,便噼里啪啦的,一股脑儿道出:“大人,我查过了。这扬州的瘦马啊,都是为了满足盐商的癖1好而特意训练出来的。从前据说还会接待些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但自从十年前发生了“诈骗案”,现在除非盐商领着,其他人基本上连这门都进不去。光有钱没用,就算有权,听说会被带去也是青楼名苑。” “盐商?”贾政咋舌了一句,随后笑道:“这办法总会是有的。你先带领兄弟们暗中把那些叛卖的来源地给查清楚。京城的势力虽然被连根拔起,但是其他地方,恐怕拐卖也不少见。” “是。” 贾政又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孩子们下了码头。 贾珠与元春都好奇不已,眼睛滴溜溜转着四处张望着。忽见前头围了一圈人,有些好奇的像去围观,便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贾政。 贾政失笑,侧眸看了一旁身边的王峰。 王峰瞧了一眼,眼眸一瞪,返身禀告着:“二爷,那在卖身葬父呢!” 听到这话,贾政嘴角一扯,但转眸看看两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又想想也是同样被保护着长大的贾赦。 顿时觉得对于孩子,虽然保持童真很重要,但必要的惨烈现实教育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贾政便带着两好奇的孩子上前。 贾珠与元春懵懂的看着一身孝服在委委屈屈哭诉的孝女,又听得周围不少人指指点点,只觉得有些可怜。当下起了同情心,又是期待的望着贾政。 谁知,已经慈爱的父亲又忽然面色铁青起来,还阴沉的能滴出水的那种。 贾政本觉得狗血,孝女卖身跟卖春差不多,毕竟真需钱用衙门有专门处理官吏在,谁也不会挑这客来客往的,人流涌动的码头进行贩卖。 不过,也挺奇怪。一般真有高攀之心的,往往都去纨绔子弟云集的地方。 故而,贾政神色带了丝好奇,打量了一眼孝女。 结果这一看,贾政觉得自己三观碎地了。 跪地的孝女一身白,衬着那顾盼流转的泪汪汪的桃花眼,淋漓精致的发挥出“孝女一身俏”的楚楚可怜特性,柔弱的很能激发男人,尤其是大男人的保护*。 可这女的别开口,一开口,别人听不出,他立马分分钟的认出这压着嗓子捏着帕子,婴婴哭泣的是那个据说去请先生的贾赦啊。 贾赦啊! 唯恐自己耳朵出错了,贾政又扫了一眼,见那原本拿着帕子遮着半张脸的“孝女”缓缓的放下帕子,露出全脸来,顿时恍若雷劈。 贾赦妈的智障! 第47章 闹市摆摊 贾赦也看到了贾政,眼眸旋即充满了炽热,怕抛媚眼对方看不懂,直接露了全脸! 男扮女装,还是可耻的闹一出卖身葬父,就算他脑残,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笑话。 可是没办法,他嘴欠的得罪了皇帝。 皇帝啊,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皇帝,绝对是任性无理取闹还理直气壮的主。为了命,他只能委委屈屈的抛弃了节操。为此,他还特意偷偷摸摸的给他早死的爹烧了好几百遍的“父亲我错了,君命难为。”然后,就坑了上皇派人来监督他的暗卫,让他一路卖身葬父仙人跳,回回“爹”都不同。 然后这帮暗卫也是够狠的,到了江南,他赦大爷的地界,竟然直接威胁他,说皇家特供的美妆没了,狐假虎威的让他真身上场。 原本顶着妆容,他坑蒙拐骗同类纨绔,从最初的忧虑到顶着“皇命”,渐渐的放开,不约束自我,还赚了好多钱,跟着暗卫去城隍庙当善财童子,玩的挺开心的。 现如今…… 金陵地界熟人太多。他的面子哟。 为此他特意打听到了贾政的行程,精心选择了渡口,就为了坑自家弟弟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每到一个地方要坑够千两银子,这暗卫才不拿刀子威胁他抄书。 一想起缘由,贾赦暗暗发誓他再也不嘴欠,一边却是熟门熟路的对着贾政抛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抱着装“爹”的暗卫婴婴的哭泣起来道起了他之前越编越溜的故事:“妾身本一家美满,可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城中恶霸看上家中二弟,硬是强抢了去,这还不够,又想受齐人之福,老父气不过,便去找人理论,最后竟然被活活踢死。” 被踢死的“老父”眼角余光扫见贾政,只觉得自己等会可以一脚踢死贾赦了。 京城混的,谁都知晓荣国府兄弟不和。可就算在不和,当着人的面,你总不能往死里编派他啊。 贾政:“……” 贾政:“…………” 贾政:“………………” 来回反复呼吸了好几口气,贾政也没依旧恍恍惚惚中,tmd贾赦口中那个先被富贵*了眼不顾老父安危在一旁拍手称快的小真弟弟紧接着良心发现迷途知返帮助姐姐逃难南下最后死在乱棍之下,这人设要是跟他有一丝牵扯,他立马把贾赦倒挂垂杨柳,好好的脑袋塞进水缸清醒清醒。 然而,还没等贾政清醒过来,人群中忽然哗然了一声,指着涌过来的清一色华丽锦袍的家丁,个个低声私语着:“这不是盐半山的人吗?”、“他也做什么?”、“该不是这小娘子被盐半山看上了吧?” “盐半山?”贾政低喃了一句,随后拉着一双儿女往一旁站立,看在家丁拥簇着传说中的盐半山缓缓走过来。 他先前也是做过功课的,这扬州盐商富贾天下,其中最耀眼的当属盐半山严锦。相比其他大腹便便贼眉鼠眼一副奸商模样的商人,严锦堪称人中龙凤。且一生经历曲折。昔年据闻是鼎鼎有名的纨绔,但自从十年前“诈骗案”后在赌桌上被神秘来客诈赌输掉十万两白银,后又因江南局势动荡,严家也伤筋动骨,父母双双离世。 原以为会没落的严家,却令人大跌眼镜的咬牙挺住,最后还逐渐发展壮大严家,闯出“盐半山”的名号。 据闻,严锦能够重振严家,很大原因是因他犯了海禁。 贾政这边思索着,另一边贾赦见状直接活像被富贵*了眼睛,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然后在路过贾政身旁的时候,装作脚一崴。 对此,贾政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毫无兄弟情义的看着贾赦跌在地上。 贾赦:“…………” 周围人见状发出声嗤笑。 严锦缓步过来,见着一幕,眼眸瞥了眼贾政,然后眼眸斜扫着摔地的“小蓓”,敛了眼底的阴沉之色,嘴角一弯,言简意赅着:“小娘子不妨跟了我可好。” 他自重拥了富贵后,就暗中调查十年前的“诈骗案。”父母离世又遭受剧变,主子开导他说找些目标来转移。他听闻后,便调查起自己被骗的事情,越差越觉得当初坑骗他的团伙尤其可恶。 那三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手法娴熟,专挑向他这种富贾子弟下手。 整整十年了,他终于查到一丝踪迹。 近一个月,专门冒出个招摇撞骗的仙人跳,两人常常合伙诈骗为富不仁的子弟后,拿着钱财散到城隍庙。 他暗中许以重利,那边贱民便将自己所知的道了个清清楚楚。给他们钱财的恩人是个男的,穿着打扮皆富贵无比,那人最爱说的一句便是:“大爷我开心啊。” 多么熟悉的套路! 听闻这话,所有人都愕然了。这盐半山严大公子家资巨丰且不说,不光人长得俊,但更重要的是家中据闻尚未有妻妾啊。 贾政也眸子也透着丝不可置信,看看蹲在地上,正呲牙揉着推的贾赦,怎么看也没发觉人脸蛋上写着“倾国倾城”四个大字。了不起就是这眼睛漂亮了些,凤眼一勾,有些姿色,了不起就是这脸蛋也嫩了些,可也快三十了吧?了不起……哟,这双唇原本棱角分明的却不知涂了什么唇色的,看上去娇艳的,很有食欲。 贾政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个遍,觉得给贾赦化妆的人技术不错。原本有些流里流气的纨绔气息竟然能扭转成可怜的小白花气质,看起来还年轻了不少。 年纪不少的贾赦眼眸瞪向贾政快冒火了,他虽然不知道盐半山是个什么鬼东西。但听周围人那话,再看人过来的那排场,也忍不住发憷。 他大老爷今日本面目出演啊! 日后,万一哪场宴会上碰面了,那乐子就大发了。 总不能他让胡乱掰扯的给他爹泼盆污水,捏造出自己也许有个流落在外的妹妹吧。 当即豁出脸面,贾赦往前直接勾住了贾政大腿,压低了声音娇滴滴唤了声“二爷。”边说,贾赦伸出手在贾政大腿飞快的写两字-皇命,最后,伸出手指着天上的太阳,惊喜着:“二爷,你的出现就像日光一般驱散阴霾啊。” 贾政本想抖腿踹开贾赦,但无奈腿被抱的牢牢的,而且那几乎力透纸背的焦热随着贾赦手画的字迹而让人惊愕,脑袋有些僵硬的转眸扫扫被竹席批盖着的“爹”,又低眸看看贾赦可怜巴巴的生出指头指天,顿时被自己脑袋所推理出的结论吓了个魂不附体。 呵呵,贾赦跟上皇这爱好还真是棒棒的。 贾代善怎么没被这两人气活过来呢? 捂着一双儿女的眼睛,贾政示意小厮把两人带回去,免得被嫡亲大伯给吓出病来后。 咬着牙挤出一抹笑来,贾政微微蹲了蹲身子,手重重一捏贾赦下巴,活像纨绔一般,开口调戏道:“果真是不错,难怪严员外会大张旗鼓而来了。” 贾赦被捏的感觉下巴都快掉了,急忙眼睛扫扫隐匿在人群中的暗卫。大哥,救命啊,直接走了得了,咱去下一站吧。 三个暗卫凑在一起,一个磕着瓜子,一个手上还拿着特产,一个奋笔疾书现状,都在欢天喜地的看戏。 老大爷的桃花运,他们已经看得都淡定了。若不是贾赦身份特殊,他们都想建议要不要往间1谍发展发展了,绝对的好苗子啊。又怂又熊很会作,非常适合那些蛮夷之邦首领的胃口。 严锦听闻人这么说,跟着笑了笑,点破贾政的身份:“政二老爷说笑了。”贾政要查拐卖案,他当然收到了风声。不过这瘦马与他无关,且他也不喜欢,所以压根随意。 但,让他明白明白何为地头蛇还是很重要的。 “不是说笑。”贾政松开贾赦的下巴,迎着贾赦的希冀的目光,起身一本正经道:“来人把她抓起来!闹市摆摊,严重违反秩序,尤其是在码头这交通重要之地,该罪加一等。” 贾赦:“…………” 严锦:“…………” 暗卫:“…………” “麻蛋!”贾赦唰的站起身,直接一副负心人的模样瞪贾政,飞快的言语道:“快来人啊来评评理,就是你这个恶霸,先前仗着家事强取我弟弟就算了,还要逼迫我卖身为奴去勾引你大哥。简直天理难容!” 贾政动了动嘴皮子,还没等自己骂出口,便听见一声声响动,紧接着便是刺鼻的白眼以及周围惊恐的高呼:“诈尸了。” 等令围观百姓鸡飞狗跳的白眼散去之后,孝女与其父自然而然的不见了。 贾政眼眸扫过周围景色,看着管家模样的附在严锦耳畔低语着,心中咯噔一声,这严锦出现的过于莫名其妙了。 另一边严锦也在打量着贾政。京中关于荣国府的风言风语,他也有所耳闻。但是消息最多的还是关于贾赦元宵节沐浴皇恩,胆敢清街而不受帝皇责难,以及放言要建贵族书院的事情。 对于,贾政虽引他造成忠顺王爷野心的败露,但因为他表现的过于耿直,以及惠帝对他明摆的不喜,渐渐的成为昨日黄花。 不过,这卖孝女今日目标却是贾政,坐实有些可疑。 贾政与严锦互相打探着,收到闹市炸□□消息的衙役便把两人给请到了应天府。 知府正招待客人呢,听闻衙役来报,还没发怒。这边被招待的客人傻眼了。 “如海贤弟,这可如何是好?”听完衙役的汇报后,知府脸色都白了一分。这严锦虽是商贾不假,可那是大盐商,说句真话,他若是出了点事情,盐商界没准能变天。至于另外一人也不好惹,管他荣国府内1斗如何,贾政还是个官。 如今两人在他的地盘被区区一个卖孝女给唰了一回。 呵呵。 刚哀叹完自己的处境,知府看着在一旁呆滞的林如海,眸子闪了闪亮光。 贾政的妹夫,扬州的巡盐御史下的同知。 林如海闻言呵呵冷笑一声。他刚来扬州还不到半月呢,结果根基未稳,夫人胎像不稳,都忙得不了。 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见到这岳家人和上蹿下跳的盐商了。 第48章 兄友弟恭 还没等林如海腹诽完,这边知府已经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拉着林如海去见了两苦主。 贾政一本正经的摆明自己的立场,从枉顾律法私下自卖到闹市摆摊违法乱纪,到最终的弹药退场,一个个的列数过去,表示抓到真凶后一定要严惩不贷。 严锦也在一旁附和,还道:“大人容禀,我因有朋友陷入美色中被诓骗数千两银子,因而我私下也调查了一番。这不差不知道,一查结果却是令人惊愕万分。近段时间,从北到南,几乎每个城镇都发生了一起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跳。” 严锦边说,眼眸若有若无的扫了眼贾政,“我花费了数日,依据苦主的口述,让画师描绘出此团伙的首要诈骗人的肖像。今日这自称小蓓孝女的肖像也马上送到。” 知府闻言,面露喜色,道了几句感谢,便让对方把画拿出来瞧瞧。 贾政继续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拉过有些好奇的林如海往椅子上一座,问起近况。 一直想装壁画的林如海扬出笑容,跟贾政问声好,一语带过自己遇到的麻烦,想想能谈的话题有限,故而也问起了为何会碰到卖孝女。 对此,贾政也坦坦荡荡,抿口茶,回答:“给珠儿他们一个教导,这世上同情心也得区别对象。” 顿了顿,贾政紧接着道:“若是好1色,更是要懂蛇蝎美人为何物。” 闻言,知府看看严锦提交过来的苦主名单还有疑似的肖像,嘴角抽抽。被骗的几乎都是榜上有名的纨绔渣渣,欺男霸女的,没啥好货色就只有个一手遮天的爹。 “那他也没有资格劫富济贫。”严锦眼眸一沉,回道。 “这是自然,所以还要知府大人处理,一定要把这团伙给一网打尽。”贾政起身恭维了几句,便借口舟车劳顿告辞,走之前还看了眼林如海。 林如海见状,起身告辞。他跟知府乃是同年,本想跟他打听一番江南道的“护官符”,如今正主之一的贾家人在场,还是先跟着回去叙叙旧为好。 严锦也寒暄了几句,动身离开。 知府送走了两苦主,又瞧了瞧厚厚一叠的画册,咋舌了一声,低叹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随后才吩咐衙役去缉拿归案。 衙役奉命而去。不多时,街上满是各色孝女的画像。 好不容易甩开了尾随的严家护卫,贾赦哈赤哈赤的给自己灌了口茶,紧接着麻溜的换回了装。骑着马刚大摇大摆的进城,就眼尖的扫见城墙边一溜烟的画像,千姿百媚,有孝女一身俏的,有小家碧玉被逼良为娼的,有……总而言之,自己曾经顶过的“面皮”都出现在上面。 包括今日的与本尊形象万分接近的孝女装。 贾赦顿时扭头瞪暗卫:“都怪你们,露馅了怎么办?” 暗卫仰头指缓缓西斜的太阳。 贾赦:“…………” 贾赦瞬间萎靡了。他嘴欠,太嘴欠了。 想了想自己一路南下各地也有踪迹可寻的,毕竟他没一路就坑蒙拐骗的,还顺道去拜访了些大儒,又替小伙伴们勘察了一下市井民情。总之,他大老爷打死不认,谁又能乃他何? 给自己默默打了打勇气,贾赦趾高气扬的扬鞭进程。 见贾赦那模样,守卫的士兵当即把人拦下,喝道:“你下马,拿出路引核对身份!” “路引?小子!”贾赦拍马头,笑着:“你大爷我从来都是刷脸的好吗?” “的确够美,哈哈!”旁边有人猥琐的指着通缉令笑道。 “放肆!”贾赦一怒:“来人,把他给我拿下,辱骂朝廷命官,该打三十大板!” 贾赦话音落下,暗卫直接飞身下马,狐假虎威的捆绑住先前嗤笑之人。紧接着士兵立马执刀相对。 “爷,不走,去把知府给本将军叫过来!”贾赦拿下自己的包袱,掏了掏,举着自己的官印,怒喝:“本官堂堂一品将军,回乡一趟竟然都还会被拦截。说好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呢?骗子!” 闻言,围观百姓:“…………” 士兵:“…………” 慌慌忙忙的去请了知府。 知府听闻又火急火燎的穿了官袍,便又觉得巧合,也不派人,直接去了金陵贾家请了贾政。 贾政听完缘由后,手微不着迹的往袖子里一藏,直接揪着一片嫩叶把它当做贾赦,给捏成渣渣。 能不能稍微带点脑子讲点套路,等风头过了,在大摇大摆的进城行不?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长得像啊! 憋着火气,贾政随知府一行人赶到城门口,还未走进,便听到窃窃私语声音:“不是说是贾家主子吗?从京城来的。”、“呸,贾家看起来没个好人。”“还是感觉跟那女贼子挺像的。”、 知府当即命人怒喝了一声“肃静”,然后在衙役的引领下,引着贾政往人群中而去。 一进入最里面的圈子,众人便看见贾赦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藤椅上,活像冬日躺在屋檐上嗮太阳的懒猫,一手摆弄着文玩核桃,一手端着大碗凉茶。一副老子不爽的拽上天模样。 后边一魁梧的护卫端着亮闪闪的官印。 知府本疾步上前,但是扫见贾赦的面容,脚步又是一顿,看看被请来的救兵。 林如海一脸懵逼状。他先前没见到那大名鼎鼎孝女的图,如今看着士兵捏着有七分像的肖像,嘴巴张张合合的诉说着,脑袋忍不住空白一片。 贾政上前,面无表情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大哥。” “恩。”贾赦点点头,手指指墙上悬挂的通缉令,一脸愤怒兼茫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爷算有了个妹妹?” “世上形似的人千千万万,不过凑巧罢了。”贾政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说过最没底气也是最憋屈的话。 他现在手痒痒的想让贾赦洗洗脑袋。 听了这话,贾赦暗中给贾政悄悄竖起个大拇指。老二终于开窍一回,懂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他们兄弟难得齐心。 “哦。”故意拉长了声音,贾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而后话锋一转,毫不客气道:“不过爷也凑巧,刚才听了个悲剧故事啊。” 边说,贾赦手指指人群中一个满脸怒容的大汉,“那大汉,你过来。眼下知府大人在,我跟老二这两个实打实的贾家主子也在,你只管把自己的苦诉来。大老爷我倒是要看看在金陵,在我面前,谁敢称老大!” 说完,还愤怒的摔下手中的文玩核桃,贾赦摆出嫉恶如仇的模样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简直可笑!” 完美! 没有什么比自抄自家更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等他把所谓的四大家族弄崩溃了,谁还记得卖孝女的花边消息。 哈哈。 他大老爷实在是得天眷顾。在城门口喝口茶也能碰上个对贾家有仇的。 贾赦美滋滋的想着,冲到被点名的大汉身旁,伸手拍拍大汉的肩膀,鼓励着:“说吧。我贾家常年居住京城,免不了有些奴才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如今我与老二都在,有什么冤屈就一股脑儿的说出来。爷给做主!” “大哥。”贾政本怒火翻腾的,思忖着是否套麻袋要把贾赦给揍一顿。但是眸光扫见贾赦伸出的爪子后,瞬间眼眸阴沉了一分。 贾赦的手保养的良好,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可饶是保养细致,可男人的手终究不同女子的柔荑,指节分明,手掌也宽大些。 但是如今,贾赦伸出的手,白的太过分了。而且,还指甲上还涂指甲油。 贾赦闻言扭头看了眼贾政,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手被贾政给牵着了。 “不好意思,你若有什么冤屈尽管可以跟我们说。如今我们兄弟都在贾家。”贾政对着有些呆滞的大汉道了一句后,又柔声道:“大哥,你舟车劳顿,颇为辛苦,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贾赦本想说自己奉命断臂求生呢。不能好逸恶劳。但扫见贾政冷冰冰的眼神,还有自己手传来的疼痛,顿时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我最近为了书院来回奔波,寻找大儒,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恩。”贾政点点头,视线巡视了一圈周围各种神色的百姓,想起先前贾赦张扬舞爪的模样,只能暗暗祈祷没人跟他这般观察入微。 被贾赦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哥,弄得紧张兮兮。 “老二,疼,能不能放开了?”贾赦为防别人听到,自己把自己埋在贾政胸膛,压低了声音,惨兮兮着。 忍者把凑进来的脑袋拍成碎片,贾政嗤笑了一声,“活该!” 他打算为了贾家的名声,等会直接让贾赦摔个残废,在金陵闭门不出。 打定了主意,贾政放开贾赦的手,神色肃穆的对周围的百姓再三强调道:“还望各位互相转告,若贾家真有违法乱纪之事,欢迎各位前来相告或者是敲鼓对峙公堂。” 一听贾赦先前的话,他联系红楼与如今的局势发展,也能揣测出个八1九不离十。 自抄自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吧。 贾赦最好安安分分的,等摔残! 第49章 相亲相爱 所有人都表示看不懂贾家的兄弟两。 说他们兄友弟恭呢,但偏偏老二贾政摆出一副老子当家做主的模样,一口气不停顿的收拾了贾家的仆从,又连带让留在金陵的几房贾家旁支也收到了处罚,光明正大的行驶家主的责任,把现任家主贾赦完全当个摆设。 若说兄弟相残呢,可偏偏老大贾赦又是一副弟弟好贴心的模样,自己每日欢快的推杯换盏,留恋花丛,莫了宴会结束后更是体贴万分的给贾政带回个“甜点。”还没半月,贾政身边就多了十八个扬州瘦马出身的通房丫头。 但不管如何,百姓看热闹,最多感叹一句“贾家主家不错,留在金陵的贾家人全是坏蛋”等言论。而稍微沾染些权势的几乎都懵逼了。贾家兄弟两相残也好相爱也好,他们可是挥刀对自家人下手啊! 自家人! 不仅是贾家旁支贾家的仆从,还包括了贾家的姻亲好友。四大家族,几乎都利益结成串,如今都要被撸到底了。 这中间暗骂的以薛家为最。身为四大家族之末的薛家家主,薛炆是想着自家能改换门楣的。借着老亲的情谊,误打误撞的娶了县伯王家的嫡长女,为此还克制的男人花花肠子的性子,结果还未等自己抱着儿子展望薛家未来,这边贾家两祸害祖宗基业的败家崽子为了点清白名声,搅和了四大家族的友好往来。 索性…… 薛炆凝神看着桌案上的文书许久,咬牙命人背上厚礼,去了甄府。 江南风景以苏杭为最,但江南权势基本集中在六朝古都金陵。而金陵富贵化两派,一是追随□□开国,或多或少立下汗马功劳,又因地缘而拉帮结派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另外一派便是兴起的外戚之家甄家。 两派面上和谐相处,互道一句老亲乡友。可金陵的地盘就这么大,土皇帝与地头蛇谁会看谁顺眼? 土皇帝甄家现任家主甄嘉应收到贾家兄弟两乐此不彼的掐架消息,心中也是茫然一片。 他收到的风声是贾政奉命来打击拐卖案件的,乃是公务,而贾赦纯属于闲的蛋1疼,异想天开的要建立什么贵族免费书院,结果牛皮吹大了,一个能耐的夫子都没有请到。据说满世界的转悠,拿钱砸大儒出山。来到金陵,也是为了请金陵书院的夫子。 结果这两兄弟凑在一起,全在不务正业。 甄嘉应回眸扫了扫屋内的大小官员,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意:“你们来请教本官?本官可是自身难保啊!谁人不知当今不喜甄家。我们这个嫡亲的外祖一脉。” 听到这话,前来求助的官员们面色一暗。他们也知道这点,前些日子因忠顺王被囚禁一事,正想着脱离甄家呢。可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这边地头蛇的四大家族之首贾家又闹幺蛾子了。 这贾家两兄弟祸害起自家根基来毫不手软:狗仗人势的仆从被送大牢,用金银补偿苦主;抄了贾家的旁支,更是顶着贾家族长的名义,除了不少贾氏族人的宗籍!如此还不罢手,他们还从自家老娘妻子店铺里运出不少贾家老库房的东西。 这事贾家虽然有理吧,但做得太难看了。一下子就给姻亲狠狠的一巴掌。 四大家族靠着姻亲为纽带来维持共同的利益。如今这结亲都结成仇了。哪还维持的出四大家族? 故而,一打上任就背熟了“护官符”的官员们全部慌了。 “甄大人,您说笑了。谁人不知上皇对甄家都有庇护。”一人出声,谄媚道。 听了这话,甄嘉应眉头一挑,神色缓了下来。甄家的确是上皇心腹不假,可是自从忠顺王私藏弹药被处罚后,他们甄家就隐隐的被上皇所厌恶。就连过年的恩赐的礼也比往年少了三分。 此时,理智上告诉他不管贾家闹成什么样子,甄家都不该出手。可这么多年的江南土皇帝当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享受官员信任的眼神,习惯高高在上的指点他们行事的感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四大家族瓦解了,就意味着甄家可以蚕食掉他们的势力。相比祖上有着实打实功绩的四大家族,他们薛家一直被人嘲笑为“卖女儿”的。 若是日后在江南,他们甄家一家独大,也就没有任何人胆敢置喙一句。而且,也有了实力跟当今抗衡,让他的皇帝表弟不敢“自毁长城”! 想到最后至关紧要的一点,甄嘉应故□□莫能助的模样摊摊手,思前想后许久的道:“我与存周不太熟悉。但恩侯却是个好说话的。你们难道没有去拜访一二?对症下药?” “这贾将军的确如大人所言,虽然万事不管,还很好说话,银子金石珠宝美人什么的几乎来者不拒。”现任扬州巡盐御史叹道:“可这样的人更难办。跟他说公务,他炫耀会投胎,又好爹,连贬五等还是一品哟;闲聊家务事,还没问及一句兄弟情义,他能跟你想当年三岁半在皇宫跟当今手牵手当大王。”边说,巡盐御史脑海浮现贾赦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肚子里旋即憋了一把火。 要不是现在风声紧,他还真想让老1鸨按着贾赦,找不着贾赦模样的,就按那卖孝女的妆容给调1教出个人来发1泄发1泄。 刚拉着贾政揣摩官员心思的贾赦猛地打个响亮的喷嚏,随后捂着帕子对贾政横眉怒眼着:“都怪你提的好主意!看看老子还没假摔呢,这边就感染风寒了。” 贾政给个白眼:“你什么时候狗嘴里能吐出块象牙来?明明自己夜夜笙歌。” 听了这话,贾赦委屈,努力组织组织词语,狗嘴里吐象牙:“我这是替你打入内部调查拐卖案!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哥哥的心哟!” 贾政气笑了:“那我还真谢谢你,小蓓啊!” 贾赦一噎,默默给自己找面子:“起码你不能否认爷的女装装扮起来还是挺漂亮的。去赴宴还有不少贼眉鼠眼的想觊觎你哥呢!”节操什么的哪有颜面重要? 当年若是他抽到仙人跳,没准比徒老四坑的人还多! “你哥哥我随便开口几句,就有肥头没脑子的盐商邀请我去传说中的扬州瘦马美人基地哟。”贾赦铿锵有力着:“综上所述,我还是很有作用的!” 再一次听人提及打探拐卖案,贾政面上带了些疑虑,将贾赦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不是随意编出个一本正经的理由?你的初衷真是为了拐卖案件?” “什么拐卖案,我这是为了你啊!” 贾政:“………………” 猝不及防的,贾政觉得贾赦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有几分可信。 贾赦板着脸肃穆着:“你打击拐卖案件,换句话说就是断了他们的来源。这种已经形成利益链,扬州瘦马还天下闻名的,若不一下子打击死,等他们缓过气来,死的就是你!” 贾政点点头,这点他早就猜想到了。现代社会都拐卖不止呢,况且如今买卖合法。 他南下接受这个案子,就做好了灭绝扬州瘦马的准备。瘦马缘起于盐商。 而他手中能有让盐商放弃自己癖好的商机。 先前大雪来临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过小冰河期的打来,眼下不仅农作物要换代,这治盐的方法最好也技术革新一下。他虽然学习的专业是法学,但是在末日,关乎人类生存的重要因素之一盐的提炼,他也是会的。 更何况,除了盐,如今隐隐的资本主义萌芽开始了。瘦马据说也文采双全的,留着只当工具岂不是大材小用,发展个娱乐行业,纺织业等等,皆是极好的。 贾政是准备以商机利益换拐卖案,但是听闻贾赦的话,心中还是稍稍震动了一下。这贾赦若是有这眼见,怎么会落到《红楼梦》最后的境地? 简直是拿错人设了! 面对贾政满脸狐疑的疑问,贾赦咬牙悲愤了,脑袋左右转悠了一圈,拿起眼前的茶盏就往贾政身上扔去,边扔边炫资历:“我绞尽脑汁帮你想办法,你竟敢还质疑我?知道你哥接受什么教育嘛?老子在上书房行凶,你还在家里喝奶呢,我跟祖父父亲出门交际的时候,你还窝在太太房子里念三字经呢!别看我文不成武不就,但老子学的是驭人之术,懂吗?!”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顿了顿,强调道:“真的,只不过我平时不太动脑子。要不是最近你看起来比较顺眼,我才不帮你拿主意呢!” “…………” 贾政沉默了一会,看着拍胸强调自己脑袋瓜子聪明的贾赦,不期然的,就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哈士奇,淘气的祸害了沙发后还一只脚陷夹缝中,挣扎不出来,可怜兮兮的呜咽着。等他心软把狗提溜起来,这小坏蛋就兀自睁着一双黑兮兮的眼睛,一脸真诚的望着他,还爪子朝沙发蹬,委屈的告状着。 想到这,贾政看向贾赦,多了分“慈爱”之色,附和的道:“我信。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所以呢?”得到肯定的答复,贾赦尾巴上翘的愈发厉害,挥挥手招呼贾政过来,又左右转悠了一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着:“看在你当初识相,被爷坑了千两银子,免了我受抄写之苦。” 贾政靠近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怎么鬼使神差了。听到贾赦的话后,嘴角一扯。当初哪里是他自愿啊,是贾赦一回贾家,直接整个人趴他身上,不但把银票所搜干净了,还嫌钱少,又顺走了玉佩挂饰之类的。 结果,他换来的就只有暗卫扔过来的一团“卖身契”,还道:“作戏要做全套。” “我觉得啊咱们杀一儆百。”贾赦压低声音道:“除掉一些刺头后,那些摇摆不定的给足够利益,徒老四来信了,他准备开放一批商人子弟科举的名额。” “哦。”贾政闻言眼眸一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有脚步声靠近,有小厮禀告着,话里带着喘息之色:“两位老爷,甄大人与严员外拜访。” 一听到这话,贾政下意识的拍着贾赦的头往下一按。虽然贾赦坦坦荡荡的,也没人胆敢说他是卖孝女,但是他不知为何,总不愿贾赦被大名鼎鼎的盐半山看见,而且脑海浮现贾赦马甲的一幅幅肖像,贾政咯噔一声。 面容万变,但那双眼睛,黑兮兮的跟小狗一般的眼睛却是如出一辙。 “老二,你拍球啊!” “闭嘴!”贾政捏着拳头,叫了声闭眼。 紧接着,贾赦觉得自己眼瞎了,心碎了。 第50章 坦诚相揍 甄应嘉恍若自家的往大堂而去,本身也是一种试探,但是他万万没料到刚跨进大门,一声“贾世兄”还没说出口,耳边就乍然响起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透着股哀怨。顿时让他寒毛不禁竖起来。 甄应嘉眉头一跳,看了眼落后一步的严锦。 严锦兀自淡定的拨弄着白玉扳指。他今日虽是代表盐商前来,但也是为了自己最后的试探做准备。 贾赦跟仙人跳中那最后出现的卖孝女容貌实在是太像了,他命人临摹了贾赦的肖像,不去告诉聘请的画师妆娘仵作等人的身份,让他们以自己的专业素养做出判断。 结果都是一致的,贾赦十之八1九就是那卖孝女。 若是经过手艺精湛的妆娘,容貌是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令陌生人难以分辨。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整个人的气质不会改变。而且五官容貌中,眼睛也是最难改变的。 纵观那一幅幅的肖像,那双漂亮的凤眼眼眸流动间顾盼生辉确是一致的。 所以,剩下的一分狐疑仅仅因为贾赦的身份。 堂堂一等将军男扮女装卖身葬父坑纨绔,此事压根按照常理推测不出来!只能铤而走险,喂点药问个一清二楚。 严锦思忖着,眼眸扫了眼捂着眼睛冲着贾政哀怨的贾赦,行礼之后,作为屋内中身份最低微的商贾,默不吭声的站在了一旁。 定定的瞧着贾赦浓浓的黑肿一圈,甄应嘉恍恍惚惚的感觉耳边还回荡着那凄惨的尖叫声,过了好一会才收敛了面上的惊愕神色,笑着开口施以歉意:“贾老大可不要埋汰我不请自来啊。” 他跟贾赦也算发小,在金陵当过一段时间的酒1肉之交。 “埋汰了你也不可能回去啊。”贾赦狠狠放下小铜镜,深呼吸一口气憋下心中的怒火,对甄应嘉的自来熟也用十分友好的语调回应着:“有事赶快说事,哥哥我刚才酒还没醒,不小心磕了一跤呢!” 听得出贾赦话语中的急切,甄应嘉视线扫了眼贾政,一句寒暄也没有的直接把人撩在了一旁,对贾赦的伤情关心了几句,便道:“老哥哥你也别瞒着我了,这打拐案呢,到底为何,说实话我也收到了些风声。所以,我把小严叫过来了,咱们商议个痛快的解决办法,如何?” 甄应嘉顿了顿,视线直勾勾的看向贾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恩侯,这不管如何,贾家的家主是你!” “甄大人是在警告我?”贾政一字一顿的,摆出愣头青的模样,开口问道。 “哎……”贾赦摊手:“我家老二就是读书读傻了,办事都照着那些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来。” 抑郁万分的叹口气,贾赦扫眼甄应嘉,直截了当道:“你的来意我懂。不过是些能买卖的玩意罢了。要不是老二这傻乎乎的被人当刀子使了,就算皇上有令,可谁愿意往江南来?你们只要让我面上好看,这不成器的弟弟我自然会教育教育,刑部那里,我也能说得上话。”说完,贾赦又瞪了眼贾政,满是警告之色。 “恩侯兄,够爽快。”甄应嘉侧眼看了看严锦。他跟幕僚商议过了,不管贾家兄弟内况如何,反正眼下四大家族的崩溃,对他有利。趁着贾家搅屎棍闹得金陵官场人人自危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助贾政的公务,再往盐政上浇把油。然后充当救命菩萨,把盐商给牢牢抓在手心里。 故而,他命人散播了贾政奉命彻查拐卖案,重点打击扬州瘦马借机收集官商勾结贪污舞弊案的消息,自然就等到了肥鱼上钩。 最为最大的一条肥鱼,严锦寒暄过后,不急不缓的表明来意:“虽说瘦马服务与我等,充当酒桌陪客,也为商务的进行提供了些便利的条件。但那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若要打击,我等自然绝无二话。” “这么痛快?” “不过拐卖从来未分家,有些东西存在的就有他合理性。小人斗胆,还求几位大人去后街一观。便知一二此事无法彻底灭绝的内情。”严锦边说腰缓缓一弯,毕恭毕敬的邀请道。 贾赦想也没想的点头应下:“等爷哪日心情好了,再行通知你。”说完,贾赦直接端起茶盏,一副“快走,别逼我赶人的模样。” 见状,甄应嘉笑笑,又寒暄了几句,带着严锦离开。 等两人身影一消失在眼前,贾赦旋即跳脚:“老二,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恩将仇报的。老子的眼睛,你知道有多么宝贝吗?当年,我就眼睛比徒老四好看一些。” 他跟徒老四当年两傻逼,傻兮兮的被太子大哥还有为老不尊的熊太傅跟助纣为1娼的武帝忽悠着,为争夺皇宫最漂亮的宝贝称号,各种公主装比美,从头发丝比到了脚趾甲,他就眼睛有优势一些。 虽然想起来是黑历史,但是长得帅有糖吃却是深深烙印在他们心里的。 动什么都不能动脸,尤其是他最有优势的关键部位。 面对贾赦的愤怒,贾政淡定的看着浓黑的一圈,气笑着:“你真疼?” 他明明是用异能来了场特效好吗? “心疼。”贾赦边说,视线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啥人后,直接一个老虎扑食上前几步,拉拽着贾政的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贾政面无表情的抽手。 “别动。”贾赦拍了下贾政手臂,两手紧紧拽着不松,垂眸不放过一尺一寸,细细检查着,思前想后许久,在其宽厚的手掌上写字:“你真是老二?还会锤出黑妆来?” 他刚才掏出铜镜,瞧见自己乌黑乌黑的眼圈,就压根按压不住心中的疑惑,压根就没心情跟上门的恶客寒暄。 贾政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痒意后,默默的呆滞一会。他先前光想着别让贾赦这傻逼露马脚,却忘记了自己使用异能,会无法自圆其说。 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谨慎的神经喂狗了。 小鸟:“……呵呵。” 小鸟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主人,也算命苦。它被撩的难受,整条腾都在叫嚣着,卷了送上门的肥肉,吸光能量,吸成骨头! “咦,你掌心长包了。”贾赦伸手使劲的挠挠了几下,想要看看是否有传说中的人1皮手套,结果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就被一股推力给震动的后退了几步。 贾政紧紧的手捏成拳,暗中安抚外带警告一句“安静”后视线定定的看向贾赦。 他理解不了一点。既然发现端倪了,为何还能心如此大呢? 似读懂贾政心中所想,往后趔趄几步站定后的贾赦直勾勾的迎着贾政的视线,一本正经道:“因为你不屑对我动阴,况且……”捂捂眼睛,贾赦害羞道:“你的气质跟老头子挺像的,我爹对我明面上各种凶巴巴,可是打心眼里还是疼我的。” 贾政:“…………” “我从来利己主义的,跟老二没多少情分在。”贾赦肃穆道:“你又对我不错,傻子才想要以前的老二呢。” “我觉得你一直装傻比较合适。”贾政虽然明白对方先前也还有试探之心,但总觉得若捅破这层窗户纸了,贾赦会直接卸担子当大爷不说,没准还会干出意料之外的厚颜无耻之事。 “可我就是很聪明的人啊。”贾赦见贾政神色缓和,没要他小命的举动,又脚步飞快的靠近,好奇的拽着贾政衣袖,问:“你到底怎么锤出黑眼圈来的啊?还有哪个小包是什么东西?话说你是人还是鬼?几岁了?是夺舍还是被贬下凡亦或是什么重生穿越的?” “等等,后面这两个词你从哪里听来的?”贾政伸手拍开贾赦的脑袋,揪着人衣领,问道。 “《机灵小步熊的睡前三千故事》。”贾赦伸手护着脑袋,垂了垂眼眸,愤愤着:“老二,我很严肃的通知你,再动手拍我脑袋一下,我就把你秘密公之于众。你这个妖孽!我找人收了你!” “步熊?”贾政眼眸一沉,想起听到只言片语的太傅传奇,缓缓释放出异能,柔声问道:“太子太傅步熊。” “你跟太傅一样来自地球母星吗?”贾赦闻言,眸子闪了闪,涌出一丝的泪光。 贾政:“…………” “我就说我聪明,一蒙就蒙对了。”看着贾政一副被说中了的惊愕模样,贾赦默默的有些心酸,“太傅对我们可好了。”看他跟老四被罚的辛苦,会讲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故事作为安慰,就算最后要离开了,还特意私下嘱咐他日后一定要小心带玉的男人。 贾政越发笃定有穿越前辈,但为了确认是否是自己认识的人,耐下性子,先肯定了贾赦的回答,然后询问传奇太傅。 贾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手脚并用的述说着恩师各种带着他们熊的往事,听得贾政嘴角抽搐,他的异能迷惑人心还没到这般地步,所以贾赦这心到底有多粗? 这武帝能聘请步熊为太子太傅也是有胆量的。步熊完全给关门四大弟子留了后人的知识。 “太傅说了,他是来寻他偶像的。”贾赦哀怨:“你说说,这偶像怎么死了还不安稳,好端端的尸体火化的时候,遇到什么反派拼死做最后的反攻,结果在灵堂上两派人马掐起来了,然后就跟刘阮遇仙一般,好像什么返溯时光啦。” 贾政继续懵逼。他也想死了也安稳啊! 不对,他为何要对号入座。 也许不是他呢? 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全凭借从贾赦嘴巴里得到的消息来推测。 眼眸缓缓一闭,贾政睁开眸子,闪过名为理智的眸光,强硬的让还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的贾赦回过神来,手扣着贾赦脖颈:“既然我们捅破这层窗户纸了,那么你也该知晓一点,若是有第三人知道那么便是你的死期。” “我看起来很傻吗?”贾赦伤心:“你又不是太傅,需要寻他的偶像,要我们的帮助。”他,徒老四,太子大哥,闷葫芦康康,是太傅一手教导长大,人品经过时间的检测,才听对方伪装被死前告知他们四个有关身世的秘密。 贾政郑重地点点头,随后松开手,道:“接下来谈谈甄应嘉的来意吧。” “老二,你话题转的太快……”贾赦见贾政扫过来面无表情的面容,旋即可怜兮兮着:“我还没从回忆中走出来呢,还有,话说我能认干爹不?熊太傅说了你们地球人都是人生赢家,金大腿粗壮粗壮的。” “你怎么就没学到好的呢?”贾政嘴角一抽:“天文地理,世界政局,商界风云,随便用点心,你也能称霸一方啊。” “纨绔一哥也难当的。”贾赦擦擦眼睛有些红润的眼眶:“老子不过觉得你跟我家老头子好像,最适合睹人思人罢了。哼!” 又愤愤不平的嘟囔了几句,贾赦咬牙着:“回归正题,你觉得老子顶着熊猫眼,那啥严锦就认不出我来了?” “长眼睛的都会狐疑。” “所以我白挨揍了一顿?”贾赦撩袖子,作势想打回来,但看着对方压根连眼皮都没跳动的模样,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着哀悼自己话说的太多,以致于没了威胁手段。 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贾赦拍桌子道:“走,寻开心去。老二啊,咱们不如今日就叫上那严锦,去听听扬州瘦马的内情。” “不怕鸿门宴?” “有你啊!告诉你,要是你干不过拐子,就当我家老爷子替身,乖乖在家养老吧。” 第51章 贾赦励志 贾政对贾赦想一出是一出无语了。但贾赦却觉得今天是个有意义的一天,值得纪念。因此,可以去传说中的什么后街看看底层人民的穷苦百态,在打击拐子的时候,趁心情好救几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去嘛!不然的话我把你秘密给广而告之。”贾赦威胁后瞧贾政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眸转了转,微笑的开口:“ 干爹啊!” 贾政:“!!!” 感觉背后腾起一股阴风,贾政到抽口冷气:“那严锦所说的后街无非是三教九流中渣渣的集聚地。因重男轻女而买女的还算最正常的,有赌博红了眼的卖妻卖女,有家暴虐待子女,打个个半死不残的,想借机废物利用的,有……” 贾政随口列举了几种,道:“你若好奇就去看看案卷吧。” 至于去实地考察,他觉得贾赦最多被环境激起几分同情心,然后撒把银子。虽然能救的几人,可依旧杯水车薪。 当然,他最担心的还是贾赦会被吓得哇哇大叫,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你都知道?”贾赦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一个劲的在折腾贾家仆从,不去抓那些丧心病狂的拐子呢?” “拐卖不分家。”贾政言简意赅:“你先前还不是说要一网打尽,免得被打击报复吗?” “也是。”贾赦想了想,“那你现在有没有其他更好的主意啊?听说你们地球人都特聪明。” 贾政:“………” 他现在对聪明两字特别的惶恐。 瞅着贾政一脸惶然的模样,贾赦挺起胸膛,指着自己的眼圈:“看看你犯下的罪恶,老子是不会出面帮你的。给商户子弟科举的机会我要用到学堂上,不给你了!” “那还真谢谢你了。” “哎……”见贾政甩袖往外走,贾赦急急忙忙跟上,“喂,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啊?” 贾政被缠的没办法,回眸道:“保密。” “………”贾赦脚步一滞,看着贾政丢下一词后又加快了步伐,顿时觉得窝火,可又想起先前回眸的一幕,逆光而立的贾政让他不由的想感叹一句:“真得像金华火腿!” 也许是得知贾政身份的缘故,刚才贾政迎着阳光,他就觉得对方周身自带金芒,特适合供起来! 拖着下巴目送了贾政远去,贾赦啧啧了几声后,又加快了步伐,跟上去准备看看案卷。他最喜欢听故事了。 即使这故事来源于现实,万分的可悲。 贾政刚回到自己书房,还没坐下,又见贾赦凑进来,等听完他的来意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把手头上有的资料给了他,便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如今海盐作为市场上的主要流通盐,而开发的海盐场主要位于江苏内淮河以南和淮河以北流域。这主要的产盐区自然被大盐商把持。不过本朝并未像清朝实行特许转商制度,而是盐票法。这才让他看到一丝分类盐商群体,以利许之计划的曙光。 他计划采用“小鱼吃大鱼”的手段,利用投靠在贾家门下的小盐商,让他们练出纯净度更高的盐,拿着利益调动商场人精。 当然,也不可否认一点,对于富贵贾天下的盐商们来说,这让子孙能参加科举,正儿八经的出仕,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脑海思绪转过万千,贾政凝眸簇思了许久,提笔写了一封密折。虽然从贾赦口中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也知晓当今惠帝也是个奇葩的人才,但是作为下属,职场上总得给自己留些证据。 没皇帝朱笔御批的,能让士林阶级震动的消息他可是不敢外传利用。 贾政斟酌了一番词语,书写完奏折后,正打算命人送往京城,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贾赦边手捧卷宗,边在一旁抹眼泪。 贾政:“………你哭什么?” “这里记载的案例一个比一个惨。”贾赦皱成苦瓜脸:“我以为自己的遭遇就很惨了,把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太太不喜欢我,可是这里面竟然有人专门怀孕,就为了生下孩子,漂亮的卖瘦马,难看的卖大山里去。男的也是卖。我以前总觉得那些姐儿贪财,如今想想,他们怎么有勇气活下去啊,若是换我,没准……”弱了几分语气,贾赦焉哒哒的:“直接上吊自尽,一了百了。” “哦。”贾政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贾赦总体来说还是在蜜罐长大的,即使贾史氏不喜,但是他毕竟是贾史氏的儿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否则就像还没被族谱登记就不慎感染风寒去世的早夭庶子了。 他先前整顿贾家,可发现了不少尘封的往事。贾代善活成年的有两子四女,早殇的子女,尤其姨娘流产的不在少数。 “你知道自己现在多幸福了?”回忆起收集到的贾家阴私,贾政叹口气,起身走到贾赦身边,边抽出快被蹂!躏成团的卷宗,忍不住教育道:“多大的人了,骨子里还把自己当小孩,日后成什么样子。” 闻言,贾赦难得没反驳,眼睛瞟了一眼搁置在茶几上的案卷,只觉得心中愈发酸涩。他爹当年临终前遗憾的便是自己旧疾复发的太快了,否则按着他设想,跳过他这有些愧疚的宝贝儿子,直接让大孙子接班。 “我是自己没怎么理清头绪而已,才导致向没头苍蝇般乱撞。”贾赦习惯性想哼哼三年不改父志,可张张嘴,便觉得喉咙就像被人狠狠的掐住一般,使劲儿挣扎,也说不出话来。 父亲,祖父母对他的爱,他不该肆意挥霍的。设想的路线也要结合实际情况的,像太子大哥没有当皇帝,徒老四这个闲着都不会的闲王却摇身一变成了九五之尊,那么他当个靠爹靠儿子的富贵闲人路线也要顺应小伙伴们的步伐进行改变! 要把荣国府的尊耀拿回来!按着爵位继承,他明明是侯爷的。 “我日后可是会当侯爷的人!”贾赦回到:“我马上就写信给老四还有皇帝叔叔,告诉他们我要拿回自己的爵位了!” “爵位还想拿就拿?” “没听过怒其不争吗?”贾赦道:“当时我跟老四冷战,他嫌弃我混不出人样,靠爹的模样很挫,让我在入军考同进士与连贬五级让儿孙享受不到荫庇里选择一样。” 边说,贾赦眼前浮现出自己选择后惠帝阴沉滴水的面容,顿时又懊悔的垂了垂脑袋。 一生何其幸运得此损友。 他当年太熊了,还觉得自己高风亮节,视功名利禄如粪土。 贾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摊手:“你们开心就好。” “我都知道错了,你还损我。”贾赦随手拿起案卷想往贾政身上砸,但举起的一瞬,手又停在半空中。 贾政见状,失笑了一声。 然后猝不及防的,就被抱了个满怀。 感受到怀里传来的温度,贾政整个人都绿了。眼眸深处闪现出一股阴霾之色。 贾赦觉得自己完全按照常理来推演出自己眼下的行动。 他眼下抱不到牌位,就跟点醒他的金大腿地球星人来一次拥抱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他需要安慰,需要鼓励,需要肯定!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你回地球了,我也可以给你立碑。”贾赦坦荡荡的给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弯腰脑袋靠着贾政的胸膛道:“我得感谢你。” “客气了,你离我远点就好。”听了这话,贾政眼中多了丝清明,但狠戾之色还未褪去,咬牙回了一句,双手硬是扯开贾赦环在他腰间的双臂。 “疼。”贾赦被抓着手臂,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提起了一寸,而且对方用劲之狠,完全不像先前揍他眼睛,而是实打实的让他全身都疼起来。 “记住疼就好了,我不喜欢任何人靠的太近。”贾政看着贾赦面色苍白起来,松了手,厉声道。他自从被恋人背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算后来功成名就,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允许近身,但是几乎毫无缝隙的接触,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想起背后被插刀的一幕。 做好庇护恋人逃离的准备却被自己庇护在身后的恋人给推到丧尸口中。 想起自己傻白甜的日子,还觉得挺可笑的。 贾赦疼的龇牙咧嘴:“这矫情的,老子只不过向你表示一下谢意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硬邦邦的爷也不喜欢呢。” 贾赦说完,又咬牙着:“我刚才还特意考虑到老二的身高,给调整了一下姿势,否则就你现在矮冬瓜一个的模样,爷才不会抱你呢。手一搁就是你屁1股。” 贾政:“……………” 贾赦挺直了腰板,得意的看人。他本来就比老二高五六公分模样,在加上他穿的靴子都内含点高度,看起来就比老二高出半个头。 他身为地球人的学生,可知道三等残废是什么意思了。 小时候他跟老四挑食,就被恶狠狠的科普了一通。 他们长的矮是没有妻子的! 得意洋洋完,贾赦转身开溜。他一天之内眼睛被捶黑了,胳膊也拧青了,在呆下去,没准没快好骨头了。 “…………”贾政沉默了许久,才双手捏拳,指关节咯咯作响着:“这贾赦能按照常理出牌一次吗?” 小鸟默默从手缝间挣扎出一片绿叶:“教他做人。吸光他玉佩能量!” “呵呵。我给你收集的玉佩还不够多吗?他的有什么好?跟着变蠢了怎么办?” 小鸟:“………”躺着也中枪-_-# 贾政不理哀怨的小鸟,唤来衙役,命人送去京城。自己换了身粗布衣裳,又侨改了妆容,准备微服私访,去后街揍几个看不顺眼的渣宰消消气。 贾赦特么会气人了。 不说还好,一说贾政的身高,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 越到传说中的后街,众所周知的人1□□易市场,入目便是种种不堪入目之景。 贾政化为老农,穿着褴褛,坡着脚,缓缓的一步一步行走着。忽然间便被一凶神恶煞的混混给拦住了去路:“哪里的,看着眼生啊?” “我……”还没等贾政把自己编的来历说出,便有人拦下混混,道:“张爷说了最近别乱收摊位费。”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我们严老爷不是跟你们张爷约定好了吗?在迎接贾家大爷来探查的这段时间说话办事礼貌些。最主要这地给我扫干净些,人家那可是从京城来的贵人!一双鞋底都比你我的命还贵!” “哟,这不是严六管家吗!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 贾政看着拦着他的混混转身对着一富态中年人哈腰着,想着济困百姓的心里,佝偻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摇摇欲坠的似逃离现场。 然还没等他走几步,贾政听着身后的议论,面色又阴沉了一分。 严锦就算得到贾赦的应许,需要特意命人打扫后街的卫生? 而且,这真不是替贾赦拉仇恨? 在这里混居的人恐怕除了钱,就没有其他的三观了。 贾政心中疑虑重重,总觉得贾赦身上写满了“快来杀我!”四个大字。 第52章 影帝贾赦 贾政不想让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因而让贾赦借病拒绝严锦的邀请。然而,会乖乖的答应的就不是超级熊孩子了,且贾赦正想努力奋斗为自己夺回爵位。如今,有这么一件利国利民没准还会留名史册的大事摆在他面前,没幻想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已经是克制着自己的想象能力了。 “你完全是属于异想天开。”贾政毫不客气的回道。 贾赦也毫不客气,理直气壮的:“我又不会破坏你的计划,再者,老子的安全有四大金刚保护着,又用不着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边说,贾赦还伸手撩起袖子,秀了秀自己白嫩的胳膊,道:“老爷我也是能拉开十石弓的人。” 贾政:“…………” 对于贾赦迷之自信,贾政觉得自己不该当老妈子操心,自有现实社会教他做人。于是便没有继续反,兀自埋头研究如何提纯海盐去了。 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也许早一日研究出来,这后街也许会少一些丧心病狂之人。 贾赦也没理会忙得团团转的贾政,等自己养好了伤,又将案卷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的看了三四遍,认为自己做好了功课,便命人去通知严锦,去瞧瞧传说中的内情。 严锦看着来报的小厮,眼中渗着一丝阴光,面上却是含笑,对小厮道:“多谢告知。鄙人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那劳烦员外这便动身吧。”化为小厮的暗卫笑着接下严家管家递过来的银票,谄-媚道。 严锦动身与贾赦汇合后,瞧着贾赦一改往昔纷繁华丽的服饰,而是有几分飒爽的简易军装,垂了垂眼眸,随后寒暄几句,十分妥帖的当着东道主,引着贾赦去了后街。 贾赦虽然脑子里想着要改变,甚至做够了心里准备。但对于一个从小金尊玉贵,见过最穷苦的莫过于因天灾造成的流民的大少来说,一踏入后街的青石砖面,整个人都处于呆化的状态。 贾政见状,默叹口气。他是遭了什么孽,会跟贾赦做兄弟,简直是受罪。 侧身往前走了几步,贾政侧身挡住沿街买卖“货物”的众人麻木的神色,抬手拉了拉贾赦的袖子,将某人神绪拉回。 贾赦反手拉住了贾政的袖子,有些后怕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他见过最为惨烈,号称人间悲剧的是因黄河水灾施虐,保护繁荣的昌城,下游泄洪,那些扎根在黄河边上不肯离开故土的百姓,那些来不及离开,就因为粗制滥造的河堤而提前冲毁了家园,亲人,而在水泊中哭嚎的百姓。 那种面对天灾,有心无力的凄凉,让他感同身受。因而会跟司徒徵想尽了名目,来发挥自己的一点才智,帮人灾后重建。 可是如今,到处插满稻草贩卖的幼童,甚至他先前还听闻道某个双脚举全的卖家振振有词着:“看看同村的阿芳现在日子过得多好。眼下辛苦一些算什么?你难道不想儿子,不想我们日后过上好日子了啊?瘦马而已,又不是卖去青楼。” 那种攀比的语调,让他下意识的害怕恐惧。 贾赦牢牢的抓着贾政的袖子,唯恐一松开手,自己就会害怕的逃离,更会害怕的联想若是他们母子不是富贵出生,贾史氏是否也会如街上的卖家一般,把他给论斤论两的卖了。 瘦马分四等,一等色艺双绝,二等一双巧手算盘精,三等也能摆个果盘当个厨娘,只有落选的四等女子才会站街寻恩客。 以他的资质…… 除却扬州瘦马因盐商而名头过大外,其实福州等地还有名声在外的小羊,专供龙阳之好。当然,对于追求新奇,乐于彪炳与众不同,寻求刺激的纨绔来说,这两者玩物都是可以被充当谈资的。 贾政本想让贾赦放手,但是回眸看着贾赦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又看看意外安分起来的贾赦,不知为何,有些像笑又有些无奈。 只得被充当着拐杖,贾政拉着“三岁小儿”般的贾赦,随意的扫了圈沿边的人群,便对严锦道:“严员外,有些事情不是用偷换概念能遮掩得住的。” “大人,小人不过是承蒙各位友商推选出来请几位游走一圈罢了。”听到贾政的问话,严锦收回了打量贾赦的视线,回道:“大人若是真悲天悯人,几位友商在天上人间设宴,您不妨施恩走一回?看在这些百姓的面上?” “他们的面上?”贾政话未说完,贾赦却是回过了神,拉着贾政对严锦回道:“他们还不配!” 严锦愕然的看向猛地气势泠然起来的贾赦。 贾政也是被贾赦陡然提高的音调,给惊住了。 “靠人不如靠己。”贾赦咬牙道。他先前的确是联想了不少,还想到自己要如何砸钱救人,但是想起自己往日留恋花丛中听闻过不少花姐儿似真似假的悲剧故事,总觉得自己这钱砸下去有些烫手。 或者说他也产生了一种怒其不争的怨。 有的被卖了子女发达了还想着在家吃香喝辣的老父母。也许这种事情不过是少数,可也是让他推己及人的想到自己身上。 这种不爽,让他跟浆糊一般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熊……”贾赦面色一缓:“夫子说过不救有手有脚的人。有这笔闲钱还不如打水漂玩,至少能听见个响动。” 此话一出,原本因一行人到来而安静下来的街道顿时骚1动起来。听听这话,说得多么高高在上,哪里懂得他们小老百姓的苦? “老二,你奉命彻查的是拐卖案!”贾赦扫过神色各异,面上还带着愤怒之色的买卖家道:“瞎考虑什么情理,一切依照律法处置不就得了。人贩子,杀了便是。” 说完,贾赦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贾政闻言一笑,也疾步跟了过去。 严锦:“…………” 转身定定的看着贾赦走远,严锦又看了眼目含怒色却又不敢多嘴一句的众人,嘴边挂着明晃晃的嗤笑,侧身对立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严一,贾将军有些话说的不错。有些人,爷看得也讨厌。等事后处理掉。” “是。”严一应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严锦的面色,压低了声音问道:“眼下这状况,商会那边……” “自然如实以告。”严锦视线望着贾赦远去的方向,道:“我倒是要看看这贾家兄弟两有什么能耐能遏制得住这自私的人性。” 他忽然对贾赦倒是愈发好奇起来了。 一个纨绔子说不配有些可笑,但若是装出来的纨绔,这样便捋顺些前因后果了。 严锦手拂过扳指,眼中透着渗人的凶光,紧接着跟了过去,低声下气的请罪,又邀请贾赦等人去盐商商会所在地,向八大盐商表达自己的怒火。 见人态度这么好,贾赦气也消得快:“我也不是对你们发火,你们不过是欠货两讫,概不相欠。这不过那些丧心病狂的见钱眼开。正常的买卖也就算了,还拐骗别人家心尖子的孩子。这点最不能忍了!” “是。”严锦附和道,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贾赦,觉得人气鼓鼓的模样有几分的可爱,叹道:“也正为如此,所以我们盐会商人上下一心,都欢迎大人来彻查拐卖一案。毕竟我等眼拙,无法判断来源,若是因此伤害了好人家的女儿,没准也会让我们伤筋动骨。您不知道……” 严锦面色肃穆的讲了一出商贾间流传的“喜事”。某盐商带着新宠瘦马去山西谈生意,结果酒桌上对方发觉瘦马乃其女。为免生意受损,当即娶为平妻。 瞧着贾赦随着严锦的话各种感慨,贾政默默的缩小了自己的身影,缓缓的合眼,假寐。 他等着贾赦摔一跤。贾赦心里有认知还不够,他背后还靠山皇帝,完全不懂再很多时候,皇帝不如地头蛇。 地头蛇把贾赦当做了猎物。 想来对贾赦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成长经历。 哎……想着想着,贾政不禁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明明多了一双便宜儿女还不够,怎么也忧愁起贾赦的教育方式来了? 难不成真被“干爹”给叫心软了? “嘘,小严你轻点,老二休息了。”贾赦在听酒桌八卦的时候,无意间扫见贾政闭眸,一副疲倦的模样,忙拍拍严锦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悄然道。 严锦扫了眼贾政。他之前未理会贾政,不过是觉得为了自己的捕猎计划,贾赦的怒气更需要打消。但是后来说着说着,贾政……他完全不想想起车内还有贾政这么一个人在。 被某人忽视的贾政听闻贾赦的话语,嘴角不自禁的弯了弯。贾赦还是蛮乖巧的。 “老二这段时间蛮辛苦的,为了打击人贩子四处收集证据。”贾赦板着脸,语重心长道:“小严啊,我看你还挺聪明的,或者说不仅是你,你们这些大盐商,个个脑子很活络的。因此我,我……我就随便一说啊,有些时候为了更大的成就,克服某些癖1好,很有必要!” “有时候也是为了……” “嘘,你……”贾赦反身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张口着:“写字交流。爷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嗡嗡叫的蚊子拉。” 严锦瞧着把自己形容成蚊子的贾赦,总觉得这笔有些沉甸甸的。 贾政非常满意蚊子赦的举动。思忖着若是真被坑了,让贾赦受些皮毛之苦就够了。 打定了主意,贾政装睡的一直装到目的地,被小厮唤醒之后,还故作茫然了一会。随后在严锦的引荐下,见到了其他早已恭候在一旁的大盐商。 八大盐商凑在一起巧若莲花,还没一会,贾赦就被恭维上了酒桌。 贾赦打定了主意要劝盐商将色1心投入到事业中,准备以一敌八,各种豪爽的一口闷。 盐商们看着喝酒如喝水一般的贾赦,觉得灌醉对方不太合算,将实现转向了贾政。 贾政瘫着一张脸,以不胜酒力拒绝之。 “老二不会喝,哎呦,肚子涨了,等我去趟听雨轩。”贾赦手捂捂肚子,说完后脚步趔趄的往外走。 他既是从小酒坛里泡大,又蹭过皇家药浴,能号称千杯不醉,但也抵不过全桌人都灌他。 而且,这酒味道还不错! 贾赦在小厮的引导下解决完需求,刚想回去继续喝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外伺候他如厕换衣的小厮怎么成丫鬟了? 贾赦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靠过来香味异常浓郁的丫鬟,非常熟稔的迷了迷眼睛,手指挑起丫鬟的下巴:“小娘子,看着好眼熟啊。” 先前老二说过没准有人会对他下手,还真应验了。 啧啧,好想替幕1后黑手同情流泪。 哈哈哈,他出门的时候皇帝给了他四暗卫呢! 第53章 套路进行 贾赦摇晃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准备来一出深入虎穴,另一边在酒桌上被人恭维着的贾政放下了酒杯,装模作样的摆起了耿直的人设,“本官虽奉命来打拐,但是今日既知后街一事,也望寻求一条合适的道路来帮助这些贫苦少年。至于其他,诸位的喜好,他人无法多嘴一句,毕竟都是自身奋斗商海得来的。” 听到这话,众商场人精都细细的逐字逐句的推敲过去,又瞧着贾政不似作伪的神色许久,才稍稍松口气,顺带面露喜色。虽然听过众多对他们金钱的肯定,但是贾政这话简单直白感觉顺耳。 他们如今拥有的财富,也是各家小心翼翼的经营,虽然说与政策有些相关性,他们也偶尔孝敬官员,可这也是商场最常见也是最为艰难的经营之道。 “我等舔着脸也可道一句忠君之禄,自当需食君之忧。”身为扬州首富也是盐商商会主席,于连带着金闪闪的扳指的手端起酒杯,朝着贾政一笑,“贾大人,您乃奉命而来,我们自然配合无比。再者,都是爹生娘养的,我们这一桌子的都是有儿有女的……哈哈,当然小严还还年轻。” 被调侃的严锦闻言笑了笑,出声附和着:“我这不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吗?遇到了自然要三年抱俩的!” “哈哈哈!”众盐商跟着善意的笑了笑。 贾政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给足了于连的面子,见起露着一排金灿灿的假牙,端起精致的玉杯抿了一口珍藏的琼浆玉酿,掩饰住了嘴角的忧愁。 贾赦上个厕所是掉坑里了吗? 虽思忖着给贾赦一个教训,但总感觉明知前方有火坑,还冷眼看着傻子往里跳,似没人道主义精神。 “但是这事啊,办起来也是各有难度。这事最大的难度吧,其实不在我们这些盐商。虽说扬州瘦马兴盛的确与我们有关,但是啊……”于连拍拍自己的大肚皮,语重心长的长叹了一声,眼神幽幽的看向贾政,可静等了许久,不见贾政神色有丝毫的变化,只得似自问自答的道:“人心难测啊。” 贾政点点头。人心这东西,一般人还有迹可循,碰到像贾赦这种奇葩的,简直测都测不准。 更要命的事,贾赦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貌似也是个难以常理推测的奇葩最高版本-帝皇。所以这两压根没觉得自己的思维,作死的思维有任何的不妥。 贾政默默的给自己看贾赦不爽找理由着。 严锦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头应和几句的贾政,眼睛扫扫旁边空余出来许久未归的空位,眉头紧紧一皱。 他才没傻到让贾赦许久不归,毕竟下个药而已。眼前那么多菜肴,随便下且不说,就是命婢女来个假摔,倾倒在贾赦衣物上也可以啊。虽说这药珍贵,但是在一群人中给贾赦下药也是方法多种多样的,并不需要贾赦单独消失不见的。 所以……贾赦这是掉茅坑里了吗? 都快两炷香时间了。 而且……严锦瞧着一道道端上来的菜,眼眸一沉。他先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命人暗中在分开的菜肴里下了惑人神智的阿芙。 “贾大人,您常常这。黄某我就贪一口腹之欲。”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盐商指着丫鬟最新端上来的汤蛊,语调略带得意的介绍道:“俗话说”大暑老鸭胜补药”我舔着脸学了学前朝前辈黄均泰,用人参养鸭,精心养了三年,又寻了退休的御厨烹饪而成。” “大人,这的确得尝一尝。就连我们也只听闻其名,如今能得一汤蛊,还是靠了两位大人的情面。”于连笑了一声,又看着空荡荡的位置,面带疑惑的“好奇”了一句:“这贾将军呢?难不成是遇到三姑了?” 三姑乃侧身紫姑俗称。 边说,于连视线缓缓扫过众盐商,眼含警告之色。虽然他们平常各有靠山,互相叫劲。但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贾家兄弟态度不明,他们绝对不能傻到在自己的地盘对人动手。 不过眼下商会别院里没有什么商机,但若是贾家这兄弟两行驶“苦肉计”最后来一出贼喊抓贼,怎么办? 瞧着于连说过的视线,其余盐商瞧着空荡荡的位置,也心里发憷,默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严锦见状,放下递过来的汤蛊,道:“不妨小弟寻一番。”他在一众盐商中,按资排辈属于第二,去寻贾赦也说得过去。 贾政笑了笑,道:“正巧我也要如厕,还是不麻烦严员外了。也许是兄长留恋被美轮美奂的别院精致给吸引住了。” 他纵然看贾赦千种不爽万般无奈,但是有一点无法否认,若是贾赦眼下出了什么事情,对他的处境还真万分不利。 因为贾赦首先有个非常牛逼的竹马,这竹马还有个非常任性的爹,这爹在贾赦下江南前给了他四个暗卫。 贾赦没消息就算了,这四个暗卫到现在也没回个消息。 这其中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严锦看着贾政明摆狐疑的神色,正思忖着该如何恢复,就听见门外响起声欢喜的呼唤:“贾大老爷,您回来了?” === 贾赦故作欢笑的对门外的小厮笑了笑,又晃颠着步伐走了进来,对着齐齐目光看向他的众人,告罪了一声,胡扯了一句“肠胃不通”便一脸不想都说的模样。 见此,众人也不敢多问一句。毕竟贾赦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故而又笑着说起来了先前的老鸭汤。 “哦,是吗?”贾赦听闻眉头一跳,露出好奇的模样,看看了自己眼前这份一揭开还带着滚滚热气的汤,深呼吸一口气,嗅着浓浓的香味,才心情舒畅了些。 他先前还以为自己能深入虎穴呢,结果小娘子的下巴还没摸到手,就被人整个手给扭成麻花了,还冷冰冰的丢下一句“明日午时三刻,四爷请你后街一叙。” 顿时酒就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催使他问出:“老四的人,直接来说就行了,状化成这幅鬼样子干神马啊?” 得对方红着耳朵,悄声一句:“第一次当暗卫,还抽到男扮女装的任务,有些紧张。”后给气的烟消云散。 想起自己蹲坑里大半时辰的缘由,贾赦捧着汤勺默默的凭着传说中上万两银子培育出来的鸭子汤。 见贾赦喝的开心,严锦缓缓的松口气,心中开始盘算起今晚该用什么借口与贾赦巧合相遇。 贾赦白天的行程难约,但是一到晚上,却是分外的好说话。基本上什么宴会都不挑。今晚贾赦赴会的乃是投靠其门下的一个小盐商王科举办的,打得是偶然间在古书中得到海盐提纯的方法邀请大家相聚商讨是否可行的旗号。 虽然也是赴会盐商,但是众盐商间还是有三六九等的区别的。 严锦思忖着该如何给自己弄张请柬,这边宴会在贾赦吃饱喝足放出也许商人子弟在未来的几年后能科考后而强行结束。 无视这众盐商想问个究竟的小可怜眼神,贾赦拉着贾政直接疾步离开。等一上了车,贾赦哎呦的揉着肚子,长嘘一口气:“让人快回家找大夫,我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吃撑了。”贾政瞧着贾赦凸起的肚皮,冷笑一声:“你算算你回来后,喝了多少吃了多少?!” “怎么可能?”你当我没餐桌礼仪?老子御宴吃过多少回了,每回都是回家加餐的!”贾赦有理有据的反驳着,随后捂着肚子不想搭理贾政,就丢下一句:“老四也到金陵了。你那什么,压力也减轻点。” 贾政闻言眉头一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话一出口后,贾政旋即一愣,“你消失的原因?” “恩。”贾赦本想抱怨,但是感觉浑身没啥力气,肚子里暖流一阵一阵后又是冷意嗖嗖的,直接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贾政本想询问皇帝是因打算连根拔起江南的贪官污吏还是打算趁机除掉忠顺王一派最后的势力甄家,但扫见贾赦面色白了一分,咬牙忍痛惨兮兮的模样,无奈的叹口气,没说什么,只吩咐车夫尽快往回赶。 吩咐完后,贾政手缓缓的扣了扣手心,果决的掐出一片嫩叶充当着茶叶倒入茶杯中,泡了杯茶递给贾赦。 贾赦没接过茶,眼扫着那飘荡着的白烟,委委屈屈着:“一看就很烫,老二你会不会照顾人啊?” “趁热喝,效果好。”贾政端着茶盏,一字一顿的回道。他刚才就掐一片叶子,小鸟就哀怨个不停。穿越至今,除了借机净化了一下空气,缓解雪灾,其他的时候,都被怨杀鸡用牛刀。 这片叶子还是他以玉佩勾着才到手的。 “真的好痛,感觉吃坏肚子了。”贾赦语调一缓,用自己那双迷人诱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贾政,用一种回忆的惆怅口吻,缓缓道:“小时候,我生病了,老爷子虽然吧凶了一点,但是他会捏着我喂药的,等我……呜呜……” 贾赦震惊的看着贾政。 贾政听贾赦起了个话头,就大致猜想出对方要说些什么。在听到对方很坦诚的道捏着他胃药,所以……贾政瞧着那微翕的双唇,直接伸手扣住有些尖细的下巴,手托着茶杯,从容不迫的把茶给灌了进去。 贾赦:“…………” 灌完之后,贾政瞧着贾赦那呆愣的模样,唇瓣划过一丝笑意,手缓缓的把下颌给合上,末了,又捏了捏手感不错的下巴,道了一句:“不错。” 说完之后,贾政也跟着呆愣了一会。他刚才居然起了调戏之心不说,竟然还顺着贾赦的心意给人喂茶? 然则,贾政万万没想到,两个小时候,喂茶还不够,居然还被人质疑不行,让他一下子理智丧失,破拐子破碎的借用小鸟做了些不可描述之事。 第54章 净化空气 贾赦原本被欲1望迷离的眼睛傻傻的看着屋内唰得一下子多出来的遮天蔽日的绿叶。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错觉。 肚子疼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是渐渐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些温柔拂过他的脸颊,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什么,紧接着便倒抽一口冷气,他……他整个人都被捆绑起来了! 瞧着贾赦茫然不知恍若出生婴儿的模样好奇的打量身上的嫩叶,被逼使出异能的贾政忍不住眉头紧促成了川。 万万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用小鸟来护卫贞1操的地步。 被屈才的小鸟也是满腹心酸。想当年,他小鸟外号魔鬼腾,一出手不是遮天蔽日改天换空气,就是丧尸化白骨。末日中木系异能第一个衍变成战斗系还进化出智能的异能啊,而如今……缓缓的挥动的成人手臂粗壮的藤条,厄令着枝叶小心翼翼的捆着贾赦,唯恐伤害到对方一分一毫。 瞥见万分谨慎的小鸟,贾政面无表情的视线转向被他用异能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拽拉开的贾赦。 贾赦是个奇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提点过了,还能中招有多傻就不提了。中招就算了,赶回家了有大夫不说,他好朋友听闻后打着“嘲讽”的旗号派来了御医,但偏偏贾赦身体也是个奇葩的。 御医和会医术的暗卫围着诊断了许久,得出结论:对方下的阿芙里含有后世臭名昭著的鸦片且贾赦玛1咖过敏,导致如今神志不清,外加酒精刺激,嗨过头了。 作为一个从未委屈过自己*的纨绔,贾赦先前还清醒的时候,还挑脚咬牙自己是个意志坚定有思想的人,放言:“纨绔的尊严不能丢。向来只有他自愿的,还没屈从过酒等外物支配。” 然,贾赦被打脸很快。为了不在朋友前丢面子,也是为了避嫌。所以他也不知道贾赦为何就找到了他。 然后,还毫无廉耻的提出兄弟互帮互助撸一把而已。 他又不是死人! 刚开始看着贾赦可怜兮兮的模样,还耐性好生言语着,建议贾赦找鸡找鸭。结果好心没好报,贾赦手贱的直接上手不说,还鄙视他短。 真心当他脾气太好了! ==== 待反应过来自己被藤条给绑在半空中,贾赦蓦然的回过神来,头皮都炸开了,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弱弱的开口,话语中带着丝哑然:“妖妖……妖怪,不……不……不,老二,不要吃我,不对,咱都不是小孩了不开玩笑,玩笑,我们兄兄兄……兄弟可以坐下下来慢慢谈。” 贾赦脑海里想过种种,用仅剩的理智飞快的得出打亲情利益牌,但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被说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听贾赦开口求饶,贾政原本被气狠了丧失的理智也渐渐回炉。但是想起先前那一幕幕,且某人爪子抓住某物的感觉,让他心理憋着一股邪气,怎么也消散不去。 他自诩是个理智的人,能克服下半1身进而掌握下半生。可没曾想今日却是阴沟里翻了船,那冉冉升起的欲1念撕开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恩……”贾赦被眼前荒诞的景象吓得回神几分,但求情之后又不见贾政有所回答,顿时觉得悲从中来。有些萎靡的垂了垂脑袋,先前消退的欲1念有悄然袭上身来。 贾赦脑海中两种思绪在天人交战着:反正都有妖怪了,他马上就要被吃了,还不如做最后的享受,一遍高举着与妖孽反抗,宁死不屈死也要拉垫背原则的旗号拼命求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觉得裹在身上的嫩叶带来丝清凉,让他舒服的扬起头来,渐渐的意识消散,只知顺着感觉走,嘴里无意识的呻1吟着:“好舒服……啊……” 贾政闻言面色一沉,先前就是……虽警告着自己不许抬眸,但早已行动先于意识,抬眸撞见了贾赦仰着脖颈,呢喃的嗓音似魅到骨子里,身体不由自主蹭着藤条的一幕幕,眼睛不免冒了冒火。 先前就是这般。 水嫩的红唇嘟起,看起来就像在等人□□。 好在他还有理智,在即将触碰到柔嫩的嘴唇之前,硬生生强迫自己顿住,直接手挥舞出小鸟,给贾赦清醒的同时也给自己贴了三片嫩叶,冷静冷静。 他即使空窗期很久了,但是也从未想过会给自己找个古人做男朋友,且这人除了稍微……好吧,比较好看一些。但按照现代的观念,完全是猪队友的男朋友。而且,就算他眼瞎,对方也眼瞎了能跟他三观一致谈个一对一的恋爱,但他们如今还属于兄弟,德国骨科的梗搁现代都会被嘲,何况眼下? “啊……嗯……那里……好爽,继续……” 正思忖的贾政听着忽然拔高的音调,扫了眼贾赦,见他似乎蹭到了什么地方,如今一脸兴奋又透着难以尽兴的隐忍,正双手挥舞着抓住往后缩的藤条往嘴巴里送。 贾政:“…………” “我……我没能量了。”小鸟觉得自己是根积极健康文明的好藤条,就算当废材异能,只有清醒空气当安神茶的功效也比冲当某些工具的作用要强。 小鸟偷偷撇了眼贾政,往后缩回自己的藤叶,这边贾赦已经被*驱1使的软成一滩泥,从半空直直的往下坠落也压根没任何反应,反而因没了藤条的束缚与舒缓,感觉体内愈发空虚,手也开始自我上下活动起来。 贾政望着自己疾步上前结果的身躯,眼眸幽深了几分,淬起了火焰,抬手往贾赦脖颈上来了一刀。 ===== 与此同时,贾家的前院里,微服私访的惠帝面色铁青着坐在软塌上,挥手示意前来禀告的暗卫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后,惠帝想想前因后果,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严锦竟然是十年前的大肥羊?” “严家当年也属罪商行列。”侯晓康一字一顿道:“当年我们剑走偏锋。可就算旁门左道,其也罪有应得。” “眼下他也不靠走私?”惠帝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他本南下为了彻底解决外戚,顺带帮扶一把贾赦,免得他难收场。可谁知贾赦霉运连连,被他家闲的没事的太上皇罚仙人跳,会被十年前的“苦主”给发现,还衰运的因为自己体质特殊外加喝酒误事,到弄出烈1性春1药的架势来。 “所以,严锦还有用。且不看僧面我们还得看佛面。”侯孝康见惠帝不耐的揉着眉头,倒了被茶递过后,又伸手轻轻放在太阳穴,帮人按摩。边宽慰道:“不仅你心中有数,恩侯心理也有杆秤的。况且,你晓得,一遇到大哥的事情,就算我们苦口婆心说是个坑,他也能跳的无怨无悔。” 听到这话,惠帝气闷,但伴随着额头传来的舒适感,又渐渐的消退,瞧着眼前的茶盏,笑了笑。没接侯孝康的话,反而道:“你知道不?先前贾赦药1性发作,他作面子就算了,我好心道去帮助他。你知道的,当年我们两互相帮助撸一把,比过长短。”贾赦那傻逼,他都勉为其难帮一把了,还胆敢拒绝。还借着“一起嫖1娼,一辈子的兄弟”的俗语,要去找贾政,准备跟人做好兄弟,坦诚相待。 侯孝康手一顿,瞧着惠帝发亮的眼眸,沉默了许久,闷闷道了一词:“知道。” “他说如今要朋友妻不可欺。我们两个才是最亲密无间的。”惠帝边说边拉住侯孝康的手,站直了身子,紧紧的盯着侯孝康:“他是朋友,所以我们可以政见不一,可以一言不和就拒交,可以不是我的唯一。只要他忠于友情便足够了,可是你呢?侯孝康,你呢,是忠君的忠,还是钟爱的钟?” 侯孝康闻言面色不变,坦荡荡的回视惠帝的视线,打横把人抱起,轻轻放在软塌上,看着对方幽深的眼眸,很珍惜地吻了吻:“你不是君,而是我的心。” “…………”猝不及防的情话让惠帝有些承受不了,呆滞过后,旋即开心的抓住侯孝康衣袖,道:“西贝的软塌不错,我们试试?” 侯孝康:“…………” 贾政:“…………” 好不容易帮贾赦抒泄出来,又堪堪保持自己的理智,贾政回房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准备略尽地主之谊,安慰一番在前院帮忙的御医以及暗卫等人。谁知还没到前院垂花门,小鸟就委屈的在他脑海里唰存在感。 前方空气太污了,他拒绝前行以及再做帮凶。 贾政默默的瞅瞅夜空,又默默的收回步伐。今夜本来是他设计提纯海盐的“古方”第一次出现世人眼前的“宣传”期,可是都被毁了。 命人去请王科后,贾政回了书房,准备抄抄经静静心。他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 事业心。 事业! 第55章 朕很心酸 不多时,王峰便领着一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前来。男子来到之时,额角还冒出些汗珠。 抬袖擦了擦被吓出的冷汗,王科想着自己自跨进贾家后见一门三岗的场景,似空气都时风声鹤唳,顿时便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桌案后的贾政,低声问好:“政二老爷,王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散播出有炼盐古籍。” 贾政搁笔,眼睛扫了扫面前自己先前一气呵成默写出的《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1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顿了顿,默默的拿纸遮盖住。 贾赦是个特权玩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贾政将脑海中的旖1旎画面压下,抬眸看了眼几乎丢在人群中毫不显眼的王科。 先前投靠贾家的商贾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户,王科并不是其中最会赚钱的也不是最会谄媚的,与贾家论起关系也是三大姑八大姨需要拐上好几拐的那种。 总而言之,不是特别会来事。有时候压根不像个生意人。 不过…… 贾政邀请王科坐下,和善的道了一句:“昨日突发了些急事,不然我与大哥也会一去。” “政二老爷严重了。”王科闭口不提昨日有些不请自来的大盐商的话语中的不屑与讽刺,继续声音压得低低的:“小人听闻老二您的方法后,命家里的工匠提纯石灰水……” 见王科边说眼眸闪出一抹亮光,贾政做出侧耳倾听的时候无声的笑了笑。他也是整理挂靠贾家商贾资料的时候发觉了这一被掩盖的化学小能手。 虽然王科商业天赋平平,还因父母望子成龙而苦读诗歌,结果屡屡被嫌导致对自身的不信。但也跟随自己的外祖父学了一手制卤的收益,才堪堪维持住自家的生意。 “只需要再过几日待浓度达到饱和析出晶体,便可知晓结果。”王科说道最后,眉眼间带了些笑意,道。 “恩。”贾政点点头,回道:“制盐的工艺我并不太担心,但是如何销售出去,以及销售后你工坊中的匠人是否做到守口如瓶,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懂吗?” “这个……我?”王科闻言下意识的一颤,视线看向面无表情的贾政,很想张口回到他家的工人都是几十年的老人,可是想起自从他接手受后的王家一步步的中落,以至于如今不过是区区不到十万的小商人,话语中便带了丝丝踌躇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做一下准备,等会我为你引荐侯大人。”贾政不急不缓道,同时嘴角一勾,眼中带了些怒意。 他本来想自己看看王科是否能培训的起来,毕竟化学人才难得,贾敬虽然也有些基础,但人出身摆着,玩得都是高大上的炼丹养颜的玩意,不像王科训练训练,接地气的能立马投入生产生活中。 但是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他心里就不太爽快了。 凭什么他一个百岁老人,劳心劳力煞费苦心不说,小年轻的一个个花天酒地放飞自我不说,还秀恩爱到他头上? 不扔点麻烦过去,对不起小鸟净化的空气。 贾政有些任性的想着。他本想高瞻远瞩,从消费根源解决扬州瘦马问题。不过如今方法已经贡献出来了,差不多也该功成身退,做一个五品小官该做的事情:听上峰的话,打击拐子,送被解救的孩子回家。 不容王科拒绝,贾政又说了些安慰鼓励外加鸡血的话,便派人去邀请侯孝康。 彼时,侯孝康正神清气爽,心情不错,外加还有惠帝挤眉弄眼的想探兄弟情,故而便当即应邀前往书房。 在目送侯孝康离开后,惠帝直接找贾赦想八卦八卦。 被八卦的贾赦呆坐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他眼睛若是没瞎的话,他那个貌似被地球人夺舍的二弟还会变身! 夭寿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藏过小秘密啊! “贾西贝,你……”惠帝瞪大了眼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贾赦身上泛紫泛红的痕迹,面色有些白,话语也跟着急促起来:“贾西贝你你你……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艹在一起了!” 耳边冷不防恍若雷劈的声音把他吓个半傻,贾赦反应惠帝话语中的含义后,张口想反驳,但一口:“你瞎啊!”说出后,剩下的话语随着脑海中那粗壮宛若成人手臂般的藤条而戛然而止。 他家浪子回头的二弟是个妖1精啊! 原以为跟太傅一般是个穿越重生的人才,但万万没想到是个玩藤条会从手臂里长树叶的人才。 他还不想死呢! 贾赦看着凑近写满了慌乱之色的好友,垂了垂眼眸,不敢直视,压了压声音,话语中透着一丝的疲倦:“血气方刚,擦枪走火也是常事嘛!” “你们是兄弟,嫡亲的!” “你恶心?”贾赦忖了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逼走徒老四。因为他先前那一瞬,选择了对皇帝隐瞒家里存在个妖孽的事情。 因为他怕死。也许揭发出来,他会顶个“大义灭亲”的旗号,也许徒老四会与各方势力周旋,能勉强保下他,可有时候帝皇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他经历过废太子一事。不敢质疑皇帝的权威,可也明白有时候换个皇帝很容易。 老四的地位不稳,他还是别添乱了。 再者,若是因此激怒了藤条妖怪贾政,没准会因此血流成河。 想想就恐怖。 因此,还是自己一个人藏着小秘密吧。一个永远不能跟好朋友分享的秘密。 贾赦有些心虚的侧身往里一趟,不去看惠帝的脸色。 见贾赦这般模样,惠帝心情很不好,怒气冲冲的上了床,揪着贾赦的胸口,问:“难怪昨晚我找人帮你甚至打算亲身上场,你各种闹妖拒绝呢?感情原来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贾西贝,朕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也懂情情爱爱了?”贾赦与贾政是亲兄弟,绝对不是他忧愁的范围之内。 身在皇家,道德伦理血脉亲情其实算不了什么,近亲那啥的也不是没见过。 他只不过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觉得有些震撼。 贾赦:“…………” 顿了顿,硬着头皮睁开眼睛,贾赦看着近在咫尺的龙颜,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不捏拳揍一顿的冲动,提高了音调喷回去。像是音量大到能掩饰住心中的惶恐与心虚。 “我看起来很冷酷无情吗?”贾赦伸手推了推惠帝,发觉自己没啥力气推不动人,只得撑着双手往后退了退,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接着道:“你不是也大致猜得出嘛,老二压根不是从前的老二。两者之间性格如此天差地别,我之前试探着试探着,不就那啥了嘛。” 惠帝眼眸一闪,看似接受了贾赦的这个理由,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贾赦,语重心长道:“贾政的确变化了很多。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步太傅像他们几个展示过未来时代的能量,他也是相信的。可他接受太傅乃是历劫而来的设定,并不代表会承认贾政也是如此身份。要知道脑海中纪年的印象改不了。 多加一个“浪子回头”的标签,不带歧视忽视的目光在政途上卡着贾政,已经算他这个皇帝仁慈了。 如今冷不防的听闻小伙伴示爱,惠帝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的邪火发散不出来。 “我也知道你为我考虑。”贾赦脑子转得飞快,想了又想把自己代入到那些文本中为了个穷书生私奔的大家闺秀中的父母中,很快的便与惠帝同仇敌忾起来:“老二那家伙吧,迂腐顽固不懂变通!这样就算了,不通什么黄白之物,压根没几个钱,没准连个古玩都买不起……” 惠帝忍不住点头附和着:“太傅当年也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想想你手里有多少私房,贾政又没几个钱。按着你的消费水准,他压根养不起你!贫贱夫妻百事哀,小心大难临头各自飞!” 正准备来个“但是”扭转话题的贾赦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恨不得握手表示赞同。他也完全看不上老二好么!别说消费观念不一样了,而且他矫情嘛矫情的要死,不就是兄弟互相鲁一把,也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样,搞得他昨晚在逼良为1娼一样。 额…… 贾赦恍恍惚惚的想起某些残留的画面,顿时面上有些火辣辣的红。他似被药物控制失去了理智,但是如今回想起来,有些画面却格外的清晰。比如强扒某人的衣物,以及超过兄弟帮忙的界限。 若没那一层血缘关系,亲个嘴,顶着兄弟情义亲个嘴,也不是没发生过。譬如,他跟眼前的这位就“蜻蜓点水”般吻过。为了帮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皇帝确认真爱是一个呢还是谁都行。 但是呢,那啥舌吻,好像的确有些越界。 贾赦话语弱了弱,拉着一副“白菜被猪拱了,朕很心酸”的朋友,强势的转移话题,问起罪魁祸首。 他纵横风月之地小二十年了,还是头一回中招。 “你这话题转的一个都不高明。”惠帝长长的嘘口气,揉揉贾赦尚凌乱的发丝,低声道:“西贝,这条路很难很难,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走。” “放心!”贾赦拉着惠帝的手,一脸真诚道:“我这人向来见异思迁。只不过现在还在心头上,玩玩后也许就会放弃了。”等他掌握了妖孽老二的弱点之后,呵呵呵,他才不愿意浪费自己花花公子的名号跟人混在一起呢? 而且,对方作弊! 一根藤条就让他爽1上天的秘密他打死也不会说不去。 第56章 贾赦发卡 瞧着贾赦双眼中的狡黠之光,惠帝想摇着好朋友的肩膀,呐喊着:“瞅瞅你两眼珠子,别说爱了,连点暧昧影子都没有!”但是瞧着一脸认真且掏心掏肺的贾赦,一时间惠帝不想说话。 不用脑子想,也知晓贾政定然又爆出什么秘密。这秘密让贾赦下意识的就怂了起来。 惠帝觉得自己是个好皇帝,不爱掌握什么他人*,因而也没追根问底,顺着贾赦略带期待的目光将罪魁祸首的有关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莫了还低叹一声:“瞧瞧人家,一个赌徒纨绔都能改头换面,你好歹不沾黄1赌1毒,也该做点实绩出来。” 贾赦呆了呆,抓着惠帝的手,兴奋道:“把他抓起来!带回京城给皇帝叔叔看看,有实例在眼前,出海能赚好多钱!”若是海禁政策放宽松了,小伙伴再也不用为国库无银子而担忧了,而且也能说明当年对的是他大哥! 信太子大哥,有银子花! 惠帝被亢奋的贾赦吓得一颤,瞧了瞧自己因对方过于开心抓红的手臂,默默的倒抽口冷气,反掐回去让人冷静冷静:“严锦是家败后出海重新发家,但是不要忘记了他这证明是谁开出来的。” 昔年贾代善奉命督造海船,掌握东南沿海一带对外事务。 贾赦:“………………我偷过我爹的大印,还建议大哥刻过萝卜章以及仿写我爹的字迹。” “你爹怎么没打死你呢?”惠帝冷飕飕的刮着刀子眼看贾赦:“以及,你是不是对我哥有不可说的心思?要不然你无脑忠诚到这地步?” 贾赦果断的摇摇头,怒指着:“你怎么能那么龌龊呢?大哥这般人物,用太傅的话来说,我就是脑残粉。” “那么你绝对是黑粉。让我家老爷子知道大哥还藏了这么一条线在,你觉得他还有安生日子过?”惠帝翻白眼。 一旦牵扯到男神,贾赦脑子转的贼快:“快把那四大金刚给软禁起来,不能让他们传递消息去。” 惠帝闻言,默默叹口气,觉得心里略酸。他家发小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了,在碰上大哥的事情后,就愈发的脑袋浆糊了,连这些暗藏的浅显道理都不懂了。 若非贾代善默许,贾赦就算有胆子进贾代善书房,也偷不出官印与名帖。 换句话说若非有皇帝默许,贾代善也不可能会暗中支持贾赦。 所以说,对比太子大哥,他们这些儿子真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以及皇家人都蛮矫情的。 贾赦见惠帝默不吭声,当下也顾不得哀怨自己为何会回忆怎么爽的画面,直接一个鲤鱼打挺,风风火火的穿了衣服,往外冲。速度快的且身形矫健的让惠帝禁不住双眼幽幽的盯了某处看了许久。 贾赦哪里知晓好友皇帝满脑子都是旖1旎画面以及行不行的揣测,仰着笑脸十分客气的恭维着一路跟他坑蒙拐骗的四个暗卫,用尽毕生所学来赞美对方。 四大暗卫:“…………” 万分不好意思告诉贾赦上皇老人家早已松口,四人默默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目送人紧张兮兮的离开,转身回去写密信,怕言语描绘不出来,更是作图几副,力求活灵活现表现出贾赦“我想先礼后兵的软禁你们不让你们告知皇帝盐商走私以及我大哥真是算无遗策棒棒”的复杂嘴脸。 在京接到飞鸽传画像的上皇默默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瞧着栩栩如生的画像,嘴角挂着些无奈的笑意,喃喃道:“三岁看到老啊。” 真好,若不是世事难料,也许会有一段君臣得益的佳话流传千古。他的儿子比他强,起码不用担心将军是否拥兵自重。 毕竟,将军的儿子,不一定还是实权且能耐的将军。但身为皇帝,最想得的忠心,毫不保留的忠,不是所谓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货,把自己的才能当做获取升官加爵的途径。 那种源于内心的追逐。 但是贾赦这种货不能夸,一夸尾巴就上天,因此上皇提笔批示着:“好好吓唬着,让他长长心眼。”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如今思忖不出暗卫的心思,贾赦本想找惠帝商议,毕竟对方是皇帝,可以将心比心。但又想想自己掩瞒的秘密,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刹那间,贾赦脑海中浮现出让他心虚的缘由--藤条,后知后觉的疼的倒抽口冷气,手捂着腰。 他酸疼,浑身上下哪都疼。 妖怪贾政! 憋着一口气,贾赦派人打听到贾政所在,怕自己因恐惧妖怪而怂掉,争分夺秒急匆匆的找贾政算账。 彼时贾政正为自己甩掉一口包袱而松口气,但见贾赦迎面而来,尤其是贾赦叉腰,脚步还有些不稳的样子,原本松开的眉毛旋即拧紧成“川”。 “妖……”贾赦话语一顿,板着脸扫了扫屋内伺候的小厮,让人下去关上门之后,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加油,旋即横眉冷笑:“呔,你这妖孽,竟然诓我,说从哪里来的。” 贾政:“…………” 手捂着额头,贾政没思索为何小鸟异能为啥又弱化了,对方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听得贾赦话语中浓浓的西游腔调,忍不住脑海里浮现出孙大圣挥舞着金箍棒对着妖喊“吃孙爷爷一棒”的画面。 不知为何,脑海默默闪出些片段,顿时觉得有些污。 许久不闻贾政回复,贾赦掩盖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了捏,提高了音量道:“你最好给我如实供述,否则,哼哼,听说妖怪都怕狗血。”还有龙气。他家如今可有皇帝坐镇,他才不怕妖。 不怕! 贾赦给自己打气着,眼睛左右漂浮着不敢看贾政神色。父亲,老头子快点显灵来救我啊!老二被妖怪给附身了!妖怪还会变身!变身的还不是传统的狐狸精,恶鬼什么的,让他压根找不准是请茅山道士呢还是得道高僧。 扫见贾赦两股战战的模样,贾政下意识的有些心虚。贾赦昨晚神智迷离,他又被缠绕的没办法,若丢着不管,他还没改朝换代的想法,理智告诉他也行不通。故而利用了小鸟,帮人抒发了一通,里里外外的,回想起来略猎奇。 若这便罢了,他也算助人为乐,可他也不算死人,生理欲1望也控制不了。被贾赦给咬过,那滋味…… 原谅他之前想着生存,就算偶尔抒泄也是保守的姿势。如今一来就是传奇向,说实在的在匆匆忙忙让小鸟清空贾赦的记忆后,他还没想到怎么面对人。 而且,如今听这口气,贾赦貌似记忆还在!! 小鸟似知贾政所想,开口丢一句:“阴影太深,无法抹除。”就装死不语。 贾政眼眸一沉,看了眼故作镇定的贾赦,缓缓的松口气,松了松掌。他刚来的时候没除掉贾赦,现在……大概……也许……也不用除掉贾赦。 毕竟,贾赦一看就是弱逼。 弱逼赦也觉得自己有些胆怯。随着他话语结束,丝毫不见腾妖贾政有所回应,偌大的书房静谧的只听得到桌案上的沙漏一点一点的滴答流逝的声响。 像是催命符一般。 贾赦有些后怕往后退了退几步。先前他进屋,虽驱散了仆从,可是上皇的暗卫却还是在附近的。只要贾政有什么不法的举动,他扯嗓子喊一声,想必对方应该来得及给他收个全尸。 看着贾赦明明胆怯的要死偏偏还装出一副“老子很淡定”的模样,贾政神色淡淡的开口:“我不是贾政,你不早就已经知晓了吗?还需交代什么?” “你是妖怪啊!”贾赦惊悚脸,手伸出在半空中比划比划:“还会长藤条的妖怪啊,唰啦一下子都是叶子,可渗人了。” 贾政唰的展出妖怪技能把他裹在半空中的画面,他当下就吓的精1虫消退了。 闻言,贾政顿了顿,视线幽幽的看向贾赦,话语中带着一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怨念:“……你的重点是小鸟?” “小鸟?” “我技能的名字。” “你是不是傻啊?那是鸟吗?那叶子贼绿贼绿的,还有那树枝一样粗壮粗壮的,大老爷我就算看不出什么品种,也不会给取辣么名不符实的名儿……”贾赦觉得对方取名有些拉低了他在话本梨园里听到关于鬼怪的传奇故事。 一时间贾政猜不出对方是装傻呢还是大智若愚。但合着就他一个人尴尬了大半天的消息,他是打死也不会说不出的。 于是,贾政挺直了脊梁,目视着贾赦,冷冷打断对方对于小鸟之名的不满,道:“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贾赦一噎,挺下自己放松心情的话题,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道:“我听闻的故事里,妖跟人一样,有好的也有坏的,全看一颗心。我觉得你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肯定也是一颗……额……一树……一片,好妖!” “谢谢,我是人。”贾政惟恐贾赦给他改人种,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句:“你可以把小鸟想象在我的武器,相当于这个世界不离身的鞭子。” 贾赦愕然:“情1趣1鞭?” 话语落下,贾赦瞅见贾政瞬间绿下的面庞,忙往后逃窜了几步,躲在书柜后面,胆战心惊的看着人,弱弱道:“我……我就那么一下意识的,就……就真没过脑子。”当然,除了这作用,他还真没见过其他的用途嘛。 而且…… 贾赦睁大了眼睛,瞧着贾政阴沉的面孔,想了想自己先前的打算,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道:“我觉得你吧应该是个好妖……咳咳,是个好人。否则昨晚那啥的,你应该把我采阴……额,我是说直接掐死我得了。但是呢……”贾赦略过某些画面,略有些难为情:“你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君子啊。”如果换成是他,送上门的菊花不采白不采。 别跟他们提什么节操之类的,要知道还没十三岁,可就有人专门教导他们如何行乐,甚至向皇子什么的,还有专门的内监记载尺寸如何啦,长的健不健康啦,皇子学习精神怎么样啦。 君子贾政面上红一阵紫一阵。 “所以啊,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套着老二的壳?”贾赦尝试着建议道:“只要你不危害什么江山社稷,百姓黎明的,要是你要吸什么阳气阴气还是什么骨髓的,我可以跟老四求求情,可以寻那些无恶不作的死囚的。当然,听说也有吃素的妖,看你满身叶子的,想必也是吃草的。” 说完,贾赦飞快的闭眼,身形往后挪了挪,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你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在这段时间里,你得配合我做出一副我们谈恋爱的模样。要知道你变化实在太大了,老四他们会怀疑的。为了你,我可是小小的背叛了朋友呢。” 贾政:“…………” 贾政:“…………” 贾政:“…………” 一连串不啻于九天玄雷的打击下来,贾政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于是铿锵有力着:“你给我滚出去!” 他是人! 他吃饭菜!不吃窝边草不吃嫩草。 他坦坦荡荡,压根不想背负所谓的“背叛”。 贾赦一颤,过了许久,默默从书柜后面探出脑袋,小声解释着:“不是我不想滚,只是腿有些软。” 第57章 假正经妖 贾政听见只当没贾赦的话语,兀自办公。 见状,贾赦缓缓的靠着书柜摊坐在地上,手捂着脸,无声的嗤笑着。他虽然看起来对原贾政有些冷血,压根没踌躇纠结一下的就接受了一个外人夺了嫡亲弟弟的壳子。 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得通他的行径。简言之有仇!一个人的情感是有限的,对想弄死他上位为家主的贾政,他总不能被扇了左脸还笑嘻嘻的凑上右脸,让人拿捏。 但如今,贾政,一下子超越了他对“夺舍”的固有认知。一个妖! 呵呵,藤条武器论的他才不信呢! 他信自己的眼珠子! 想着想着,贾赦捂着脸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一拍,拍完后,贾赦揉揉脸,觉得不够疼,又拍了几下。 静谧的书房中回荡着“啪啪啪”的声音,听着贾政眉头也倒竖起来。土著居民的思维实在太理解不能了。 若说怕吧,直接叫和尚道士的来做法才是正确的套路,偏偏贾赦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好怕!”嘴上还叫嚷着:“求交往!” 不过秘密被人知晓,他倒是也要考虑考虑对贾赦如何处理。先前留着贾赦,只不过是考虑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存在,考虑到帝皇。可若贾赦死于被逼急了的拐子手里,死于意外,死于…… 想出了种种花样死法,贾政视线抬起,循着声音看了眼书柜,唇瓣缓缓往上一勾,眼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笑意,默念着:“既然要死了,就让他好好的享受最后的生活。” 被贴上死亡标签的贾赦如有感应一般,身子一僵,手停顿在半空中许久。目光痴痴的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掌心,贾赦又惆怅的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庞,长长的嘘口气。 他也知道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死人,他努力的抛弃清白名声,甚至还决定倒追藤条妖。 可就是这个念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贾赦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奇葩哟。换成以前的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喊爹喊救命才对啊,然后命令各种护卫给我上,保护他这个身娇体弱的大少爷,再然后才不会考虑什么死伤,肯定在外大肆宣扬,以“非我族类,必诛”为理由,狐假虎威借助皇家,借助整个国家的力量来对付小妖。 总而言之,做事冲动,先顾自己爽快了再说。 所以,如今他怎么念头变成了驯服藤条妖怪,诱导着他发挥妖精的能量,帮助徒老四,稳定皇位利国利民呢? 贾赦不可置信的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脑袋上金光闪闪,就像传说中的佛祖一般伟大,都割肉喂鹰了喂! 这还是纨绔嘛? 他真得脱胎换骨,思想成熟起来了! 他为别人,甚至还为国家人民发展考虑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种种“高大上”的语句浮现在脑后里,贾赦一股脑儿的爬了起来,擦擦眼角被自己感扇动出的泪珠,眼中闪过一丝的决绝。他不该杞人忧天,不管如何,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他就算死了,也要趁现在,撒大把大把的钱,先把自己构想出来的书院给落实到实处先让徒老四过了明路收了干儿子先帮忙缠着上皇,为海禁的改革贡献出自己小小的一份力量,实现大哥的政治理念先……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贾赦挺起脊骨,冲到贾政面前,透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绝地求生之气,一字一顿,字正圆腔,对贾政道:“我已经把符合眼下最佳的解决方法给你了,若是你一意孤行不肯纳谏,还打算心狠手辣处之而后快的话,那么给我点时间,让我把私房钱给花出去。” “…………”贾政本想回一句“你之前说的什么玩意来着?”但不禁意间扫见贾赦双眼微红,耳边刹那间回荡着啪啪的响动,顿时话语一滞。他揣测不了期间贾赦脑电波是如何转动的,但是自己的确是想让人死,眼下被人明明白白的戳破,难免有些心虚。 故而十分尴尬地“嗯”了一声。 听到恍若判决的一声恩,贾赦饶是有些准备,还是呼吸不由得一滞,但旋即回过神来,轻笑道:“我先前没看错,你是个好妖,够直爽的。我现在去安排后事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呢。” 贾政神色复杂的看着丢下貌似遗言就脚底抹油般飞快消失的贾赦,整张脸黑成一团锅灰,感觉自己还不如昨晚日了贾赦,让人明白他是人,不是妖! 然,贾政往后一段日子都找不到贾赦的身影,只听闻贾赦见了严锦,大方的原谅了其下药的举动,恳请人配合推广所谓的新盐只听闻贾赦程门立雪般冒雨在书院站了一晚,感动了大儒马启山入京为师只听闻贾赦留了一笔款作为解救被拐幼儿的基金只听闻贾赦连夜回了京…… 好吧,不是听闻。 贾政瞅着暗卫递过来的纸条,撇开开头那串称呼,往下扫了一眼,视线泛着冰芒,紧紧的盯着那白字黑字的话语:“我不是临阵逃跑,实在是生命到了最后一刻,就算争分夺秒,我发觉时间不够用了。所以恳请你,十分好心肠好人的妖妖,把时间稍稍的拉长那么一小段日子。真的!我做好死亡的准备了。毕竟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我明白百姓生存不易却苟延残喘的时候……”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贾政将贾赦跟老太太裹脚布一般的“求生信”翻阅了一遍又一遍,沉吟了片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贾赦这人生检讨写的不错。 若没那误打误撞的一事发生,没准他还挺欣慰的,能提留着酒壶,在贾代善坟前,跟人唠嗑唠嗑:虽然我侵占了你次子的身躯,但好歹也算帮你把老大给板正了回来。 没看贾赦在信里挺感激他的嘛?都提了十九回了。 但是吧,现在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总感觉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的邪火,怎么也消散不了。 贾政缓缓将信纸揉成一团,可纸张太多,揉不了一球形,越揉越是烦躁,转而伸手对着纸张想撕开,来个眼不见为净。 “刺”的一声传来,贾政手脚一僵,恍惚发觉自己对处理贾赦一事太过扭捏。 昔年饶是在养老院里荣养,偶尔出去一趟,碰到一个孩子,手无寸铁的五岁孩子,他都暗中警惕着,手扣在小鸟上,若对方稍有端倪,他就能立马杀之。 对比起来,贾政猛地一惊,神色聚变,眼睛却仍盯着手上的被蹂1躏到一半的信纸,半晌才侧过脸。 他应该是呆和平社会呆久了,手段也跟着仁慈起来了。 毕竟心老了,被贾赦喊过爹。 第58章 烫手山芋 贾政果断的将自己对于贾赦的态度定性,然后打算暂且搁置不管。反正如今贾赦已经回了京城,他就算能耐再大,也做不到一夜奔千里,暗杀贾赦。 思定之后,贾政揉了揉手上的纸团,心平气和的把“求生信”放在桌案上平摊后夹在律书中,打算充当证据,等他到了京城可以此来检验贾赦浪子回头的进程,然后便继续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 要知道才半月不到,秦淮河已经染红了。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染红了,惠帝也是个人才,各种贪官污吏的脑袋都砍到河里去了,还美其名曰让他们学习学习屈原,下辈子当个好官! 然后,惠帝拍拍屁股,带着他好基友走了,走了!手拉手的回京城了!回京城了!留他一个人在金陵,被赋予全权处理的重任。还说江南官场地震的缘由在他。 打拐就打拐,还偏偏远见卓识从源头掐灭。这么一掐灭,就收查出不少官商勾结的证据,而且与此同时,因为贾家的自我侦查,断绝了所谓的四大家族联盟,故而爆发出不少龌蹉事情两相结合,给了皇帝顺理成章解决心腹大患土皇帝甄家的借口,又整顿了盐业。 故而,在皇帝出面充当恶人,各种杀杀杀之后,就该留有心腹在此重建稳定人心。 被冠之心腹之称的贾政只想骂街,但不可否认当今有一点让他佩服:知道他非贾政,还敢道用人不疑。 也算有些遇伯乐之感吧。 贾政失笑了一声。从前他为了生存,带着废材异能,一步步的走上高位,保护着同样处境的人。眼下,居然换有人在上支持着他,还是个传说中封建皇帝,说:“你有国士之才,朕用之。你若有帝王之能,朕……若比不过,就换之。西贝那家伙担心什么,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真的,蠢兮兮的一个家伙,谁要他担忧啊。老子好歹也是步太傅的得意门生,家天下的传承固然重要,百姓利益,整个社会文明的进程才是至关重要的。” 回想起说这话时候惠帝眉飞色悦发自内心的神色,贾政至今觉得自己是被洗脑了。被这番前无古人,无异于自掘坟墓的话给震撼的脑袋空白,觉得明君大概就是这般模样,昳丽的容颜在那份胸襟下黯然失色,然后鬼使神差的应下这差事。 现在想想,感觉自己鬼迷心窍了。 被大开杀戒后,官场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就不说了,反正翰林院有不少后备役人才囤积着,皇帝一回京各种任命也就下来了,他只需维持空缺这段日子里官府的运行便可。商场,尤其是盐商这块也好说,八大盐商都是有眼色的,虽然换了几个,但盐半山,据说投靠了废太子的他还在,能帮忙稳固盐价,顺带宣传新盐。 但最要命的是地头蛇,江南土皇帝“金陵四大家”与甄家被撸了个底朝天。 县官不如现管。 官员轮流做,商贾纵然定居一地,但更多的是五湖四海遍地走。因而本次牵扯利益最普遍的还是乡绅。 没了压在上头的两大泰山,原先相对低一级的乡绅纷纷冒出头了。 一个地方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些地头蛇,举一个不太妥当的例子,像现代乡贤也遍地都竖起了招牌在宣传,更何况如今社会,是一个用宗族关系来处理日常事务的封建社会? 皇帝是个混不吝的,只要求他做到相对平衡。可这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于上青天。 不,上天实在是太容易了。 贾政有些抑郁,脑海浮现历朝历代古今中外种种政策,但又觉得与如今国情不符,反倒开始束手束脚起来。 恰在此时,严锦来访,带着一个令人不怎么愉快的八卦。 严锦面色带着些抑郁。这段日子人人都以为他攀附上了帝皇,算得上前程无忧。可谁懂他的苦闷。好不容易抓到了心心念念十年了的骗子,结果骗子摇身一变成了苦主,各种大方的看在“大哥”的面上,绕你一命。 而可笑的是那个大哥,也是他危难中抓住的浮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永远忘记不了,他昔年懊悔痛哭自己好赌败家没学个一技之长导致守不住父母家产,恳求钦差开恩之时,太子殿下恍若佛龛里的神像一般,现身眼前,给了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一场豪赌出海行商。 严锦一扬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贾政,以求将自己回忆的思绪打乱。自从知晓所谓的真相后,被人施舍着谅解,他日日夜夜不能寐,揣摩着权势的美好滋味。 因为权势,他的计策被轻而易举的识破 因为权势,就算被“耍得团团转”,还得感恩戴德 因为权势,偌大的家业说守不住就瞬间化为烟无。 因为权势…… 富贾天下没有用,只有权利,才是最利的剑。 他想换条路走。 严锦敛去眼底的渴望之色,端茶泯了一口,忧愁的叹道:“也是凑巧了。我去拜访林大人的时候,恰巧听闻了这么一桩事件。虽觉得自己有些嘴碎,但毕竟林夫人乃贾家姑奶奶。我思前想后,还觉得须告知一声。毕竟恩侯对我有恩呐,他大人大量,我严家上下才得以保全。” 听着严锦最后一句阴阳怪气的,贾政面上带了丝厉色,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本贾赦咬牙切齿着要给点颜色看看,结果查出来与严锦有关,这罪魁祸首还是当年因好赌而送上门的肥羊,而后又因其父母送贿被判流放导致家破人亡,结果因被太子送了一张出海门票,这贾赦非但前事不咎,还把人当好友看待。 气得他想撬开贾赦脑子,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鬼东西。爱屋及乌什么的,那废太子真这么厉害,还怎么会被废啊? “多谢严员外告知。小妹若真的有事,我贾家自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贾政神色淡淡的回道。他不太相信林如海会傻到出轨……哦,不,是有闲工夫在妻子怀孕的时候跟小妾打情骂俏,还撑小妾导致贾敏流产。 “只要您不嫌我多事便可。”严锦和善的笑笑,话锋一转,道:“先前王员外提纯的新盐的古法已经通过盐商协会向各地推广了。但是您也知道,新的事物接受起来都要有个过程。而且,说句难听的话,商人嘛,无奸不商,无利不起早。” 故意拉长了语调,严锦压了压声音,小心翼翼的看向贾政,道:“圈子里都盛传帝欲放宽科举的界限,这事大人您能否指点一二,也可在如今这动荡时期,安安心。” “帝王之心我等岂可推测之?”贾政不咸不淡的反问,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严锦,声音却带着丝漫步尽心:“倒是严员外你的发家之法倒是要泄露一二了。” “什么?”严锦一惊。 “有钱能使鬼推磨。”贾政没藏着掖着,直白无比的道出缘由。相比科举开放商贾之家,眼下最要紧的也是最紧缺的还是钱。因而,在上皇松口之后,海禁政策势必会取消。 可取消之前,也得让某些顽固派动心。而钱财便是最简单粗暴的敲门砖。等江南局势稳定下来,皇帝便会派人从新造海船,组织商贾先行出海。 贾政端茶送客:“严员外还是不要着眼某些旁枝末节了,你也算此策的受益者,该想想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先行者。这样也对得起你背后的某人,不是吗?” 严锦一愣,然后目光闪了闪,施礼离开。的确比起关注贾家后院的是是非非,想借机买个好,顺带旁敲侧击能否捐官一事,还不如先掌握生财之道。 等严锦离开,贾政伸手敲了敲桌面,唤来了王峰,命其打探一二林家二三事。 最好严锦的话是假的,否则他都分1身无力。公务已经够累了,他连跟儿女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把两人打包送回了京,若说关心贾敏,便意味着插手林家的家务事,简直是比跟商场官场的老狐狸打交道还累人。 林如海是家主。他能以内兄的身份说上一两句,可其他的,他的资格就不够瞧了。而且,以他的观点来论,其实不太希冀探花郎当妹夫的。 林如海有才有财,能当好友能当同僚能当完美大臣,可抵不过子嗣艰难,抵不过家中老母盼孙子。 但又如何,婚,两姓之好。 贾政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便宜女儿,顿时感觉亚历山大。红楼中的贵妃娘娘貌似日子比贾敏还惨。 这个时代的女子啊。 贾政感叹着感叹的,忽然间有种提笔给贾赦写信,让其造间女子学院的冲动。有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混不吝的纨绔做起来,别人只会笑着感叹一句:“败家崽子,混不吝,说不通的文盲。”可若稍微对外形象庄重一些的,都会迎来阻扰,前仆后继的。 不过……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贾政咋舌一声,他等着贾赦完成自己的遗愿清单,蹦跶到他眼前送死呢,没道理给人临死前增加压力。 胡思乱想了一会,贾政喝口茶提提神,又投入到公务中。等月上树梢,烛光闪动,贾政好不容易批完了今日的公务,准备休息一下,便听门外响起王峰火急火燎的求见声。 顿时,贾政想翻个白眼。 第59章 林家事务 王峰见贾政面无表情的模样,也顾不得揣摩是否会遭了主子的嫌,小声道来如今流传的林家姑爷花边新闻乃真事,然后打量着贾政的神色,低声解释着自己为何深夜了不顾规矩还求见的缘由:“政二老爷,林家姑爷也跟着奴才一块来了,如今正在前厅呢。容奴才说句斗胆的话,姑爷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不太好?” 贾政待见了带着醉意的林如海,面上旋即挂了一层寒霜,看着拎着酒壶,一副醉生梦死模样的探花郎,开口冷冷道:“林如海。” “二……二内兄。”林如海手指晃了晃眼前的虚影,朦胧的双眼才晃幽幽的对准了贾政,缓缓弯腰行了个礼后,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任凭他出口成章,但是眼下自己的窘境,他连自己脑子都还浑浑噩噩的,又如何对人解释风言风语的一切? 他的女儿,设想了无数遍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儿,五天前就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政局的动荡,整日面对狡猾如狐的商贾,面对财富美色的各种试探,他尚且能游刃有余,但是归家的那一刻,在看到自己期待以久的孩子,看着依稀能辨认出身躯的四肢,看着小小的一块,看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强撑着安抚了妻子,又劝慰了母亲,家中仆从也训诫一通,可是心中的悲戚却愈发大了。 “林如海,你要这般消极以对?”贾政带着一丝怒气质问道。他老人家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幅借酒消愁的颓废模样。 恍恍惚惚间耳边炸开了雷响,倒是让他原本混沌一团,缠绕的思绪一下子打开,林如海望着贾政,蓦然的想起一问:落水了先救谁?虽然没有到逼他二选一的局面,但是终究他无法周旋婆媳矛盾。 但是……可以求教一二啊。 念着两位舅兄谈及某事的爽快模样,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将酒壶搁置在桌案上,真诚地向贾政道歉:“是我孟浪了。” 贾政点点头,毫不避让的受了林如海的礼后,命人去端了醒酒汤,才缓缓问道贾敏如何。 林如海叹口气,哀悼他们与孩子无缘。 贾政忍住马后炮埋汰林如海南下之时带全家的举动,开口和善的安慰几句“你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然后话锋一转,面带厉色着:“如海,容我托句大。妻有孕,长者赐,也就罢了。说句实在的,像我像贾赦,哪怕嫡子还没诞生就有个庶子,也没什么值得外人置喙,因为勋贵大多如此。可是你,姑苏林家,标榜的书香世家,是男三十无子方娶妾。不提前段日子江南风云色变,就是皇帝还在家里摆着呢,你是觉得自己能耐很大,皇帝寻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三年一届科考,官场上最不缺的便是读书人。” 听着贾政几乎快恨铁不成钢的话,林如海眸子垂了垂。他先前说真的,算不上恨,但怨念过贾政。若不是婚仪上那一问,也不会让母亲对敏儿不满。但却不可否认一点,前些日子里江南官场动荡,他的确存了一份幸运的心理,将注意力的天平移了一些在家庭琐事上。一则,一动不如一静,他刚入扬州,便遭遇官员大换血,新的官场氛围如何一切都还未确定。二则,婚两姓之好。他娶贾家女的因素之一不就是为了耳通目明吗?他与当今关系平平,虽帝皇对他有几分赏识,可远不如近臣一句话的评价。知贾赦非但与惠帝和好如初,这惠帝微服私访之时还居住在贾家,因这些情报,就让他下意识的犯懒了。 人,大底都是有惰性的,也是有希冀的依赖。 大概是贾政颇为严厉的语气,大概是酒后烛光的魅惑,大概是对方颇似岳父的容颜,还有昔日谈及留下的深刻印象,让他禁不住把人当做了长者,想解一解心中的疑惑。 林如海神色缓了缓,“先前敏儿有孕,母亲也是开心的。说是个女孩儿,也可先开花后结果。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找了道士算命后,其道我命里多子,母亲似便有些执拗起来,说是我的同龄人早已儿女成群,为了子嗣计,且通房丫头不算什么对名声无碍。我压根无法反驳又母亲时不时提及内兄婚礼上那一问。我原先忖着先收下,与敏儿商议下,等日后放琳姐出去便是了。毕竟琳姐打小就是伺候我的,谁知敏儿一下子便动了胎气。一时间我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见林如海开启知心倒苦水模式,贾政眉头也跟着紧锁起来。不仅先前得到的消息,而且如今当事人也述说了,林家后院不和有他一份“罪孽”在其中。 可他饶是利用小鸟洗了婆媳两的记忆,这婆媳间能和和睦睦吗? 没胆说自己其实也不太能处理家务事,贾政有些躲闪的避开林如海希冀的目光,问:“那丫鬟如今可处置了?” “那是母亲的人。” 贾政:“…………” 他刚才若是没听错,王峰打听到的消息是说丫鬟仗着老太太的宠,在贾敏房里耀武扬威,然后貌似不小心间冲撞到了贾敏,导致其摔了一跤而后流产。 哦,不对,换个角度便是打小伺候的家生子琳铃一心为了林家主子着想,留在贾敏身边,岂料主母仗肚行凶,欺负忠诚老仆不说,最后还度量小,气性大,导致林家小主子流产而亡。 外面流传的大多是第二版本,指桑骂槐几句妹妹度量如此,这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重点被戏谑的却还是林如海,家宅不宁,后院失火,因小失大。 “林……”贾政顿顿,道:“如海,我的身份很尴尬,且的确因我先前之失造成了林夫人与敏儿相处间的龃龉,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当前你需要什么?以及你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我……” 贾政侧开林如海投过的视线,端茶品茗。林如海年少丧父,可他脸上貌似没盖贾代善的戳。他容忍贾赦时不时用“好像爹”的目光盯着他,那是因为对贾赦的期待可能性少。要知道,贾赦给人的映象就是个不靠谱的混球,而且还有律法上闪着“诛连九族”四个大字来保证,实在训诫不了,直接弄死得了。而林如海,他的定位便是林家的家主,贾家的姻亲,潜在的同盟者,有脑子的! 所以,贾政心情有些微妙。即使他的确是个老头子,可给林如海如长辈的安全感,他有点方。 思前想后一番,贾政尽量客观的把自己所思的种种利弊一股脑儿的分析过去,供林如海选择。从男人建功立业的角度来说,后院只不过是些私德,就像那青天大老爷包拯后世中不也流传着其七老八十的还玩儿媳妇身边的丫鬟,结果还让其怀孕了不说,到最后还把人赶出去,对皇帝说自己没儿子了等等,但这种不过是酒桌笑料,只要有实绩,谁会多嘴说一句?从一家之主来说,婆媳矛盾谁也避免不了…… “当然,如海,还有一句说得难听些。你的妻子是我的妹妹,是贾家的姑奶奶。贾家自贾……赦当家后,的确落败了不少。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我们还没有死。你大舅兄当官为民不行,没准连个读书也是不上进的,可是他会投胎。投身在贾家权势最盛的时代,有祖父,父亲两代国公精心给挑选出的朋友。年少一路走来的友情……”贾政摩挲了一下茶沿,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如海:“或者说打小伺候的,就算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 林如海闻言一颤。他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与琳玲之间没有任何的男女之私,只不过是念着从小伺候的情谊。可又如何,他与琳玲之间的主仆之情,对其夹在妻子与母亲间的怜悯,比不过贾赦带来的“威胁”。 贾赦的主子是皇帝。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舅子,与一个手握杀伤大权, “后天还请如海安排一下,我去拜访林老妇人。有些事情毕竟是我引起的。”贾政说完,指指快西落的月亮,“夜深露中,今日便先休息休息吧。” 吩咐了小厮照顾好有些懵逼的林如海,贾政径直回了书房,抓紧时间处理了些政务,又安排好后两天的日常。争分夺秒的浏览起有关婚姻社会人情的书籍,又派人将林家的发家史以及林老妇人的喜好打探个清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登门拜访。 见二舅子真的来访,被送回家的林如海感觉自己脑袋还有些昏昏糊糊的。他大前天怎么会酒喝多了,对着贾政述说起苦闷来了?但不可否认一点,贾政虽然是内兄,有些话也比较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事后想想,还是很客观的。 寒暄了几句过后,林如海便引着贾政去见了贾敏。 尚躺在床上修养的贾敏一见贾政,眼眶瞬间红了半圈,但也强打起精神,笑着问好:“二哥,可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听说您现在可忙得分1身无术呢。妹妹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她虽然捏酸吃醋,但是在她跟相公关系还不算陷入冰谷的时候,就算是嫡亲的哥哥,有些话也不好当着林如海的面,或者说在林家随意的说出来。 听到这话,跟随而来的林如海心中涌起几分内疚。虽然他不觉得贾敏性子娇纵,但偶尔母亲抱怨多了,也亲眼见证了因他收了琳玲,还没解释就动了胎气,故便有些几分偏见。可如今见自家妻子强颜欢笑的模样,压根不像他设想一般直接不管不顾的对着前来给他撑腰的娘家人诉苦,面上便带了几分羞愧之色。三步并作两步的越过丫鬟,上前搀扶住贾敏,贴心的往后塞个抱枕,让其舒适的躺着。 贾政一言不发的等着林如海的行动完成后,又看了看面上带着些了然之色的妹妹,只觉自己这一趟没准是多余的。 第60章 宅斗高手 闻言,贾政恍恍惚惚,“可有不少觉得……” “觉得什么?”贾敏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贾家不败,谁又真能给我难堪?你什么时候看我委曲求全过?” 贾政:“…………” “不过相公前程无限。”贾敏嘴角笑意一敛,声音恍若天籁,幽幽道:“所以眼下二哥你前来为此道歉,也算给了林家的面子。婚姻,终究是两姓之好。” 听到这话,贾政激动的有些想哭。贾家难得出一个符合土著观念且靠谱优秀人才啊! 对比起来,贾赦太奇葩了。 远在京城被人当驴使唤的贾赦喷嚏连连,若放在以往早已大呼小叫着生病请太医。如今却是连一句戏谑都没提及,兀自埋头监督书院建造的进度。 说了一会话,贾敏有些累了,想送客,但是念及自己近日听到的种种谣言风语,踌躇了一会,忍不住道:“二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后宅与前朝道理其实差不多,你……” 依着她的看法,贾政如今的地位就是陡然得宠的姨娘。能风光的只有一时。 风光一时的姨娘贾政熟能生巧,又一本正经的讲自己如何的“卧薪尝胆”,听得贾敏一愣一愣的,直到贾政告辞离开也没回过神来。 她是狐疑过贾政为何有些性情大变,但还从来没思量过原来是老父的计策。 想起颇为疼爱自己的父亲,贾敏顿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秀丽的眉头蹙起,外加有些苍白的面庞,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美态,薄唇轻启:“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是个笑话。” 有些事情她能很理智很克制的与哥哥相谈,但说起其他小女孩心思,能宠她的只有父母。 父母,除却大多数心狠手辣的父母,对孩子,尤其是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那无异于自己的命。 林老夫人顶着如狼似虎的远房族人,护住家产,呕心沥血着培养林如海。对于这眼珠子一般的儿子,她自然也是希望其能幸福美满的。 初闻婚礼上那令人愤怒的一问,她也没怎么非难刚进门的儿媳妇。在儿媳新婚不到三月便传来喜事之时,她更是乐得直喜极而泣:林家单传多年,如今终于能开枝散叶了。 对,开枝散叶。 她只不过做了一个正常婆婆该做的事情,而且算命的也说过了,如海虽不像他们这般子嗣艰难,可孩子存活也不容易,得趁早多生,否则日后晚矣。 一想到这,林老夫人微微挺直了腰板,扫见贾政毕恭毕敬的模样,觉得自己愈发没错。贾家这两兄弟,成亲前就有不少通房丫鬟,此后贾史氏也没少赐丫鬟。 “亲家多虑了。”林老夫人面色慈善,缓缓道:“婚礼上那都是闹着玩玩,图个喜庆罢了。” “老夫人海涵。”贾政再一次弯腰感谢道。 “嗯。”林老夫人矜持的点点头,又看了在一旁先前附和解释贾政乃无意之举的儿子,想着现今江南的动荡,虽很想问大舅子能否从中斡旋让林如海暂且避开这摊烂泥抑或是借助贾家的关系让人换个清贵又权重的职位,但一张嘴,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林如海一字一顿,含泪咬牙恳求她放手,他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的模样。只得宽慰儿子成家立业了,她能为孩子请西席,关注学习进度,却也无法在聪慧的问起政务,也没有能力给孩子出谋划策。 掩饰主内心的落寞,林老夫人又客气了几句,便让林如海邀请贾政去书房赏花闲谈。 待两人走后,林老夫人面色一暗,唤来婆子,低声询问贾敏如何。 “夫人虽卧病在榻,但听闻精神不错。与贾二老爷聊了挺长时间。”婆子低声回禀道。 “靠山来了,心情自然不错了。”林老夫人缓缓的吁了一口气:“不过……也罢。这是我为如海求娶贾家女的缘由了。”原以为贾代善的离开,会让贾家逐渐走下坡路。没想到老大虽然不成器,却也得宠,老二更是一反常态,被帝皇委以重任。 所以,先救媳妇还是救母什么的,有什么问题? 为了儿子前途的坦荡,为了林家的未来,她还有什么委屈不能受的? 第61章 脑洞畅想 “给了卖身契送琳玲出府吧。”林老夫人幽幽道:“这事先翻篇吧。一切等贾政回京了再说。” 听得出话中不容置喙的语气,心腹婆子没胆子多言什么,诺诺应了一声,前去办理。 等林如海在书房听到外边的动静,派小厮打探在外哭泣的人是谁后,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贾政,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贾政没说什么,自顾赏画。他从林家两代主母的言行举止中忽然脑洞大开的联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平衡地头蛇的办法。 地头蛇难以避免,就像后院里总有那么几个因各种各样因素爬床的丫鬟。可不管东风吹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个主母。 当然不是说要在江南弄出个土皇帝出来,否则灭甄家或者金陵四大家族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要维持的就是“丫鬟”间的平衡,谁也别独当一面。后院翻牌是个相对公平的制度,而丫鬟,姨娘,妻子等级泾渭分明。 故而也可以借鉴一番。 想要往上提升的家族,可设立积分制度。比如合资修建完善添加一些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诸如学堂可获得几分,跟后世公司考核一般,每三年进行考校一次。评出相应的分来。 当然此举没准实行后,会使阶级固化,会让氏族死灰复燃。 但就像那某房一般,可在每省设立一个监察机构,待满多少积分了,此家族就可飞升入京…… 贾政觉得自己歪歪的挺过瘾,不但联想到了敬事房,还准备跟修仙文一样一级一级的挑战,思路比以往局限权衡各国政治体制,想先联邦制,共和制来的广。 然而大抵也就想想。老大不是他,他只是个替人打工的。 从一方领主到出谋划策的大臣,贾政觉得自己挺适应肩上压力骤然减轻的日子。 眼下,他都懂适时开个玩笑来缓解缓解自己吹毛求疵最求完美的解决之道。 林如海抬眸望着贾政好半晌,见人目光丝丝的盯着画出神,对外边的响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关注,原本觉得有些为难不忍的心一下子紧张到了嗓子眼。 “既然是母亲吩咐的,那便照办便是了。”林如海不耐的回复了一句后,目光又扫了眼贾政,开口问道:“二内兄,这画莫不是有问题?” “没!”贾政回答的果断无比。他纵然有接受了贾政的记忆,但是对于这些书画,贾政会得也只有照本宣科,干巴巴的“点评”几句。换了他,更是借此机会发觉出自己的鉴赏之能,只觉得都好看,以及司考卷上经典的知识产权考试法。 “我只是恍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棘手的政务。”贾政说起来面上也带了丝紧急之色:“既然老夫人大人有大量,那么我便也不多留了。待我解决问题后,再上门拜访。” 虽然走神,但是他耳朵没聋。 见贾政往外走,林如海自然开口挽留。可贾政说得肃穆无比,便只得把人送出门。 刚走出二门不远,林如海扫见前方哭哭啼啼的一幕,脸色顿时一黑。 瞧着被几个丫鬟围在中间的丫头,贾政望着同样一身碧绿外衫,但气质远胜过周遭几人的女子,眉头一挑,面露了然之色,却也没多说什么,抬腿便走。 他已经听见后面响起的脚步声了。 来者大概是他便宜的宅斗高手妹妹。 他可不是贾赦,有看八卦的爱好。 话说,怎么又跟贾赦这不靠谱的混蛋对比起来了呢? 真是堕落。 被嫌弃的贾赦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憋了又憋,但瞧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成果,忍不住嘴角弯弯,对着前来探病的儿子炫耀着:“儿子,你要记住,你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京城乃是全国第一大书院的山长,懂吗?超级厉害的那种。” “父亲,喝药了。”贾琏压根不懂什么是山长,他只知道最近他爹很忙。都瘦成猪肝色了。他被外祖父等人委以重任,看着他爹乖乖喝药。 贾赦愈发面露嫌弃之色,像是被刺鼻的药味给熏到了一般,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鼻子,坚决着:“不喝。” 他眼下一寸光阴一寸金,听说老二,那个会妖法玩藤条的老二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有心思治病啊! “不喝就不喝吧。”贾琏见自家爹不愿意,想起自己被逼喝药的日子,顿时心疼的眼泪汪汪:“爹,咱不喝药了。我以后生病了也不想喝药,行吗?” 贾赦:“!!!” 一个激灵,贾赦顿时跳起身来:“你这兔崽子敢不喝药,老子我一巴掌打死你!” 贾琏惊愕的捂嘴,一双漂亮的小桃花眼瞪得咕噜园。他废了好大的勇气才拒绝外祖父的给予的重任呢,只因为他觉得他爹不想喝药的表情,不经意的就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逼着喝苦苦的药,那时候生无可恋的模样。 好惨的。 药好……不对,非常非常非常的难喝的。 边说,贾赦一手捞过丫鬟一直端着的药碗,直接豪爽的往嘴里灌。 贾琏:“…………” 周围仆从:“…………” “噗……”贾赦头一转,往旁边一吐,边干呕起来:“咳咳……怎么还有药渣?!” 还没等仆从跪下求饶,便见有人推门进来。 “贾西贝,我听说你浪子回头……”惠帝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贾赦,打趣的话语戛然而止。等贾赦端着茶,抱着儿子求安慰的时候,才继续说完自己先前未完的话语:“我家老头子居然让我向你学习。我都怀疑你给他吃药了。” “我怎么就不能成为你学习的目标了?”贾赦愤愤反驳道:“起码当年上树掏鸟爬狗洞,有一半是我教你的。” 惠帝:“…………”他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顿了顿,惠帝悼念会自己年少无知误入歧途,然后一本正经的问起来:“你真的转性子了?这段时间据说拼的几乎以工地为家了。你在慌什么?就算咱没交情,或者说严重点,咱们之间有仇,可你爹救了皇帝。父皇只要活着一天,你贾家只要不谋朝篡位,其他的事情,都会轻拿轻放。”至于撒命了撒钱,还各种抱着贾琏不离手,就像交代遗嘱一般絮絮叨叨还剩多少私房,谁家的子弟如何如何?还给他来信问什么时候把贾琏收做干儿子这件事过了明路。 “我就浪子回头不行啊?”贾赦也一本正经道:“我在金陵呆了些日子,忽然间觉得自己就那一刹的开窍了。想想我的祖父,贾家六十年前还户庄家,因天灾,苦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咬牙反了,然后才有我们子孙今日无忧无虑。可是我呢?贾家的爵位虽说是世袭的,可是一代一代下来,就像我妹夫姑苏林家,最终不也是成了一白丁。可是你觉得我贾家子孙后羿能跟林家一般不?还有重新回到上等人家地位吗?” “你不是向来奉行儿孙自有儿孙福吗?”惠帝觉得一时间有些看不懂昔年小伙伴了,但若贾赦真能发自肺腑的奋斗起来,他只有欣喜的份。 “人总会长大的嘛。” “恩,长大。”终于听懂一词的贾琏重重点点头,附和完后,小脑袋向惠帝弯弯,施以歉意:“这位叔叔您好,我父亲刚喝完药,生病了要多多休息的。等他好了之后,你们再聊天吧。” “哟,这么乖……等会,我咱感觉这小子见我一脸陌生的模样呢?”惠帝走近,从贾赦怀里抱过贾琏,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贾琏果断无比,眯着眼睛道:“美人叔叔。” 惠帝:“…………” 贾赦对此毫不留情的补充:“除非你跟他呆的时间长了,否则他眼睛里只有美人和非美人的区别。” 这点,还是在家照顾琏儿的两老私下跟他说的。忧心这孩子太注重外表了。 “这审美,我喜欢。”惠帝把贾琏往咯吱窝一夹,对贾赦道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跟干儿子培养感情去。” “随便。”贾赦回过后,短暂的扑在书桌上休息了一会,便又强撑坐了起来,眼睛眯着,随意的扫扫,只觉得自己分外的缺时间。 实在是充实的日子时间过的太快了,快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快马加鞭的回京城后,敲定书院的建筑风格,投入大量的资金,命人加班加班的修建,又将老师齐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分班,制定合适的院规,为了听懂大儒们的话,还要抽空啃四书五经,与岳父岳母,琏儿多多相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找画师给自己化各种画像! 他大老爷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但贾家起码的,必须得挂满他的画像!英俊潇洒无比的画像。 他得给儿子留个日后回忆炫耀的物件在! 真的,他才不自恋呢! 第62章 等会再死 当贾赦终于从画师手中选出一副满意的小像,嘚瑟的人手送一张之时,贾政也顺利的与惠帝派下来的官员进行了交接。 剩下的权衡之法因涉及的方面太多,他特意快马加鞭回京城,准备当面跟惠帝沟通沟通。 跟个好老板,他自然也得各种尽职尽职。 一路车马劳顿,贾政本想先回家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入城门的时候扫见墙上那些小像,没来由的浑身一寒,下意识的脑海浮现出卖笑女贾赦以及因此惹出的祸端。 因阴影颇深,贾政连小厮都没唤,径直下马,入了栏杆前,目光死死的盯着栩栩如生的贾赦小像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的缓缓松口气。不知是谁执笔的,但是他觉得对方画技很不错,生动形象的刻画出了贾赦的嘚瑟之情,尤其是是那块咧到嘴后跟的笑意,简直跟中了彩票一样。 确定贾赦没闯什么祸事,贾政面无表情的往旁边的小字,一目十行的扫过去,一时间神色颇为复杂。 告示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贾家免费的书院于下月十八正式上课。 列明了书院地址,招生的要求,以及院规等等,相当于后世很普通的学生守则与招生广告。但是眼前这份广告,唯一有点可耻的地方是顶着山长名号的贾赦给自己在每份告示前盖了个自己的小像。一点没忌讳如今这头像几乎都是用来通缉罪犯的。非但没忌讳,还死皮赖脸的给自己加上了一个“金石古玩大家”的头衔以及尚书房学子的出生。 为避免人不了解尚书房,在旁边还括号了一下皇子学习的地方。 贾政:“…………”他觉得惠帝真爱没准是贾赦才对,否则这种败坏皇家名声的,早就拖出去砍了! 木着脸回到了荣国府,贾政洗漱了一番,随意的用了点东西,唤来管家询问了一番。 听管家报告完贾史氏与王氏在后院安分守己的日常,又说完贾珠进了国子监,元春被教养麽麽教导着,两兄妹的功课如何如何,莫了又缓缓道了这几月京城的各色新闻。 贾政木着脸,忍无可忍问:“就算贾赦建了书院,那他难不成以书院为家不成?”这傻逼不是说好了要送命给他的嘛?现在他这个债主在这里了,居然连来都不来一下,没礼貌。 管家没懂贾政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何,思索了一番,组织着词语,小心翼翼的如实禀告:“因大老爷惦念琏二爷,故而大老爷得空都是去了王家,额……至今没怎么踏进贾家一步。”贾赦这大老爷这大半年唯一进贾家的一次,就是抬着一四尺的壁画,兴致勃勃的给挂院子里头。当晚,吓着不少丫鬟。 大老爷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比人还高的画像挂着怪渗人的。 贾政沉吟了片刻,一字一顿:“很好。” 说完之后便借口舟车劳顿,让管家下去休息,自己也不等人了,合眼睡觉去。 第二天,穿上了官袍,上了朝,没见着虚衔的将军,也没在意,私下求见了皇帝,坦诚无比的说明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第三天,与自家儿女好好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 第四天,依旧被皇帝叫进宫解释政体。 第五天,依旧在解释他为何如此设计的缘由。 第六天,清查了家主不在这些日子里贾家仆从的表现。 第七天,接待了以隔壁贾敬父子为代表的贾家亲友团。 第八天…… 贾政压根不旁敲侧击了,直接唤管家问道:“贾赦真的在京城?”他本来觉得贾赦好歹知错能改了,留着他一命也不错。 但是这贾赦压根一点也不在意,似乎忘记他存在了一般。 “许是忙吧。书院快开学了。”管家也无奈,他第三日听二老爷旁敲侧击的问大老爷,早已派了小厮去向大老爷汇报了,非但如此,还厚着脸皮去了一趟王家呢。结果双管齐下也没用,大老爷依旧不见踪影。 被默默腹诽着的大老爷如今正紧张兮兮的窝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贾政那么快就回来了。他没准都迎不来一生最辉煌的时候,想想就委屈。 他不怕死,就怕死的时候没名气啊! 第63章 最后一餐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少。 贾赦使劲的给自己找理由,拖着不想见藤条妖怪贾政。可谁知贾政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一跨进还有些树香气的书房,贾政瞧着凌乱无章,各种文件堆积成堆的书桌,嘴角缓缓的勾出一个弧度,笑问:“你最近很忙?” 贾赦立马点头跟捣药一般,恨不得立竿见影,对方顺势回句:“那就不打扰了。” 然而这仅仅也就是想想而已。 贾赦瞧着贾政伸手要抽桌面上的文件,恍恍惚惚的想起自己问过励志入道的大哥要如何制作黑狗血,顿时吓得一颤,直接整个人往桌上一扑,“这些都是机要文件,你有没有为官非礼勿看的操守啦?” “你也不怕辣眼睛啊?”贾政本想抽出桌面上的招生规划上那大大的小像,拿在手上当证据,打趣贾赦一声:“瞎忙。”但是瞧着贾赦这紧张兮兮,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顿时双手抱拳,环在胸前,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着:“我的脾气不是很好。” 贾赦紧紧摊在书桌上不松手,了无生机着哼哼着:“那也得尊重我的。还有得让我吃顿断头饭啊!” “行!”贾政干脆利落的回道。 “什么?”贾赦惊愕的抬眸瞧了一眼贾政:“这么痛快答应下来,那你大老远的跑到书院来干什么啊?” “看看新出炉的拼命十三郎啊。”贾政面无表情的抱怨着:“你的好兄弟,皇帝甚至以权压人以利诱导,说我这浪回得有些猛,把你都带着成拼命十三郎了。让我来劝劝,别给你压力。”惠帝甚至拿内阁大学士的名额吊着他,唯恐他想要争夺贾家的爵位,把贾赦碾压到尘埃里。 听到这话,贾赦想起自己拼命的缘由,不禁老脸一红,轻声道了一句:“这个,还得感谢你。要不然我大概就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了。就算有什么好点子想到也是随口吩咐手下去办,压根不会去亲力亲为。” 贾政默默的点点头,瞧着那弯曲下来漂亮的腰身,默默的撇开视线,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如今都是院长的人了,也稍微注意一点仪容仪表。” “恩。这边太乱了,我们去隔壁谈吧。”贾赦眼睛上下打量着贾政,见对方真没发觉乱糟糟文件堆里的秘密,默默的松开去,站直了身子,伸手一把揪着贾政的袖子,把人往外拖:“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书院吧,建的超级超级漂亮,比国子监好看多了。” 贾政拍开贾赦的手,又挥挥袖子,像是在弹掉灰尘般,瞧着贾赦略尴尬的模样,再一次板着脸教育着:“为人师者,言行举止先合乎理。” “我这不是怕你瞅见道经什么的。”贾赦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回道。虽然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比藤条妖怪还要厉害,但就算是温水里的青蛙,到最后一刻快要死了也会挣扎一下啊。 他已经够坦然赴死的了。还不许他借助黑狗血什么的,幻想一下。 当然这些理由他没好意思对妖说。毕竟对方也算个心肠好的妖精,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磨蹭,拖延死期。 压根不知自己所想早已被人揣测出一二,贾赦自诩调整好心态,带着贾政游书院。 贾家书院以不差钱为建筑要点,又取文人间“乐山乐水”的清雅,依山傍水,曲径流泉,拾级而上,缓缓展开六进的建筑格局,亭台楼阁皆是巧夺天工。 贾政一路听着贾赦眉飞色舞的介绍,无奈的笑了笑。也亏贾赦背后有皇帝支持,否则他还撑不起贾赦如此败家的行径。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也想过来当夫子。所以我也给你留了一间房舍。”贾赦指着宽大明亮的一排排宿舍,昂首挺胸着:“我敢保证就咱们书院这住宿条件比国子监都要好上一百倍。哎,我本来想全部造成一人间的,但是老四那家伙直接把我贬了一通,说是学子都是来求学的不是来享受的。若是我钱闲的没处花,让我去修建科举考场去。” 瞧着贾赦一脸求表扬的神色,贾政莫名的身子一僵,他先前在胡思乱想什么?竟然会考虑自己能力够不够贾赦败家? 肯定是这几日被贾赦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给深深的反套路了。毕竟按照常理,若是深信不疑他是妖,当下谄媚求饶后,也会事后喊打喊杀。谁会心甘情愿送命? 但是眼前的贾赦,比起往日,精气神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扫往日纨绔颓靡之色,看起来神采奕奕。 贾政视线若有若无的在贾赦身上打量着,与此同时,贾赦也是偷偷摸摸,视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乱飘着,趁着贾政似思索之际,瞧眼贾政面色,想要暗中推测一番自己的死法。 一般的妖怪吧,是吸髓之类的,把人抽成人干。像山中野兽类的,那据说是生吞活吃。至于煮起来吃……他不是唐僧肉,应该没什么营养的。 他翻过传奇话本之类的,看到的都是什么狐狸精啊,要不是就是执念生成的怨鬼,像这种不知道什么藤条变出来的妖怪,跟不跟花花草草一样,喝水就行了? 除这种比较麻利的死法外,还有割他身上的器官来练丹药这种比较折磨人的死法。若是遇上这种,他是大大不愿意的,宁愿自己咬舌自尽了。 不过,还有一类,诸如……诸如鼎炉。 见贾赦说着说着忽然间爆红的面色,贾政虽然不知道贾赦脑海里回忆着纵横风月场所数十载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法,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远走了几步,转身出了房舍,去见山野风景,洗洗眼睛。 贾赦最近精神不错,花瓶的有些亮眼。 然而,还没等他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哎呦一声,回眸一看,只见贾赦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磕到了门槛,又头重脚轻的扑到在地。 贾赦撞见头上飘过来的探究视线,想着先前出神的画面,脸唰得滚烫起来。他怎么会羞耻的想念那种酸爽滋味呢? 堕落啊! 真是堕落啊! “还不快扶老爷我起来!”有些恼羞成怒,贾赦憋着一股火气,对着左右伺候的小厮骂了几句。被人搀扶起身之时,贾赦瞥见站的远远的贾政,觉得对方先前束手旁观,在外面青天白日下连兄友弟恭的场面情谊都不屑,心理没来由的就泛酸,指着贾政道:“你居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又不是三岁小孩。”贾政觉得贾赦这邪火来得压根没道理,完完全全的无理取闹。 挥手示意小厮退后,贾赦自己靠近贾政,跟人计较着:“你现在连兄弟情分都不愿意做,假惺惺都不愿意。以后没准你会趁着琏儿还小,就要了他的命呢?!” “你真的觉得我要杀你?”听着人这么信誓旦旦的猜想着,贾政眉头倒竖起来,整张脸像是挂了层霜,面色不善的斜视着贾赦。 贾赦本想点头,但觉得对方的眼神太过锐利,像是能看透他努力想活下来的一点点小挣扎,顿时双腿就软了几分,颤颤巍巍着求饶着:“我虽然搜罗了一些书籍,但是真没想着要反击的。” “…………”贾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简直是对牛弹琴,以及他刚才被鬼附身了,才会说出口。 见着人走远,贾赦细细的咀嚼了一番,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自己竟然错失了一个求饶命的好机会。 然而等他追上去想问个清楚的时候,贾政却眯着眼让他准备最后一餐了。 最后一餐! 贾赦吓得一个激灵,当下浑身一僵。手紧紧的捏成拳头,贾赦想起什么,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鼓足勇气,走向贾政,低声道:“能不能在书院里啊?这好歹是我这一生成就最大的地方了。” 贾政闻言,神色微妙的看了眼贾赦。他很想说一句学校本来就有那么几个灵异梗,真心不用再添加什么。 但是瞧着人一脸英勇赴死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贾政指着天上的红日道:“天黑之前回来。” “恩,好的!”贾赦真心诚意道谢:“你真是个好妖!” 说完,一溜烟的小跑下山,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家。贾赦抱着自家儿子亲了又亲,又埋头在书房,写了好几封感谢信,贾琏,惠帝,上皇,岳家,夫子大哥什么的等等人手一份,诉说着自己未尽的遗憾。 等全部封存后,贾赦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书院,非常的准时! 书院建立的清净幽雅,再加上如今还没有开心,只有工人的书院非常的冷静,没有多少人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月明星稀,疏影横斜,山风阵阵,非常的适合鬼魅出没。 贾赦哈赤哈赤爬到书院,忍不住暗暗揣测道:“难怪藤条贾政会同意在书院里呢。” 被狐疑的贾政把贾赦离开之前一股脑儿塞过来的往来文件,地契,票据都翻阅了一遍,确认贾赦没被人当肥羊给宰了,才松口气,揉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思索起如何处理贾赦。 到今日这境况,说真的,他对贾赦下狠手,杀之,说出去连小鸟都不可信。 可若是不杀,自己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晓,还是个感觉大嘴巴的人知晓,非常的不保险。 第64章 自我作死 贾赦看着霸占他舒适专座的贾政,楞了楞。 贾政也回眸瞧了眼贾赦,见人面色红扑扑的,脸上还留着些汗珠,一时间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的转移了视线,各自沉默着。 听着背后呼啸的山风,贾赦揉揉跑来跑去有些饿了的肚子,率先打破了静谧,笑着道:“我订了一桌酒席,等会咱们边吃边聊会呗。” “嗯。”贾政起身。 两人来到院中,石凳上早已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等仆从端上菜后,贾赦便挥手让人下去,不要打扰到他们诉说兄弟情义。 “这酒味道不错。这桃花醉可是我珍藏的。”贾赦傲然的抬高了下巴,看着摆在手边精致的匣子,打开,拿出一瓶尚未开封的酒后,视线扫过一排精致的白玉酒杯,从头到尾,指尖缓缓的拂过。 转眸瞧了眼贾政,贾赦在末尾拿了一个放在自己跟前,又拿了一个紧邻的杯子递给过去,道:“用这印着朵朵桃花暗纹杯子喝,有情调。” “哦。”贾政恭维着,“那我等会可得细细品尝。” “必须的。我跟你说……”贾赦扫扫眼前的精致的白玉酒杯,忽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眷恋,低声道:“这酒是大哥当年亲手酿造的。我还记得当初刚开始酿造的时候,我跟老四本来要抢着喝的,但是闹最后第一壶酒谁都嫌弃,光是味道就知晓酿嗖了。然后我们就各种作妖,拦着大哥不让他酿酒玩了,结果到最后大哥真的按着古方,酿造出桃花醉,然后他就不给我们两喝了,非得我们花上千两银子才得一小瓶。” 期间,贾赦打开酒瓶,瞬间淡淡的酒香袭来。 贾政抿了一口,便静静的听着贾赦回忆往昔少年美好时光。 “哎……就像这时间,从前都是明日复明日,不懂珍惜。”贾赦喝完一盏酒,眯着眼细细体会了一番留在唇齿间的清香。随后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目光直直的盯着贾政,然后就像害怕面对一般,唰的闭上眼睛,大声道:“你给个痛快吧。我发觉自己其实吃不下饭。” 贾政沉默的看着合眼的贾赦,瞧着人被风吹乱的发丝调皮的遮住脸颊,却若有若无的露出唇瓣,在皎洁的月光下,倒是有几分异样的魅惑。 想着夹在文件里的传奇话本,以及压根没怎么翻过,崭新崭新的道家正统典籍,贾政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道:“这道家典籍佛门经书你怎么不看?” “看不懂。”贾赦闻言,一颤,睁开眼睛,看向贾政,咬咬牙,最后决定据实已告:“我去国清寺拜访过主持大师,结果没坚持住半个时辰,我就回来了。实在是太高深了,总觉得你,杀个人,应该就像话本里这般的,哪会思索什么因果循环之类的。” “也是,这种东西我是不会考虑的。”贾政举着酒杯,笑意连连的看向贾赦:“不过看在你以往也算颇为配合的情分上,倒是可以选着个死法。” “死法?”贾赦瞧了瞧对方举着的白玉酒杯,默默的又垂眸瞧了瞧自己的,看在酒盏里淡淡的一横,嘴角扬了扬笑意,“我也相信你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妖啦,可是主动权被别人掌握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边说,贾赦往酒杯里到酒边道:“以前算我混账,不太懂事,也因此没什么实力,被人拿捏着行走,那是没有办法。如今算体悟到了自力更生的乐趣,自然也要处处为自己打算。” “哦?” “当然,也想你真的能是个好妖,记得欠我个人情。”他自杀总比贾政杀他来的好,万一发觉了什么蛛丝马迹,总是不美。 他希望两方都能和和睦睦相处着。 原本还有些逗弄心思的贾政冷不丁的听到“人情”一词,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打量了眼贾赦,目光如炬的直奔重点,盯着贾赦的眼睛,厉声道:“贾赦,给我看过来!” 贾赦闻言,原本就心虚闷头喝酒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贾政当即板着脸,走到贾赦身后,扫了眼没动几口的菜肴,视线在筷子与酒杯中来回扫了圈,抬手就捏开贾赦死死不放松的手,把杯子给夺了过来。 贾赦吓的心脏砰砰直跳,瞧着自己被捏出的青紫,却连揉手揉一下都不敢。 “是什么东西?”贾政恨不得直接把人掐死了事。他自己都还在踌躇还怎么办呢?贾赦却“自作主张”的准备自杀了。压根不用月光,贾政也瞧见了杯内那淡淡的一痕,面色阴沉的问道。 “真正的桃花醉。”贾赦老老实实的回道:“无色无味,临死前还能梦见一生最荣耀的那种迷幻1致1死药,一滴见效。” 贾政:“…………” 贾赦:“…………” 周身的气温感觉骤降,贾赦心知妖动怒,可思索着种种惨无人道的死法,总觉得还是自己乖乖翘辫子来的方便。 再说了,他都已经喝下压根无解的桃花醉,就算人死后鞭1尸体也不怕的,当即不卑不亢的迎着贾政的视线,道:“死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 贾政表情很复杂,还没等他思索出自己心中到底哪一股利益占据了上风,就见贾赦像是睡着了一般,软绵绵的倒下。 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贾赦的胳膊,贾政把人跩离凳子,免得一桌好菜被掀翻。 但还没走几步,贾政看向面色渐渐白皙起来的贾赦,认命的弯腰,伸手拦着人的腰,抱起。 在抱起的那一瞬间,贾政步伐急促了几分,急急忙忙往屋内赶回。但愿洗个胃,还能救回来,否则就只能给立个牌位,墓志铭上写论我是如何作死的! 第65章 史王来访 公鸡啼鸣,早已习惯牢记时间紧迫的贾赦唰的睁开眼睛。在睁眼后……贾赦看着素色的只画着碧绿翠竹的窗帘,瞳孔下意识的一缩,然后打个寒颤,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但还没起身,贾赦受捂着腹部,无力的呻1吟了一声,然后才惊觉自己整个人浑身乏力,有种形容不出的酸胀感,像是被人从头到尾给狠狠揍了一顿。 身体的不适倒不是最重要的。 而是眼下,他为什么还会在书院里的书房内呢? 他该死了才对啊!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肉,贾赦疼的抽口冷气,脸上的神色慢慢的复杂起来,小声的一遍遍重复着:“我居然还活着。” 边重复着,贾赦又忍不住把揪揪自己的长发,揭开衣服看看有没有可以的痕迹,直到从头检查到尾巴,不知想起什么,贾赦噗嗤一笑,嘴角缓缓一勾,铿锵有力道:“藤条妖真是个好妖怪!” 贾赦忙不迭的洗漱好,寻贾政道谢。 贾政一听见贾赦踏着欢快的脚步声而来,原本想休憩会的眼睛唰得一下子睁开,斜视着贾赦,眸子里透着股差异:“你不觉得头疼脑热吗?” “没啊?就是身子有些酸痛,可是感觉精神不错。”贾赦一五一十的回答后,面上带着感激之情,对着贾政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你留我一命,额……”话还没说完,贾赦忽地觉得身子一冷,待看向面色阴沉下来的贾政,冷不防的就想到了自己是如何作死的,急急忙忙改正道:“也谢谢你救我一命!” “不是我救你一命,是留着贾赦还有用处。”贾政不咸不淡的回道:“同样保守秘密的除了死人外,还可以是有相同秘密的人。” “恩?” 贾政盯着贾赦不似做伪的迷茫之色,恭喜道:“从今后你也有异能了,或者说从今后你也是妖怪了。” “…………”贾赦顿了顿:“妖怪?” “你左手掌心有个淡淡的绿叶图。”贾政指点道:“平时用玉石供养它外,你还得学会去帮助别人。若是你借此作恶一件,它就会吞噬你,让你连个魂魄都没有。” 贾赦当即摊开自己的手,细细的瞧了一遍又一遍,直接把眼睛揉瞎了,感觉自己还没看见所谓的小绿叶。 “你回去自己好好研究吧。”贾政说完直接挥手赶人。在他决定用小鸟来救贾赦一命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小鸟冲击贾赦脑海的时候竟然会帮人突破脑域,甚至还给开通了木系异能。 即使贾赦被激发出来的如今似最低级的废材异能,只有净化净化空气的作用。但终究算“天降喜事。” 他也不用再纠结以什么借口留贾赦一条命了。反正如今同样算“妖怪”,也算各自捏着把柄了。 “哦。”贾赦听话的转身离开,边走眼睛边盯着自己的掌心,他怎么就想不通自己变身为妖怪,跟话本里描写的一点也不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受任何的挫折与屈辱,没有任何的天降异像,身体也感觉没什么不适,然后冷不防的就被告知自己不是人了。 不是人了! 不是人了! 居然不是人了! 贾赦再一次不留神的磕到在地。 贾政压根没去管各种神游不知道哪里的贾赦,待休息足够后,便优哉游哉的回了贾家。 他这几日偷闲会,等皇帝那边下定了主意,还得回江南一趟。 贾政正思忖着哪里景色不错,欲带自家儿女出去看看风景。然还没等他做好旅游攻略,便收到隔壁宁府的拜帖,顿时有些惊讶。宁府与他关系不错,再者说人那是族长是兄长,贾敬有事从来都是派颇为有些义气风的贾珍前来,如今正儿八经的弄张拜帖,反倒是透着股“鸿门宴”之感。 而且,接到小厮的拜帖没一会儿,贾珍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二叔。”贾珍行礼过后,眼眸扫了一圈,示意小厮全部下去,问:“二叔,我赦叔还不回家吗?” “那么大人了,回不回来我哪能做主?” “哦,可是他不回来,我没胆去王将军家接琏儿来玩玩啊。”贾珍抑郁的叹息口气,想起什么似的,靠着贾政低声道:“二叔,你接到那个拜帖了吧?京里的史家,王家当家人天天往我家递拜帖呢!而且他们……” 贾珍挠挠耳朵,虽然他不知晓真相,但是隐隐错错的还是知晓一点。元宵节琏儿的失踪与荣府后院的两个夫人有牵扯。 “父亲让我给你通个口风,听他们的意思,貌似似家族的联姻不好断。史家希望赦叔能娶史家女为继室,来修补关系。至于王家,还望您看在珠儿他们的面子上。” 冷不丁的从贾珍口中听到自己下意识忽视不想提及的贾史氏与王夫人,贾政面色一沉,淡然的应下,并道:“这件事我出面便够了。你去拦下送信去书院的,贾赦如今正心心念念教书育人呢,没有空管这些小事。” 一听人提及书院,贾珍觉得这世间变得太快了。从来跟兄弟一样情深的纨绔叔叔莫名其妙的就把他这个纨绔大侄子给抛弃了,自己浪子回头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改邪归正就算了,还要开书院。 若不是听说请了很多有名的大儒,他都怀疑是不是要挂羊头卖狗肉了。 贾政瞧着那垮掉的面色,笑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想想自己喜欢什么,选条最适合的路子。” “最适合的当然是赶快成亲,生出贾家第五代!”特意咬重了第五一词,贾珍咬牙切齿着回道。 贾政笑而不语。 贾珍又抱怨了几句最近学习比较刻苦,又难得的露出些腼腆之色傲娇的嘚瑟了会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最后畅想了一番三年抱俩儿子,才磨磨蹭蹭的离开。 无视着拜帖,贾政按着计划把游玩攻略昨晚后,才看了眼拜帖,顿时觉得贾敬这堂兄也有些不太容易。 如今早已七月酷暑,贾敬能写诚邀下午赏荷的理由,也是蛮拼的。 被赞许的贾敬默默吐血,他哪里知晓看起来有几分靠谱的贾政能如此的不靠谱。把金陵的贾家十二房收拾了不够,断掉了所谓的四大家族还不够,竟然能留下来处理江南的烂摊子,此后官运亨通,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三品侍郎,还颇受帝王倚重。 虽然贾家内部早已探讨过未来贾家的发展道路,且他还颇有先见之明的跟人提醒过发展的同时别忘记自家姻亲。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荣国府这两姻亲都是不好惹的类型。 史家保龄侯虽然去世,但是一门三子,个个皆是文武全才,如今也算年轻有为,王家王子腾更近几年也是军中升迁速度最快的新秀! 贾敬只觉自己因不省心的族人愁得连头发都白了,尤其是第二天看到史家与王家两帮人马联袂来访。 第66章 取而代之 贾政掐着点提前了一炷香时间到来的,毕竟贾敬是东道主,得给他面子。但是没想到史王两家却是不给脸面的。 他们不直接与荣府沟通,而是抬出家族的口号,让贾敬给史家,王家一个交代,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准备与荣府撕破脸皮了。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也腻歪什么处处讲究什么人情往来。 扫过史家前来的史鼎,史鼐兄弟两与代表王家前来的王子腾,贾政神色淡淡的见了个礼。 因知晓贾赦兄弟两手中有证据,而且牵扯皇太孙失踪一案,贾敬对联袂而来的两家默默的在心中唏嘘了一声:何必呢! 那女人家的事情来追究在金陵的损失! 原本就不占理的事情闹得愈发的成为笑柄。 贾敬拱手,朝人说了些场面话,寒暄几句过后,就自顾端茶品尝了。 代表两家前来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目光阴沉沉的看向贾政。贾政这半年多可谓异军突起,冷不防的一个河道修建击败了忠顺王一派,又调转刑部后接受拐卖案件。在打击拐卖的同时竟然一鼓作气打击了根深蒂固的扬州瘦马一派。 然后又是被帝王看中,留在江南暂时掌握提督一职。 被六只眼睛用诡异复杂的眼神盯着,贾政面色不改,端起茶盏,静静的抿了一口。 屋内顿时流淌着一股名为尴尬的静谧之气。 互相僵持了许久之后,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脾气有些急的史鼎。他身为军官,本来请个假就不太容易,这边时间在磨下去,他都没有办法回复上峰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便不想因此而得罪惠帝跟前的大红人而阻拦了自己的晋升道路。 他这个出嫁的姑姑费劲心机往家里传信,要让他们以敲登闻鼓来威胁贾赦兄弟两,也怎么不想想自己犯下了什么事情,又被谁给抓到了? 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政老二,我也不兜圈子了,姑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你们含辛茹苦的生下来这份恩情总要牢记。” 听闻史鼎的话后,史鼐面色一青,拦着人,不想让他一次性的把自己的底线给抛出来。可压根没想到这弟弟不配合。 想到自家求到锦衣卫,听人透出的三言两语,史鼐叹口气,扫了眼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王子腾,稍稍示弱了一步:“不管如何,都是打着血连着筋的家人。” “所以老太太在佛堂给儿孙祈福。”贾政不急不缓的说着。边说视线扫了扫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贾敬,忽然觉得对方看得挺通透的。史王两家的打算,基本上属于猜个不离十。这样的人对官场的花花肠子也肯定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他如今继续出家念头不断,大抵缘由是有种“愚蠢的凡人,不配与他为伍”的念头? 贾政默默的一心两用,各种猜测了一番贾敬出家的缘由,才视线转向史鼐:“两位表哥,该知道这已经是我们兄弟两最大限度的忍耐了。若是再得寸进尺,我这个也明明白白的搁在这里,没门!” “就不怕我们去敲了登闻鼓,让你们这帮不孝子的罪孽曝光在阳光下?”史鼐拍了一下桌案,沉声道。 “那么你们史家的女儿还打算出嫁嘛?”贾政毫不客气的反问回去:“我以为两位是聪明人。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插手为好!” “真没有可周旋的余地?” “你觉得呢?” 见人毫不客气的不耐模样,史鼐想想自家也真没有什么好威胁的,而且如今贾家两兄弟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的被两皇重用。故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史鼐道:“听闻恩侯如今……” “他眼下没有任何娶妻的心思。”贾政板着脸,肃穆道:“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两家还是和和睦睦的,是亲戚。不要因此而闹得毁了史家女孩的名声还让两家结亲不成反结仇。” “存周,这两位世兄也是好心。”原本没怎么吭声的贾敬出来默默的和了个稀泥,对三人道:“恩侯的婚事已经有着了。”边说指指东边。 史家兄弟:“…………” 在默默观察贾政,思索自己实力的王子腾:“…………” 贾政:“…………” 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贾政也有些不解的看着贾敬,愕然着叹一声:难不成这青梅竹马是大三角狗血关系? “据闻上皇自有恩赐。”贾敬说完,又恢复了闭口不言当吉祥物的作用。 史家两兄弟两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皆得放弃这“修补关系”的念头,侧眸看一眼老神在在的王子腾,祸水东引着:“这件事的确是史家理亏在前。我们认下。可是金陵的事情又怎么说呢?想当年我们先辈共同奋斗,互相节缘,得一区区四大家族之名,约定好了互相守望相助。但眼下呢?王兄,想必王家的产业也因此折损了不少吧?” 王子腾面无表情应了一声。论财务来说,损失最大的薛家。毕竟如今的薛家自有一个紫薇舍人后裔的虚名,并没有官职在身。自然墙倒众人推。而他们王家则是第二厉害的。先前王家并不怎么显眼,也是等到了父亲掌握海上各国的朝贡,才渐渐的富裕起来,然后在江南地界买商铺,设置产业。 这些产业或多或少都被贾政清查过一遍,也损失了不少的银子。 “千金散尽还复来。”王子腾文绉绉的扯了一句诗文后,对贾政道:“存周,我这个二舅子也是个快人快语的。你就给我们个话,你们在江南自抄自家,又断了四大家族的关系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要知道,这几乎是相当于我们几家能够发展壮大的根基!” “当然替我们保命了。”贾政见人没在儿女恩怨长纠缠来回,因此在听到疑惑的时候,也回答的相当痛快:“谁都知道惠帝对甄家不满,待他打击了甄家之后,你觉得惠帝还会留着我们这心腹大患在江南扎根?要知道我们大多可曾经被贴上过太子1党的标签,以及以平衡论来说,没了江南的土老虎,难道还要留着我们四大家族发展成另一个土皇帝吗?” 闻言,众人齐齐一颤。 “几位,我也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才提醒一句你们,不管什么时候,结党营私一词都是帝皇最厌恶的。”贾政晃晃手中的茶杯,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诸位尽早离开吧。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若非敬大哥出面,这急贴我可不接。” 话说的三人面上清清白白。史鼎当即甩袖离开。史鼐想想也跟着告辞,掩面而走。 相比王家,他们在后院事务上真的压根没什么脸面说。但若是不说出口,姑姑的行事风格又让他们忌惮。毕竟家中老太太还活着,都快八十高寿的太太总不能让她因此伤心,导致他们背负不孝子的名号。 待史家两兄弟一走,王子腾思忖了一番,邀请着贾敬与贾政去珍宝斋在小聚一番。 贾敬自然摇手拒绝之。 贾政想了想,道:“别打扰敬大哥了,我们回府说罢。” 一到了书房,贾政开门见山的问道:“说罢。” 王子腾面色一冷,看着贾政,道:“政兄既然有才,为何不取而代之?” 第67章 兄弟情深 “取而代之?”贾政斜睨了眼王子腾,皮笑肉不笑的:“我为何要取而代之?” 王子腾想回一句日后能够名正言顺,也省得老大拖后腿。作为一个家有纨绔大哥的弟弟,他有太多的理由了。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贾家贾政当家主做,王家日后他当家做主,他们之间能够更好的合作。到时候一文一武,手握大权,谁人能置喙一句? 但是当目光撞见贾政那冰冷的眸子时,王子腾有一瞬间发觉自己被人鄙夷轻视若蝼蚁,还不敢生怨。 “王子腾,在看元春和珠儿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莫要多事。”贾政气得发笑。他要是想取而代之,贾赦坟头都长草了,而不是如今贾赦开开心心的建设学堂祸害学生,还获得了异能。 即使只有净化空气的作用,但好歹还是异能! 就算搁末日了还能混到一口饭吃。 “你……”王子腾闻言回过神来,想抛出自己各种理由,但却被贾政命护卫送客,只得道一句:“还望你好好想想!”也怒气离开。 对王子腾的生气,贾政丝毫不在意,继续做着旅游攻略,带着一双儿女,又带上了因贾赦满于开学典礼而无暇照看的贾琏,游山玩水,培养亲情。 贾琏虽然因小半年居住王家没有元春贾珠见面,又有了不少新的伙伴,但是对哥哥姐姐的情感却是随着距离与时间的消失与日俱增,一见面便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想念还有将自己好吃的好玩的全部跟兄妹两分享。 有些知事的贾珠闻言会黯了黯眸子,眼眶带着圈微红。太太给琏弟的衣服里藏慢、性、毒、药,这件事他本来不知晓的,但是舅母他们为了让他在父亲面前求情,无意间道出了此事,后又振振有词道这是母爱的伟大。他享受着太太的好却不孝忤逆还与贼为友。 可他听闻后却浑身发冷。 他知晓琏弟跟他不一样的,生来无忧,他是有些羡慕。但是更多的却也是欣喜。 琏弟真的是他一点点从小小团子看着长大的。元春妹妹与他相差不过一岁,他只懵懂的知晓名义上有个妹妹,自己有当哥哥的责任。但是琏弟却是他知道哥哥一词后,瞧着人抱着米糊吃着满嘴,看着他看磕磕碰碰学会走路,听着他口齿不清软软的喊糕糕一点点清晰成哥哥,望着他因畏惧先前严父模样的父亲但又义勇无畏的护在自己前面,拿一招哭为他减轻一分压力…… 在如今父亲已成慈父之下,他愈发努力学习想要出人头地,只不过是为了让琏弟他们能够轻松一分。他要当好哥哥,能护着妹妹弟弟一生无忧,就像祖父一样厉害,能把大伯这样的纨绔子弟都荫蔽得住。 可太太怎么就为了他好要害他打小就护着的弟弟呢? “珠大哥哥,你怎么哭啦?”贾琏弯着脑袋看垂头的贾珠,见人面色通红,金豆豆一脸,顿时扭头,两眼带着凶光瞪了瞪贾政。他现在可厉害了,靠山有很多。皇帝干爹说了,把天捅了都没关系哒,才不怕二叔呢! 贾政顿时感觉自己膝盖有些疼。 伸手揉一把贾琏的脑袋,贾政目光柔和的望向贾珠,关切问其缘由。 贾珠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看看贾琏,只觉万分内疚,不敢当然面提及,只强颜欢笑道:“琏弟,我没有事情。” “真的?”贾琏不开心,摆着脸上下左右转悠了一圈,威胁道:“珠大哥哥你可别骗我,我舅舅可是刑部的大官,他能一看就看穿人有没有在说谎的,很厉害的。” “我是他侄子,我也能一眼就看穿的。”贾琏摆着自我觉得万分正确合理的理由,眼睛用力一迷,成一条缝后,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清人,又偷偷挤出缝隙来,努力板着脸道:“所以你别骗我。真的,就算政二叔又打你了,我也能做主的。我皇帝干爹说了,我以后可是王爷,他们还得给我下跪呢。” 瞧着尾巴翘起狐假虎威的贾小琏,贾政又看了眼视线一直带着内疚自责的儿子,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却不忍破坏这兄弟情深的一幕,摆着有些委屈的脸色,笑着捏捏贾琏气鼓鼓的腮帮子,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叔叔在你心目中印象一点都没好转吗?你珠大哥哥只是有些内疚又请假出来玩,对不起夫子罢了。” 听到贾政的话语,正愁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贾珠忙不迭的点点头,擦擦眼泪:“就是这样的!” 贾琏耷拉脸不开心:“读书好难的,父亲还要当什么山长。想想就觉得以后不能玩的日子好苦啊!” 贾珠马上安抚:“琏弟,没事的。我学就好了,你可以跟现在一样玩玩的。反正大伯从前不爱学习,现在不也是要当山长?你是他儿子,不学习也没事情的,就算你以后要学习,不会的功课还有哥哥我呢!” “真的?” “恩,当然,我以后会帮你的,不,会尽力辅佐你的。”贾珠内疚纠结之色渐渐化为一股坚毅之色从眸中反射出来,郑重的许诺道。 “我就知道珠大哥哥最厉害了。”贾琏听不懂辅佐一词,可还是懂帮的意思,闻言当即拍开贾政的手,兴冲冲的抱着贾珠开心叫哥哥。 元春瞧着这一幕小大人般的叹叹气,扭头对贾政道:“父亲,我也想要个姐姐。” 贾政:“…………” “兄弟跟姐妹之间不一样的。”元春哼道。 “当然啦,我和哥哥可以一起抓麻雀爬树打雪仗,你们女孩子就会秀鸡蛋。” “贾琏!” “姐姐我错了,你别气。” “…………” 看着顿时闹开的孩子们吵吵闹闹的模样,贾政视线若有若无扫了眼贾珠,默默叹口气,待把人带到山庄,看了一会景色又教他们自我动手,烤个肉后,等两个小的玩累了,才拉过贾珠询问缘由。 贾珠依旧红肿眼眶,却不肯多说一句。 贾政见状拍拍贾珠的肩膀,循循善诱道:“你知道辅佐一词的意思吗?” “辅佐治理,虽多用与臣下对于君皇,也用于客卿对于王侯。”贾珠毫不犹豫的回道:“反正我一定会帮助琏弟的。不管日后我为官或者……无能考不上。” 贾政:“………………”万万没想到贾珠还是个弟控! 贾政没想着拦着小辈兄弟情的发展,但傻子也看得出贾珠对人隐含深深内疚,有不正常的触动因素。赞许之后,又旁敲侧击,最后半试探半诈道:“你能这般想,为父也就放心了。毕竟这样也能稍稍减少我们一房对琏儿的内疚之前,稚子无辜……” “父亲,我这么错没错,对不对?我不听外祖舅舅他们的话,没错对不对?”贾珠一听到“无辜”一词,原先强忍的痛楚全部一用涌而出:“我不是不孝,对不对?圣人没有教过我们为了自己能伤害别人……” “对!你没有任何错!”贾政压着翻腾的杀气,抱着贾珠安抚道:“珠儿是世上最懂事的孩子。” 与贾珠说开之后,贾政又掐几片嫩叶帮人淡化心中的不安与内疚,面上无事人一般带着孩子们游玩。等回了家,立马将贾珠与元春身边的仆从唤过来好生询问了一通。 “王氏动了胎气,你们寻了王家人过来?”贾政听到王氏陪房的解释,冷笑了声:“既然你们还姓着王,就全部送回王家!” 说完这话,贾政也不去看人何种眼色,吩咐管家依命行事后,便去了王夫人的院子。 王夫人听到外边的响动,刚挺着日渐圆润的肚子露出一抹笑意,便见贾政面色不虞的进来,冷冷丢一句:“王氏,你若真有慈母之心,就莫要以你建立在别人生命上的母爱来捆绑珠儿与元春。他们可都是好孩子。” “什么?”王夫人一颤。 “你的好娘家,可是对着珠儿说你为了他下手害他一直疼爱的堂弟,他也是帮凶,所以得帮你求情!”贾政说起这事,便觉得自己该让王家成为历史。 “不……”王夫人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我就算为了出去,老爷,真的,我就算为了出去求过父亲二哥他们,可是也不会拿珠儿来威逼啊。他可是我的心头肉。有哪个做母亲的会让自己儿子知道这个?” “我还以为你也不要脸了呢!”贾政面色依旧阴沉:“你莫要在白费任何心机。珠儿和元春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依靠,你这辈子乖乖在府里给他们祈福便是好的母亲。至于王家?哼!王家在肆意践踏珠儿他们的信任时候就该知晓金陵王家将不复存在!” “什么?”王夫人如丧考批,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政。 贾政却不欲与人多说什么,直接走人。 王夫人:“………………” 王夫人又惊又怒,一时间到不知该去恨谁。 而不满王家暗搓搓做法的贾政却爱憎分明,对着惠帝要求其立即动身去江南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我得亲眼看着贾赦那破书院开业后,第二,我要动王家,麻烦请提前做好军1队交接准备,避免不必要的混乱。” 惠帝一怔:“动你岳家好像是因为人蛊惑你儿子?这理由朕倒是可以接受?但是,为何要等恩侯书院开业?你们之前不喊打喊杀吗?” 贾政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也有投资,是山长之一。总得露个面。” 惠帝嘴一撇:“呵呵。” 正文 68.开学典礼 贾政不理会惠帝若有若无的打量之意,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人之后,便行礼离开。 就算王子腾清清白白毫无黑点,可是这世上连坐的罪名都了去了。他既然要对付王家,自然蛇打会七寸,让人三代之内无法起复。 交代了仆从关注王家后,他便关注起了贾赦。 贾赦这玩意太嘈心了。别人刚开始得了异能都患得患失,恨不得寻同伴求帮助,偏偏他放着前辈不管不顾,一溜烟的跑没影。 他原先想着晾一会儿,没想到倒把他自己给晾风干了。 贾政再一次出城寻贾赦,一踏进学院,便觉得空气格外的清新。彬彬有礼的跟学堂内的夫子仆从寒暄,但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僵滞。 “王伯父,您手中的那是?”贾政看着带着贾琏散心的王老爷子牵着的狗环,感觉自己火气有点大。 王莽本对想害他宝贝大孙子的贾家二房都没好感,但鉴于贾政表现不错,而且贾政一双儿女品性都好,跟贾琏又感情不错,渐渐的见人多了分笑脸。 王莽刚想回答呢,这边贾琏便嘚瑟开了:“政二叔,小宝好看,送给承乾哥哥。” “好,送!”王莽乐呵呵摸着贾琏脑袋,笑着对贾政解释道:“这虎妈死了,小虎刚断奶的,容易养熟。正好一人一个。小男孩嘛,玩玩老虎豹子,省得跟老大那样怂兮兮的。你家那个我也派人送去了,正好养着练练胆。” 贾政楞了楞,干笑道:“我是觉得您手中的环有些别致。”他刚才一眼就见那一长条绿鞭环绕的项圈,哪还顾得了被圈的是狗还是老虎。 恩,老虎。 恩……老虎? 贾政觉得自己该跟贾赦讨论讨论孩子教育问题。 “这个啊?老大捣鼓的,说是问江南木柴商人买的,这教鞭不知加了什么作料,材质不错,打起来不疼还不怎么伤人。”王莽道:“嗅着山林绿叶的味道,我感觉似乎还能跟喝菊花茶一样降火气。反正用起来还行。琏儿他爹就这败家买东西的眼光特好!这不,这孩子气的打算跟人炫耀一下他爹特会买呢!” 贾政:“…………” 贾政努力的扬嘴笑笑,又跟两人寒暄了几句,熟门熟路的去贾赦书房寻人。 站在门口,贾政特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压下自己揪着人打一顿的欲1望,才示意仆从禀告。 贾赦见到贾政,怔了片刻之后,旋即怂得往桌案后一躲。 “…………”贾政挥手示意仆从下去之后,揉揉额头的青筋,尽量和声道:“出来。” “藤条……不是,老二……我真不是有意的。”贾赦探出脑袋来,小心翼翼道:“你别杀我,也别打我。” “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事情?”贾政和蔼道:“我可没动手杀过你。不管你怎么作死。” 听出人话语中那一点点的鄙夷,贾赦满腹委屈,但想着藤条妖一词,也不敢多嘴反驳一句,小媳妇似得应下,可怜巴巴解释道:“我记得你说过要那玉石来喂养他们。我觉得自己能从人变为妖也不错,接受这个设定后,就开始日日夜夜的希望自己长出小绿叶来了。最后它长啊长啊长啊长啊长……” “说结果!”贾政言简意赅道。 “它就长成教鞭了。”贾赦道:“我本来打算任其长的,但是不巧有夫子来寻我,它就自己断了。这断藤柔韧性不错,又好看,跟软剑一样,李夫子就拿去当教鞭了。李夫子有了,王夫子就不干了,所以他也要。然后……总而言之,基本上夫子人手一根。” 贾政:“………………” “厉害了我的哥!”贾政上前,弯腰,直接不容抗拒的把贾赦拉起来,又拉过人的手。 贾赦不解,视线随着贾政的手在自己掌心打转。 掌心的绿叶看起来生命力旺盛极了,在贾赦白皙如玉的手衬托下愈发生意盎然,没少让小鸟嫉妒。贾政缓缓松口气,道:“你用的玉佩都是极好的,但也切记莫要使用过度。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懂吗?” 摩挲着贾赦有些发烫的掌心,贾政语重心长道:“当初只为了让你活命。有的只不过最初级的木系异能,只能净化空气用。你现如今让它吸收太多灵石,长成枝条,幸亏都用出去了,否则反噬起来,你会生不如死。”像他们生在末日,能够进阶三连跳,无亚于喜事。但贾赦这种意志,怕疼又怕死,熬不过去的话…… 贾政心神一跳,手攥住贾赦的手。这人把自己命作死掉了,能过重来一世,这命该属于他的。 “恩。”被人跩着,贾赦没来由的感觉心安,老老实实的点头,眼角余光扫扫颇为和颜悦色的贾政。见人一不生气二不动怒反而紧张兮兮的模样,贾赦不由的顺着杆子往上爬,身形靠近贾政一分,讨好的笑笑,道:“那最厉害的是不是像你那样能控制自如的?给我看看你的好不好?我以后准备玉石的时候给你也备上一份?” 小鸟:“要要要要!” 为了救你我等级倒退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了。”贾政闻言心情颇好,觉得贾赦还是个感恩的。但是依贾赦这败家程度,他倒是觉得自己身怀一分内疚了。本来能守着金山当个纨绔,但增个这烧钱的异能后,没准得穷困潦倒了。 “哦……” 听人拉长不满的语调,贾政恨铁不成刚:“还真打算也给我供一分玉石?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私房在?贾家我疏理过一遍,你有多少私房我难道不清楚?这学堂就花费了大半有余。不想着寻生钱的方子,你一个劲的败什么家。” “我……” “记得把每月学堂收支给我送过来。不看着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卖了都不知道。”贾政板着脸道:“若错了一次,小心我把你所有私房都收了。” “我怎么花钱……”贾赦气的想跳脚,他多大人了花钱还要被控制?但是还没跳起一步,便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什么东西跩着他。垂眸一看,便见贾政这爪子还抓着他的手呢!非但如此手上面还蔓延出细嫩的腾叶来。 一想到腾叶,他猛地有些不太美妙的画面涌上脑海:“你……你……你……你还想抓到什么时候啊?” 贾政看看面色忽然间绯红的贾赦,身形一僵,鬼使神差的回道:“不知。” 贾赦:“…………” 话音落下,贾政便回过了神,一把甩下贾赦的手,自顾抬头往外走。 直到贾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贾赦听得尚未关上的门被山风吹得啪啪作响,才回过神来,愕然的看看门口,又看看自己的手,静默了好一会,张嘴嘟囔道:“假正经,借机占大老爷我便宜!” “对!就是这样的!”贾赦摊开手,看看自己掌心的嫩叶,嘴角不自觉弯弯。 说起来,这个妖怪老二对他不错的。 一开始就感觉待他格外的耐心。 === 贾赦美滋滋的回忆着,越想越觉得贾政打重生后,待他与府中众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非常值得他们兄弟秉烛夜谈说说心里话呢。 贾政看着卷着被子要跟他夜谈的贾赦,直接毫不客气的把人关门外。 贾赦不满啪啪啪敲门:“你不让我搞清楚,跟心里窝着马蜂窝一样难受懂吗。” 贾政不理人。 贾赦坚持不懈爬窗进来。 贾政:“…………” “真的,我这人心里藏不了事情。不研究个清楚难受,睡不着觉。”贾赦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政,哀求道。 贾政放下书本,斜看贾赦:“不清楚什么?” “是你让我爽、翻天还是藤条?” 贾政闻言,面色阴沉了一分。 贾赦怕死的后退了几句,弱弱道:“我来之前找人试过了,感觉好像都不一样。” “试什么?”贾政身形未动,手一挥,直接藤条漫天,啪啪啪几声将屋内所有门窗都关上,又将贾赦捆绑到跟前。 贾赦闭眼不敢看人,拿出给自己下药的勇气,豁出命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见人一副豁出去的英勇无畏架势,但偏偏又死死的闭眼不敢看人,贾政有气又觉得滑稽可笑甚至还有些可爱……一想到这个念头,贾政浑身一抖,冷笑着拍拍贾赦的脸颊:“贾赦,太过作死没准就真死了,懂吗?” “疼!打人不打脸,懂不懂?”贾赦挣扎着想要捂脸,但无奈全身都被捆绑了,也就只剩下嘴巴能活动自如,当即不满,反怼道:“你要真想我死,直接掐我脖子就一命呼呼了。” 贾政:“…………” “反正你就是舍不得我死。”贾赦昂了昂头,躲开贾政的巴掌,振振有词道:“见鬼的什么利大于弊呢来对比呢,反正我就觉得你对我很好。” 贾政:“…………” “明日都开业典礼了,你还有空琢磨这些?”贾政避而不谈,直接一甩手把贾赦扔出去,面色不善道:“滚!” 被丢出来的贾赦:“…………” 正文 69.好好聊聊 贾赦得觉得贾政这态度不对劲,但偏偏又说不出缘由来,本想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明日好歹是开业大典,若是自己等会被揍成猪头,则太损颜面。 打定主意的贾赦站在门外,丢下一句:“等后天有空了咱再好好聊聊!”便去养精蓄锐。 屋内的贾政视线不由自主的目送着人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深深的叹口气。 他怎么就对贾赦这玩意心软了? 也许是一开始就是移动大红包太过吸引眼球了…… 贾政控制着自己不去多想,把思绪集中到政务上面来。但政务能处理完,可麻烦依旧在。 听着窗外不知何时响起的爆竹声,贾政抬眸望着灰蒙蒙亮的天色,又低眸看了看早已摆放整齐处理完的公务,发觉自己已经找不出理由去逃避。 可一想,却忍不住背后发寒。 他也不算小年轻,恋爱也谈过几回。被背叛的最惨一次莫过于被放弃,被推入丧尸堆中。可就算他因噎废食过,可是他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都是精英沉稳型的。 完全跟贾赦这种风格搭不上边啊。 贾赦这性子,说好听点就是得寸进尺的小作男,也就是仗着他不跟人一般计较,否则早就……贾政不自禁的抬手摸摸额头。他可忘不了,被贾赦玉佩砸出来的记忆。 按理说,他该早就把人除之后快,但一次次又一次的容忍其蹦跶,想来也有些惶恐。 “政二老爷,前院客人已经入内了,老爷请您一起招待贵客。”笔墨前来邀请的声音打断了贾政对自己心软的深刻反省,起身整理了一番仪容,缓步出门。 “老爷,您先用膳吧。大老爷吩咐奴才了,道您肯定为国为民宵衣旰食的。”见人往前院走,笔墨眼眸闪过一道亮光,脚步飞快上前,讨好的解释道边让仆从将食盒里的碗碟摆放出来。 看着还冒着氤氲烫气的膳食,贾政面色沉了沉,眼底却染着层笑意,道:“看来他前期准备挺充分,今日不会手忙脚乱,反倒是还有闲心考虑这个。” 笔墨:“…………”书院虽然由赦老爷统筹,但在背后真正的出资人乃上皇啊!再说了,惠帝也参股了。这书院谁敢让他出一点错?不过,他跟在贾赦身边多年,也的确第一回见他这么认真。 笔墨眼角余光飞快的扫了眼贾政,见人言语间带着调侃戏谑之意,不由带着点杀意。他其实不算钉子,只充当友情的沟通桥梁罢了。当初,他被年幼的贾赦与惠帝所救,后入了锦衣卫学习。待学成之后,两人吵架闹绝交。他便辗转通过侯孝康入了贾家为仆。 是的,就算当仆从,也不让他自己上,得经过中转站。 他压根看不懂这两的友情。 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贾赦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算他半个主子。眼看自己战战兢兢护着人,护着人除却求而不得的母爱外,是一个开心的少爷,就因为这贾政,一下子就被拔苗助长。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心疼。而且似乎还有另外一种被猪拱了的可能性发生,想想都槽心。 “这是自然,我家老爷难得辛苦一次,那自然会做到十全十美!”笔墨缓缓给自家白菜添镶钻,道:“再何况还有两位老爷帮他。他们三人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贾政:“…………” 贾政抬眸斜睨了眼说话的小厮,见其相貌心中了然。但越发这样,没来由的便憋着一股火气。贾赦这傻逼拿钉子做亲信也就罢了,这小厮也跟着仆似其主,蹬鼻子上脸。 尚在前院忙的脚后跟不着地的贾赦顿时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眩。 当即,贾政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得记住,这贾家,老爷只有两人!他性子好,并不代表我好!”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贾政起身离开。 笔墨还未抬头视线追随贾政,便听得耳边呼啦一声,紧接着先前茶几上搁置的玉筷化为粉末。 笔墨心中一震,惊愕之外却又带着些欣喜,急急走小路先去告诉贾赦这个好消息。 要知道,大老爷一晚上没睡,拉着他筹划了大半夜计谋。 终于在他们的合谋之下,贾政露出了马脚! === “真的?”贾赦听闻笔墨的汇报后,笑得一脸猥、琐:“亏老子昨晚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这老二也是个假正经的,关心我就直说嘛!” “就是,还是老爷您聪慧!” 微服私访而来的惠帝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被聪慧的大老爷给气吐出来了。他当年怎么就跟人做了朋友? 挥挥手示意侯孝康去招待前来贺喜的客人,惠帝忍无可忍拉着就差脸上没写恋爱两字的贾赦寻了偏僻之地,压低了声音,问:“你这破脑袋瓜到底什么时候开窍的啊?别告诉我你假戏真做?这条路对你来说不好走。而且,那鬼一点都不知根知底!” “不知根知底你还用他?”贾赦捂着头,闻言,惊讶的看着惠帝,问道。 “可他提出的那几点建议的确对国有利。”惠帝没好气道完,瞪着贾赦,“但我不许你跟他恋爱,懂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朕下旨全国选三千美男够不够!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过日子咱找个简单的。” 贾赦闻言迸发出一抹亮光,但很快便黯淡下来:“三千美男听起来挺让人动心的。可是徒老四,这种感觉不一样的。你自己都身掐其中,更何况我呢?我也许没你们想的那么长长远远,但是眼下,我貌似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能肯定对这个冒牌的老二有点儿性趣。” “真的?” “你看我两眼睛,昨晚做春、梦导致有点虚。后半夜压根睡不着,拉着笔墨研究了三百六十计呢。”贾赦非常坦诚相告,并且郑重道:“咱们就不说谢啦。我自己会努力解决私人问题的。” “嗬。”惠帝见人郑重其事的模样,也不好在说什么来当恶王母,眉头一挑,附耳悄声道:“你既然铁了心,我也不多说什么。有空把人带过去给大哥看看,让他也好安心。免得他还要费心思担心你。” 贾赦傲然:“那当然,丑媳妇也得见公婆。” “就你这水平,还当山长?别给朕把才子都祸害掉了。”惠帝胳膊勾着贾赦脖颈,刚打算掐人脸,便觉背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扫来,当即不喜的回眸,便瞧见看见不远处目光定定看着他的贾政。 贾赦也瞧见贾政了,挥挥手朝人道:“你先去帮康康招待一下客人,我跟徒老四算账呢!” 徒老四默默的松开自己的胳膊,远离了人几分,怜悯的看了眼贾政。他本觉得贾政假正经,装着端着,但见贾赦如此粗神经,没发觉人浑身上下泛着酸味,先前还一口一句自己要追人,顿时觉得贾政有些可怜。 清清嗓子,惠帝一本正经客套一句:“朕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便先走了!”便袖子一甩,大步离开。 贾政侧身让惠帝离开,迎着人打趣的视线,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没办法,谁叫他真的好像改了恋爱的风格。 正文 70.一心一意 贾赦见惠帝离开,又看看贾政,虽听到笔墨的禀告,心情有些小激动,但想想自己昨晚被不顾情面的扔出来,又觉得面皮薄,眼下他还有些生气,不想看见人。 于是,贾赦重重的哼了一声,再表达完自己的愤慨后,便扭头离开。 贾政见状,笑了笑,紧跟而上。 等入了大堂,还未与众人寒暄几句,便到了吉时。 贾赦站在书院的匾额之下,扫过前来参加的客人,又看着书院里被自己辛苦邀请,甚至撒泼打滚求来的大儒们,最后看看服饰统一的学子,最终目光定定的看着站在人群里的贾政,眼眸含笑:“说起来,这个学堂能开起来,对我来说不亚于是脱胎换骨,重获生机。我这大半辈子过得很顺,生来便是富贵的命,所以我不懂生存的压力,从来游戏人间。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不是钱解决不了,如果有,一定是钱不够多!”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一片。有耿直迂腐的老学究闻言气的跳脚,但也被左右劝住,示意继续听人反省。 “当然,也许是我炫富遇上了比我更厉害的。”贾赦自嘲一笑:“父亲走后,我成了贾家的家主。虽然在不少人眼中,我被削爵成了个一品神威将军,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崽子,但我天性乐观,走出去一品大员见着我也得弯腰行礼问个好。就这样一直颓废迷茫的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在某人的提醒下,我发觉自己错的实在太离谱了。” 贾政闻言笑笑。只能说他出现的时刻对于贾赦来说完全恰当合适。若他出现在《红楼梦》的开篇,那个时候颓废了几十年的贾赦即使道理都知道,也恐怕没有断臂求生的魄力。 如今贾赦出孝,他还记得家主的责任,还会咬牙切齿提醒他。 想起穿越而来的第一日发生的事情,贾政不由笑了一笑。 “……所以,我回馈大家,本学院学子入学全部免费,不用束脩!”贾赦扫见贾政难得露出的笑脸,语气不由自主跟着提高了一分:“愿大家能够安心求学,学到对自己有用的立身之本!”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拍掌喝彩。 贾赦跟着手掌拍拍,然后在仆从的指引下点燃了炮竹,又拉下大红绸缎,看着缓缓展露出来的“贾氏书院”,没来由的从心中生出一股豪情壮志,他贾赦虽然无才,但是却可以将手中的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培养出一批一批的有才之辈。 剪裁结束之后,贾赦迫不及待的寻到贾政,向他表示由衷的谢意。 “暂且不说其他是是非非,但是藤条妖,我真的真的发自肺腑的感谢你。我这人吧打小就意志不坚定,凡是三天打网两天晒鱼,坚持不下来。也多亏你在后面拿命威胁我,让我认识到时间的紧迫,我才会如此深刻的进行自我反省。真的谢谢你,藤条妖,不,男神!” 贾政:“…………” 看着脑袋垂的低低的自我检讨的贾赦,贾政额头青筋崩出,原本不忍打断其长篇大论,但是听人左一句藤条,右一句妖怪,忍无可忍咬牙再次强调道:“我这真只是异能,不是妖怪!” “恩。”贾赦飞快的点点头:“这异能,异能我也有。话说……“ 向来快人快语的贾赦话语一僵,面色带着难得一见的踌躇之色,抬眸小心翼翼的望了贾政好一会儿,再人面色即将不虞之时,面上不由带着一丝的绯红,小声道:“话说,你先前也承认过了你不是老二,所以……所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早已打算融入土著社会的贾政闻言,道:“我既然以贾政之名活着,那自然也是贾政了。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贾赦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闷,觉得先前是自己有些想多了。贾政不是假正经,而是真的没其他歪歪扭扭甚至还带着龌龊的心思。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见人面色瞬息垮下来,贾政颇为耐心的问道:“今天可是你事业发展的最要时刻,开心点。” “我想一手事业一手爱情,可人不给圆满。”贾赦听着人难得神色柔和的安慰,咬咬牙顺着杆子往上爬,眼睛定定的盯着贾政,逼问道:“反正我心里藏不住事。你就给个痛快话吧!” 说话,贾赦见人神色一怔,紧接着道:“反正我觉得你挺好的,跟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也能学会成长。你也别说兄弟什么的,你知道自己是谁。况且就算兄弟,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道德这玩意在王侯府邸就是块哪里需要哪里搬动的砖头罢了,我跟你说……” 像是在阐述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人,也是说给贾政听。一开头便明确提出以兄弟血缘来拒绝,他不接受! 贾政听着听着到最后贾赦连他们在一起少祸害良家妇女,甚至对子女都有益处的话都扯出来了,不由出口打断,无奈叹口气:“这些道理都说得不错。” “所以呢?”贾赦瞬间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只问你最重要一个问题,懂一心一意吗?”贾政同样目光凝视着贾赦,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 “一心一意?”贾赦一怔,喃喃重复了一遍。 “你自己好好思索一下。我要的不是你此刻有兴趣。贾赦,正如你自己先前所言,你长性不了。而我,比较恋旧。并不想三天两头的就给自己找恋爱的感觉。”贾政看着面上还露着茫然之色的贾赦,笑了笑,带着自己都未意识到的苦涩,再一次道:“说的简单点,我们后人过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三妻四妾,懂吗?你若真心喜欢我,那便从今往后没有小妾没有通房更不能上青楼楚馆。” 贾赦:“…………” 贾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自觉的挠挠头,道:“那……那我真要好好想一想。” “等我从江南回来,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贾政听了这话,不知该开心还是失落,只得让自己转移话题,催促贾赦去招待客人。 贾赦听话的前往。 努力让自己忙的团团转,贾赦待三更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才有机会细细的回想贾政的言行。待细细一咀嚼,贾赦后知后觉的惊叫一声:“啊!” “老爷,您怎么了?”在外守夜的仆从闻声急忙进来查探。 “没事,老爷我没事!”贾赦坐在床边懊悔着。他怎么就被人带到沟里去了?这猪脑子一直想着什么一心一意,忘记了那个藤条妖怪说这话的前提! 对他有好感,也喜欢他的前提!!! 贾赦懊悔不迭,想要即刻冲到贾政身边,但双脚一占地,那“一心一意”一词又像紧箍咒一般回旋在脑海中。 这个,他眼下真不能保证。 他从前脑海中压根没有这个概念出现过。而且在他眼中,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为一个树木放弃整个树林,完全是傻子。 贾赦揪心着陷入两难的局面中。 另一边,贾政既然决定要正视自己的心,便给自己定下目标,决定尽快解决王家的事情,安排好王夫人的生活。至于贾赦若有其他沾花惹草的恶习? 呵呵,既然招惹了他,那就休想再生其他心思。 给贾赦留书一封,贾政特意避开贾赦,南下继续完成先前在江南官场的布局:勘察官员们的政绩成果,走访乡绅听取他们对积分制度的意见与建议,关注提纯的盐和盐政,还要时刻注意有先前下狱官僚商贾的反扑,顺带踩王子腾一脚…… 贾政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能分出1身来。待过了三月之后,终于将自己手头上的政务彻底转交给官吏,贾政刚想松口气,不料刚送走的江南提督神色带着些苍白出现。 “姜大人,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贾政本趁着难得有些空闲时间在练武,见人急冲冲而来,刚放下手中的宝剑,面色稍稍带点厉色,道。 “贾大人,你……”姜丛见贾政气度从容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叹可惜。他本来对贾政也看不上眼,但是这大半年时间相处下来,对于贾政完全只有佩服的份。 “大人,您请里面说话。”贾政观其犹豫不决的面色,把人迎进大堂,待人喝茶静心后,才继续问询其前来的缘由。 “贾大人,你也容我托声大,唤你一句小弟。”姜大人端着茶杯,长叹一声:“你可知道三日前原京城节度使王子腾被贬一事?” 贾政闻言,眸光一闪,叹道:“家兄之前曾给我通过家书,知晓王家近日面临大理寺审查一事。” “王子腾之前以军功发家,曾为夺军功无视过同袍数百性命莽壮行事,如今既有定然,我们也不必多说。”姜大人左右看了眼,见仆从在贾政一个眼神下皆识趣退下,不由愈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先前王家尚被人攻讦之初,曾托人在金陵寻找过一个接生嬷嬷。” “哦?”贾政闻言眉头一挑,倒是有些意外:“寻接生嬷嬷是为何?” “据传此嬷嬷曾为贾家接生过。”姜大人一字一顿道:“王家似抓住了什么把柄,想要借此威胁在京深得双皇恩宠的贾将军。” “找死!”贾政眼神顿时露出一抹杀气,阴沉脸道。 正文 71.王家作死 话说三月前因王家利用贾珠,故而贾政有心回馈王家一分大礼,便细细梳理了一番王家以及眼下王家顶梁柱王子腾的发家史,也从根源理清了王家怨从何来。 四大家族在金陵地界烟消云散,甄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史家主支在京城,受得损伤不大,王家确却伤了根本。王子胜带着几个族老进京哭诉寻求庇佑去了。 ===== 王子胜本也随父居住京城,但因被锦衣卫抓嫖入了北镇府司,出狱后便被“流放”金陵。原本王子胜对老父偏袒二弟,为其乞骸骨辞官便心生不满,尤其当自己在牢房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看着一同进来的狐朋狗友一个个的在父亲庇佑下出去之时,便心中生怨,这怨气在出狱后没一声慰问反而被通知下令往金陵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可是,来到金陵之后,天高皇帝远的日子让他乐不思蜀,夜夜笙歌。贾赦贾政大刀阔斧整顿家族,王家因此被牵累的时候,还迷迷糊糊没有回过神来。等到江南动荡聚变,王子胜匆匆忙忙收拾细软带着几个王氏族人回了京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贾家兄弟的淡薄绝情。 虽然明白王子胜话中掺杂着水分,可是贾家两兄弟在金陵干的好事却早已有风声传入京城。一辈子顺遂惯了的王老太爷王忠祥,思忖着自己乃上皇心腹,也善于揣摩君心,为了王家的荣光等等缘由,在几日后听闻王家在金陵全部产业也被清查,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的女儿还替贾政替贾家怀着孕,贾政这个好女婿就丝毫手不软的抄了老丈人的家底,可真是够有种的! 王忠祥本见贾赦先归京,欲迁怒人。 王子腾把人劝住:“父亲,这兄弟不合都闹开了,而且贾赦岳父难惹,他还深得两皇的宠爱,且贾赦性子够混。与他对上,最终不快的是我们,还不如蛇打七寸。再怎么说二妹也是贾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先去探望人一二,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你的意思是?” “若是能说动珠儿这个大外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王子腾眼中闪过一抹戾光。在他看来,拿捏住贾珠,贾政这个嫡长子,就算人虎毒食子,最后也会面临诘难。而且据他所知,贾政现在对一双儿女爱如珍宝。 王忠祥闻言眼眸闪了又闪,想着怀孕了却还被关禁在家的女儿,总觉得这门亲结的不值。而且王家的左膀右臂产业都被贾家斩断了,他不回报一二,教教女婿如何做人,也对不起自己的谋划与心机。于是,王忠祥点点头,示意按王子腾的计划行事。 王子腾示意其妻杨氏入贾府探望王夫人。 王夫人正满腹委屈无人可说,见大嫂前来,也不管先前两人之间的龌蹉事情,好生一通哭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珠儿,我做错了什么?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就这般待我?我只是给人下个慢性的药,还没几日就被发现了,这点时间压根对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他需要这般绝情寡义吗?珠儿才是他的嫡亲儿子啊,为了个外人这么对我?还有那个老虔婆的账我还没有找他算呢!” 闻言,杨氏眼泪瞬间跟着落下,擦擦帕子叹道:“我们女人命苦啊!可又什么办法呢?谁叫这个世道讲个孝?先前姑爷在你家小姑成亲的一问,多少夫人嘴里说着不孝,可谁心里却不思量呢?看看你家老太太的干的好事,又瞧瞧姑爷的态度,不都说明了这女人啊最能靠的还是孩子,还是儿子!你好生养胎,都为自己挣个保障!” 王夫人手摸摸日渐凸起的肚皮,泪花点点。 见状,杨氏继续“劝”说,待说道王夫人满脸怒色,动了胎气,急急忙忙对外唤了仆从,待人请大夫之际,忙示意仆从叫来了贾珠。 贾珠身旁本有贾政安排的仆从,但无奈身份局限,再加上“母危”一词,谁也强硬不得,隔绝母子相见。故而贾珠见到了王夫人,见到了独居一室的惨状以及杨氏趁着送人回院子这段时间好好跟人诉说了一番为何孝道。 贾珠因此满怀内疚,后又被贾政知晓,导致两家关系陷入低谷,彻底交恶。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王家自觉计划不错,一边拿捏住了贾珠,一边又说动了王氏。趁着贾政不在京,金钱收买权势威逼,再加上原先贾家那些体面的仆从被贾政狠心发卖,没了惬意的生活,不少怀恨在心。这番以有心算无心下来,还真翻出了不少陈年旧事。 除了被贾家两兄弟自爆出来的龌龊事外,还有一件从粗使婆子口中得到的贾家秘闻,为此辗转求证,甚至寻到了被贾史氏打压到庄子里半身不遂的昔日得宠姨娘。 然则,万万没想到还未等他们动手,贾政便寻到了王子腾的履历上的污点来,给予致命的一击。 因此,王家便报复开来,直接散布出了贾赦身份有异。 ==== 贾政细细一思索,便隐约猜出王家心思,顿时有些嗤笑:“整日盯着这些后院**,磨磨唧唧的!”有本事像他直接蛇打七寸,揪着王子腾升官功绩寻错处! “政老弟能如此之想,也幸事也!”姜大人见人神色不似做伪,手指指北方,继续道:“我此事也是奉命前来,上皇不愿贾家再起事端。兄弟和睦相处才是传家之本。” “这是自然。”贾政向北握拳行了一礼,郑重其事道:“这点,我贾政敢发誓,定与贾赦和和睦睦。” “那这流言还望政老弟留心。” “这是自然!” 又寒暄了几句,贾政看着姜大人留下的纸条,面色顿时阴沉一片,率先写信把贾赦骂了个狗血淋头。 贾赦向来以自己会投胎为傲,如今猛地有谣言言之凿凿的说他不是贾代善的亲子,是被当年后院的姨娘给偷龙转凤了。 而缘由竟然是姨娘们不想喝药,想生子立稳脚跟,所以齐齐助力不下蛋的大少奶奶。 把人生的女儿换成了带把的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这个理由……贾赦望着铜镜,看着自己分外不像贾代善的脸,先入为主的信了半分。 他们父子走出去,真没人说长得像。 因此,贾赦本就抑郁,在接到贾政的来信后,被骂的眼睛都红了,望着前来探望的惠帝问:“我真的在矫情?我若不是……不是老头子的儿子,贾政那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所当然!” 惠帝抱拳鄙夷:“你在替从前的贾政矫情?” “我…………”贾赦一时间不知改从何说起,深深的叹口气。 “滚吧,自己去金陵好好查探吧。”惠帝翻白眼道:“反正我是劝不了你了,让贾政来吧。” 贾赦垂脑袋:“他还没你好,他骂我!” “那你就骂回去呗!”惠帝垂眸,捏着贾赦脸蛋看了又看,道:“的确,贾政光凭借长相就有几分像荣国公,至于你嘛……” “干什么?”贾赦挥开龙爪,看着近在咫尺的龙颜,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 “放心,朕早就把我父皇皇宫查了个遍!”惠帝一字一顿道:“绝对没你这个兄弟。” 贾赦:“…………” “我也查过某人了,也没红杏出墙的可能性。” 贾赦惊讶的嘴巴能塞鸡蛋。 惠帝像是泄愤一般又掐了掐贾赦脸蛋:“但不管如何,我们间不似兄弟胜似兄弟。” 正文 72.不解之谜 贾赦带着满满的感动南下,另一边贾政也顺着姜大人留下的线索,经过多番的查询, 找到了当年的接生嬷嬷相关信息。 寻常百姓家最多称一声接生婆,有接生嬷嬷之称,则说明此人也算接生圈里的一等人才,来往勋贵甚至出生皇宫,自然也有些人脉在手。当年的接生嬷嬷早已老去,如今继承其衣钵, 当初还是其小弟子的许嬷嬷收到京中姐妹传来的风声,面上便不由带着抹虚汗。 虽然如今隐姓埋名在金陵地界, 但她依旧干的老本行, 接生的婴儿不计其数,也自诩没少见富贵人家的龌蹉事,但不管如何,谁家都没有京中荣府给他留有的印象深刻。 当家太太送厚礼问师父是否有周璇的机会。 后院几个姨娘小妾凑份子,只求当家太太肚子里是男丁。 最为人不可置信的还是, 师父当年鬼使神差吃了当家太太和姨娘份子后被老夫人发现,这老夫人反而没怪她们,还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道:“既是如此,也算孩子幸运。” 这便罢了,还是老夫人出手帮她们在金陵安顿下来。 真是…… 至今想起来,都觉不可思议。 许嬷嬷在孙子的搀扶下,虽见贾政有些颤抖,但是一想起往年的种种,便又觉没什么好怕的,只一五一十道来自己所知的内情。 贾政言简意赅:“证据?” “贾……贾大人,您这话说的,虽说我们私下的确会稍稍藏些东西来自保。”许嬷嬷望着人摄人的官威,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嗅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许嬷嬷似隐隐找回了思绪,声音小了几分,透着抹无奈:“师父当年因贵府女眷目的一致就想着吃双份,是留了不少东西。可正因为此,倒是被老夫人发觉。老夫人出手后,我们自无一物可自证真假。” “老夫人?”贾政想捂头。贾家后院真是水沟深的。王家能查出这陈年旧事据传是寻到了对贾史氏不满的姨娘,用金银撬开了嘴巴。可万万没想到,这拔出萝卜带出泥,事情的真相越发扑朔迷离。 本来对于他来说,贾赦是不是贾家大少并不重要。他压根都不想理会。可京中来信当今道贾赦对此很在意。 “你在仔细想想,是否有些来历可寻?例如胎记襁褓布料等等?”贾政搜刮了一番自己从狗血剧中吸取的灵感,帮助人启发着。 许氏见贾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只觉不好应对,只得细想的回想了一番。刚放空大脑冥想之时,便有小厮疾步前来,低声道:“二爷不好了,大爷已经入府了,这嬷嬷……” 眼见小厮带着份审视望着他,许氏忙不迭道:“还请二老爷放心,若是让我出面作证,也是愿意的。”现在在江南的谁人不知贾政大权在握,讨好他只会对自己有利益。 “先带她下去。让她别乱话说。”贾政吩咐后,边起身边问:“怎么现在才收到消息?” 闻言小厮只觉分外委屈。他们家大老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也没用啊! “大老爷……大老爷妆容略有些奇特。” 小厮话音落下,贾政还没来得及为何“奇特”,便见贾赦神色不虞的走了进来,顿时身子一僵,狠狠倒抽口冷气,才咬牙道:“贾赦!” “连哥哥都不叫了你!”贾赦委屈,径直入内坐下,喝口茶,不虞道。 “你把这杀马特的衣服给我换了!”贾政手掐着小鸟恨不得给自己来几片叶子降降火。贾赦这傻逼居然剪个板寸头,穿的衣服红绿配,还插着几根不知从哪里沾上的草根,简直瞎眼:“还有剪什么头发?” 贾赦摸摸头,短短的毛发还有些刺痛感,顿时委屈得不行:“我也不想剪啊,可是一不留神过于激动让火星子烧了嘛!” “什么?” “哪像你凶我,司徒老四可好了,说我们是好兄弟。我跟他打了半辈子难得人服软一下下,就……”贾赦那茶盏挡了挡脸,含糊着:“就挺高兴的,人一高兴就爱回忆往昔,说着说着我们又打起来了,不小心碰到了烛台,然后……” 贾赦边说伸出手指头比划:“本来就烧了这么短的,因为怕被康康训而且老四又爱美,我们自己剪了一下,然后又觉得剪得不齐不好看,剪着剪着就没头发了。好兄弟嘛,他剪了,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就咔嚓给自己来了一刀。” 贾政:“………………” 身为一个现代人,贾政对贾赦板寸头没什么意见,闻言,免得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声,强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一个人过来的?” “我想体验一下不是贾家大少的日子。别骂我作,司徒他们已经说过了。”贾赦边说声音越发轻了起来。王家虽然败落了,但此事能被王子腾作为秘密武器,说明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旁敲侧击过太医院,能否从脸型判断一个人是否相似。结果都说能判断出一二来。 他跟他爹长相风格完全不一样。走出去,真被没眼色的误会过。 贾政点点头,见人情绪有几分落寞,上前神色难得柔和了几分,揉着人脑袋,和声道:“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不过,你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得起关心你得人。” 贾赦直接伸手把人抱住,感受到人身体显而易见的一僵,却没推开他,不由乐了乐,老老实实解释道:“我带够银子出门的,况且有你那个小藤条妖,就算遇到一个见财起意的小贼,也被藤条妖吓走了,还有皇帝叔叔的暗卫一直跟着的。” “不过我错了,没有事先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看着贾赦仰着脸嘴角合拢不住的笑意,贾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只道:“看看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又何必纠结与是不是呢?” “总有一份落差在。虽我们相处的情感不变,但总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孩。因为她是女孩,就……”贾赦话说不出口,只是愈发抱紧了一分。 “当年的接生嬷嬷已经走了,我寻到了当时的助手。”贾政将自己所知晓的道来,最后道:“既是老夫人出面,定然不会放任亲生孙女流落在外的。” “祖母?”贾赦闻言连连摇头:“这……这……这不可能,祖母怎么会掺和进来呢?我……祖母疼我不作假啊,难道我比她孙女还重要不成?” 贾政对此问题也无法回答,命人把许嬷嬷请了上来,让其仔仔细细诉说一遍偷龙转凤的往事。 “贾大人,老身真得回忆仔细了,这老夫人当年将孩子给师父的时候真没一点特殊之处。只是师父从孩子的相貌上推测了孩子出生应有一月左右了。”许氏见贾赦怪异的模样,压下心中的疑惑,视线看向贾政,道:“也正因为此,据闻老夫人第二日便把孩子养在自己膝下。” “一个月?”贾赦沉默,恍惚看见贾政示意许嬷嬷下去,才忙不迭道:“既然如此,那个小女孩呢?”相比较来说,这女孩比他可惨多了。 闻言,许氏一怔,好半晌才道:“这孩子……师父依着老夫人的吩咐直接告诉太太是男胎,那女孩儿师父交给了老夫人。” “你说得都是真的?还是在诡辩?一切往我祖母身上推?!”越听贾赦越觉得理不顺自己的思绪,怒道。 “这……这可万万不敢,还望贾大人明鉴。”许嬷嬷跪地颤抖道,视线看看贾政,又转移到贾赦身上来。 贾政拍拍贾赦,手指指自己的掌心,示意他先前直接用小鸟迷了许嬷嬷的心智,让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赦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挥挥手示意人下去,又命仆从顺着许氏的话查探了一番真假。待得到昔年真是老夫人的仆从出面安排接生嬷嬷落户金陵,面上便多了抹沉重。 现在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是谁?从何而来? 没有一人能给他答案。 贾政略有些不习惯贾赦的安分,指着自己掌心生机勃勃卖萌的小鸟道:“你应该更注重未来。说句颇为现实的话,你如今身上流淌的血液可是它。” 贾赦看看人越来越长的藤蔓,默默伸手看着自己掌心嫩嫩的两片绿叶:“你的意思是我该管你叫爹?” “我不介意,乖儿子。” 被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了一颤,贾赦一抖,还没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道身影俯身而来,紧接着他嘴唇一痛,然后…… 只蜻蜓点水一般一触,但是贾赦面色通红一片,舌头打结:“你……你……你……” “给我开心的。从何而来并不重要。如今你该想着去何处。”贾政拍拍贾赦脸颊,道:“你的人生还很长,过得精彩些。” “谢谢!”贾赦一个鸡血直接反手抱住贾政,开心:“你同意我的追求了对吧?上一次差点被你忽悠过去,要我考虑的前提是不是你对我也有好感?” “一半。”贾政毫不客气道:“要看你表现。” “那我表现好不好?” “还不错。”贾政揉揉贾赦的头,赞道:“你能替人忧患,起码基本的道德观还有。” 贾赦:“…………” “这事我们一起调查,但不是你关注的焦点。回去好好管理书院,别半途而废。” “好吧。感觉自己真找了个爹。” 正文 73.狗血满天 贾赦去金陵的时候挺愁,回京的时候虽然依旧挺愁那个被他鸠占鹊巢的小女孩身在何方,他自己的亲身父母到底是谁以及祖母此举为了什么,但至少去时“孤零零”一个人,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 两个人! 再也不用被秀恩爱了! 惠帝翻白眼,残忍提醒:“贾史氏似收到了消息。” 贾赦瞬间萎靡不振。 “王氏透露的。”惠帝摸着自己短短的秀发,唯恐天下不乱道:“贾家近日非常热闹。” 贾政迎着皇帝的笑脸, 顺着台阶甩胆子:“既是如此, 微臣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处理家务, 还望皇上许可。” 惠帝顿时正襟危坐, 顾左右而言他。贾政完全是能者多劳还廉价的典范!这大半年江南过度期没怎么出乱子多亏了他!怎么可能放任其当个闲散人士! “老二可是立志要当书院夫子的。你别想让人替你再白做工了。”贾赦昂头, 万分得意。 “去去去, ”惠帝道:“你把贾家事情处理好, 去成夫子哪里一趟吧。总得让人见见, 否则我不承认。” 贾赦闻言一怔,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说, 便又听惠帝道:“父皇想告知承乾真相, 你借此先打个前阵。” 此言一出, 贾赦连连点头:“好的!” 说完,便拉着贾政马不停蹄的回荣府:“我们去跟太太解释清楚吧。毕竟荣府是你应得的。” “说清楚后, 你是不是该认认真真说说成夫子了?”贾政抱拳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赦 :“夫子,呵呵。” 贾赦想起自己以前半真半假忽悠论,心虚的缩缩脖子。 贾政甩袖进府,唤来管家询问府中发生的事情。待知晓王夫人因王家事情动了胎气,怀相凶险,不由拧了拧眉:“怎么愈发偏执了?” “去劝劝。”贾赦闻言虽有些泛酸,但是现在他身份陡然转变,故而在他眼里觉得王氏偏执的源头便不存在了。 先前人谋划的是爵位,现在他不是贾家人,那琏儿也自不会继承贾家的一切。 “对了,我们先去宁府一趟,告诉敬哥,然后你拿着族谱给人看看,没准一下子就好了呢。”贾赦道:“有了族谱做证据,你尽量长话短说。我……那话怎么说来的,我可是没了一切,就剩下你了。” 贾政斜看眼贾赦,凝眸:“按着上皇他们的意思,最重要的还是我的意思,并不需要更换什么族谱。你也知道我比起你来,没准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可你是贾政。”对于这一点,贾赦分外的坚持:“你就当我骨子里的自尊在作祟吧。还给太太子嗣应得的一切。” 知晓贾赦对母爱的一分求而不得,贾政闻言郑重的点点头,与贾赦一同寻了贾敬,告知了贾赦并非贾家血脉的事情。 贾敬闻言眉头紧紧皱成一个疙瘩,扶额:“能不能直接把荣府分出去。” 荣府两人:“…………” “老爷。”贾珍也被吓了一跳,忙唤道。现在明眼人都知晓荣府蒸蒸日上,把荣府分出贾家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恩。”贾敬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睛扫扫略呆滞还受伤的贾赦,丝毫没点尴尬神色,反而继续掏心掏肺说心里话:“其他族人就是缺个钱,本族长一年到头管得最多就是你们家这点破事!你还三天两头闯祠堂!” 贾赦被训的不敢多言。 “敬大哥,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最后一件事。”贾政见贾敬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嘴角抽了抽,不急不缓道:“我跟贾赦还算半个兄弟,他既然坚持,你给他换个位置就可以了。” 贾敬磨牙:“你能耐了为啥不分宗呢?” 贾政笑而不语。另一边贾赦闻言却是面色猛地通红,有些楞楞的看向贾政:“你刚才说得是真的?” “自然。先确定了名分然后在谈其他。”贾政神色淡然道。 话音落下,贾赦便猛地扑人怀里:“好!” 一旁的宁府父子两大眼瞪小眼,过了好半晌,贾敬恍惚着回过神来,拍案大怒:“分宗!分宗!我老贾家造了什么孽?!你们这对无耻之徒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爹,你……你气什么啊?”贾珍茫然之后急了:“把他们分出去,谁来跟我有难同当啊?” 贾敬闻言拍额头:“三清!” 听着贾敬悲痛欲绝的呼唤,贾赦与贾政互相对视了一眼,忙上前规劝。他们即使如今跟皇帝关系不错,不担忧仕途,但是处理家族事物依旧是离不开族长大哥的。族长大哥甩了担子去当道士,剩下个贾珍,那宁府,那贾家…… 贾赦不敢想,只得变着法哄人先平息出家的心。 贾敬压根不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他真得对这个红尘世界伤心了,不看贾赦,拉着贾珍噼里啪啦的交代着:“你婚事已经定下了,宁府的家产你也渐渐接手了,族内事物你按着旧例处理便可;只要千万记住别乱自作聪明站队便可了,你纵使一事无成,也能延续三代富贵;千万千万记住别站队,否则就算受皇家再多恩宠-” 贾敬说着说着话语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贾赦,话语中多一抹肃穆,问:“贾赦,太子是不是还在世?” “额…………”贾赦冷不防被提问,一颤,面色不由就带了一份紧张,结结巴巴道:“这个……” “好了,我知道了。”贾敬见状冷笑一声:“难怪!我记得当年父亲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紧跟荣府步伐,纵然是太、子、党也不会被清、算,如今想来倒是叔叔更得皇家信任一分。” “敬大哥……”贾赦语调软了一分:“我知道这事,跟我爹没关系。完全是因为我跟太子哥的交情好吗?” “肯定不是。”贾敬视线转到贾政身上:“在我出家之前,贾政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是叔叔留的后路?” 贾政看着贾敬锐利的目光,想起自己当初的胡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原话。他哪里知晓贾代善说过什么后路。 见贾政沉默,贾敬越发觉得自己受了欺骗,连声道:“我糊涂啊糊涂啊。” “爹,你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闹出家。被临危授命的贾珍很不满,问道。 “没事,”贾敬摇摇头,嘴角微微一勾:“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对我那无所不能的叔叔后路非常感兴趣。连你祖父私下都嘱咐我三回连走更是唯一遗言,让我一定要跟着荣府步伐,尤其是举棋不定的时候,荣府就算作死,也要跟着一块。” 贾赦只觉人笑的有些恐怖,默默躲贾政身后。 贾政扭头看贾赦:“老爷当初有没有遗言?”贾代善真有如此神机妙算不成? 贾赦点点头:“父亲虽是因伤导致旧病复发,但是好歹也算留了一些时日。他走的那日回光返照过,我,还有你们不是都在吗?他所说的不就是让我老老实实当家主,要家和万事兴。” 贾政梳理了番记忆,发觉的确如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贾代善似知晓兄弟两的不愉,一手拉着一个道都是他的血肉一定要兄弟齐心。 贾敬追问:“私下没有跟你说过吗?” 贾赦摇头。 贾敬看看贾政,觉得人虽然守孝后气质大变,所谓自污有几分可信。但毕竟在他的认定里还是贾赦更得宠一份。都不告诉贾赦了自然也不会告诉贾政。 “算了算了,不管了。”贾敬揉揉头:“你们在家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记得别给我家丑外扬就得了。” 得了贾敬的松口,贾赦熟门熟路的带着贾政来祠堂,小心翼翼的从贾珍手里接过族谱,看着上面的关系图表,略不确切道:“你确定吗?” “自然。”贾政看着长子一栏,提笔刚想划掉,岂料贾敬慌慌忙忙冲了进来,喘着气道:“等……等一下,贾赦有人来找你。” 贾赦闻言扭头,看着逆光而来,慢慢摘下锥帽露出熟悉的面庞,顿时鼻子一涩:“哥。” 贾政视线不由自主的带着分审视看向莫名而来的传说中的成夫子前太子。人身形消瘦似一根竹竿般,外加那比常人还要白上几分不正常的灰白之色,不用测脉,一眼便知人身患病症,似时日不多。只不过相貌底子不错,外加那温和可亲的气质,让人见之有几分好感。 但再多的好感也抵不过对其前来的困惑与提防。 司徒成看着贾赦小心翼翼伸手想要搀扶他的模样,不由失笑:“我还没废到那个地步。” “哥,你……你……”有太多的担忧与困惑,贾赦嘴巴张张,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率先问哪个。 “有些事我怕现在不说清楚,到以后没机会了。”司徒成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贾政,才目光转向贾赦,道:“你是我弟弟,嫡亲的。” 贾赦惊讶,不可置信:“老四说过我跟皇家没关系的。” “他查错了方向。” 闻言众贾家人齐齐倒抽冷气,看贾代善的牌位:厉害了我的爹/叔/叔祖父,竟然给皇帝带绿帽子。 司徒成叹口气,自己寻了位置坐下,道:“这事说起来有些长。” “哥,你先告诉我这……这……到底我跟你啥关系?” “同父同父的嫡亲兄弟。” 正文 74.继续狗血 司徒成见个个面色恍若雷劈,不急不缓补充道:“精神上的。” “精神上?”就在贾家众人消化之际, 不知何时而来的上皇冷着脸走进, 熟稔无比的坐在上首,视线看向许久未见的儿子, 饶是强装出镇定, 却依旧透着一丝困惑, 道。 他本来只是想见一下这个孽子,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 他纵然年少放荡过, 但男男怎么可能生子。 况且, 他……他被贾代善那莽夫仗着武力欺负的在下啊!按常理也是……也是…… 尚有一丝神智的惠帝眼眸扫扫宁府两父子。 贾敬迎着寒芒回过了神, 拉着儿子想保命。 “爹,我可是未来贾家的家主!没准添丁进口的事情, 怎么就要走了?”贾珍一嗓子嘹开,身形跟泥鳅一般钻到贾赦旁边,小声道:“要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三清!”贾敬捂脸:“带弟子走吧。” 屋内其余人:“………………” “没事……”司徒成笑笑:“反正此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司徒成目光幽幽望了眼贾政,道:“这事的源头乃是千百年后的末日。末日丧尸横行,那跟尸鬼差不多,人不人鬼不鬼,幸存的人类经过抗衡最终战胜了丧尸,建立了新的联邦国家。” “这不是步太傅当故事说的吗?”惠帝眉头一簇,面露不解之色。 “是。他只是告诉你们一部分而已。”司徒成继续道:“新成立的联邦发展不错,但是好景不长,曾经一手将废材的木系异能变成战斗清洁空气的大能去世;众人因瓜分其势力不均后又因后继无人继续为生活在玻璃房内的众人提供清新的空气,导致爆发内战。异能者的斗争导致了时空的扭转,因缘巧合贾师父魂入当时病危的母后身上。” 原本伤感未来的贾政闻言嘴角抽抽,只觉这世间够奇葩。 上皇听了这话却是拍案而起:“鬼神之事绝对不可能!” “父皇,这是真的。我从娘胎带来的病是丧、尸、病、毒。步熊从后世而来虽对他们道寻人,更多的只是赎罪。他对外散出各种天才之名,结果有多少才学……”司徒成摇摇头,露着抹微笑:“小五还稍微内敛点,看看赦儿,半个现代人,对吧?贾铮元帅?” 贾政心头一跳,还没等他思忖是否承认,这司徒成却似对他回复没有任何兴趣,道:“他只是靠着异能迷惑你们,到后来撑不住了,这歪门邪说自然人人驱逐之。” “太傅不……”贾赦恍恍惚惚过后回过神来,依旧有些理解不能:“哥,你慢点说。我爹变成了皇后?可是这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啊,他当年好像在守关啊。” 司徒成微微一笑:“分魂;母后病卧在榻,并不需多少精力,后师父不是中了箭伤吗?修养过半年。后步熊到来,师父自然归了本体,当他的大将军。” 说到最后,司徒成有丝落寞。师父虽待他如子,但终究未跟他说过任何实情,不与他相认。 “岂有此理!”上皇咬牙:“竟敢……竟敢……” “后,父皇您御驾亲征南平。这军营除却领兵征站外的私事不用我多言了吧?那年得胜归来,老国公旧病复发,师父特意请辞带人遍寻天下名医,整整有十一个月未出现在京城。” 司徒成说完,顿了顿,特意给人留下消化承受的时间。 “可是还不对啊,男男生子我爹会愿意?”贾赦不解。他连成为藤条妖……不对,是异能,对他完全有好处的异能,都默默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他爹难不成是爱皇上爱到骨子里,竟会以男儿之身产子? “不,这绝对不可能!”上皇气得浑身颤抖。 不知情的众人纷纷带着抹异色看气的面红耳赤的上皇,总觉得在贾代善产子的对比下,皇帝有些渣,居然白得一个大儿子还不敢承认。 “这方面原理请赎我不知,但攻生子却也是事实。” “攻???”惠帝和贾赦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愕然的扭头看怒不可遏的上皇,顿时抱头互掐对方的脸颊:“痛不痛?痛不痛?你居然真掐?!” 贾政直接出手把这两不省心的玩意分开:“安分点。” 见两分外活泼的弟弟乖乖站定,司徒成长吁一口气,面露微笑:“故而,赦儿你并不用该什么族谱。” “那太太的……”贾赦张张口,一时间有些问题豁然开朗了,可有些却更是一团迷雾。他爹跟皇上不算真爱吗?肚子怀着娃还能一个个宠信。 “史氏亲女被老夫人托友人抚养,早已儿孙满堂。还是莫要打扰了。”司徒成不咸不淡道完,语调温和了一分:“长辈的恩怨也不用我们兄弟管。我今日前来唯一的目的还是赦儿你。” “我……”贾赦刚想提问怎么了,见人视线转向贾政带着抹肃杀,顿时心中一惊:“哥,你跟他有仇?” “一颗白菜被啃的深仇大恨。”司徒成语调冷了一分。 贾赦讨好的笑笑:“哥,他挺厉害的。” 贾政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反而问道:“丧、尸、病、毒?娘胎里带来的?” 一听贾政的话语,所有人也顾不得种种思量,眼含忧虑的看向司徒成。 司徒成神色淡然:“当步熊告知我一切后,我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就偶尔想吃吃带血的。” “当年老七他们指责你杀人饮血,残暴,你……”上皇眼角带着抹猩红:“为何不说?!” “贾代善知不知道此事?”上皇最后咆哮道。太子别庄后院浸血的土地,是促使他废太子的最终缘由。 此前,他纵然有分提防羽翼丰满的太子,可也有分骄傲。 但是看着那刺鼻的血腥,他……如坠冰窟,想到了自己若被弑杀了怎么办? 司徒成垂首倒茶,不语。 “他知不知道?当年他……他……”当年要废太子他也没出来阻拦。 上皇一想到这,只觉眼前一黑,趔趄了几步,手撑着桌案站定:“为……为……” “父皇,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说了也涂添烦恼。如今说出来,只是发挥些残余作用。”司徒成摩挲着茶盏好一会儿,眼角余光看着一瞬间苍老的上皇,缓缓解释了一句。 “我万万没有料到这传说人物竟然会魂穿到贾政身上。”司徒成笑道:“赦儿眼光也算不错。师父以男子之躯自然没什么病毒残留,你且放心。” 知晓司徒成误会,贾政直接摊开贾赦的手指,示意人催出有些小可怜却生机勃勃的两片嫩叶,郑重道:“这蠢比自己寻死过一回,我早就帮人里里外外改造过了。你这毒确定是丧尸病毒引起的?” 听得这话,司徒成楞了一会,随后哈哈哈哈大笑:“咳咳咳……呵呵,到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你果真不错。” “我哥有救吗?”贾赦紧紧抓住贾政的衣袖问道。 “赦儿,哥哥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不是没救,而是我自己想死,想要解脱。”司徒成眼眸闭了闭:“但是我不敢。那个传说中的红楼世界让我恐惧。可是如今看到你们各有归宿,况且……贾宝玉的父亲都短袖了,那红楼也断不会出现。也就能走得心安了。” 正文 75.他是恨的 一时间众人又是焦虑不安, 上皇更是又气又急,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惠帝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甚至还要看半个兄弟的贾赦犯傻, 急得痘痘都冒出了几颗。 惠帝这般, 深陷其中的贾赦更是心情抑郁继而烦躁不安:太太怒喝放一边,让贾政去解释, 他爹跟上皇真一对儿就罢了,反正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都置之不理,没空管!但是他哥, 待他亲哥一样如今是亲哥的哥一心要死。 让贾政拿个办法,人竟然说死没准对他哥来说是一种解脱。 一种解脱? 贾赦红着眼,捂着耳朵,不想听。若是没有贾政的穿越, 是不是他哥痛苦熬到死也看不到未来?只有在传说中的《红楼》发展中不甘而亡? 他甚至都有些想要怪贾政, 不对贾铮, 怪后世那些人。人贾铮都死了,还让人死后不安稳?都历经过末日了,还斗什么斗?异能很了不起? 贾赦揪着掌心为数不多的两片嫩叶:“要你们有什么用, 连我哥都救不活?” 刚利用小鸟让上皇平复下心情的贾政看着几乎快自虐的贾赦,略无奈开口:“惠帝让皇孙前来都无用了,你为何不顺着他的心意, 让人走得安心?”他感觉司徒成这来得时机也太过巧合了?现在闹得……说句冷血无情的话, 不管司徒成是否能救活, 这上皇与贾赦定下半辈子不得安宁。 “安心?”贾赦瞬间泪流雨下:“你知道吗?我……我一想起来就难受。我哥知道他……他知道一切,可是他从来没对我爹说过。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小时候他每过生辰的时候都特别的难受,我爹他这个……” 贾赦直接锤贾政:“我……你跟我爹长好像,让我出口气。” 贾政把人揽怀里,轻轻叹口气。 “我爹一直知道,他还让我去安慰哥,告诉他人走后都会化成小星星,然后默默的看着他最关心的人,他让我给哥哥送过长寿面,他亲手做的,味道我吃的出来,那个时候我特骄傲对哥哥说:“我爹每过生辰都会给我做长寿面。太子哥哥你不要伤心了,我把爹分你一半,让他也给你做。”他……现在想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该是在人身上扎针。”贾赦面色惨白惨白:“我恨我自己。” “这与你又有何关?”见贾赦自从知晓自己身世后,自责内疚,越陷越深,贾政语气不由急了一分。 “那他妈的跟你有关?大元帅你好了不起啊!没有你,没有那些什么破异能斗争,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 屋内的争执声愈发大了,司徒成静静的看着,看着从前被他似被他捧在掌心里的弟弟,一夜间就消瘦了,看着人恍若仇敌般怼着恋人,手缓缓捂了捂胸膛,原本设想的快感竟一点点都没有出现。 他是恨的。 凭什么要他承受一切呢? 他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凭什么他的弟弟如此天真,而待他如此残忍? 他在知晓自己控制不住病毒,被猜疑时,便决然放弃了皇位,鼓励老六争夺,又似是而非的对贾赦感叹几句背叛,便傻傻的信了,跟人割袍断义,不在往来。 他冷眼旁观看着人浑浑噩噩,有几分心满意足了,却谁料跑出个贾铮,把他更往绝路上逼了一分。 凭什么人爱□□业甚至兄弟又和好如初呢? 所幸,他之前每一步宠溺棋子背后还留有一手,所以等待等待等待着活像臭水沟里的老鼠费劲了千辛万苦屡屡布局揭开了贾赦的身世,道来了一切,可是-- 司徒成在心里问着自己:“你开心吗?” “不开心吗?父皇,贾赦,哈哈哈,若此刻我死了,他们一辈子不得安宁。这种折磨才让人称快!” “可是你真得快乐?在知晓红楼梦不会发生的时候,你替他们开心。” “不,我只是欣慰于自己布局设下的棋局,我的父兄其他人动不得。” “父兄?”司徒成轻轻道:“你内心里还是护着他们的。” “护着?”司徒成又呢喃了一遍,看着目光扫见他旋即一把擦掉眼里,露出微笑的弟弟,征了征。 “哥!”贾赦一个箭步冲到司徒成面前,小心翼翼道:“要我陪你去散步吗?” “你都哭成大花猫了,太丑,不要。”司徒成戏谑的话语落下后,看着使劲拍拍脸的贾赦,眼眸眨了眨,忽地呵呵呵呵呵大笑起来。 宠溺早已深入了骨髓。 他是哥哥。 在他尚且不知任何真相的时候,是贾赦先走到了他身边,对着他单纯无比的道:“我要当这漂亮哥哥的伴读。” 而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太子,孤独寂寞,纵然父皇有不少子嗣,可太子的身份早已让他们无形之中产生了屏障。 他是孤独的,所以他当初带着抹期待,兴致勃勃问了“为何?” 待听到贾赦将伴读理解为“一起作伴读书”也未反驳,得到了跟年岁较长的一起读书,可以不会抄作业更是乐不可支。 那贾赦却是昂着脑袋负着小肥手振振有词举例:“我敬哥就是抄敷哥哥作业的。我当你弟弟,你要跟敷哥哥一样疼我爱我。我不会的你可以指出来,但要慢慢来,我会的,你要奖励我。” 他那个时候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声好,然后他不在孤独,有弟弟有朋友疯过闹过被拐子拐过被崇拜过被顶过黑锅被……总而言之,他每一日都过得很精彩甚至惊心动魄。 毕竟,从前他万万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溜出宫,还美名曰体验民生。 贾赦听着入耳带着悲恸到后来莫名又有几分释然的笑声,呆了呆:“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忽然想到那年你闹着要看花灯,哭的那个悲痛欲绝。我们偷溜出宫,然后……然后你死不听劝,跟你说拐子你还对人喊叔叔,眼睛只盯着人手里的糖人,嘴甜不得了,屁颠屁颠的跟着走……”司徒成眼眸含笑看眼贾赦,而后对着还带着强忍怒气的贾政道:“他就是这个性子,一根筋认死理,有时候需要跌个跟头才能回过神来,但赦儿,你只要细细跟他分说了,他会听进去的,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遍,真得,他比较怂。” “哥,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贾赦从鼻音轻轻哼了一声:“别理他。” 贾政面露疑惑的打量了眼司徒成。 “要理的,其实当初是我想看。宫中的花灯来来去去那几盏,孤想要出去看看,想要出宫,那糖人……”司徒成缓缓合眼止住不自觉有些发涩的而留的泪珠,轻声道:“也是孤第一次所见,好奇。” “我也好奇。哥,现在也快元宵了,我们再一起看好不好?”贾赦边说边指指贾政,垂眸对手指,不敢看人,小声道:“他……他还是有点用处的,现在可没拐子了。” “让承乾和琏儿他们看吧。”司徒成睁开双眼,迎着贾赦希冀的目光,带着份残忍道:“赦儿,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死都不安心。” “哥,你……你真……” 司徒成撩起衣袖,让人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胳膊:“也许几年前知晓我还有求生意志,但如今我非但得死,你们还得记住把我尸骨给毁了。” 贾赦看着那几乎快露出骨头的腐肉,紧紧的抓住贾政:“这……” 贾政见状也顾不得跟人生气,扫过那肉眼可见的皮肤下的血管一点点的流动着黑色的血液,心一点点沉下来,顾不得思索先前司徒成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隐隐的有种“回光返照”之感。 “我吸收玉佩强制小鸟回到当年能量也只能暂缓,这……”贾政摇摇头,一字一顿:“我连缓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有些话,赦儿,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像是劝慰贾赦,像是给自己先前的“报复”找个恰当的理由,司徒成头微微一垂:“你该金尊玉贵的活着。让父皇知晓了,起码不管如何,他还能保住你富贵。当然,现在有贾政在,我更安心。” “哥!” “给人道歉。哥哥的弟弟是个知恩图报懂感恩的,不是仗着人有几分喜欢你便肆意作践好感的,也不会莫名其妙迁怒别人的。” 贾赦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了几分,抬眸看眼贾政,想着自己先前冲着人又打又骂,不由噪红了脸,声若蚊蚋:“对不起,我不该无理取闹。你也是比较惨的,被人牵连死都死不安稳。” “没事,起码遇到了你。”贾政揉揉贾赦的头,颇为感慨的说道。他先前见人哀痛过甚,心生不满口不择言之时,便认了命。 爱情是自私的,他爱一个人便更加的自私一分,只想让人永远开心。这害他伤心落泪的事物恨不得除掉。 “这般才好。”司徒成笑笑:“去跟父皇说一声,我最后的遗愿只想看着你们成婚。你的,还有小六。让他欠你一份情。” “哥,你遗愿就这样吗?你还可以看着我异能长成参天大树呢。”贾赦闻言又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那我觉得还是转世投胎比较有期待。” 贾赦:“…………哥,真的,你看,我……” 贾赦看着自己掌心被揪得光秃秃的一撮,拉过贾政的手,“看他。他也是我的。” “弟夫啊,这鞭子挺好的,不听话了抽一顿。” “我会教好他的。”贾政语调笃定道。 “好。” 司徒成翻下衣袖,手捂捂胸口,听着咚咚咚几声跳跃的心跳,嘴角不自觉挂着抹微笑。 真好! 正文 76.咱回家吧 因着遗愿一词, 上皇原本还有几分气恼与阻拦都化为了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反过来劝皇帝儿子一分别矫情,又不是正式昭告天下,只不过他们几个知情人罢了。 知情人过少, 连宁府那两都算上了, 连两小不点都算上了,才堪堪11人。 这中间唯一能乐开的便只有贾琏, 昂着脑袋看着陌生的叔叔,神气着:“你也是琏儿的舅舅?” “我是你伯父。”司徒成想要伸手点点人那圆润的脸颊,但在眼睛余光扫见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之后不由一僵, 改指人腰间那栩栩如生的挂坠,道:“这便是伯伯送给你的。” “哦。”贾琏手拿着兔子挂坠,长长哦了一声状恍然大悟一般,而后手指指一旁呆愣的司徒承乾, “那伯伯能送他吗?还有珠哥哥他们?” “当然。”司徒成看看司徒承乾, 无声的叹口气。这孩子不被他期待降生, 但他却不愿人重复他的老路,皇长孙一词过于沉重了。 “贾琏,你别看见一个漂亮的就认为是你家亲戚好不好?他是我爹, 我爹!”相比一年前的含蓄,如今司徒承乾解了心结,倒是多了份活泼, 恍恍惚惚回过了神后, 怒对着, 强调自己的主、权。 “你爹就你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两个,不对,我现在有四个爹!”贾琏本伸手,但是看着戴权迎进来的两对新人,特傲然的挺了挺胸膛:“四个!一二三四,懂吗?”一个爹三个干爹! 贾赦想捂脸。他这蠢儿子哟以后比他还嘚瑟了怎么办? 司徒徵咋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继承人承乾不愿的话就剩下贾琏了。感觉贾琏比他还不靠谱儿。但愿大侄子不叛逆,继续当好皇孙。 “那是。”贾赦瞬间骄傲。 “呵呵。” “你什么意思啊!” “就这呗。” “…………” 见两人聊着聊着又怼上了,左右两旁的新郎官长臂一伸,把人拉住:“大喜日子,安分点。” 闻言,两人互相别开视线,老老实实的随着各自选定的“佳婿”入内。虽说一切从简,但是必要的步骤却也未曾落下,虽说他们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多回,虽然说今日婚礼带有安心之意,虽说…… 可是他们两还是有些小紧张的,斗斗嘴也是抱着“看,有垫背的!”的心态,可惜这两蠢货不懂。 贾政和侯孝康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无奈。 坐在上首的上皇看着自家“出嫁”的两儿子,又看看一旁含笑如花,比他还操着一颗老父心的儿子,一时间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好,呆愣许久,才道:“但愿你们以后能互相信任,一同度过风风雨雨。” “多谢父……”司徒徵话语戛然而止,看着贾赦一句:“好的,爹!”不由有几分怒气,“说好的喊我喊父,你喊亲的呢?” “爹,老六太坏,他要吓唬着你玩。”贾赦告状:“咱说好了今天不论身份的。” “贾西贝,我真揍你了。” “跟他生气什么,就能耐一天,到时候把贾政给外派了。”侯孝康拉着人劝道:“好歹在人书院里,咱不占优势。” 贾政斜看一眼,“安静,不然误了吉时。”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斜看傧相贾珍。 贾珍哪知自己一时嘴贱,非但日后没了玩耍的机会反而被悬着龙头铡时刻威胁着若不好好学习就咔擦一刀,顿时有些悔不当初。望着众人射过来的带着锐利刀子眼的神色,忙不迭唱开,还带着丝颤音:“吉时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礼成!” 两对新人含笑的瞅着一口气喊完的傧相。 贾珍顿时两股战战,怂得不敢再开口。 “好了,我来!”司徒成站起了身子,略微晃了一下,扶着座椅,笑道:“离吉时还有一刻,你们先深呼吸平复平复紧张心情。” “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贾赦与司徒徵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指着对方道:“他紧张!他把鞋子都穿错了/他差点绊倒!” “父亲,你应该感到高兴,这两熊玩意居然能有人要。”司徒成看着拉着各自新郎官卷入论紧张辩论赛中的弟弟们,望着那耀眼的红色喜袍,无声的笑了笑。但愿来生,父皇与师父能成婚,那个时候,他便能光明正大的有个爹娘。 也愿弟弟能谅解他的自私,来生,他希望只有他一个子嗣。 === 一年后 贾赦默默将酒杯倒满,而后席地而坐,展开掌心,开心道:“哥,你看,我掌心现在能长出五片叶子了,进步特别神速!真的,哥,我现在可努力了,学堂越办越好,我还尝试起推广植树造林了。不管如何,现在多种点树木,后人能多砍几年,对吧?司徒六说我这个想法太6了。太欺负我就算了,还打算忽悠琏儿,简直神经。不是我埋汰自己儿子,琏儿这蠢兮兮的,当个富贵公子哥还可以,当未来皇帝继承人培养,那不是亡国嘛……” 听着贾赦的絮絮叨叨,贾政目视前方的无名墓碑,默默弯腰添酒。司徒成即使接触不过几面,但终究让人颇为震撼。婚礼第三日便含笑合了眼,甚至算到了两人定不愿焚尸,而设置了一套机关,自己启动了爆、炸程序,非但如此还带收纳功能,那骨、灰…… 贾政看看自己的掌心,愈发沉默了一分。那骨灰由小鸟炼化,可小鸟诧异连连,这骨灰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也许是玄学。 但足以让他带着份赤子之诚看待这个世界,同时也祝福末日,因为心中有爱,生活总会延续下去。 “老二,咱回家吧!” “恩。”贾政看着贾赦的笑脸,不由跟着笑了起来,道:“你可小心点山路,免得再摔了。” “怎么会?”贾赦凑近,与人十指相扣,话语中透着份得意:“我可跟哥说了,你表现巨好。” “哦?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说出来怕你骄傲,我在心理表扬了你。” “很好,你继续。”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下山,回到书院后,摇曳的灯光都泛着层暖意,似等候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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